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千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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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作为当年大战的旁观者,他看到了令其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名谜一样的红衣女子,同样化身红瞳,炽烈如火,鲜红的匕首撕裂黑夜的大幕,瞬间结束了三十几名三清宗长老的生命。
那可是三清长老,地位何等尊崇,一个个皆是当世巅峰高手,破茧者都不在少数,但却在瞬间被杀,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
田俦犹记得那柄鲜红匕首的模样,它表面燃烧的诡异火焰现在想起还能让人心中发寒。
当然,那女子最后还是败了,过程无人知晓,田俦至今都想不明白,那等程度的可怕强者,境界高得吓人,居然还有人能压制,简直无法想象。
人们都说,神将喋血,那一战改变了整个帝国的格局,却极少有人知道,在最后关头,一名红衣女子差点力挽狂澜。
关于红衣女子的身份,有人说那是皓月神将的朋友,也有人说,她就是皓月神将的妻子,只不过极少露面。
“此事务必证实一下,天祚内部在半年前发生内讧,可能也与这双眼睛有关!”田俦得出结论,眼神望着远处,不知是喜是忧。
“父亲,天祚内乱的事我在宗内也听说了,实力最强的荀家被余下六家合力绞杀,当时的天神荀攸战败身死,六家推陶家陶谦为新天神。”
田俦赞赏地点点头:“不错,而且情报显示,这个陶谦,其实也有一双魔瞳,名为‘句芒之目’!”
冬日的寒风吹动窗边,丝丝凉意努力想透进屋内,却被华美厚重的窗布挡在外面。床前有一个静静燃烧的炭火盆,微弱的红光照耀得人都有些醉了,但田青山没有醉,他努力想听明白父亲和七姐的谈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
素影还是皱眉:“父亲,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我在宗内数年,除了那秘境之地,也并未见到堪称怪力乱神的东西,那些不是无稽之谈吗?”
田俦目光深远,突然问了一个与之毫不相干的问题:“依你之见,三清与天祚相比,孰强孰弱?”
素影想了一下,直白道:“二者虽然齐名,但我感觉,天祚的实力,可能还不如我所在的清凉宗,而它只是三清之一。”
“是吗?那么,二者为死敌,且实力如此悬殊,三清为何始终没有将天祚抹去?”
素影愣住。
是啊,即为死敌,为何不直接抹去?留下对手逐渐变强,然后磨砺自己吗?这个解释连素影自己都觉得有些扯淡。
“因为,你只看到了一斑,而非全豹。”田俦喟然一叹,“七七,这个世间,总有许多隐秘不曾揭开,我送你去三清,就是想让你见到更广的一面,你的确学到不少,但在这一点上,并未达到我的期望。”
素影淡然的面上微微色变,连忙低头不言。
“这是陛下告诉我的,世人所谓三清宗,乃是清凉宗、清心宗、清净宗三宗统称,但实际上,此三宗只是下三宗,在其之上,尚有上三宗!同样,天祚世家背后,亦有许多超然物外的人物,即便上三宗,也不敢轻举妄动。”
素影脑海中隆隆直响,第一次听到这些传闻,显然,这些事情只有真正站在某一领域的顶端才能了解,田俦将这些事情现在就告诉她,可见对其期望之高。
她盈盈一拜:“多谢父亲,女儿受教了!”
田俦扶起她,面上总算有些宽慰,这个女儿虽然并非自己亲生,但未来不可限量,他需要她尽快成长起来,为自己分忧。
因为某些原因,田俦并无亲生子女,但他却收养了许多,而在这些子女中,这个七女儿无论天资还是心性都远超余子,很多时候,她已经可以替自己独当一面了。
田俦忽然想起一事,沉声道:“对了,你在宗内,是否有了心仪的男子?”
