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 作者:灵犀阁主(晋江非v高积分2012-09-06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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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臂蹭去脸上水渍,胡乱替他洗好头发,然后绾在脑后。正累得腰酸,见这家伙身子向前一趴,双臂搭在桶沿上,带着些倦意地道了声:“搓背。”
瞪着他光溜溜水淋淋的后背气怔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认命——这是身为贴身下人的本职工作,气也没用。
拿了搓澡的巾子,蘸上水,微颤着手伸过去,轻轻地在他的背上搓动,还没搓得几下,却见他忽地转过头来,直把我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巾子就掉进了桶里,见他扬着半边眉毛看着我道:“您老这是搓背呢还是呵痒呢?用点力气可好?”
心中恨恨地没有理他,伸手去桶里捞那巾子,而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搓在他的背上,顿时便出现了一道红红的印子,见他疼得直抻腰,嘴里还发出“嘶……”地一声。
这下子我心里爽了不少,此时正是解恨时候,不由更是卖力,几把下来这家伙的后背就像刚褪了毛且煮熟的猪一般红了。再一次气运丹田力贯双臂,心内暗喝一声“死!”,咬住牙卯足劲儿,狠狠地搓过去,直恨不得搓下他一层皮,却谁料用力太猛,那巾子搓到一半的时候竟然脱了手,于是我的手便搓到了他光溜溜的背上而后滑了开去,身体由于这惯性噌地向前栽倒,一张脸正撞在了他的背上,直疼得他“唔!”地闷哼一声。
挣扎着支起身子,见楚龙吟一边抚着自己后背一边转过身来,一脸地好笑:“臭小子,想亲老爷我的背也不能这么用力,肋骨险些被你撞折一根的!”
用手背抹去嘴唇上蹭到的他身上的洗澡水,勉强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偏开脸不愿看他。耳里听得他又低笑了一阵,才又道:“罢了,背就甭搓了,搓腿罢——这一次你若还想亲,提前支会一声儿,老爷我也好有个准备。”
他这是在笑话我刚才故意用力搓他的背——言外之意: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再度借故发坏了?!
我已经顾不上再生气窝火或是暗骂他什么的,因为……因为他已经把他的一根长长的结实的腿翘在了桶沿上。
这……这和尸体可是完全不同的……这是活生生的人,他,他还会动的,还,还冒着热乎气儿呢……
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双颊一阵发烧,火烧火燎的一股热浪冲上脑来,鼻子里又热又胀。
“喏,巾子。”他的手在桶里一阵乱摸,找到了我刚才掉进去的巾子递给我,然后懒懒地靠在桶沿儿上笑意未减地望着我。
目不斜视地伸出手去,在他小腿上微微颤抖地搓了一阵,听他哧地一声笑了,道:“情儿爷,我这小腿上的皮都被你搓掉三层了。咱能换个地儿搓不?”
我略略向上移了移,在他的膝盖上又搓了好一阵。直到他有些不耐烦了,“哗”地一声竟然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桶沿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您老是打算让我这澡洗到下月中旬去么?快着点儿,这儿。”
鼻内一热,两道血花刷地流了出来,慌忙用手去捂。
楚龙吟愣了一愣,转瞬爆笑出声,几乎跌回到水里去。我把手里巾子扔下,捂了鼻子转身奔出门去,跑到院外井边打上桶水来洗了一洗,再仰着脖子止血。好容易鼻血不流了,眼泪却禁不住掉下来。
心里头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委屈,若不是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就不必女扮男装独自讨生活,而若不是我女扮男装,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迫去服侍一个混蛋男人……可我别无选择,一个孤身女子在男尊女卑、法制落后的古代,根本不可能独立的安全的存活。所以我只能当个男人,所以我只能苟且偷生,所以我只能承羞忍辱。
将头整个埋进桶里水中,让眼泪融在水里,直到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回到房间时,楚龙吟已经穿上了中衣,头发也经擦过,随意地披散在背上。他负着手立在窗前,窗外是明月,夜空,小院,和井。
我开始收拾那浴桶,用小水桶一桶一桶地将里面的水舀出来然后拎到外面去倒掉,等浴桶里的水剩得不多时再整个儿拖进厕室,把水根儿倒了,刷洗干净。
然后是擦地,收拾楚龙吟换下的衣袜,一切妥当,关上房门退出里间,门缝渐收处,他由窗前偏过脸来轻轻一笑。
人不能总埋怨命运不公,躺在枕上后,我这么安慰自己。我现在的生活并非有人恶意造成,客观的说,它是一步一步事赶事地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所以恼火与怨怼除了证明自己的脆弱和失败外,一无所用。古代和现代截然不同,它是绝对的权威至上,而人是无法脱离社会独自存活的,鲁滨逊的故事不过是个案,我没那个能耐,因此只能服从这个社会,服从这种权威。
