天道剑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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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笑道:“玉妹,你的武功虽然不弱,但若是碰到真正的高手,恐怕也……”易婉玉被他压在身下,无法挣脱,只觉到他身上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直透进自己的心里,不由得浑身无力,心慌意乱,呼吸急促,猛力挣扎,颤声道:“快放开我!”秦川笑嘻嘻的道:“不行,除非你先喊一句‘投降’!”
易婉玉身子颤抖,道:“你坏,你欺侮我!”语声中似乎带着哭音。
秦川一惊,忙从她身上滚下,扶她坐了起来,说道:“玉妹,对不起,我是跟你闹着玩呢,绝无冒渎之意!”
易婉玉脸色娇红,慢慢低下了头,默然半晌,忽地轻声道:“我知道你是闹着玩的,只不过,川哥哥,别以为你武功高强便可横行无忌,你还记得昨夜的事吧?那可是险些要了你的小命!”秦川搔了搔头,奇道:“昨夜又有甚么事能要我的命啊?”
易婉玉拉着秦川下了床,身子软洋洋的偎在他怀里,凑在他耳畔道:“若是昨晚你真的对我有不轨之心,你且试一下后果?”秦川只感她吹气如兰,忍不住心中一荡,道:“甚么后果?”但觉她一双柔腻滑嫩的纤纤玉手款款抚摸着自己后颈,几丝柔发在自己脸上轻轻擦过,鼻中更钻入阵阵的少女气息,兰麝飘香,不自禁的心摇神驰,如痴如醉,迷迷糊糊的道:“玉妹,我……”陡觉脑后“厥阴穴”上一麻,似被蚊虫轻轻蛰了一下,立时天旋地转,往后便倒。
易婉玉扶秦川躺在床上,帮他除下外衣,脱了鞋袜,又盖好棉被,向他注目凝视,轻声道:“川哥哥,现下你明白了吧,我不会让任何男子碰到我身子的,昨晚若是你……真的是个好色轻薄的登徒子,便是这般下场。”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又道:“我住在茶馆对面那间客栈的‘天字第一号’房,你好好睡吧,不要着恼啊!”向他凝视片刻,忽又俯身吻了他一下,转身出门而去。
秦川惊讶不已,想要问她这是甚么暗器,这等厉害,但觉脑后被“蛰”之处隐隐麻痒,却是说不出的舒泰,更觉一阵阵困意涌上,眼皮沉重已极,勉强撑持了几下,终于不支,闭目睡去。
翌日一早,他被门外一阵爆竹之声吵醒,翻身下了床,但觉得神完气足,容光焕发。他推窗向楼下望去,只见张标正在茶馆外开门迎客,几个伙计忙得不亦乐乎,却是茶馆正自进行开张仪式。他抬头一看,见日头高悬,已近巳时,心里对易婉玉的手段叹服不已:“她随随便便这么一扎,我便睡了一夜,倘若有心加害,我nǎ里还有命在?二哥常说江湖凶险,诚不我欺也。”
不觉又想起百里艺当日的话来:“我想历来红颜多薄命,但归根结底都是好色男人惹起的,若要保护好这样的美人,便只有令她自强,于是收她为螟蛉义女,将平生所学尽数传给了她。”此女美艳如仙,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朵带刺玫瑰,智计手段均自深不可测,若真的对她起了妄念,不免自取其辱。
当下匆匆梳洗罢,下得楼去,只见厅内外张灯结彩,已有不少客人在喝茶聊天。他来到张标身边,抱拳道:“张大哥,恭喜发财啦!”张标还礼道:“财不入懒门,秦兄弟,你可真能睡啊!厨房有吃的,你自个儿去吃吧,我要先招待这些街妨邻居了!今儿中午我在‘快意楼’宴请这些贺礼的朋友,你千万别忘了带那位万兄弟来喝酒哟!”秦川微微一笑,却不去厨房,快步向对街客栈而去。
他大踏步上楼,来到“天字第一号”门前,轻轻扣门,道:“玉妹,在吗?”易婉玉开了门让他进来。只见她又换了身公子哥儿的打扮,笑吟吟的道:“见识到厉害了吧,这‘梅花针’涂上‘安神散’竟能让你睡上五六个时辰,我若多加点分量,你这条小命便不保啦!”
秦川笑道:“佩服,佩服。易女侠,小子昨晚领教过你的百花神拳,又尝到你的‘安神散’,心下对你着实是五体投地。只希望女侠以后手下留情,慈悲为怀,千万别再折磨小的啦!”
