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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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尔。该道歉的是我。我那时应该再勇敢一些,比答应你的求婚再勇敢一些。我应该答应你的爱。”
鸳鸯望着比尔湛蓝的眼睛,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上去。
像春风吹开了一朵花,比尔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带泪的笑容。
“那时候我怕了。我怕再深爱,我怕再失去。就像失去籁籁那样。于是一开始我就裹紧自己,即便答应了你的求婚,我还是紧紧裹着自己的心。现在想想,我真懦弱。我应该更勇敢些的。对不起。”
鸳鸯语无伦次地诉说着。
比尔伸开胳膊,将鸳鸯牢牢搂进怀里,他低头吻着鸳鸯的头发,脸上笑泪交加。
“我们都曾懦弱。感谢上帝,能让这一切重来!邦妮,不,鸳鸯,上帝呀,没人能知道,我是多么感激你能重新变得快活,重新变得,如此鲜活!”
比尔按着鸳鸯的双肩,将她轻轻从怀里带出,和自己面对着面,然后才盯着她的眼睛郑重说道:“我爱你。不管你是邦妮还是鸳鸯,不管你是懦弱还是勇敢,我爱你。”
鸳鸯的眼眶重又热了起来。
“我也爱你。不管你是十二岁还是三十二岁,不管你是骨科医生还是魔法少年,我都爱你。”
俩人相视一笑,重又拥在一起。
……
宁、荣两府上下皆知,贾珠殁于摘星台大火。
贾珠身边的李敢、知风,还有房中的丫鬟等人皆痛哭流涕,贾母便令赖嬷嬷将李敢等人各自妥善安置到了贾政等人院内。
其余众人则惶恐而沉默,跟着赖大等管事,将两府装置得满目缟素,并开始去京中各处府邸奔走报丧。
贾政等知情人吃过早餐,又聚在了贾母屋内。
“母亲,珠儿已见好了。咱们总不能瞒一世……”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向贾母说着话。
“那你待如何?”
贾母反问道。
“这……”
王夫人语结。
皇子们皆惨死,贾珠却偷生。
这本就是罪过。
更何况,皇帝的抚慰旨意已经送到,欺君之事已犯,这会儿说什么,却都为时已晚。
“如此情形,生死又有何区别?大丈夫,岂可苟且偷生如蝼蚁鼠蠹!”
贾政愤懑不平。
“喏,这里有刀,你做你的大丈夫,且去杀了我珠儿,再来杀了我们娘们儿可好?”
贾母一句话堵得贾政面红耳赤,再不发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且商量如何安置珠儿的后半生要紧。”
敬大夫人出言,贾母当即颔首。
“我想了一天一夜,最稳妥的,莫过于暗中送珠儿出海。”
贾母如此一说,王夫人当即霍然而起,连声道:“不可,不可。”
贾母问她为何不可,王夫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默默垂泪,良久哽咽道:“珠儿自出娘胎便没离过我们身边!母亲将他送到那些地方,都是罪人囚徒或者野人蛮子聚集之地,咱们珠儿这样的斯文孩子,在那里可怎么活?”
“我又何曾舍得?若是可以,我倒乐得自己去替他受这份苦!”
贾母亲自起身给王夫人递了帕子,王夫人惶恐接了,却仍是不愿贾珠离去,继续哭哭啼啼道:
“我一生只得了珠儿一个,原想这辈子总算有了个依靠。珠儿要走了,又叫我去靠哪一个?还请母亲怜惜媳妇嫁进贾家近二十年,终日恭谨操劳,纵无半点功劳,到底也养育了一双儿女啊……母亲……”
王夫人说得悲从中来,拿帕子捂着脸,哭得直不起身来。
贾政在一旁想到自己素日在贾珠身上花的那些精力、功夫,想着往日在亲戚、同僚面前以贾珠为荣的那些言谈,也满面泪光,心内灰成了一截朽木。
“糊涂……珠儿若不走,可就活不成了。不光他活不成,咱们一家子都难活成!他走了,好歹还有条命,只不在你身边,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
贾母掰开来,揉碎了,给王夫人解释着。
“怎么就活不成!”
王夫人丢下帕子,不敢去问贾母,反而起身站在贾政面前,去问他。
“老爷,你不是说皇上下旨三司会审么?咱们叫珠儿去作证,证明他听到了顺王的谋逆罪证,把顺王拉下马……”
“啪!”
