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蝼蚁的璀璨人生-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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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迁队住进居委会。
推土机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开赴现场。
有工作队入户测量房屋面积。
也有专人逐户详细登记在册人口信息:实际居住人数、户籍在册人数……
D员被招集起来,开动员大会,要求这类人提前搬离,并承诺:
“……给群众起带头作用……某某日期前签字离开,还可享受X万元现金奖励,并有优先选择楼层楼号权……”
有原房主回来打官司的。
小小四合院、大四合院里的小破平房不值钱的时候,那些早早进了楼房嫌弃自家小平房儿不值钱又跌份儿丢面子,就以几万、十几万的便宜价格贱贱地卖了,如今十几年过去,北京房价从最初的几千一平米到如今的几万、十几万一平米,这是翻了十倍百倍呀。忽闻此地要拆迁了,并且上级决心大、动作快,容不得人们慢慢想清楚,就已经有房屋被推倒了。早先卖房的人,这个后悔呀。反应过来以后,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将现房主起诉至法院,称:民间宅基地不能买卖,原房屋买卖违反法律规定。火速高价聘请京城著名律师团队,希望律师们帮忙实现原房屋买卖合同无效的心愿。
……
拆迁,是一面照妖镜。
利益面前,人的自私、贪婪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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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韩璐韩潮家没商量出个所以然,夜深了,也就各自散了。每个人,都还有第二天的生活要过。韩璐例外。这些日子,D?T公司令她心烦;孩子的自闭症也让她揪心;年关到了,婆婆准又会以各种由头来“借钱”,韩璐知道,那个“借”,终究是有去无回的;面对拆迁,还要面对娘家人的算计盘剥……
这大过年的,没有一件令人开心的事。韩璐心情极度郁闷。
第二晚。
韩家继续昨天的话题。
“妈,您倒是表个态呀!咱家到底怎么办?他们都签了,要不……我看那宋家老太太真撑不了几天了。人都说,杀鸡儆猴!他们这是做给我们看呢!如果宋老太太这面旗倒了,那谁还敢拿鸡蛋去碰石头啊,找死吗不是!所以,咱还是赶紧麻利儿的……”
韩璐的弟弟韩潮依然是标准的葛优瘫,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对于要说的大事儿,表面看一脸满不在乎,好像是平时假日出游,大家都去了犹豫着要不要也去一样。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调电视节目,来回切换。实则,韩潮的小心思,根本就没在那电视上。他知道,今儿韩璐也回来了,昨天大家都没明确表态,更没商量出个结果来。今天,且听听她有什么想法。虽然妈妈总是向着自己的,可姐姐韩璐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韩潮也亲眼看到,邻居家出嫁的姑娘们,可有高风亮节的主儿,不拿娘家一分钱,面对拆迁,无论资金还是按人头平摊的面积,全部放弃归了弟弟或是哥哥;也有那刺儿头,跟家里分毫必争,打上法院,拆迁按日期正常进行,法院按程序开庭审理。谁得多少份额,就按法院判决执行。
韩潮担心。
自小他就清楚,韩璐从来都不是个令人省心的主儿。
一家人,今天算是聚齐儿了。不为过节,要商讨家庭大事――――拆迁。
对外:这字,签不签?什么条件才签?
对内:怎么分配?谁拿多少面积?
