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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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这才破涕为笑,吹着鼻涕泡得意地对王念儿做了个鬼脸儿。
王念儿气了个倒仰,指着那丫头道:“大伙儿瞧瞧她这没规矩的模样。她洗坏了姑娘的衣裳,我要罚她,姑娘反拦着,我也不敢驳姑娘的回,只日后我怕是再难服众,若浆洗房里再烂东坏西的,姑娘也少来问我。便见了琏二奶奶和老太太,我也有话说。”
鸳鸯冷笑道:“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谁又是瞎子聋子不是?你究竟为何要罚这丫头,这里哪一个是不知道的。我竟是不知,嫂嫂整日里说疼我,为何背地里却看不惯一个傻丫头敬我爱我,难不成嫂嫂对我的疼爱都是假的?”
王念儿知道鸳鸯听见了自己背地里嚼的舌根,脸上一红道:“这是哪里的话,你且问问这里的人,我何尝如你所说那般行事了?倒是姑娘这样拦着我责罚人,虽万般不对,我也只因着疼你,再没一句不依着你的。”
“好,嫂嫂既一意颠倒黑白,那我便随了你的心,咱们且细细掰一掰这其中的道理来。既然这丫头是洗坏了我的东西,那我便是那苦主,就是打官司进了衙门,还有民不告官不究一说。我这苦主现说无妨,嫂嫂可听得?若嫂嫂还是死咬着规矩不可破,定要罚她服众,那咱们再说一说量刑轻重之事。这丫头洗坏了一件衣物,嫂嫂可令她修补或赔偿,再不济,打她几下叫她长长记性也便是了。可是跪在雪地里,这样的重责,便是说到哪个主子跟前,也是太过严苛了。这些道理嫂嫂若是都听不进去,一味要做那酷吏,那也好办,我这便躺那雪地里,给这丫头做肉垫子去,嫂嫂可能放过咱们了?”
众人听了,都赞鸳鸯言之有理。
傻丫头也抱着鸳鸯,一叠声儿喊着“鸳鸯姐姐缀好了”。
王念儿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梗脑袋转身回了屋里。
鸳鸯也不理她,交待众人好生整理,又怕王念儿过后再拿傻丫头出气,遂带着她去了贾母院里,让她留在那里和翡翠等人在一处玩儿着。
鸳鸯自去宁国府交了差,又陪贾母等人抹了骨牌,晚间一行人才回了荣国府。
傻丫头被鸳鸯领来给贾母磕了头,贾母问她老子娘是哪个,傻丫头笑道:“老太太这话问得怪,我老子娘自是我老子和我娘。”
众人噗嗤乐了,贾母也笑了,又问她:“你叫什么,几岁了?”
傻丫头扭扭捏捏拽着袖子说:“我娘不叫我和旁人嗦自己几岁了,叫个甚。可老太太问了,我也不能不嗦,我十二了,叫傻姐儿。老太太,您可千万莫同我娘嗦,看她急了打我咧。”
贾母笑倒了,故意学着那丫头的口音摆手道:“我不嗦,我不嗦。”
众丫鬟婆子哄堂大笑,贾母笑得擦着眼泪和鸳鸯道:“你这个促狭鬼,哪里寻的这个丫头来?真真儿笑死我了。”
鸳鸯笑道:“这孩子最是一派天真烂漫,虽有不足,可心性极淳,我瞧她在别处受人欺辱,这才自作主张领来了咱们院里。”
贾母看了看傻姐儿,又看了看鸳鸯,叹道:“也罢了。就叫她在咱们院子里做粗使活计吧。这傻大姐儿,能遇见你鸳鸯姐姐,是你的福气。”
傻大姐听了,歪头乐道:“是呢,我鸳鸯姐姐缀好了!”
一屋子人都笑得东倒西歪,赶着鸳鸯说:“鸳鸯姐姐缀好了!”