改变命运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奋然而起,打破世俗,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叛逆者,不成功便成仁。还有一种,是在困境中找寻一条相较来说较为好走的路,努力让自己走下去,将伤害尽量减小至最低。
我只是个平凡人,所以前者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英雄般的奢望,后者才是我最切实际的选择。
因此,做了奴仆就做了奴仆吧,放正心态,把它当成一项正常的工作,就像那一世的酒店服务生或是其它的什么职业,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是下贱的。
是的,每个人都要看得起自己,无论身在何处。
下人关系
翌日,早早起来,洗脸梳头,换了件衣服。叫楚龙吟起床,打洗脸水,收拾床铺,一切妥当,时间正好。
开门出来,见楚凤箫也刚跨出房门,哥儿俩便一同往前厅用餐。楚凤箫喝了两口粥,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去吃饭罢,总归这家伙还没懒到让人喂饭的地步。”
楚龙吟哧笑了一声,道:“几时我的长随成了你的?”
楚凤箫挑挑眉:“昨儿谁说的来着——‘你的不就是我的’?!”
“谁说的这狗屁不通的话?!”楚龙吟完全赖掉,一手捏着豆包坏笑,“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亲兄弟明算帐。”
“那好,赔我那件新袍子来。”楚凤箫伸出手去。
“小情儿,不必在后头戳着了,吃完饭再过来。”楚龙吟扭头冲着我笑容可掬地道。
楚凤箫翻了翻白眼,懒得再理他,收回手去扎头吃饭。
我从前厅出来前往伙房,才跨进门去,便听见一名厨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哟,咱们情儿爷来了!您老来得巧,这粥啊早就给您备下了,如今都放得凉了,这不,才刚给您热了一遍,赶紧着,趁热吃了罢!”
我看了看这说话之人,却见其它几名厨子同他一样,都目光不善地望着我,便淡淡道了声:“多谢,让几位大哥费心了。”
那说话的厨子冷笑着道:“费心嘛倒谈不上,只是情儿爷你好像还不大明白咱们楚府的规矩——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早饭一向须比主子用得早,否则主子用餐你也用餐,那谁来伺候主子?我们这些不在主子身边儿伺候的人倒没什么所谓,只是情儿爷你,日常随在主子左右,若不早些用饭,饿着了身子再连带着不能尽心伺候主子,那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所以啊,麻烦情儿爷你今后早些来用饭可好?也省得教我们这些粗人惦记您老的身体!”
这规矩我原是不知的,雄伯并没有特别交待过我,他以为我一直做奴仆应当明白这些规矩,也就难怪这伙厨子对我没好气——刚来府里没几天就这么晚才来吃饭,还得让他们给我留着,难免有托大的嫌疑。
这误会不好解释,索性也不多说,只鞠了一躬,道:“小弟新来的,不懂府中规矩,让几位大哥受累了,从今后定当注意,望大哥们海涵。”
“罢了,我们可当不起。”另一个厨子冷声道,“您老是少爷身边儿的长随,我们可不敢跟您老抱怨什么,免得他日少爷怪罪下来,我们这养家的活儿可就没了!您老快吃去罢,我们也要干活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提醒我,不许把今日这口角之事捅到楚龙吟的耳朵里去。
不再多说,端起灶台上的我的粥碗,拿了个馍馍和一小碟咸菜,我来到院子里花坛的石围子上坐下吃饭。
想起楚凤箫昨晚同我讲过的他的那位长随的事,不由无奈一笑:楚凤箫原本是好意,可他毕竟是个少爷,永远不会了解下人们的心思。这就是为什么他那长随宁可忍辱偷生也不敢把自己受其他下人欺负的事告诉给他的原因,这就像那一世上学时候的班集体,同学之间的矛盾只能私下里解决,如果有人将这些事去报告了老师,多半会受到全班人的鄙视的——报告老师,这是学生们最为忌讳的事。
同样,在与楚府相同的任何一座府里,下人圈子也是一个集体,有矛盾只能私下解决,若要当真捅到了主子的面前,只怕从此后便再难在这府里立住脚了,轻则被孤立,重则或许将收到更猛烈的报复。
何况这些下人不是小学生,人性的各种阴暗面都在此尽览无余:嫉贤妒能,搬弄事非,落井下石,迎高踩低,伺机上位……谁受宠谁就遭人眼红,谁位高谁就是众矢之的。而很不幸的,此时的我就正处于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位置,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楚府下人们的头号公敌。
摇摇头自哂地笑笑:当好一个下人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拈起勺子舀了勺粥,正要往嘴里送,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今儿的粥熬得很稠,这在下人们用的饭来说实在是规格高了些,且见粥中米粒形状细长,竟好像是江米一类的较普通大米略贵的材料,不由更是疑惑。忍不住用勺在粥碗里搅了一搅,却蓦地发现——发现这碗里——那形状细长的米粒状物并非都是江米,而是——而是蛆虫!