素影立刻想起一人,青衫磊落,有天纵之姿,号称青天所赐,但她只是眼神一恍,立刻摇头道:“不曾。”
“那就好。七七,你一定要记住,并非父亲苛待你,实在是因为你体质特殊,如果你与他人相好,反而会害了他!”田俦长叹,最后一挥手,“跟我去一趟驿城吧。”
第43章 密信()
夜色将近的时候,帝都的南大门已早早关起,墙头升起点点篝火,那是军士们在准备晚餐。
这是兵部的最新规定,帝国最近四处飘摇,许多不安情绪正在滋生,因此帝都四门申时一过就要关闭,连军士们进餐的地方都要放在城头。
军士们大约也察觉到了种种异端,一个个只是闷声立于墙头,等待即将出现的变故。
他们看了眼皇宫的方向,那里的通明殿早早亮起了长明灯,哪怕在这寒冬的傍晚,也让每个人心里暖暖的,仿佛看到了希望。
此时,一人执伞,默默走在通往南城门的靖宇大道上,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滴雨未下,何故执伞?不少军士疑惑地看着这两人,并未打算开门。
那人执伞走到南大门下,城上很快下来一名骂骂咧咧的伍长。未作交谈,那人先将手中纸伞收起,露出一张白净无须的面来。
这似乎是一张充满某种魔力的脸,骂骂咧咧的伍长一见这张脸就立刻安静下来,接着二话不说招呼人手赶紧开门。
那人点点头,撑开伞,继续执伞前行,很快就消失外城外的茫茫夜雨中。
伍长呆呆伫立许久,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湿透了。
“是督公大人。”伍长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询问的城守吓了一跳。
几个新来的兵士倒是好奇,问道:“督公大人是谁,咱们不是归兵部管吗?兵部尚书是齐大人才对。”
那城守立即狠狠瞪了新兵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他、妈、的,都给老子听好!督公大人掌管督府,兵部都要听他的!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最好记住,在这帝都里,咱们除了尽忠天子,还有四家人绝不能惹!”
“执掌督府的田家,虎踞北方的燕王,以沈家为首的老臣党,以及东宫太子一系,都把招子放亮点,这四家人号称‘天王老子’,惹到这些人,自己小命难保不说,别把老子也搭了进去!”
新兵们听完城守训斥,都吓出一身冷汗,回头又望了望城下的帝都,不禁两眼茫然。
驿城与帝都不过三四里路程,出城不久,田俦就看见前方几处稀稀落落的灯火。
他笑了笑,收起伞,带着女儿迅速穿过驿城的街道,来到一间平平无奇的砖瓦房前。
这样的砖瓦平房在帝都十分寻常,驿城里也有不下百余处,推门而入,房间内布置十分简单,田俦对这里十分熟悉,径直朝里屋走去。
屋子里并未掌灯,田俦方一驻足,黑漆漆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声音由远及近,狂暴的劲风中还带着股淡淡的幽香。
好快!
田俦凝目,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力贯双臂,猛力搓动掌中纸伞,纸伞“叽”地一声,急速旋转的同时,伞缘竟“呼”地一声,燃烧起来。
间不容发,他将燃烧的纸伞向前掷去。
暗中人不避不退,只听“嘶啦”一声,纸伞被利器强行从中剖开!
火光闪动,照出一张冰冷如霜的女子白皙脸庞。
女子哼了一声,一掌扇灭火光,未及说话,忽觉背后寒毛直竖。
她当机立断,横向旁边卧倒,避过了来自背后的偷袭。
背后的偷袭者想要趁势追击,倒地的女子却忽地以脚跟为支撑,在地上饶了个圈,滴溜溜来到偷袭者身后。
电光火石间,两人几乎同时挥掌,掌缘划出的弧形碰撞在一起,冷面如霜的女子轻松突破对方的弧形,直接拿住了偷袭者的手腕命门。
“如霜仙子留手!”田俦吃了一惊,那名偷袭者正是田七七,她见父亲遇袭,也毫不犹豫出手了,却没想到此人如此之强,三两招就将自己镇压。
屋里的一角亮起盏小油灯,静静燃烧的火焰照出了这里的一切。
冷面如霜的女子松开被抓住的田七七,默然回到小桌边坐下,明灯如月,那桌边竟还坐着另外一名如水般温柔的女子,是她点的灯。
田俦吸了口气,拉了拉女儿:“赶快向两位前辈赔罪!”
