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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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去见官!”
伙计故意装作害怕,瑟瑟发抖道:“大爷饶了小的吧。小的愿意赔偿大爷数日路资,只求大爷别拿着咱们见官。”
贾环眯起了眼打量着伙计,心道这是哪里乡下来的富贵傻子,恁地不经吓?
“赔?你们赔得起嘛?再说,你当大爷我没见过钱,稀罕你们那仨瓜俩枣?”
见贾环如此说,那伙计便弯腰鞠躬道:“咱们头一次进京,自是不认得大爷。但大爷一瞧便是京中贵人,这通身的气派,叫小的一看便心生敬畏。”
贾环被哄得浑身舒坦,遂笑道:“你倒是个嘴甜的,罢了,你们快挪了车,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伙计回身招呼了几声,叫车夫快些挪车,然后就又捧了个手炉过来,说让贾环先暖着。
贾环斜眼一瞧,只见那手炉四四方方,乃是极好的红铜一体打造,上头錾着繁复的牡丹纹,瞧着竟似前朝的古物。
“这个物件倒也还罢了。”
贾环口中说着,接了铜炉后却举到高处,先瞧了瞧炉底,只见果然有篆体的“张明岐制”四字。
伙计见贾环瞧手炉底子,顿时笑道:“我就说大爷是贵家公子,一眼便看出这手炉是张大家所制了。”
“什么张大家?一个手艺人罢了,也敢称大家?这东西外人瞧着是个稀罕古董,可放我们家,也不过尔尔。只这牡丹花样极有春意,给我屋里的姐姐们用正合适。”
伙计见贾环如此说,忙堆笑道:“大爷若不嫌弃,便留着赏人也是好的。只求大爷消消气,再静待片刻。”
贾环嘿嘿一乐,心道不拿白不拿,于是也不推让,抱着手炉去了后头那辆车上。
伙计趁着他掀开车帘的时机定睛去瞧,见里头是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贾环口中喊着“彩云”上了车,帘子复又落了下去。
伙计便与贾环的车夫笑道:“耽搁了师傅们的脚程,某着实过意不去。”
他说着话,便叫一旁的小厮掏出一串大钱,递给了车夫。
车夫见了钱,笑着打千儿道:“掌柜的太客气了。”
伙计虚扶起他,佯做闲话道:“北地这大雪真个吓人,咱们是从没见过的,不知凶险,这才冒撞着上路了。师傅怎地也在此时节赶车出行?”
车夫将钱揣进怀里,拍着鼓鼓囊囊的胸口叹气道:“还不是为着它?咱们穷家子,不比掌柜的家大业大,若没了这银钱,家里大小这一冬便要饿死冻死了去!”
他朝后头马车努了努嘴儿,又接着小声道:“这位大爷虽脾气暴躁些,可因为大年下不好雇人,他给的工钱倒不少,还提前支了半数呢。我拿了钱也好叫家里过个好年不是?且咱们此行是要往南边儿去的,越走越暖和,倒不受什么罪。”
伙计接口道:“南边?是湖广路?还是南粤路?我对南方各地皆极熟,师傅若有不知,尽可问我。”
车夫双目一亮,笑道:“正有一事要问掌柜的。不知掌柜的可知月港?那里海域正打着仗,也不知岸上乱不乱。咱们正是要去那里,不瞒您说,我这心里直打鼓呢。”
“我虽不是自那处来,却也不远。师傅还请放心,月港岸上有我朝军队驻扎守护,暂时并无战乱。只是因着海战,那里年景不好,北上的流民倒是络绎不绝。师傅到了那处,须知财不露白……”
车夫认真听着,连声道谢,这时后头贾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车里老妇人吓得叮嘱了他一句:“三爷小心,看回头崴了脚!”,年轻妇人则笑道:“娘,你莫担心,他省得的。”
伙计便对车夫和气一笑,又见自家车队也挪得差不多了,便对贾环抱拳告辞。
贾环微微一点头,紧着吩咐车夫快驾车上路。
伙计小跑着到冷子兴跟前儿,几句话简单说了打听来的情形。
翔哥儿先诧异道:“车里坐着的,似是太太跟前儿的大丫鬟彩云,那老妇人自是她娘了。我们一家子都在府里当差,都知道彩云原先就与环三爷有旧。他们既然要去月港,大约是要投奔三小姐去了。只是,要投奔三小姐的话,那怎不见赵姨娘跟着呢?”
