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英雄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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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乡练枪里还有子弹,慌忙向扑来的高桂书开了枪。高桂书觉得小腿肚子一热,鲜血流了出来,可没有倒下去。还没等乡练开第二枪,高桂书的半截砍刀已把他的脑袋砍开。
会员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一切,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座小山及其树林和坟墓,成了血海,成了血山。在为劳苦大众能早日过上好日子,它受到了血的洗礼,作为这个青帮为赣榆饥民挣个日日肚子圆的见证人,永远写在饥民的心中。
仲会长已被土炮弹打昏,还没有苏醒。宋得森正指挥还能站起来的会员抓紧时间抢挖掩体。站不起来的会员都躺在血泊里,还在准备继续战斗。
听说又要给第二、三大分会送信,大家都抢着要去。宋副参谋长锐利的眼光在人群中转了几遍,落在孟昭远的脸上:
“我们俩去!要知道,这里会员的生命都在我们身上了!只有我们身手好点也没有挂大彩,再说也只有我俩同二、三大分会的头头关系好,因此,必需由我们走一躺。在仲会长没有醒来之前,这里的一切都有由‘电光眼’仲延全和‘飞毛腿’仲三会同八位正副小分会长协同指挥。如协同不了,应必需听从仲延全一人的统一指挥。”
第十一章 虎落平川()
一切出路都被罪恶的乡练封锁了。
宋得森、孟昭远出了树林,顺着一条小河堤向外猛冲。敌人的子弹迎面压来,子弹掀起股股飞土,迷糊了他们的眼睛。他俩不管飞蝗般的子弹有多么稠密,只是不顾一切地跑着。
当二人冲到了开阔地时,敌人的枪弹如同大暴雨一般地密密砸下,而绿林的火力又跟不上。硬冲是不行的。
得森愤怒地盯着吐着青烟的敌人枪口,他忽然摘下帽子,挂在叶密的树叉上;昭远也照样子做了。敌人的火力果然集中在这两顶帽子上。他俩闪到一边,借这个在好机会,穿插过了开阔地。
等敌人转过向来,他们已经冲到可以隐蔽的小山沟去了。
敌人派骑兵迎头拦了过来。看着来得很近,没等骑兵举起马刀,得森、昭远四枪齐发三个骑兵摔下马来。得森飞上去,一个翻身上了战马。那马跳跃起来,愤怒地狂叫发疯般旋转一心要把生手摔下去。得森双腿夹住马肚子,一手用力勒缰绳,一手把正在向上跳的昭远的手抓住,使上全身的力气把昭远拉上了马,坐在了自己身后。
于是,这匹白烈马就随着新主人指的方向,飞似地猛跑起来。
敌人的骑兵是跟踪追击。昭远是双腿夹住马腚,后背靠紧得森的后背,双枪左右开弓向敌人射击,敌人一双双连人带马摔倒下地。
得森觉得昭远紧紧依靠他脊梁的脊梁渐渐在松开,枪也不太打了。他回头一看,呀!昭远的右耳朵被打掉半个,鲜血不停地往下流,上身的衣服也浸透了血水。得森赶紧抓紧他。昭远多处受伤,一定是重伤,可他急促地叫道:“宋大哥,请放下我!快,敌人追上来啦!马驮两个人跑的慢。快,叫我下地,要不咱们俩都要完蛋!”
“不,昭远!我们是患难的好兄弟,生死都在一起!我决不丢下你!”得森死死地抓紧不放手。
“不行,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必需活下来。可我不就不一样了,以后有机会再为我报仇。我掩护你。叫你的大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好吗!?快放下我!”孟昭远用力挣脱下来,作出准备跳马的动作。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后面一快马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同宋、孟的马并齐,得森回手就是一枪,把骑手一枪打下了马。失控的战马见前面二人骑的马,还在继续往进跑,可能误认为是自已人,就跟了上去。孟昭远一看机会来了,飞身一跃,上了空马,快速勒住战马,一个急转弯,向敌群冲去,双枪也同时开了火……
二、三大分会的头头们吃惊地看着从马上滚下来的宋得森。他满身是血,面无人色,衣不遮体,连鞋子也掉了一只。他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地说:“兄弟们,快!仲会长和一大分会在夹谷山被包围,快快!”
“啊!马上就去解围,快集合!”一分会长道。
立刻,紧急集合号声,激昂地响起来了!