王夫人话未说完,贾政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无知妇人!这样忤逆之语你也敢说?你,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贾政又怕又气,指着王夫人,自己浑身直打哆嗦。
王夫人成婚近二十载,第一次挨了丈夫的打,又羞又气,“呜咽”一声,就软倒在地,直呼“我活不成了”,“让我跟着珠儿去吧”。
贾母坐在上位,先是喝止了贾政,随即又满面哀伤,目光茫然地望着堂下,口中喃喃自语:“老公爷,我尽力了……对不住,没能给你生养个好儿子……”
敬大夫人见此,只得走到当下,将王夫人扶了起来,让她靠着自己歪在了座椅上。
“婶子,二弟妹这话虽胆大,但也不是全无道理。您看?”
见敬大夫人也如此说,贾政又想出声斥责,但终究压了下去,只胸口仍旧大起大伏望向贾母。
“你到底年轻,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
贾母凄然一笑。
“皇上下旨三司会审,还着令顺王形同庶人。明着是要定顺王的罪了,可实际上,却是定要脱了顺王的罪。”
敬大夫人凝眉不解,王夫人也住了哭声,定定望着贾母。
“母亲何出此言?我等臣子尚且不敢妄自揣测上意,母亲常年居于内院,如何能……”
贾政起身,大着胆子反驳贾母。
“你闭嘴!”
贾母忍无可忍,呵斥着贾政。
第81章 (3)三尺绫祭酒守贞烈 一碗粥太后破死局()
“摘星台惊天大火,若皇上拿定主意要废了顺王,根本无需去审,就凭他独活这一条,就能断定他狼子野心。皇上显然不想或不能废了顺王。所以,苏首辅才顺应皇上心思,提出三司会审,皇上也应下了。这是二人达成的共识!顺王目前不可废,不可动,甚至,还要千方百计替他洗清冤屈,扶他站稳!”
“啊?”
王夫人已经完全呆住了,她连连摇头,表示无法置信。
敬大夫人低头不语,暗自思量。
贾政则摇头不语,就差说出“一派胡言”来了。
“你别不信。”
贾母冷哼一声,对贾政说道。
“你父亲当日还在时,苏格知仅为次辅,镇国公牛清还唯你父亲马首是瞻。你父亲便断言,圣上他日必尊帝师苏格知为首辅。二人明君良相,可保我朝卅载中兴。既是明君良相,能看不透顺王所作所为?既是明君良相,能不敢废了一个小小顺王?如此一番做作,不过是暂时安抚太后等人,稳定朝局罢了。”
面对贾母的诘问分析,贾政退了一步,辩无可辩。
“九子已死。除了顺王这个唯一成年的亲王外,圣上在世的皇子只有十一、十二两位尚在襁褓的孱弱小儿。而圣上已逾不惑之年!”
敬大夫人这时抬头,和贾母相视一眼,口中所说之话,显见得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奥义。
“釜底抽薪。顺王这招,也不可谓不绝!”
见敬大夫人这样说,贾母也沉声回应。
贾政却仍旧不信。
“母亲既说圣上和苏首辅乃明君良相,他们又岂会放任顺王行此丧尽天良之事?天理昭昭,圣人治下,我朝天下焉能交予此等玩弄鬼蜮伎俩,罔顾天理人伦的邪徒孽畜!”
敬大夫人后退了一步,无力垂头,心中有些惊疑,不知这位政二弟是真天真还是假正经。
“汉天下交给弃子于野的高祖,如何?唐天下交给弑兄逼父的太宗,又如何?古往今来,那个位子上坐着的,越是贤明,越是当不起一个人字。”
贾母白了贾政一眼,不欲同他多言,转向王夫人道:“但凡能有一丝胜算,我都不会叫珠儿背井离乡!你一生依靠只有他,我一生依靠,何曾不是只有他?咱们荣国一府的依靠,何曾不是只有他!”
贾母说着,也哽咽难言。
敬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莫说婶子和弟妹,就是我,整日里也只看着珠儿过日子呢。我们东府里,珍哥儿是个没出息的,他不惹祸已是我日日耳提面命的好结局了。”
“母亲!”
