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破大洋-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边的汉军源源不断,虽然前进的速度比乘船慢了些,但是像浮萍一样漫延的场景足以让人崩溃。我对姬将军说,“苏将军弄不好已经”
他没有理我,跳出身去,与先头上岸的汉军搏在一处,我们在岛上还有八十多人,另有一百人在墨岛与涨岛之间的海水里,朝涨岛方向泅渡。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我手里拿着田王送我的宝剑,在海滩上往来冲突,与同伴们敌住先期上岸的敌军。两军撕杀,再用上次的方法显然不行,而前面有更多的军兵,不断在抱着件什么东西就跳下海。我一剑砍断了一杆捅到我面前的长枪,对姬将军喊道:“我们不要恋战,赶紧撤!”
第30章 登船()
岛上的地形我们都很熟悉,说一声撤,大家各由不同的小路往岛后跑去,我在岛的背面粗略点了点人数,还有六十来人,我冲他们大喊:“会水的跳水,不会水的上船!”其实船就三两条,我带头一个猛子扎到了海里,往涨岛的方向游去。
身后扑腾扑腾声音不断,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墨岛上已被汉军占领,可以想象,现在他们正在逐个地点搜索,派人看守,希望他们不会难为岛上原来的那十几户人家,因为他们现在也是他们的子民。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泅于水中的我们,只要在岛边对着我们万箭齐发,我们能够逃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上了年纪的兵士被塞进了几条可怜的小船里,没有出现逃跑时争抢船只的现象,有些年轻士兵不会游泳,也只是用手扒住船的边缘,而我和姬将军都在水中奋力向涨岛上游去。
果然,不久身后就传过来呐喊声,还有两艘快船,劈波斩浪从两翼进行包抄,我们在水中,速度大打折扣,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从涨岛方向飞快地驶来三艘小船,为首一条船上就是苏将军。
原来他在那拨箭雨中没有死,但是左臂上插着一支羽箭,但箭尾已被他用刀削去,只留了一寸来长的箭竿,包扎伤口的白布已经被血染红。
苏将军指挥三只小船,截住追击我们的两条快船,他自己也乘船直接迎上去其中一条,挨到切近,一个纵身跳了过去,蹬踏的那条船在水中滴溜溜打旋,趁敌未稳,苏将军大吼一声,左右开弓将那船上军士劈下海去。
我们都游得不慢,刚才在守岛一战中虽然消耗了许多的体力,却没怎么影响我们,大部分人已经游了一半的路程。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梆子声响,姬将军边游边冲四下里大喊:“快散开,快散开,箭来了!”于是我们在水中四下里散开。
汉军放箭,并不是如我想像的那样,拉满了弓直对着目标就放,而是一群军士列队齐整,箭指斜上方,一声口令,一齐发射,一片箭雨,真个就好似一片乌云相仿,箭升到至高处,头一沉,借着下坠之力,又一齐破空而来,而且是越落越快,势无可挡。
第一次梆子声响,我的后背就是一紧!不是中箭,只是听到了发箭的命令而已,当你以血肉之躯等待那些飞蟥一样的青铜箭头时,疼痛倒显得没有什么了,箭不落下来,你就得一直等,直到它们射入我们这支游海小分队的右前方。这次多亏了一阵西南风,突然而强烈。
然后又是一串梆子声响,二十多秒以后,一批箭雨射进了我们队伍的前部,那些箭手们把我们的速度估得过快了,但是那些游在了前边的人瞬间中箭,我眼见着身前一个小伙子,被一支羽箭当胸贯穿,他划水的动作一顿,吐了两口血,就沉了下去。这次我们损失有三分之一的样子。
第三次梆子声响过后,又是一阵强烈的西南风,但是身后已有估不出个数的汉军,乘船追了过来。
我们终于登上了涨岛,而且我们必须由洞中钻进去登船才行。时间不会允许我们,先把船从洞底弄上来,再像模像样地上船,因为追兵就在身后。
苏将军负着伤,姬达不容分说把他先塞了进去,现在潮水刚刚见涨,追兵先头部队的登陆地点会离那只洞口越来越近,已经有追得快的与我们跑得慢的交上了手,没有人惊慌失措,也没有人夺路而逃,两支有着一样做战理念和牺牲精神的军队胶着在了一起。
不同的,只是人数和装备。
现在只能是谁离入岛的洞口近,谁就先走,被追兵纠缠上的,自动加入了牺牲的行列,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同伴的生存。
这就是华夏人的军队,他们,和我们。
洞口外的碰撞很快就安静了,而我们则沿着狭长的通道鱼贯前行,没有时间缅怀为我们倒下的同伴,后边已有追兵尾随入洞了,真佩服他们的无畏。
火把的晃动及刀枪碰撞洞壁的声音、奔跑的脚步在洞中发出的沉闷而空旷的声音,都离我们很近,不断有人跑着跑着,猛的转身,与追到身后的汉兵对砍,在最后的关头,躺也要躺倒在路的正中央。
跑到那个刻有四句箴言的洞口前时,我最后看成了一眼那上面的字,华夏无疆,华夏无疆!