昭远昏睡着,被门外的春雷声惊醒。
啊!他不是冲上敌群了吗?!这在什么地方?家里床上?不是,身下冰冷冰冷的;战场上的地下?不是,这里是大青砖的地面,而战场上泥土的;他用力睁开双眼,怎么没有光亮?会员们被解救出去没有?啊!这不是城里老监狱吗?怎么变成了青砖地面的了?想了想,他明白了:自己没有死,而是被捕了!从此,牢狱之灾将伴随着自已了。
过了一会,牢门开了。两个狱卒把孟昭远架出去。雨点打在脸上,他才感到心里干得象猫抓的一样,张开大嘴想接点水喝。他被带进审讯室后,舌头还在添着脸上流下的水。
“嘿!渴啦?快,快给孟军政长来杯茶。”王佐良假惺惺地招呼:“快把孟副会长的绳子解开。请坐吧!”
孟昭远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在椅子上坐下。他的双眼被强烈的灯火扎的流泪,头有些发昏。过了一会,这才适应房屋里的环境。
昭远环视了审问室的一切,才看到王佐良端着一杯茶凑到他跟前。他实在是渴得要命,多想痛喝下去啊!但他一见王佐良的神气样子,抡起手来,照着王佐良的脸上狠狠地来了一耳光。
王佐良被打得一个趔趄,茶杯啪的一声摔个粉碎。他哈哈大笑地说:“好!不愧是绿林好汉!只要你‘投诚’咱们就是好朋友,我给你个副县长干干如何?”
用脚猛一踏,骂道:“叫我‘投诚’?你别作梦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们等着吧!老子我骨头成了灰也决不向你们这些王八蛋投降的!”
王佐良恼羞成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跳了起来道:“来呀!他奶奶的,给他点厉害的尝尝。非打得他跪下求饶,举手投降不可!这个土匪头子,真是个敬酒不吃罚酒的下贱货!”
昭远立刻被按在老虎凳上……动起刑来,什么棒打膝盖、什么钢针扎下部、什么钳子拔指甲、什么烙铁烙大腿等十八刑具都用上了。把昭远打得是死去活来,奄奄一息。刽子手们采取种种手段,一直折腾昭远到下半夜,使他昏死了六七次。王佐良审了半天一无所获,要说什么都要没有得到也不对,因为他们得到了仇恨的怒骂。
最后,这个身强力壮杀人如麻的王二大人也困乏了,他灰心丧气地说:“真不知这个家伙吃错了什么药?中了什么邪气?这样顽固!先把他押下去,等过几天再说吧!”
后来,王佐良对软硬不吃的孟昭远很无奈,只好决定将其秘密处决,后改为斩首示众。
可是?是纸都包不住火,秘密杀害孟远的消息,当夜就传了赣榆城的家家户户。守店面的小伙计们都披上了衣服,凉粉店正烧火的学徒灭熄了粉锅,煎饼房的妇女们提下了糊面,连一些平时不出门的小脚老太太叫来小孙子拎着……人们顾不得扑面而来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排排山倒海般向这南门的刑场推动。
赣榆城南门赵沟沿的沟边,是民国和民国以前的杀人地方,也是逢集时小商贩卖烟叶的地方。这天并非是逢集的日子,但来的人特别多,是逢集日的数十倍。人的波浪一会向这边涌来,一会向那边挤去。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叹息,还有的在对手持刀枪的豺狼们大声小语地咒骂。
孟昭远在“叮叮当当”的手脚镣铐声中来到了!虽然是在小雨纷纷的夜晚,看不清他脸部的表情,但那坚定的步伐,挺起的胸堂,表现出他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他从容不迫地向全场扫视了一眼,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感到无比欣慰,也更增添了绿林好汉不怕掉脑袋的英雄本色。
这时在场的人们都静了下来,四周的树枝儿都停止了摇动,只有老天爷在不停地下雨和流泪……
“吃不上饭的饥民的,普天下的劳苦大众们,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赣榆的青帮会为穷人能过上好日子,是不怕流血和掉脑袋的!敌人能够枪杀我孟昭远的头,但杀不尽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咱们劳苦大众一定会翻身的……”
城门前万人波动,争着瞻仰这位绿林好汉的仪容。宋得森把受伤刚好的继柳同许多老大爷、老太太一起把带来的小孙子高高地扛在肩膀上,要让好汉的伟大形象,深深地扎根到到孩子们的心里面。
王佐良一看可着了慌,小便都被吓得尿在了裤子里,用颤抖的声音对手下的小喽啰说:“快,快快,手不要发抖,对准他的脖子……”
“错,错不了……”刽子手心虚了,手不住地颤抖着,用发着寒光的鬼头刀大向孟昭远头上举起。愤怒的人们再也无法抑制了,他们“哗”地一下冲了过来,就象是决堤的海啸,冲得豺狼们不敢下手。
王佐良不得不把预先布置在四围的人马召集过来,用刀枪拦住人群,把孟昭远包成了铁筒。昭远满脸笑容地向人群大喊:
“仲会长,你要为咱们被压迫的人民打天下啊!”
