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有罪-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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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忍,还静等着奶奶说下去。
“北离皇室的仁心,天下无人可以比拟。”白奶奶轻轻一叹,“当初就不想北离人在乱世之中受到战火之苦。所以在百年之前的惠皇时,选择了一千死士分散到各国各行,慢慢渗透。比如如今控制楚北峰南一代米行的君家,还有我们观月的白家。”
“原来是这样。”闫傲一直凝着眉头微微松开,“所以,梁佩离一亮明身份,奶奶就信他了,可万一他不是……”
“他是!”白奶奶浅笑,“我见过他母亲,他的模样与她……”话到此处,白奶奶一脸向往,“你们是没有见到,这世上没有一个男儿可以比拟离女皇,那闲暇时的洒脱,认真时的睿智,只有她的后人才有其中味道。”
101有些情,不会随时间淡去()
闫傲一路从外面赶回观月,本来风尘仆仆。但与奶奶一席话,解开了他心里许多的疑惑,整个人顿然觉得一身轻松。他亲昵的把茶杯推到白奶奶面前,一面讨茶,一面笑道,“待到大楚与东齐的事和平解决之后,天下对观月的想法也会转变,现在就让孙子担这小人的恶名好了。”
白奶奶对自己这个孙子的豁达性子,一向是极喜欢的。不过有件事,他倒地也太豁达了。
白奶奶也不怕孙子没台阶下,借给闫傲倒茶的空,直接挑起话头,“你们的婚事,语丫头倒地怎么个想法?”
茶杯里的热气扑面而来,闫傲看着清湛湛茶汤的目光,一瞬悠远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爽朗,“眼下大楚和东齐还没个定数,成婚的事等将来一切安定了再说吧,我也不想对她太过仓促。”
白奶奶面上不说,心里也知道这不过闫傲护着那丫头的推辞。
观月富甲一方,就是再隆重的婚礼,也不缺物资。更何况,闫傲心里对这件事琢磨也不光一个年头,每回遇到好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留给无语,只怕观月现在的仓库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送给未来当家主母的东西。
可……白奶奶心叹一声:她白念娘的孙子,堂堂观月之主,等一个丫头都等了要十四个年头了!就是皇帝家的女儿都又生了一轮了。
到底是觉得有丝不悦,不过白奶奶不是闫老爷子,对于情爱之事看的更为通透,所有的不愉快也只是一瞬,反正她孙子乐意等,她又愁个啥呀。
白家本就没有男嗣,对香火的事,白奶奶也看的很淡。祖孙两不约而同的把话题扯开,闲聊了些别的,闫傲便道不再打扰奶奶休息,退了出来。
屋外一地白华,月光如水。
闫傲脸上一直浓着的笑也淡了去。
他抬头看看天色,那丫头一定睡死了吧,外屋有阿睿看着,他离开的时候,又叮嘱了人当心看护,现在过去,保不准把她吵醒了……
脚下一转方向,闫傲往自己屋走去。数日不归,里面依旧每日有人打扫,一尘不染。闫傲也懒得点灯,直接点了炭盆,等炭火热起来以后,解开衣服,腰上的刀伤还没有痊愈,刚刚张起的皮肉,张牙舞爪。
闫傲耐着睡意,把药换妥,重新缠好绷带,才往里屋走去。刚要躺下来,他整个动作突然都一顿。
床上有人。
他闻到了熟悉的发香,那动作瞬间轻柔了下来。
无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啊。”
闫傲‘恩’了一声,在旁边躺下,他摸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不禁有些心疼,“又不盖好被子,手这么凉!还不点炭盆,明知道我屋里好久不呆冷的很,没人在旁边就自己弄嘛!”