易婉玉甜甜一笑,秀眉微扬,道:“川哥哥,你真是没心肝,我见你这两日没睡好觉,才施以本帮独有的‘安神散’助你好生歇息,岂知你竟不领情,反倒怪起我来啦!”
秦川微微一笑,走过去握住她手,眨眨眼道:“那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啦!”易婉玉美目流波,叹道:“只要你明白人家的心意,我便知足了。”说着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大信封来。
秦川大吃一惊,往身上摸了摸,道:“这封信怎么会在你身上?”易婉玉俏脸微侧,凝视着秦川,轻叹道:“川哥哥,你的江湖经验实在太浅,又无防人之心,昨日我顺手牵羊便将此信取了来。你且想想,此信若是落入他人之手,义父所托你之事岂不危矣!”
秦川想起百戏翁的话,神色大变,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退了两步,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做声不得。
易婉玉将信封轻轻塞入他怀中,柔声道:“川哥哥,这次只是我给你开个玩笑,作不得数。以后你不可随便让人接近身子,即令一饮一啄,也须留神。总之江湖险恶,甚么迷魂香,蒙汗药,暗箭毒气、机关陷阱之类,不可不防!”
秦川点了点头,举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舒了口气,道:“佩服!你比我还要小两三岁,却怎生这般精明厉害?”
易婉玉突然一阵娇羞,嗫嚅道:“其实我……我也曾险些被一个采花贼给算计过,幸得义父及时出现。一之为甚,其可再乎?川哥哥,我相信不会再有人能轻易陷害到你。以后有你在我身边,我再也不害怕坏人啦!”秦川一呆,见她的一双俏眼瞧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之色,霎时间胸口一热,信心陡增,激起了男子汉心底深处保护弱女的天性,胸膛一挺,昂然道:“玉妹,你只管放心罢,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易婉玉喜上眉梢,梨涡浅笑,轻声道:“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秦川望着她娇艳欲滴的笑靥,见她满脸喜慰之色,不自禁的心中充满了欢悦之情,忽然向她眨了眨眼睛,伸伸舌头,扮个鬼脸。
易婉玉脸上又是一红,犹如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倍增娇艳,低下了头,微嗔道:“你……看甚么?”秦川笑道:“你真美!”易婉玉心头忽如小鹿乱撞,颤声道:“你,你……”慢慢把脸蛋侧了过去。
秦川见她欲语还休,露出小儿女的腼腆神态,越发显得云娇雨怯,楚楚动人,不由得心中一荡,心想:“她那日在风月楼试探我时何等大方,怎么如今倒似变个人似的?”笑容忽敛,正色道:“玉妹请放心,我秦川虽不敢妄称正人君子,但自问做人光明磊落,绝无轻薄之意。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决不……”
易婉玉又喜又羞,连耳根子也红了,颤声道:“我喜欢!”抬起头来,一对妙目凝视着他,幽幽的道:“川哥哥,我……我以前在青楼中曾学得诱惑男子之法,那是万万不能真的动情,便好似……前日对你……对你那般。可是你现下这般……看着我……我心里当真好生欢喜!”
秦川胸中一阵激荡,叹道:“若是以后能日日这般看着你,此生夫复何求?”易婉玉转眸一笑,迎着他的目光,眼波朦胧,轻轻的道:“我也是!”
秦川被她这般娇羞无邪的神态惹得心神俱醉,脑中不觉又浮起卓玛的倩影来,想道:“玉妹和卓玛都是好姑娘,天可怜见,让我遇到她二人,真不知该怎生回报她们才好?”
沉吟半晌,忽又想起:“沐长风若真像玉妹所猜的那么坏,我又怎能与他同行?”便将心头所思告诉易婉玉,道:“不如跟沐长风各走各道儿,谅他也不致为难我们!”
易婉玉摇头道:“川哥哥,现下一切都只是推测,既无实据,沐长风也绝不会承认。而且他既已盯上咱们,必不会轻易放过。与其让他派人暗中盯梢,不如假装一无所知,跟着他同行便是。只不过你定要假装成携美而逃的公子哥儿,我也……继续假装风尘女子。沐长风从杨敏处知道我是江南、京城、太原等地做过花魁的江湖人物‘玉美人’,却不知我的真实身份还有我跟百戏帮的渊源,他料定我必是看上了你,才不惜效法‘红拂夜奔’,所以一路上咱们于送信之事务必守口如瓶,千万别让他瞧出破绽!”
秦川直听得目瞪口呆,道:“那我们去少林寺之时怎生瞒得过他?”