王夫人听到这里,已知事不可改,却终究一千一万个不忍、不愿,便哀叫一声,想求贾母再缓一缓,再想一想。
可她刚一起身,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顺着敬大夫人的身子软滑了下去。
贾母等人俱吓了一跳,慌忙叫人去请太医。
哪想大夫来后,仔细诊了半日脉息,却笑眯眯对贾母拱手道:“恭喜老太君,贵府太太这是喜脉!”
贾母惊喜交加,竟越步上前直愣愣问道:“果然如此?你没有诊错?”
那大夫也不敢反驳,不安跪下道:“回老太君,小可不敢乱言。若府上有疑,可请家父来,他老人家于千金科上造诣最精。”
贾母便连声遣人去太医院请王君效老院判来。
此时太医院的诸位院判皆围着顺王和太后等人,王老太医不擅外伤或内科,只精于妇人千金科,所以倒恰好闲在院中。
待王老太医被赖嬷嬷等婆子几乎撮簸箕一样撮进内室,贾母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就叫他去给王夫人诊脉去了。
“确是喜脉无疑。已三月有余。产褥之期当在明年四五月间,不冷不热,倒不会叫母子受罪。”
王老太医捻须,乐呵呵道。
贾母和敬大夫人相顾,皆喜泪齐涌,床上王夫人早醒了过来,闻言也是想哭但又怕伤了胎,强忍着起了身,给老太医连连道谢。
贾母叫人封了一百两的诊金,好生送了太医出去。
一家人重又坐下,直叹“天可怜见!”
就连贾政也都念了一声菩萨保佑,倒叫贾母等人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是个体贴的!而且算日子竟是咱们出发去金陵前你便怀上的。难为他跟着咱们来回奔波千里,想来定是个康健的孩子!”
贾母望着王夫人叹道。
王夫人此刻虽仍旧心伤贾珠,但到底不至如之前那般绝望,便也点头微笑起来。
贾母叫人扶走了王夫人,叮嘱她好生歇息。
这时赖嬷嬷又领了鸳鸯进来。
鸳鸯先给贾母道了喜,又说:“珠大爷今儿醒了来便嚷饿,随后吃饭也多,精神也好。”
贾母听了连声道好。
她忽然很想见见贾珠,亲口跟他讲,他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
贾母问鸳鸯,能不能拜托“西洋小神仙”把自己悄悄挪到贾珠那里瞧瞧去。
鸳鸯捂嘴儿笑了笑,表示这也不难。
于是到了夜里,贾母屋里人都被她找借口支走,比尔和鸳鸯就拿着一把刀,来将贾母接到了空间隧道里。
幸亏叶莲的小院儿离贾府不远,不过饶是如此,贾母也走得气喘吁吁。
鸳鸯趁机向贾母谏言,要她今后常走走路,加强锻炼身体。
贾母笑道:“好!我定要再康健些,好看着我的小孙孙长大!”
待见到了贾珠,贾母却不由自主就收了笑容,眼泪怎么都抹不完,又颤声问孙儿哪里可还疼?
贾珠笑摇着头,拍拍床头,叫贾母坐下,又叫叶莲扶着他,把他的头扶到贾母怀里枕着。
叶莲带着鸳鸯和比尔退下,祖孙俩便亲亲热热说起了话。
“孙儿明白。冒死蹈火逃命时,孙儿就知道,自己这一生,不可能在贾珠这个身份上再有何进益了。”
贾珠半躺在贾母怀里,左侧脸颊上那块巴掌大的烧伤被棉纱盖着,只露出右眼向后望着贾母,显得可怜兮兮。
贾母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颊,但顾忌着西洋小神仙的交待,又缩回了手,末了,只冲贾珠咧咧嘴,绽开一个苦意满满的微笑。
“母亲有了身孕,这是大喜。原本孙儿还不放心,现在可好了。祖母有了小孙孙,必会厌了我。孙儿正好趁早滚开,好给弟弟誊出地方!”
贾母闻言,咧嘴笑了一下,拍打着贾珠的肩膀骂他:“什么时候了,还只管胡吣!”,忽又呜咽道:“祖母不要别的孙孙了,祖母只要我的珠儿……”
“祖母万不可如此说。您不记得了,当年母亲怀着元丫头时,我还小,因为恼了母亲不叫我近身,就指着母亲肚子说她怀的是个丑八怪,可把您气坏了。您那时就说,胎儿也是有胎灵的,咱们外头的人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他会生气,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