田七七却是努嘴,倔强道:“若非父亲嘱咐我不可用强,她已是一具尸体。”
田俦面色一变,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这回竟出言顶撞,却听那冷面如霜的女子冷冷道:“看来师兄教出来的人都很自大,刚才你若下杀手,我的确会很麻烦,但,死的还是你。”
田七七面色一变,却被父亲拉住:“这是如水、如霜两位长老,七七你不得无礼。”
“什么?”田七七立刻安静了,无暇的面上闪过丝丝震惊。
三清宗分为清凉宗、清心宗、清净宗,田七七在少时就被送至清凉宗,而如水、如霜两人却是清心宗的长老,地位尊崇,据说还与她所在的清凉宗宗主是师兄妹。
面对这样的两个人,田七七纵然再自信,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督公大人一向事务繁忙,为何今日有空来驿城的道场?”如水的女子挑了挑灯,言笑晏晏,与如霜的女子迥然不同。
田俦一拜:“长老约见,不敢不来。”
如水的女子不掩笑意,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身的意思,浅笑道:“大人请坐。”
田俦坐下:“不知两位长老为何亲临道场?”
“我们的来意,大人猜不到么?”
田俦一叹:“果然是为了此事。最近一段时间,帝都内先后涌入了不少势力,其中不少还是三清的属宗或属地,本公也一直在查他们所为何来,但现在还没结果。”
如水的女子笑道:“大人不用查了,属宗属地的人,都是宗内派来的。”
她说着,自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到桌上,灯光下也看不出此信有何异样,除了封信所印的火漆,竟被人刻意画成飞鸟模样。
“大人应该识得这个标记。”
“太子鸣鸾?”田俦眼神一变,抬起头来看着如水的女子,等她解释。
“果然是此人。”如水的女子浅浅笑着,打开信笺,将信纸展开铺于桌面上。
信的内容倒是简单,只有一首诗和一个落款,但如果沈扬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信的内容竟然和他在滇南时,从叶会身上找到的那封一模一样!
“嬴女吹玉箫,吟弄天上春。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影灭彩云断,遗声落西京。”
沈扬后来查过,这是一首谪仙诗,名为凤凰曲,但奇怪的是,此诗将原诗的最后一字改去了,显然别用用意。
田俦有些惊疑不定:“两位长老,这火漆印记不假,的确是鸣鸾太子的,但他乃是当今圣上的祖父,早已死去近百年了,此印记会不会是有人伪造?”
“你再看看这个落款。”
落款者却并非鸣鸾太子,而是另一人:梦溪先生。
田俦一看,反而笃定起来,道:“两位长老,此必为伪造无疑!据我所知,当今并无一人自号梦溪,但历史上,却有一位梦溪先生,比鸣鸾太子还要久远得多,此二人根本不可能还存活世上,不知是何人冒充,有何目的。”
如水的女子摇头轻笑,却并不解释,转而指着信件:“不知大人对青鸾有何见解?”
田俦愣了愣:“青鸾神鸟,似乎在一些神话传说中较为常见,属于凤凰的嫡系血脉,等等,两位长老该不会以为这东西真的存在吧?”
“我并未这么说,只是假设一下,假设青鸾神鸟的确存在,那么,再看这封信时,大人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田俦点头,拿着信喃喃读了起来,只是读了几遍,他忽然面色大变,脱口而出:“青鸾在西京!”
第44章 茶馆()
阳光明媚的早晨,累夜的薄雾还未散尽,帝都的街道上已多了许多往来的行人,他们大多行色匆匆,无心他顾,或为生计,或为前途,各自奔波不息,这是他们的生活。
与这些人相反,有一群人一大早就聚集到另一个地方——茶馆。
不用说,这群人就是帝国里最闲的一群人——茶客,他们每日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与其他闲人一起,喝茶谈天,吟诗作赋,顺便大叹自己身负兼济天下之才,却骈死槽枥。
工作归工作,茶客们感慨之后,大多数时间还是用来谈些别的,比如皇家趣闻、边民轶事等,偶尔也会谈及这条街后面某条胡同里的当红头牌,这时候,茶馆里往往会爆出一片会心的哄笑,让普通人听到后大惊失色,以为又有惊世奇文诞生。
但最近有些不同了,这群谈吐不俗的茶客似乎一夜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