第359章 (1)赵可心孽获现世报 贾迎春难拒宿命姻()
贾环带着彩云母女要去月港,却独独没见赵姨娘随行。这等蹊跷事让翔哥儿和冷子兴一时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那赵氏病了?有事耽搁了?抑或她不愿去?”
翔哥儿猜测着。
冷子兴则摇头道:“这母子俩性子最是趋炎附势,如今三小姐得了势,赵氏哪有不愿去的道理?他们在京中又早已沦为世家口中的笑谈,再无立足之地。另外,太后前番赦了宝二爷等人,贾氏一族正有起兴之相,他们恐也怕秋后算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赵氏病了或有事耽搁,那贾环为何不侍奉榻前,反独自上路?若到了三小姐那里问起来,他又如何同姐姐交待?”
俩人越说越觉得事有蹊跷,冷子兴听到贾环的马车已经行过自家车队,便叫人暗地里远远坠着,寻机会套问赵姨娘的下落。
此时,他们尚且不知京中大变,只以为贾环是害怕贾家报复所以逃了。
那贾环的确是害怕逃了,却并非害怕贾家。
早前探春出嫁后,太后特赦了贾氏族中子弟,贾环听闻后一时喜忧参半,和赵姨娘二人关着门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半日。
他二人这些日子过得并不顺遂。
攀扯反咬嫡亲的父母兄长,此等畜生不如的大不孝行径,世人皆不齿之极。是以京中大小氏族子弟皆与贾环断交,更别提贾府众人了。
彩云一家因窝藏过贾环母子,也被贾府的一众家下人等撵出了宁荣后街。
彩云虽对贾环在抄家时的行径深恶痛绝,奈何已委身与他,更兼连累了全家居无定所,日后还要依附贾环过活,于是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糊里糊涂跟着贾环过起了日子。
赵姨娘向来吝啬,哪里肯养着彩云一家?过不了几日,她便开始指桑骂槐,言语里有撵了彩云的母兄出去的意思。
彩云暗恨自己有眼无珠,竟寻了这么个腌臢人家。她兄弟有一日实在气不过,背地里骂道:“老虔婆,浑不记得当日是如何求告咱们家收留她了?过河拆桥的狗杂碎!”
谁知赵姨娘正好在窗外听见了,顿时一蹦三尺高,拍着大腿哭闹不休,直闹得彩云拿了钱出来,给她母兄另赁下一间破屋暂住,赵姨娘这才心满意足。
贾环在旁不管不问也就罢了,竟还抱着膀子看笑话,让彩云心中更是愤懑不平。
那赵姨娘本就轻狂无知,自探春被封为郡主后,她更是兴得了不得了,行动言谈俨然以超品命妇自居,眼里哪儿还瞧得上彩云?
这日他们母子听闻贾家好似又起复有望,便在屋里商量着不如开春以后就启程去月港投奔探春,也好避祸,并多沾沾郡主娘娘的光。
彩云见他们鬼鬼祟祟关着门嘀咕,便偷偷贴着窗角听了起来。不想正听到赵姨娘在啜哄着贾环将自己撇下。
“往日我见彩云那蹄子还算体面,给你做个屋里人也罢了,谁知她竟蹬鼻子上脸,真拿自己当正经奶奶了。哼,便是你将来的正经媳妇,也没有娘家一窝子都要吃喝咱们的。真真儿是好没廉耻的下贱蹄子。”
赵姨娘想起彩云母兄吃住自己月余,便心疼地肝颤,浑不记得自己母子当日也是这般吃住皆在彩云家中。
贾环无可无不可,笑道:“不过一个丫头子,姨娘跟她置什么气。”
赵姨娘瞪了贾环一眼,却又不敢像以往那样骂他,只得转了转眼珠子,换了口气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后宅里的门道?虽说你这般的大家子公子,成亲前多有屋里人伺候,丫头身份低贱,倒也不碍着什么。可如今咱们不比往日,你已是郡主的亲兄弟,将来若谈婚论嫁,说不得就得是皇家指婚了!彩云那身份,那家世,搁在你屋里,忒也不像,没得叫未来媳妇耻笑了去!”
贾环叫赵姨娘说得志得意满,连连点头道:“姨娘这话很是。”
赵姨娘趁胜追击,继续道:“咱们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家,彩云跟了你一场,也是她有福,说不得,还需我费心给她寻个好人家,将她好生打发了也就是了。”
贾环听了也不反驳,喝了口茶道:“这等小事,姨娘瞧着办即可。”
彩云在外听得手脚冰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自己屋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想起赵姨娘在贾府时是如何处处笼络自己,想起她们卷钱出逃时又是如何承诺来日要明媒正娶自己,想起贾环被绑架时自己一家又是如何尽心尽力为他奔忙……
桩桩件件,此刻却都化为利刃,又淬满了毒汁,一刀刀捅进彩云的心里。
“蠢!蠢货!”
