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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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尘？你能上来么？”
叶莲焦急问道。
“咦？这处有台阶！是人力开凿的痕迹……”
洞内，贾珠惊喜的声音传来。
“什么？”
叶莲也惊讶不已。
过了一会儿，贾珠扒着洞边的灌木便露出了头来。
叶莲赶忙拉着他的胳膊，两人便翻倒在了灌木丛里，幸亏身上都裹着鲲皮锦，不然怕不要划得皮开肉绽。
贾珠和叶莲讲述了洞中的光景。
他初跌下去时，摔得有些懵，洞里头又黑，便侧卧在地，愣愣看了看周围。
“这洞有两间屋子那么大，三丈来深。我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感觉无事，就给你报了平安。挨着洞壁走了几步后，我便发现了那处台阶。”
贾珠兴奋地说着。
那台阶明显是人为开凿，这说明此岛并非荒岛，也曾有人在此驻足。
“这些灌木遮挡了天光，不然我还可以好好看看洞里还有什么东西。”
贾珠懊丧道。
“没有危险么？”
叶莲问道。
贾珠摇了摇头。
叶莲便提议点了火把，两人都下去看看。
贾珠不同意，最后，他仍是一人举着火把又沿着台阶下了深洞。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贾珠一脸震惊地举着火把重又回到了地面上。
他熄灭了火把，一语不发地拉着叶莲回到了沙滩上。
“拂尘？怎么了？”
在沙滩上坐定后，叶莲惴惴不安地问道。
贾珠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乌黑铁疙瘩来。
叶莲低头看了看，见这铁疙瘩上还有一些不规则的触角般的枝叉。
“我在舅舅那里见过这东西。火蒺藜，是我朝海军特有的一种火器。”
贾珠给叶莲解释道，王子腾曾在福省领兵剿杀海匪倭寇，给他展示过当时水兵的许多武器装备。
少年人最喜这些热血故事，贾珠虽是书生，那时也最爱缠着王子腾，在他的那些“宝贝”间拔来拣去地问东问西。
叶莲猜测道：“莫非是我朝海军曾将此处做为隐秘的海上据点？”
贾珠摇了摇头，半晌才艰难说道：“洞里除了这个，还有，几具白骨。”
叶莲捂住了嘴，又心疼贾珠受了惊吓，便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贾珠把脸在叶莲手心里贴了贴，神色黯然道：“那几具白骨身上穿的衣裳都烂光了，可是，他们身边散落着一些快锈没了的铁片，明显便是我朝海军配备的一些武器，他们是我朝海军。”
叶莲以为他伤心这些军人战死异乡，埋骨荒岛，便安慰他说：“这些英雄想必是被贼寇杀戮在此，咱们可以收拾出他们的遗骸，好生埋葬了，以慰英灵。”
贾珠忽然扭头，望着茫茫大海道：“不。杀他们的不是贼寇。”
叶莲“啊”了一声，问道：“拂尘如何知道的？”
贾珠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叹道：“天理昭昭，天理昭昭！”
原来，他在查看那几具白骨时，发现其中一具的身旁，用数枚火蒺藜摆出了一个“王”字。
他当时没多想，以为这是死者在写自己姓氏。
但他拿着火把去照那个王字时，却发现后面的土地上，还有深深的似是尖刻之物划出的“子腾杀人灭口”六字。
“王子腾杀人灭口”。
这七个字让贾珠惊得后背都起了白毛汗。
他忍着惊惧，仔细察看了几具白骨，又在其中一人的身边，发现了一枚军令牌。
贾珠从袖中掏出那枚令牌给叶莲看，只见上面锈迹斑斑，但正面依稀可辨“福海”二字，反面却是“千总王部”四字。
“的确是舅舅的兵。是舅舅杀了他们。”
贾珠垂头道。
“许是这几人犯了军纪？”
叶莲推测道。