也不是不知道她懒,但一出口还是说了那么多。
无语只当没听见,小狗儿一样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闫傲心底里一丝不畅都随着她这个动作消的无影无踪,“没什么事,和奶奶聊的忘记了时间罢了,睡吧。”
无语点点头,往他胸口靠了靠,丝滑的长发扑在他鼻息边,那被子下的衣角乱着,闫傲摸到一片凝脂般的肌肤。他的掌心在肌肤上辗转、摩挲而下,触及到下面裤子的绳结。
无语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她在他身边,一向是不设防的。
闫傲静默了一会,收回手重新揽着她的腰,低头在前面的发丝上轻轻一吻,合起了眼睛。
只是这样便好了,他想。彼此之间的一切,较许多夫妻还要深刻,那成不成婚又有什么要紧。
更何况,如果三年前,地道里为你而死的人是我,我也不希望,在你心里的位置,会随时间淡去……
第二天,无语醒来的时候,闫傲已经不在。刚回观月,他手头的事定然又堆成了山。她已经见怪不怪。于是躺着发了会儿呆,无语自己下床穿衣。倒是阿睿听见声响,敲了敲门进来。
“公子早上让人来喊我过来照顾姑娘的呢。”阿睿手里端着热水,侍奉无语洗漱好,又问,“要不要找子云小姐来给你姑娘摸下脉?”
无语低头吃着早饭,嘴边还沾着糕点的屑子,闻言想也不想的道,“一会儿我吃完了出去走走,顺便去找子云好啦,不用叫她专程跑一次。”她知道阿美成婚在即,阿睿要帮忙准备嫁妆,冲阿睿一笑,“你有事也忙去好了。”
阿睿欢欢喜喜的应下,等无语吃完,收拾了碗筷离开。
无语一个人在屋里转了转,闫傲的房间她很少来,习惯玩的东西、看的书这里都没有。她发了会儿呆,听见外面一点人声没有,想来是阿睿完全走远了。于是站起来,穿上外出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暖暖的走出来,却不是去找朴子云。
梁佩离在客房里,自己跟自己下棋。
无语进来时,他一点也不意外,示意梁二,“去给公主泡一壶好茶。”
东齐的茶是举世闻名的,不过在观月什么没有,无语并不稀奇,大刺刺的在梁佩离对过坐下。
梁佩离眼睛一亮,“公主这是要跟在下下棋?”
无语飞他一个白眼,“别公主长,公主短的,东齐的公主现在已经是大楚的皇后,在凤仪殿里呆的好好的呢。”
“是是是。”梁佩离一迭声的应下,“往后在下一定注意言辞,免得叫大楚皇帝的人晓得了您的下落。”
无语被猜中了心事,也不尴尬,昂起脸看着他,直白的道,“和谈的计划,不是你突然而为吧。”
梁佩离干咳一声,想不到刚推过去一‘拳’,这么快就叫她反打回来。不过他也没什么好瞒的,坦白道,“的确是家中几位长辈筹谋了很久,才有这个安排。”
无语冷冷地,“本来一下就能做好的事,却潜伏了那么多年,是那小子太傻,没看出来你在勾搭他。”
梁佩离笑,抬手做了个小声的动作,“这话别让他听见,否则在下得哄上很久。”
无语嘴角抽搐,虽然知道梁佩离脸皮厚,也没想到这么厚,一下就诚然了心思。笪硕的心思和眼前这人比起来,只怕将来都是被‘掌控’的份。
她是不想干涉他们的事,不过说到底,毕竟血浓于水,笪硕失去东齐之后,未来的路险峻重重,如果没有梁佩离在左右,她嘴上说不在意,其实还是担心的。
屋里静着,好一会儿以后,才想起一句,“他决定好了吗?”无语把目光从梁佩离面上移到前面的棋盘上,状似无疑的开口。
梁佩离摇头。
无语心里涩了一涩,也是,对于一国君主而言,战死都比拱手相让来的有尊严。诚然她不觉得神经病需要考虑‘尊严’二字,但说要不理解笪硕的犹豫,却也很难。
梁二送茶进来,又退下。
窗外一支寒梅绽开,混合着茶香缭绕在屋内的,还有梁佩离的落子声。
无语的声音有一丝飘渺,“上次他说,很早之前就知道我跟菀心被换了。”
梁佩离“恩”,在左手边落在一颗白子,右手捻起黑子,在指尖把玩着,直到觉察到无语的目光投来,他才抬起头。
她的五官和笪硕如出一辙,凌厉的时候,嘴角会不由自主的抿紧。
梁佩离看着,眼里的笑慢慢浓起来,最终,他放下棋子,认真的点点头,“是的,你哥哥登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秘密去大楚看你,一开始以为是现在的皇后,后来无意中看到你,才知道,她不是。”
无语的呼吸微微一滞,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感动、又或者不是,她也说不清楚。
梁佩离把这些微变化看在眼里,“他每年都跟你一起过生日,你知道吗?”