彩云将脸埋进被褥中,嘴唇咬出了血丝,却依然无法将心中痛恨、愧悔减轻丝毫。
她恨赵姨娘狼心狗肺,恨贾环薄情寡性,但最恨的,还是自己眼瞎心陋,竟蠢到如此地步。
“彩云?”
贾环笑着自外间进来,见彩云面朝里躺在床上,侧卧着的身段儿起伏有定,颇为曼妙,便一时心痒难耐,过来唤了她一声,自顾自动手动脚起来。
彩云忍着胸中涌起的阵阵恶心,低头推说身子不适,腹痛得厉害,用力将贾环推了开去。
贾环站在床前烦躁不耐道:“怎又腹痛?真真儿晦气!”
他说完便甩手出去,自去勾栏中寻快活去了。
彩云呜呜痛哭了一场,到了晚间却仍旧收拾干净,给赵姨娘做饭,伺候她吃喝睡下,面儿上一丝也不显。
待赵姨娘睡熟,确定贾环也留宿在外,彩云便锁了大门,往西厨间里寻了一把菜刀,两手紧握刀柄往赵姨娘屋里走去。
大雪映着弯月,照得菜刀刀刃寒光四射。
彩云每走一步,便觉得手中菜刀又沉了一分。
待走到赵姨娘屋门口,彩云只觉手里菜刀似有千斤之重,她再也掂不动了,手一松,那把菜刀便无声无息落进了屋门口的积雪中。
彩云蹲下身捡起菜刀,踉踉跄跄又跑回了厨间,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她杀不了人,她做不到。更何况,她还有母亲和兄弟,不能再连累他们。
那她还能怎么办?
彩云靠着温热的灶台,一点点抹干了眼泪,慢慢盘算了起来。
……
过了几日,赵姨娘果然就开始给彩云透露他们将要投奔探春的消息。
只是,赵姨娘却不会实话说自己是要攀龙附凤去了,她口口声声只道自己是心疼探春远嫁,舍不得她孤苦伶仃。
第360章 (2)赵可心孽获现世报 贾迎春难拒宿命姻()
“你小人儿家家哪里知道,咱们三姑娘说起来是高嫁,又有太后赐婚,再没这样体面的,可这内里一腔子的苦水又往哪儿倒去?那邬家是好相与的?一家子尽是杀神,手里多少条人命都不知。还有那劳什子的月港,穷乡僻壤,缺吃少穿不说,更兼连年海战,还有绿眼睛红头发的西洋鬼子专抓你这样的年轻女子,挖了心肝肺肚来生吃呢!”
赵姨娘满嘴胡吣,左右不过是想吓退了彩云,好不费力气地打发了她。
彩云心里明白,面上只配合着一惊一乍,显出惧怕之色来。
赵姨娘心里得意,以为彩云上了钩,就缓缓劝她:“你老子娘皆在京中,你这孩子又从小娇养在太太跟前儿,跟一般大家子小姐无二,唉,我实在不忍心带着你去受罪吃苦啊!”
彩云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浮现孺慕赤诚之色,斩钉截铁道:“姨娘疼我,我更当知恩图报!我现是三爷的人,三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再没有因着艰难就不去的道理。”
赵姨娘被彩云堵了话头,咂嘴儿半晌,这才又道:“虽说你是环哥儿屋里人,可到底不是正妻,倒不必这般强求自己。好孩子,你这般花儿一样的娇娇人儿,就该绫罗绸缎裹着,酒肉果子养着,哪里能跟着我们风餐露宿去?我满心疼你,这才为你打算,你听姨娘的,再没有错的。”
彩云佯装惊讶道:“难道姨娘是嫌弃了我,要打发我走?”
赵姨娘被彩云揭了心思,一时脸上颇不自在,摆手晃脑道:“哪里哪里,姨娘疼你还疼不够,哪里会嫌弃你?好孩子,不过是咱们娘们儿一处说贴心话,你既对我环哥儿这般死心塌地,我只有高兴的份儿了。”
彩云心中暗自冷笑,又表了几句“忠心”,便起身走了。
赵姨娘自在屋里暗骂彩云狗皮膏药甩不掉,便狠心想着,大不了等出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