姬将军在我前面,苏将军右手持一支火把冲我们大喊,“快,快,我要点火了!”最后一名兵士刚刚钻过了洞口,苏将军的那只火把就捅到了火捻子上。我们直冲两艘船跑去,边跑我边挥手喊:“你们,木船!,你们,龟船!”
人们按我喊的分别朝目标跑去。
姬将军一弓在手,拉如满月,大吼一声,“我也射你!”嗖地一箭,一名中箭的追兵身形一矮,正堵在了洞口,只听轰隆一声,一团白烟伴着碎石,暂时堵住了洞口。
利用这段难得的时机,所有人都钻进了两只船里,我跑去崖壁根处,那里有我们压在一边的引芯,点着以后,我就飞身钻进了龟船之内。
由高处飞流而下的水柱又粗大了起来,又涨潮了!但是,炸药并没有响。
没有响,炸药。
炸药没炸响。
引芯被水浸湿了。
火药的填埋洞距离水眼并不远,当时的设计,就必须这样。而引芯是我们牵到一边压好的,点着了以后引芯产生了回落,晃动中被落下的水柱冲到了。它挂在离地面一丈高的地方,没有动静。
远处那只洞口那已经有石块被人从外边捅开,一个、两个满身石灰的追军钻进了穹洞。他们站直了身子,口瞪口呆地看着这里面的一切。
再跑过去重新点火,就算时间够用,可是那高度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有人大喊了一声,“来个人点火!”是姬将军,只见他手持弯弓,上边架了一支裹了油丝的羽箭。一位先期就已进洞的兵士跑上去,打着了火折子,那只箭在弓上呼啦一下着了。
姬将军稳步站好,拉开了弓,一伙人呐喊着,挥舞着刀枪奔我们而来,时间在我们这里好似静止了一样。我们所有人的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声弓弦响。
火箭极正地戳在了凌空的引芯上,连引芯钉在石缝里,只几秒箭就落了下来,但是引芯重又冒着烟火向上爬去。
怎么炸的没人看到,那时所有的人都钻到了船里,巨响过后是山崩地裂的动静,排山倒海的水声,不久,我感到脚下一沉,龟船浮了起来,并在水中打了个转儿。
还好,王、夫人、画、小月,姬将军孟将军,他们都在。
第31章 冲出穹洞()
我和王、孟、姬两位将军伏身在巨龟的嘴巴后面看着船外的形势。一片震耳欲聋的涛声淹没了一切声音。远处,曾经追踪我们的那些汉军们,被水呛掉在喉咙里的嘶叫,已然成为了历史。
视线在很快地升高,有一种失重感,先期就位的乘员们都呆在各自的仓里,在前路未卜的情势下,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嗲,怕。”
是那唱曲的父女。
两名身强力壮的军士已在动力仓上就位,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画和小月在后面她们的舱房里,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和心情,是相互拥抱着壮胆,还是大声叫着妈?
