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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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点头:“我从来不哄小孩儿!”
虽被称作“小孩”没什么好高兴的;不过至少得了一次“点拨”的允诺;也值得过了。正儿朝灵素龇牙一乐,一矮身从边上拐过;就跑去找那小姑娘了。
这里陶丽芬看见了,赶紧道:“哎!正儿!”一看他都跑远了;才叹一声;“这孩子!叫他别过去别过去,就是不听。”
灵素看了看,正儿已经同那小姑娘说上话了,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当?”
陶丽芬愣了下,笑道:“没有。那小姑娘懂事着呢。就是人家这会儿正吃饭,他这混不吝地过去了,搅得人家不自在他还不知道呢!嗐,男娃儿就是粗心大意的!”
说起来,才知道这杏妮儿比正儿小一岁,娘没了,就跟着爹过日子。父女两个如今就住在那片棚屋里头,她爹在码头上做工,这杏妮儿小小年纪针线活挺利索,人又乖巧,平日里还能照顾照顾自家老爹。
自这里开了码头馆子,饭菜便宜,她爹就常带她过来吃饭。有时候他爹在码头做工,她在外头守着,陶丽芬看见了便叫她到铺子里来玩。起初怕羞不肯,后来熟了才愿意了。来铺子里待着她也不白坐着,总是帮手擦桌子洗碗的。
陶丽芬见她这么小年纪如此懂事,心里疼她,待她更好了。家去难免要说给陶正儿听,以提醒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陶正儿记在了心里,趁空跑来看自己这位“仇敌”。结果一看小姑娘这么小一个,还真是挺乖的,倒闹得自己不好意思了。从此后有空也不跟在饭庄子里瞎玩了,练完功夫就来帮他娘的忙。
灵素只听说这孩子在铺子里帮忙擦桌子洗碗的就心生好感,为啥?同她当年在茶食摊上干的一样啊!
“是个有天分的!”——这话你说着亏心不亏心?!
一会儿小姑娘吃完饭了,过来陶丽芬这边笑这打招呼:“陶婶子!”
陶丽芬笑着问她:“今儿在这里待不?”
杏妮儿点点头:“今天我爹得干一整天的,我在您这里等爹爹下工。”
陶丽芬也点头:“照我说啊,往后你就天天来这里。你要是有针线活儿,就带来这里干。后堂屋里有地方的。那棚子林里太乱了,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待那儿多叫人不放心!”
杏妮儿笑笑不说话。
灵素忽然问杏妮儿:“你会打络子不会?”
杏妮儿楞了一下,点点头道:“会会一点,没见过太多花样”
灵素笑了:“那我教你几个花色,你要是能干这个,按件给你算工钱可好?”
杏妮儿傻了:“啊?”
陶丽芬也看着灵素,不过没说话。
灵素道:“嗯,我那里有些活计,得小姑娘做才好。你陶婶子这样的糙手可不成,把丝线都磨毛了!你要是愿意试试,明天我就给你带些过来看看。”
杏妮儿回过神来了。自己也能挣钱了?能帮爹挣银子了?赶紧点头,“好,我愿意试试,我会好好做的,谢谢婶子!”
灵素摇摇头:“不用谢,是我劳你做活儿,没什么可谢的。你要是真能做出来,往后你就来这里做,我还管你一天的饭,好不好?”
杏妮儿连连点头:“好!”
一会儿小丫头跟陶正儿一起跑后头帮忙洗碗去了,陶丽芬看看灵素:“你总是这样!看着谁难都想伸手帮一把。”
灵素苦笑道:“那也得能帮得上啊!”
她刚才同小姑娘说完,还跑去跟之前那小子闲话了几句,那小子叫二牛。灵素问他来这里多久了,干的什么活儿,有没有什么旁的打算。
这位挺高兴,说自己来了有半个来月了,觉着如今挺好,干一天活儿能有一天的钱,多的时候能到一百多钱一天。许多从前没吃过的东西都能买来尝尝了,还能跟着去听戏看笑话,回棚屋里倒下一睡,也没人来骂洗脚洗脸的事情,真是太自在了。要是早知道来县里日子这么逍遥,他早就该来了,省得在家老是挨骂,还吃不上肉!