无语不可置信的看着梁佩离,说不震惊很难。
“每年你生日的时候,不论你在天都还是在药王谷,他都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你。”
梁佩离的声音像一颗石子,落入滚烫的热水,激起千层水浪,以及许多尘封的往事。房门外安静出现的花朵,生日面里突然多出来的、她以为是闫傲悄悄放进去的耳坠子,可是没过多久,闫傲又亲手送她其他说是生辰礼物。她当时都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远远不止于此。
东齐和大楚一直不通商贸,笪硕每年悄悄往返其中,不仅路途遥远,耗时极多,更重要的是他身为齐王的身份,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她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的时候,梁佩离在棋盘对面,含笑回视,“他这个人看着神神叨叨,其实心思细腻。这世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王位,而是你,他唯一的妹妹。”
“如果,现在还有什么令他犹豫不决。”他说,“那必然是失去了东齐依靠之后,你是否会被观月看轻,或者是万一哪一日楚赴晨知晓你还活着,他没有余力再保护好你。”
102我们是最后的亲人()
观月山里的湖泊就在村外不远,前些天下过一次大雨,地上的泥泞尚未完全退去。实际上观月富硕,去湖边的路自然是石板铺就。可有个家伙偏偏有路不走,挑了个需要经过一片泥泞的地头呆。
无语没办法,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
笪硕抱胸盘腿坐在湖边高起的岩石上,看见她来,‘噗’一下把嘴里的草吐出来,“你怎么来了?”
水边风大,她的身体吹着受不了怎么办。
无语不答,在旁边坐下。冬天的岩石像冰一样,有厚厚的披风垫着,倒也不觉得冷。她抬手围巾扯下来,走了一路,身上很暖和,一张脸红扑扑的。湖风吹过,把鼻息间呼出的气息染成白色,浓在眼前。她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一下,才看清湖对面观月村的白墙黑瓦,水墨画一般镶在起伏的山峦之间。
笪硕打量她半响,看她并无吃不消的状况,才默默将视线移向对岸。
正阳下的山野,繁华而不失宁静的村落,水光反折着阳光,在彼此眼底打转。世界仿佛一瞬安静,只剩下湖水拍打堤岸的声响,有条不紊的回荡耳畔。
心,无比的宁静,他们不约而同的微笑。
“这样的生活好吗?”
“好啊。”
“没有东齐大楚的繁杂,又不像荒岛冷清,是不是?”
笪硕点点头。
“可是。”无语抬起手,指向对面山峦,“在那村的后面,有东齐的五万兵马,在山的对面有大楚三万雄兵。他们随时为你一句话,毁了这片美好的地方。”她缓缓讲手拢回袖内,掌心虚空,仿佛握着千万的生命,声音郑重,“你在犹豫什么呢?”
笪硕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回到她脸上。无语齿若编贝,如花的眼眸里倒影着他的影子。
他凝视着她曈昽中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道,“我在想将来如果没有了东齐,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无语咧嘴一笑,“你觉得会变成什么样?太阳不出来了,还是月亮不亮了?”
虽然语气略嘲,她神情之间却是极致的认真。笪硕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欢愉。他与她相处至今,一般都是被当做空气的份,何曾像过现在这样……嘿嘿,笪硕乐的不行,抬手重拾起方才的草芥,叼在嘴里,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
“日月与天地同辉,凡人哪儿有那本事。”他耸耸肩,“我这个人,反正生死也就这样了。可我希望你,有着简简单单的快乐,平平安安,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无语沉默。
笪硕问她,“你呢?你心里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心里存在了整整十七又三个年头。二十年了,她想这是她一次说出口,“我希望所有我在意的人都好好的。”
风卷着水浪在离脚不远的地方,打出了一朵水花儿,“噗”的一击轻响在耳边转开,随即又是一下。
笪硕叹息,“你小时候过的如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