贾珠把脸埋进了叶莲怀里。
半晌，叶莲也怔怔无语。
即便是犯了军纪，也不该在荒岛处死，更不该有杀人灭口这四字。
“我在那洞的深处，还发现了一条通道，里头还连着个大洞，堆着一些各色箱笼，里头有朽烂的绸缎，碎掉的玉石摆件，散落的珠宝金银等。我舅舅，就是在福省后开始平步青云的。你说，何事要杀人灭口，那些东西，连咱们身上的鲲皮锦又是如何来的？”
贾珠说出这些话，便再不吭声，抱着叶莲，不敢抬头。
叶莲抚摸着他的头发，也找不出替王子腾开脱，或别的安慰之词，只得抱着他沉默着。
“啊！拂尘……”
叶莲忽然颤声道。
贾珠抬起头，望向叶莲，又顺着她惊喜却又疑惑的眼神扭头望向大海。
“呼”，贾珠站起了身。
“哎！救命！此处有人！”
贾珠激动地蹦跳着大喊大叫。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此时远远地出现了一艘大船。
叶莲胸膛大力起伏着，抖着手掏出火镰，冲贾珠狂吼：“火！拂尘！生火！”
贾珠回过神来，快速接过火镰跑到火堆边，几秒钟便点燃了火堆。
叶莲将几片宽大绿叶搭在火堆旁，一股白烟便在火上袅袅升起。
二人望着远处的那艘船，贾珠疯狂挥舞着双臂，喊得嗓子都嘶哑了。
叶莲也跑到海水中，一边挥手，一边在心中祈祷。
“近了，船近了！”
贾珠哑着嗓子兴奋叫着。
随着贾珠的叫声，那艘大船在二人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菩萨保佑！”
叶莲念着佛，看到那艘大船放出了一艘小舟，冲着荒岛而来。
待那小舟驶近海滩，贾珠和叶莲喜极而泣。
但是等那小舟上的两三个人跳下来，贾珠却目瞪口呆。
“斯图尔特先生？”
贾珠望着来人，难以置信。
斯特尔特看着面目全非的贾珠，疑惑道：“你认识我？”
叶莲此时百感交集，再加方才挥手过猛有些脱力，不及说话便软倒在了贾珠怀里。
几人慌忙将叶莲抬上小舟，往大船划去。
……
赖嬷嬷满面疑惑地站在贾母跟前，一旁的鸳鸯则心惊不已。
她只知道那马倩儿、马道婆有问题，却是不知道她问题竟是如此之大。
赖嬷嬷派去盯着马倩儿的小厮今日来报，说那马倩儿在贾母一行刚离开水月庵不久，便鬼鬼祟祟出了庵，一路遮遮掩掩往城里来了。
这小厮正是单大娘的儿子，贾珠之前的书童知文。
他为人最是机灵，听了赖嬷嬷吩咐便远远坠着马倩儿，待见她居然在中途悄悄换下了僧尼服饰，扮作一个村妇进了东城一户小院儿，知文更是觉得蹊跷，盯得越发紧了。
“知文说，那马道婆进了小院儿一会儿就又出来，重新换了尼姑衣裳回了水月庵。他便又回去盯着小院儿，等到有人出来就一路跟着，这几日跟丢了数次，昨儿才见一人绕来绕去，最后竟是进了忠顺王府里！”
赖嬷嬷的话让贾母悚然，让鸳鸯惊惧。
第132章 （4）落荒岛慧眼揭骇秘 抓周岁慈心掩真性（）
“竟是顺王的耳目！咱们还叫她做了宝玉的寄娘……”
贾母抚着胸口，后怕不已。
然后，她便扭头对鸳鸯道：“我们家又欠了你一份天大的情！”
鸳鸯摆手道：“老太太莫如此说。现在，老太太要怎么处置马倩儿呢？”
贾母想了想道：“一动不如一静。咱们不好对她做什么，省得打草惊蛇。”
赖嬷嬷道：“我也这般想。想那顺王真是恶毒，连这么个出家人都能用上。若咱们处置了马道婆，焉知他不会再寻了别人来？”
鸳鸯也赞同道：“反正咱们已经知道她不是好货，提防着别叫她害人就是了。”
几人商议定了，王夫人正巧来回禀贾母，说备好了认寄娘的礼，等四月二十六宝玉生日那天便请马倩儿过府来给宝玉“认亲”。
贾母怕王夫人知道内情后太过担心紧张，反露了马脚，所以并未告诉她马道婆有诈。
“如此甚好。”
贾母应下了，和王夫人一起又筹划起了宝玉的周岁宴。
小儿周岁宴上的重头戏，自然便是抓周一事了。
“得想个法子，叫宝玉只抓些脂粉钗环一类的物事，咱们才好同外头人讲，他是个无心读书，并无出息的孩子。”