“青帮的兄弟们,为我报仇呀!”
“副参谋长,请把你大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好吗!?”
……
敌人的刀砍下了,罪恶的大鬼头刀使英雄的身首分了家。
第十二章 海上获救()
仲兆琚仲八被救后,率部在夹谷山休整,王佐良于是亲率赣榆县警备队在各乡镇的乡勇的配合下,进行偷袭和围攻,激战竟日,击退赣榆青帮会,一战成名。临沂、郯城和东海各县慕名邀请,王佐良令王沂华为将率队往助,所战皆胜,声威大振,不可一世。
王佐良见诸匪股皆潜伏,遂用各种社会关系进行“安抚”:不经首肯不准在赣榆境内干坏事,在外地作案不过问;有小股作案时须先帮我县破案;缺少枪弹可向我县购买;遇有大规模剿匪行动时我县将向各位报信,让其避风;劝谕外地同行,勿在我辖域作案。
若有人不守“君子协定”的,休怪我王二大人不讲交情。王佐良如此“恩威并用”之术也确有成效,使其任期内县境无大股匪害。后仲八被其招安,任淮北总巡。宋得森不想当官,也就秘密回村又当起了老百姓。唯孟昭远不“合作”,被杀鸡儆猴,斩首示众。
孟昭远被杀害后,宋得森带着几岁的儿子宋继柳悄悄留下,冒着生命危险把英雄的遗体进行了埋葬。他的义举一下子在儿子心目中扎下了深根,对他今后的成长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宋继柳十二岁那年,因父亲被渔霸三坏种逼迫出海,同母亲宋大娘一起带三个年幼的弟弟艰难地生活。连继柳在内,一家数口,生活就靠宋大娘支撑。俗话说:“好汉难养连本仨”为着一家人的生计,宋大娘白天在租用地里劳动,腰都累弯了。晚上还要点上豆油灯,借着一线微弱的光亮深更半夜地打草鞋。
当时,全县正在闹春荒,大多数穷人吃不上饭,继柳知道家中也快断粮了,叫妈妈多弄几顿稀饭,多兑一些野菜煮饭。可是多日来,家中仍然吃着香喷喷的玉米饭和甘甜可口的地瓜干水,没吃一口野菜,所不同的是,只是大娘不同他们一起吃,而是劝孩子们多吃点,一定要吃饱。
继柳拿来碗装上一碗,叫妈妈一起吃,大娘摸着他圆圆的头说:“乖孩子,你带仨个弟弟先吃吧!我的肚子暂时还不饿,等一会再吃。”
继柳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妈妈,忽然发现她额头又添了几道皱纹,脸也瘦了许多,脊梁也驼下了许多……这使年仅十二岁的宋继柳猛然怀疑起来:为什么妈妈不同我们一起吃饭了?
宋继柳虽然还是个穿开裆裤子的顽童,但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已经是特别知好歹的人了。
为了早日揭开这个疑团,吃过了午饭,他和弟弟们出去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来个“回马枪”,见妈妈正在锅屋吃饭,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来到她的身后。一看,啊!满碗全是“七七牙”和“富秧”等当地专门喂猪羊的野菜,上面仅点蒜泥……继柳看不下去了:“哇”地一声扑到妈妈的怀里。
不久,财主渔霸又利用春荒趁火打劫,三坏种井三利三五次三番好上门逼债,把宋大妈打得鼻口窜血,躺在家里下不了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被抢去了,连继柳在外边乞讨回来的几块煎饼,也叫狗腿子们一起抢了去。此时,已无粮下锅熬汤,妈妈的脸又白又黄特别吓人。小兄弟几人急得团团转,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只有“靠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