易婉玉沉吟道:“那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再说到了中原之后,各大帮派高手云集,形势对我们较为有利。另外我们也可借此机会弄清楚沐长风究竟有何图谋,这也是义父此次入川的本意。沐长风来此已逾两月,若真的有甚么阴谋诡计,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赵进大哥说过,那十二名本帮弟子之死,极有可能便是他们发现甚么蛛丝马迹,才会遭人毒手的。”
秦川听她条分缕析,心下豁然开朗。说道:“倘若你们分析无误,前晚在风月楼他多半是发现了百里伯伯藏身在假山之后,他以为百里伯伯是为了追查那十二名帮中弟子之死而去找他的,所以才暗中实施偷袭。”
易婉玉含睇浅笑,道:“川哥哥,看来你也快变成老江湖了,你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秦川笑道:“有玉美人这样老谋深算的师父,我又怎会一点进步没有?”易婉玉微笑道:“那你还不快拜师父,今后我便收了你这徒儿啦。”秦川摇头道:“不行,要拜也要一齐拜!”
易婉玉呆了一呆,不由得娇脸生晕,似羞似嗔的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秦川见她忽然不作声了,笑道:“怎么不说话了,不就是拜师么。那我要拜啦!”
易婉玉转回身来,秀眉微蹙,说道:“川哥哥,先别玩闹了,咱们走吧!”秦川道:“去nǎ里?”易婉玉道:“咱们去风月楼找一下沐长风,问清楚明日的行程安排,顺便看看他在做甚么?”
当下两人到张记茶馆用了茶饭,秦川牵了红马出来,易婉玉则骑了一匹栗色健马。秦川见那健马腿长躯壮,毛色光润,显非凡品。两骑并肩出巷,向东疾驰。
不一会儿便到得风月楼大门前,秦川眼尖,老远便望见沐长风与杨敏二人也是双骏如龙,从边门驰出。秦川拍马上前,道:“沐前辈,你们要出门啊?”沐长风见到二人,怔了一怔,微觉意外,随即笑道:“是啊,我这几日为此事着实头痛已极。明日要走了,今日权且再最后努力一试吧!”向易婉玉笑了笑,道:“婉玉姑娘这身公子哥儿的打扮,不知会倾倒多少成都的女孩子!”
易婉玉微笑道:“沐大爷见笑了。素闻沐大爷当年被称为‘玉面郎君’,风流倜傥,乃江湖第一美男子,即便如今年过不惑,丰采依然不减当年。既有沐大爷珠玉在侧,本公子岂敢招摇?”沐长风仰天大笑,狂态毕现。
杨敏向易婉玉道:“‘玉美人’芳驾光临风月楼,不知有何见教?”她对易婉玉离开风月楼之事似乎耿耿于怀,神情显得十分淡漠。
易婉玉小嘴向秦川一努,笑道:“秦公子要来探望沐大爷,商议明日的行止。我是陪他来的,怎么啦,杨妈妈不欢迎我啊!”杨敏淡淡一笑,道:“玉美人言重了,我只怕风月楼这座小庙,委屈了你这尊大菩萨。两位请进!”
秦川心底深处始终难以尽信沐长风便是滥杀人命之徒,说道:“不忙进去,沐前辈,你适才说为了何事头痛?长者有事,少者服其劳,晚辈或能略尽绵力!”
沐长风微一沉吟,向杨敏掠了一眼,苦笑道:“既如此,便辛苦各位一同去吧,说句老实话我也不敢奢望她能回心转意了!”长叹一声,神情甚是惨淡。他摇了摇头,一提马缰,当先奋蹄而去。杨敏拍马跟上。
秦、易二人对望了一眼,均不知沐长风口中的“她”是何方神圣,但想以沐长风视天下如无物的孤傲性情,居然会为此人如此烦忧伤神,当真算得上是咄咄怪事了。
一行人出了城门,径往东行。沿着官道驰了十余里,转入一条绿荫匝地的小径,更行里许,道上行人渐少,桑树却渐多,道旁田里皆是绿油油的麦苗。
秦川八年未睹田园气象,此刻游目骋怀,胸襟为之一爽,笑道:“沐前辈,这乡下的风景真美,让晚辈忍不住想起了家乡。”
沐长风浩然长叹,吟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一边不住摇头,一边取出腰间酒壶,仰头狂饮了一口,却不答理秦川。
秦川见他脸上忽有凄凉寂寞之意,微觉诧异,却见易婉玉纵马赶上,轻轻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