贾母和王夫人打着商量。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总觉得对不住宝玉这孩子。”
贾母道：“不叫他成为众矢之的，护着他平平安安长大，也就是了。什么是对得住，什么是对不住？我现下只觉得对不住珠儿……”
“母亲说的是！”
王夫人想起贾珠，还有死在摘星台上的众府才俊，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
……
四月二十六日一大早，马倩儿便高高兴兴坐着贾府派去的马车，往荣府“认亲”去了。
因为要骗了阎王爷和小鬼儿们的眼，马倩儿便不得做僧尼装扮，也不能做富贵模样，只穿着寻常村户人家妇人的粗布袄子，一应首饰皆无，好叫阴间信了她是穷家破户。
宝玉做了她的儿子，便再不是那惹人妒的富贵子弟，那些妒忌鬼儿们也不会留意着去故意折损宝玉的福寿了。
“寄名干娘原是这个意思啊！怪道咱们不用认寄娘。本来就是奴才秧子，哪有妒忌鬼儿缠咱们？”
鹦哥听鸳鸯给她讲解了一番后，发出了叹息。
鸳鸯一手扯着她，一手抱着一束蔷薇花，往贾母院里走去。
离得还有十来步远，就听见院里喜乐锣鼓响得正欢。
“呀，快！宝二爷要抓周了！”
鹦哥带着鸳鸯，边喊边往院里跑去。
只见贾母院里正房的门大开着，地上铺了一大块厚厚的织金正红绸缎里子的哆啰呢毯子。
宝玉的奶妈李氏和刚认下的寄娘马道婆正跪坐在毯子一头，扶着宝玉，指着前头叫他看。
毯子的另一头，靠近贾母王夫人等人处，则铺满了各色物件。
鸳鸯和鹦哥捧着花跑到大门外，叫贾母看到了，便叫她俩把那蔷薇花也往毯子上摆几朵。
贾政失笑道：“又不是姑娘家家，摆什么花？”
贾母笑道：“我瞧着咱们宝玉的小模样，可比一般的姑娘家都可人意儿！”
一家子都笑了起来。
邢夫人在一旁拉着贾琏道：“咱们家的孩子，哪有不可人意儿的？就是琏哥儿这般黑嘴青脸的，我瞧着也比旁人家的孩子俊俏！”
这番夸赞羞得贾琏勾着头碾着脚尖，倒叫贾母等人瞧着乐得合不拢嘴。
贾赦上前，咳了一声道：“我倒看着咱们满府的孩子，哪一个也没有珍哥儿小时候俊！”
他说完便拿眼悄悄看着敬大夫人的神色，见她笑了，自己也开心起来。
贾珍打了个躬身，笑道：“大伯这话很是！只今日乃是宝玉弟弟的正日子，我便是再俊，也得让出这主位来！”
贾母等人都笑弯了腰，敬大夫人啐了贾珍一口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贾珍便晃到了贾母跟前道：“叔祖母，您快叫宝兄弟开始吧！这再不抓周，我妈就要抓我了！”
贾母大笑着冲李奶妈摆摆手，示意她放开宝玉。
一时，旁边的喜乐伶人奏得愈发热闹起来，鼓点儿敲得密密急急，颇有些紧张兴奋之意。
小宝玉往前爬了几步，像是累了，撅着小屁股拱了拱，就是不朝前挪。
李奶妈笑着过去，伸手推了推他的小肉臀，王夫人也在这头拍手唤他，宝玉才又重新爬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一把抓起了一只小巧的胭脂盒子，往嘴里塞得十分起劲儿。
啃了几口后，大约觉得这盒子不大好吃，便撂下了盒子，又抓住了一环清透的翡翠手钏，放嘴里咬来咬去。
贾政脸色已是难看非常。
却见宝玉又丢了手钏，两手抓起一朵鲜艳的蔷薇花来，小手使劲儿揪下了几片花瓣，往嘴里填去。王夫人赶紧抓住他的手，笑着将他抱了起来。
“哈哈哈，宝哥儿这爱个花儿啊粉儿啊的性子，却对了我的心！”
贾赦大笑着，拍了拍贾政的肩膀。
贾政一脸严肃道：“大哥说笑了。流连脂粉花丛，岂是大丈夫所为？将来酒色之徒尔！”
贾赦顿时悻悻然，袖手站在了一旁。
贾母逗弄着宝玉红彤彤的小脸蛋儿，笑着道：“不过一家子图个乐，哪里就当真了？再者说，便日后我宝玉真爱个脂粉裙钗，那又如何？咱们家是供不起嚒？”
贾政听见这话，险些要斥责贾母一句“糊涂”。
王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