不及多想,因我们已经看到了正前方那明亮的出口,出口离我们的龟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看起来更加恐怖无比,我们就在这怪兽的嘴里,獠牙森森,而翻卷的水舌,已然踊跃了无数馋涎的泡沫。但一切都还在当初的预想之中。
海水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填满了这穹洞,原来高高在上悬挂于穹顶的石笋,如今已经一半浸于水中,如一根根石柱,水流于其间奔涌,推着我们的大船顺流而行,随时都有撞上石柱的危险。
眨眼已到了出口,现在才仔细打量了它的大小,似乎我的担心刚刚出现,龟船就被卡在了洞口,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海面,海鸥翱翔。
王冲下面动力仓的人一挥手,两名军士立刻蹬动了轮盘,船身只是动了一动。姬将军一言不发,面色严峻,那把雕弓还握在手中。刚才,是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命。可是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
我飞快地向后舱跑去,进入了画的房间,画和小月相互抱着倦在角落里,脸色煞白,这是我第三次见到画,而这次见到,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
当我出现时,她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光彩,只是一个照面,我就懂了她在想什么,那是世界末日里突看到亲人时的放松。
有时人怕的不是毁灭,而是毁灭时的孤独。
没时间细想,我三步并做两步,跨上了她房间的二层,由舷窗里探出头去。一下剧烈撞击由后面传来,我的身体一个趔趄,后脖颈重重地磕在舷窗的沿上,眼前一阵发黑。
穹洞变成了一个低矮的空间,犬牙交错的穹顶不堪重负,有两根石笋在水流的冲击之下,由根部开裂,无声地插入水中,水花立即被暗流冲走。
视觉适应以后,看到一条白色的影子又一次由不远处向我们驶来,是苏将军指挥着他的独木船,船尾对着我们的龟船,十二支将整齐划一,正再一次倒退着,向我们撞过来,我明白了苏将军的意思,他在助我们!
又一次的撞击!一根石柱被我们船上的龟甲刮到,斜插着投入水中,碎石擦着我的额头飞下,砸在龟甲上又弹了起来,有一块迸在下巴上。
穹顶的不远处透出了一线光亮,照得原本昏暗的水面十分的晃眼,我冲苏将军大喊,“快呀,穹顶要塌!”有更多的石笋在无声地下落,碎石纷飞!而苏将军只顾再一次指挥他的船,准确地撞了过来。
一下撼动,借着海水灌满后回流的势头,再加上苏将军适时的一撞,我们冲了出来。沉浮感又一次出现。
独木船紧随其后,两条船刚刚脱离险境,身后大张的嘴巴就合住了,穹顶轰然塌落。溅起冲天的水花,呈爆炸状,空中下了一阵瓢泼大雨。
从穹洞到涨岛之间,由北向南,翻起了一道绵延十里的白色水花,而涨岛上那只入口里也喷出冲天的水柱,还同时喷出了十几条看似怪异的黑影,海下通道也蹋掉了!
这便是赭岛。它在穹顶蹋掉以后,就一直保持了现在的样子。
透过赭岛上东倒西歪的树木缝隙,我能看到大陆上人马踩踏而腾起的一层尘雾,旌旗浩荡、人喊马嘶,十几艘快船,在涨岛的附近,不过没有再追过来。
别了,兄弟们。
山函巨谷水茫茫,欲向洪涛觅首阳。穷岛至今多义骨,汉廷未许有降王。断碑卧地苔痕重,古庙无人祀典荒。识得灵旗生气在,暮潮风卷早潮扬。
这是明代即墨县丞周番曾写的吊五百义士七律一首,汉家臣子,更念不跪的英豪。
吕布,后世骁将,为曹操所缚,将死之际,对曹操说:“今己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刘守光被晋王所擒,既知不免,仍大呼:“王将复唐室以成霸业,何不赦臣使自效?”这两人,也都曾有惊天动地的本事,但与田王比起来,宛若粪土。
我回过身来,正与画相对,此时的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心疼地看着我,看着那精致无比的脸庞,脉脉含情的双目,我腿有些软,而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摸我的下巴,我看到她手上沾着血,才发觉下巴上有刺心的疼痛传来。
小月立刻抓我的胳膊边摇边大声说,“田哥哥,小姐不打你,你别怕!”
我只是像木头似地,任凭画也抓住我的手,不知她在说些什么,最后,我也只是把她俩一起抱一下,语无伦次地说:“还、还有事,”就夺门而逃。
这个画还是王在将别之时许配与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身后传过来小月顽皮的声音,“田哥哥,谁在梦里叫画啦?怎么又怕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