灵素本想给他出出主意,或者知道他想要做点什么看自己能不能帮上点儿忙。结果一听人家现在过得挺乐呵的,虽然琢磨起来总有哪里不太对头,可毕竟人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要是要帮把手的话自己还能伸一下胳膊,人家觉着哪儿哪儿都挺好的,自己就别半懂不懂的给出主意了。
这会儿说给陶丽芬听了,又道:“我们从前在百杂行里帮忙做活儿,一个月是四钱银子。他如今每日扛活,一天能有一百钱,一个月就三两银子了,干两年不是能在县里买个屋子落脚了?唉,说起来当年七娘就撺掇我去天字组呢,早知道卖力气这么挣钱,我就去那儿了!”
把个陶丽芬听得大乐:“你要想赚银子,用得着这么费劲?!”想了想敛了笑意叹道,“你想得容易了。别说不是日日都能寻着活儿的,就是真的日日都有,天天这么干身体受得住?还一个,这挣多少钱,哪里就都能落下了。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哪样不得花钱?
“更别说他们这样扛活儿的,最怕伤。要是哪日扭了伤了,就是十天半月的事儿,要是一不小心碰着骨头,那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了。又没有地,又没有别的来钱路子,全靠有活儿干又能干的时候存下的钱捱日子。要是没点积蓄,那可就难过了。
“再一个,这年轻的时候扛得动,过了四十再瞧,还能搬得动哪个?便是他自己愿意冒险,人行头也不爱要他了。要是在干不动之前不能存够下半辈子的老本,往后老来伤病又多,只好指望能有个孝顺儿女吧”
灵素听了一愣一愣,这方才听着无比自在美好的事儿,被陶丽芬一说忽然就变了颜色了,这么灰乎乎的。
陶丽芬看看她那样儿,乐道:“这不是明摆着的?要是果然这事儿这么好干,怎么来的都是穷苦人,没法子的,怎么不见财主廪生们来做这个的?”
灵素一听也是,点头道:“看来那小子这么干不成啊!怎么你知道,他就不知道呢?”
陶丽芬苦笑一声:“吃了亏自然都知道了。他如今年轻着呢,又没有家累,身子骨好力气大容易寻着活儿,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可不是觉着日子好过么!等成家立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自己也上了年纪,就知道钱这东西有多不好挣又多不经花了!”
看看灵素,“我这真是不晓得哪里来的运道,碰上了你们。要不然,我现在就该在哪个租来的暗屋子里,没日没夜地劈篾做篮呢!又要担心有没有合用的竹子,竹子价格会不会涨;做出来了又要担心能不能卖出去就算都顺遂,一个月也挣不上二两银子。还得付房子的租钱,还得养活母子两个,真是连场病都不敢生的”
灵素心里就琢磨上了,这陶丽芬就是得了一个稳定做工的机会,之后跟自己合伙开了这个小馆子,因做的也不是什么精细吃食,价儿也不高,要发财是不能的。就这样,她就很知足了,觉着自己运道好。
那有没有办法给别的贫苦人家也多些这样的“运道”呢?她又琢磨开了。
第二天去码头铺子,还真带了些本色的丝线过去。——都是灵境里现成的。
然后凭着她那脑子,随便编了几个不算复杂又挺新巧的花样出来教给杏妮儿。小姑娘学得真是认真,头一个没编好差点哭出来。
灵素便告诉她,这是最新的花样,德源县里还没人会呢!她这头一回见就能编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夸她在这个上头有天分。
小姑娘破涕为笑,第二个果然就挺像样子了。如此没过半天,就把几个花样都学会了。灵素告诉她,下午先练着手,等明天开始正式做,今天的工钱照给。
转天再去,发现小姑娘的爹带着她在铺子里等着。见了灵素便上来行礼,灵素赶紧还礼。
杏妮儿爹爹就问起昨天小姑娘拿回家四个青钱的事情来,灵素便把事情说了,又道:“我寻常自己也做一些,做这东西得手巧心静的才行,赚的又不多,实在也找不到什么人乐意干这个。杏妮儿在这上头挺有悟性,一学就学会了,我想叫她帮帮我,工钱我不会克扣她的,你看行不行?”
那汉子愣了会儿,摸摸自家闺女的头顶,对灵素行了一礼道:“谢谢您了!”