时间紧迫,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隔壁的邻居,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一旦签字,房子马上就会被早已候在旁边的推土机铲平。
年轻人不恋故土,胆儿也肥,还能眼瞅着推土机将自己个儿的家瞬间推倒,有心的,还录个视频什么的留作纪念。老人是不敢看的,怕自己心脏受不了,早早离开,就怕看见已经住了几十年的小窝儿被铲车推平。
墙倒,烟尘四起。那一片瓦砾,纷纷落下。
片片瓦砾似尖刀,刀刀入心。钻心的疼痛。
戚大爷最威风啦。
他不信这个邪。
这片儿老人里,数他最有个性。他觉得自己没问题,“切!我就敢看!有什么不敢看的?不敢看?!那是你们!我不会,你们放心。看不看也是那么回事儿。你闭上眼,房子该倒还是倒。我在这儿住一辈子了,我就要亲眼看着这片平房变成高楼。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儿女们拗不过,只好遂了他的心愿。没曾想,傲娇一世的戚大爷这次高估了自己了。倒是全程亲眼目睹了家园变废墟的过程,不曾想一周后,撒手人寰。
毫无征兆。
蜜汁儿自信过了头。悲催了。
戚大爷的白喜事还在原来的胡同口操办。请的,还是常用的“老胡头儿”的吹鼓手和流水席班子。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伙儿都特别重视。一来,拆迁以后各奔东西,以后这样相聚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二来,戚大爷是这片儿德高望重的老人,理应出份子。所以这次白喜事,能来的都来了;平时不能来的也想办法来了。大家伙儿也是想碰个面儿,好多事儿也能通通气不是。已经签字走了的,问问都有谁家走了什么条件走的;还没走的,因为什么?是自己家庭内部原因还是外部原因?多听听多看看多比较下,好自己个儿估摸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到底是走还是留?
“唉!这将来进了楼,婚丧嫁娶的,连个办红白喜事儿的地儿都没有啊!到处是高楼。”
“谁说不是呢?”
“现在大家伙儿还能凑一起办个事儿,这将来,搬的哪儿哪儿都是,想聚一下都难!”
“可不是呗?”
“马上春节了,这日子口,可怎么好?你说说啊?怎么会出这事儿?真是……”
“你说说他们拆迁办的,也不过节也不下班的,连夜办公呢!前儿个,听说半夜都有人去签字。那谁……就那谁……家里终于协商好了,一起去的拆迁办,人家都24小时候着呢,全天无休。”
“为了让大家伙儿赶紧签字走人,他们也是够拼的。”
“可不!听说他们也有任务。限期搬离。逾期有人没走的话,说明他们工作没作好,可能会扣奖金,提前完成任务,还有额外奖励。”
……
大春节的。刚刚签字要上楼。戚大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都是拆迁惹的祸!”
“宋家老太太还在门口晾着呢!这大冬天的。”
“是啊!她都八十多岁了,可别再有个三长两短。”
“我看扛不了几天了。”
第257章 魔咒()
晚上,周围满眼断壁残垣无人声,百年大树倒是留下了,偶有野猫受惊迅速掠过,甚是凄凉。还有,韩璐的父母看到,宋家大院已经快扛不住了。宋家大旗一倒,剩下这些人谁也呆不住。如果是这样,不如家里先商量下,也许早些走并不是坏事。于是,韩璐父母紧急召唤姐弟俩速度回家议事。
住了几十年的小胡同,马上就要夷为平地。并且,基本上都会被迫搬离东西主城区至五环外的村儿里。年轻人们,个个欢欣鼓舞满脸喜色,觉得终于不用大早晨上胡同口的公用厕所排队了;上了些年纪的人,“故土”难离恋恋不舍,四合院门前的石鼓、院子里的一棵树……全都有着儿时的美好回忆,拆了再起高楼,就全没了,连个念想儿都没了。他们总感觉自己的家园被毁了,迟迟不愿意签字离去,任凭拆迁办各种动员谁早离开会额外得到现金及房屋面积优惠。
念旧的老人们很是无奈,然,又无力阻止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心里想着,在这大北京,咱家的祖业产一定要守住,不能在自己手里给弄丢了。那些禁不住攻心战早早同意离开的,含着眼泪签字走人,像是卖掉了祖宗的宝贝,觉得脸上无光,见着熟人立马低头急走,像在寻找遗落地上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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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行啦,真闹心。你就不能把电视关了好好跟妈说话吗?”