失手把碗掉在地上,一偏身子干呕起来,直呕到胃部抽搐,胆汁尽出。
小人难防——这就是小人难防!难怪他们要提醒我不许到楚龙吟的面前去告状,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儿等着我呢。
用井水漱了漱口,我调息了一阵气血,然后弯腰把碗捡起,幸好碗是掉在了花坛的泥土地上,没有摔碎。好歹用水把碗冲洗了一下,稳定了情绪,重新回到伙房,将碗递还给刚才冷言冷语的那位厨子。
那厨子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我,见从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便试探地道:“情儿爷可吃饱了?”
我笑着拱手,攥紧拳头:“大哥叫我小钟就是了,这玩笑的称谓可是会折煞小弟的!小弟吃饱了,多谢大哥关心。”
这厨子愈发疑惑,道:“真吃饱了?好……好不好吃?”
“嗯!”我笑得真诚无邪,“好吃得很,比此前小弟所在的那府上的厨子做得好吃多了!大哥这手艺真是好,得机会了小弟一定得在大少爷面前提提大哥才是,说不定大少爷一高兴,让大哥在这伙房里当个副总管什么的,小弟日后也能沾个光,跟大哥这儿混几口好饭吃。”
厨子这下子忐忑了,一时拿捏不准我这话究竟是正讲还是反讲,正踟蹰着,听得那厢有人冷哼了一声,偏头看去,见似乎是那位伙房主管,听了我这话心里头不高兴起来。
便也没再多说,拱手告辞,离了伙房。
对付小人的方法有很多,以牙还牙不见得适用,且很可能将矛盾更加激化。利用小人的弱点反制其身效果才更佳,譬如,小人们多半面和心不和,再譬如,小人们最爱权贪财,一但手中有了一丁点儿的权,他们是绝不容许别人来觊觎其侧的。
我虽然不会主动害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圣母,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不过我的反击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回到前厅时,楚家兄弟的早饭已经进入尾声,楚凤箫冲我挑了挑眉,大约是在纳闷儿我怎么吃得这么快,我也只冲他眨了眨眼,没有多做表示。这个男人虽然聪颖,有时也有些坏,但归根究底他其实还是很纯善的,既然他一直想为下人们做些什么以弥补对那位长随的亏欠,那不妨就让他继续这么欣慰下去吧,有时示人以事实反不如示人以假象来得好,让人能够感到快乐才重要,不是么?
由于今儿个上午没有案子要审,楚龙吟和楚凤箫便在前宅的书房里批公文、办公务。于家的那位公子于明志果然一早跑到衙门来领职,楚龙吟也痛痛快快地给了他个银粮督办的官儿做,募捐令亦下了,着人四处去贴告示,那颗于员外“孝敬”的夜明珠,楚凤箫也着人去无诗楼拍卖掉了。
见这两个男人一上午都忙得伏在案前没空抬头,我便抓了个空当回了趟内宅,把楚龙吟所有的衣服都送去了洗衣房重新浆洗,然后把他的被褥枕套也全都换过——那家伙好一段日子身边没人伺候,只怕他自己根本顾不上更换。
从楚龙吟的房间出来又去了楚凤箫的房间。听他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