灵素赶紧又回了一礼。
之后小姑娘就每日来铺子里跟着灵素学打络子,过一阵子灵素就弄个新花样出来,师徒两个玩这个也玩得兴起。起初她只想寻个借口给小姑娘些助益,后来见东西都做出来了,都收在灵境里白糟践了。就寻个空儿往远处县里,或者干脆去府城寻铺子卖掉。还真能换些钱,尤其她那些花样又各别。倒叫灵素又尝了一回“挣工度日”的朴素滋味。
岭儿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宁可去看后头的两小块菜地,或者路沿上的花草。倒是湖儿看得挺认真。
有一天灵素又弄出一个新花样来,正同杏妮儿说,湖儿在边上看了一会儿道:“就比上次的燕子多转一回头,空两个再打结,一样的。”
灵素回头看着自家豆丁大的儿子,目瞪口呆。
269。山南道()
灵素问自家儿子:“你你都记得住这些线的回路?”
湖儿摇摇头:“我试着记记看。燕爷爷说;记得住是根上的功夫;得练。”
灵素不晓得怎么答这话才好;只好点头:“嗯;你练练也好。”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正说话;后头就听岭儿的声音:“不要了!够了!够了!”
灵素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后头去。就看后门口开着;帮忙的大娘刚刚洗完一拨菜;张罗着要把洗菜的水泼到地上去。岭儿站在边上跳脚,一只手抓着大娘的围裙角,一只脚直跺:“不要七了;它们不要七了!”
那大娘看灵素出来了,笑道:“囡囡不叫我给菜浇水。”又笑着对岭儿道,“好了;好了;阿婆不往那儿倒了!”说着话往一边水道里泼了,这边岭儿才放手。
又低头看看那些菜;对大娘道:“阿婆;不要给它们浇了;它们不七了。”
大娘直乐:“好;好;都听囡囡的。”
岭儿更长开了些,雪肤大眼;一笑俩酒窝,整个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谁见了都爱。兄妹俩虽生得相像;湖儿自小就看着端肃,不像岭儿这么招人亲近。
灵素就说岭儿:“大呼小叫的,被你吓了一跳。”
岭儿便道:“菜要死掉了,急人!”
大娘赶紧道:“喔唷喔唷,乖囡囡,这才刚出正月呢,可不兴说这些话!”
几人说着话往外头去,灵素见岭儿方才又扒拉过泥了,一爪子的黑,便拉了岭儿到一旁给她打水洗手,顺便问她:“你怎么晓得那菜要死掉了?”
岭儿皱眉:“水太多了啊。”
又对灵素道:“娘,咱们不要七掉菜菜吧就让它们活吧好不好?好不好?”
灵素看看她都不晓得说什么好,——菜你舍不得吃,吃羊肉你咋吃得恁欢呢?!
晚上回去说给方伯丰听,方伯丰也直乐:“这大概随我?一看地上就晓得这地是不是浇得太过了。下回去近处的官田,就带囡囡一块儿去。”
说起湖儿,方伯丰就摇头:“这事儿咱们没法管了,夫子同燕先生都快打起来了。”
灵素道:“我看湖儿挺喜欢跟着燕先生的。”
方伯丰一笑道:“所以才没法管不是?!”
俩人对看着嘿嘿乐起来。——鲁夫子先说好的,结果娃儿喜欢跟着燕先生学,这叫他们俩晚辈怎么说!
如今花后田里的五色麦和米袋子都长得不错,方伯丰也算松了口气。只是这时气是真的越来越冷了,去年头场雪开始,到过年时候就又下了两场。初七的时候那雪大的,许多人家都半夜起来扒拉房顶上的积雪,说压得檩子椽子都吱嘎作响了。
上回农务司走访县里的老农人们,也都说地气在变,有几家种晚稻已经都提前半个月插秧了。还有几处压着秋分时候下田的那些苗收上来的一多半是秕谷。方伯丰年里也没歇,天天就在看这些走访的记录,又写又画的。怕耽误功夫,出去走亲戚也滴酒不沾的。好在众人都晓得他的性子,也并不相强。
正月十八衙门开始办差了,老司长同几个司的人说接下来这一年的大事,着重就说了下这个。
“如今整个山南道粮食缺口挺大,这回的散花稻是个点引线的火星,那炸的其实是桑树奇花苗木占的良田。朝廷是鼓励各州各县尽力发展一地经济民生,可这耕地良田的数儿是底线。都弄去种桑麻了,一两年看着赚钱,真要旱涝蝗灾接踵而至,得死多少人?!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估计年后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