看弟弟韩潮的葛优躺和他那一脸的满不在乎,韩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弟弟,太让人失望了。该读书的时候,偏偏跟女生各种纠缠;该结婚的年纪了,又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工作也让父母跟着操心。现在,好不容易结婚了,还是赖在父母家。过去,是一个人跟父母家蹭吃蹭喝,现在倒好,还带着媳妇儿一块蹭。蹭吃蹭喝不说吧,还理直气壮的。最最令韩璐不满的是妈妈对他们的态度,那叫一个宠溺!就这么个没出息的弟弟,在妈妈眼里却是个宝贝。
跟弟弟比起来,韩璐各方面都比他优秀,可就是得不到母亲的认可。这么多年来,为了证明自己比弟弟“可爱”、比弟弟“优秀”,比弟弟“孝顺”……韩璐各种努力各种拼。可遗憾的是,拼到最后韩璐才发现,无论自己如何优秀如何孝顺,都必须面对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性别。母亲偏爱弟弟,仅仅因为弟弟是男性。这个发现,曾经令韩璐崩溃。那时候,想要放弃自己甚至想要毁掉自己以报复母亲的偏心。浅浅尝试过后,韩璐发现一个更加令人心酸的事实:她好或者坏,是没人真正放在心上的。
为了自己,我也要优秀。
就是从那个时候,韩璐开始努力拼搏。终于,以一骑绝尘遥遥领先的优秀成绩被一所理想的大学录取。从小,韩璐喜欢时装,也喜欢珠宝。那时候,韩璐就想当个有钱人,梦想着能够佩戴自己设计的珠宝和服饰,于是,大学选择了珠宝设计这个专业。
选专业,也是一场家庭战争。
“女孩子,学个财会呀什么的,或者考个公务员,将来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学什么珠宝设计呀?将来不好就业。”
韩璐却不那么认为。
难道就为了稳定,我就得接受不喜欢的专业,并且今后几十年就从事不喜欢的专业?
我绝不这样过一生。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一直试图跟家里沟通。努力过后,依然无法达成一致,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爸妈您们别说了,其他专业我都不喜欢。除了珠宝设计,我什么也不学。要改专业,我这大学干脆就不读了!”
“你说你这孩子……小时候就没好好管你,你们看看,谁家孩子这个德性,油盐不进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这场家庭战争,韩璐最终胜出。母亲是真担心,她知道韩璐的脾气,她说不读大学还真会不读。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哪能由着她的性子说不去就不去呢?这个孩子,太有主见了。夫妻俩人,相互指责,父亲说孩子这样子,都是母亲平时惯的;母亲则说韩璐这样,都是随了父亲的性格……
韩璐在父母的埋怨声中转身离开。
“反正你们眼里心里就只有韩潮!我怎么样,又没人真正关心。选择专业这事,你们也就别管了。”自从弄明白自己无论怎么拼都不会像弟弟那样获得偏爱以后,韩璐就决定:命运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也是从懂得这层意思以后,韩璐就对弟弟心生厌恶。
今天,看到弟弟韩潮的葛优躺,更是不顺眼。丝毫不掩饰满脸的不快,嘴里数落着韩潮。
对韩潮,韩璐从不掩饰她的鄙视。
明里暗里嘴里心里……一百个看不上眼,整个一妈宝男!每次见了,都特别想抽他。不过看在老妈面子上,还没跟他翻脸。韩璐知道,不管弟弟多么无耻无能无赖,老妈眼里弟弟韩潮都比她金贵。每次韩璐有意见,老妈一句“将来,他的孩子姓韩你的孩子不姓韩,韩潮和他的孩子都是老韩家的血脉,无论你怎么说,这个永远都无法改变!”
有次,韩璐急了跟老妈争辩:“妈,您也不姓韩。干吗非得替姓韩的说话。再说了,姓不姓韩有什么关系?不管姓什么,我们都是您的孩子,就应该一视同仁!”
“那可不成!怎么能一视同仁呢?女孩子长大了是要出门子的。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那一大套理论。赶情我培养你读了大学就是回来跟我瞎掰扯?!……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放?什么姓韩的?好像你不姓韩一样!……大不敬!”韩璐知道跟母亲怎么也讲不通,无论将话题扯多远,最后毫无例外都会归结为四个字:重男轻女。
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套在韩璐的头上。
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每次听,准保头痛欲裂。
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是三观!
母女之间,也不例外。
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一碰到这四个字,每次吃亏的都是韩璐。韩潮,享尽优待并心安理得。为此,韩璐恨的牙根痒痒又毫无办法。每次只要刚有想法去损损去报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