……
却说宝玉那厢在可卿房中歇了午觉,却做了一个极旖旎的梦,梦醒后虽忘了大半,但也自觉出了丑。袭人来给他穿衣裳时觉察有异,出声问了一句,宝玉大窘,羞得只捻了袭人的手,一句也答不出来。
袭人比宝玉大一些,心里顿时明白了,遂不露声色服侍宝玉穿戴好,仍旧一切如常。
宝玉见袭人稳重,心里也颇为感激,反对袭人越发依赖了几分。
袭人心中却涌起了万千念头。
这一二年间,宝玉身边陆续添了几个大丫鬟,其中晴雯最是出挑,她那模样、性情、言谈,无一不投宝玉所好,且又和自己一般,都是老太太屋里来的,比别的丫头也更尊贵了几分。
虽说袭人资历最深,乃宝玉屋里第一人,但念及老太太对晴雯的厚爱,袭人每每便心生不安。
她父母哥哥这几年安稳度过了灾荒,家里也渐渐起复,还清了欠债不说,还在京郊置了房产,于是袭人哥哥便有了给妹妹赎身的打算。
袭人是个万分实际之人,对自己的将来也打算良多,闲时和鸳鸯等人说起梯己话儿,袭人也坦言,她是不想出去的。
出去虽可去了奴籍,但左不过配个田庄上的农汉,最好的也便是嫁个小地主或小生意人,整日为吃穿用度发愁不说,一旦遇见荒年,难道又得学着自己爹娘,卖儿卖女过活?
袭人想想那样的日子便脊背发凉,她只想长长久久留在贾府,过她能力之内的安稳日子。
鸳鸯对此不置可否,她不会因为自己不屑做姨娘就对袭人的人生选择大加指责。因为那是袭人所能预期的人生选择里,最为安稳的一种。
不是人人都有能力去过耀眼闪亮的人生,平凡如袭人,鸳鸯不忍去苛责。
便是赵姨娘,鸳鸯也从不会因为她做人姨娘而鄙夷她,只会因为她心怀恶念,狠毒害人而鄙视她。
因为这不是一个有着诸多自由,可以随意选择自己人生轨迹的世界,这个世界对女人太过严苛,甚至是残忍。
所以鸳鸯只是叮嘱袭人,在老太太和太太明言之前,万不可做出失礼之事。
袭人一直也是守礼的。
而在得知宝玉成人的这日,袭人独自在宁国府的红梅树下想了半日,终于做出了自己这一生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老太太既然并未明说晴雯乃宝玉将来唯一的妾侍人选,那么我同是老太太与了宝玉的,纵和他有了什么,也并不违理。”
袭人这般想着,回了荣国府后,她便遣了丫头婆子们各去办差,独自跟着宝玉去了内室。
她,一定要成为宝玉身边真真正正的第一人。
所以袭人娇笑着主动开口问宝玉身上那是哪里流出的脏东西,宝玉便期期艾艾和袭人讲了自己的春*梦,袭人羞得掩面伏身不起,宝玉去拉她,袭人便顺势倒在了宝玉怀里,引得宝玉一时情动,要强与她同领警幻仙子之训,袭人推拒了一番,终是应了下来。
袭人和宝玉都自觉无人得知,却不想世上再无不透风的墙。
好巧不巧,晴雯却是第一个撞了回来。
第234章 (1)情可情孽生天香楼 金非金缘牵佩玉君()
袭人原本指使晴雯去最远的迎春院子里送一只水晶盏,晴雯哪里是那好使唤的?她随口应下了,出了门便把盏交给了个小丫头,自己随意晃荡了一圈,便扭身回了来。
晴雯正要进内室,却见门前连个当值的小丫头都不见,便气得想骂人,心里愤恨念叨:一个个的整日就知偷奸耍滑,待我撞见了,才有你们好看呢。
她掀开大毛暖帘进了堂屋,却见四下里静悄悄地,麝月等人也都没了踪影,心下纳罕道:“这起子小蹄子们,莫不是背着人在里头偷吃什么好东西?且叫我吓她们一吓。”
晴雯蹑手蹑脚进了内室,刚刚掀开一线软帘,却唬得险些惊叫出声来。
她捂着自己嘴巴,连连退步,踉跄着出了屋门,站在门前一个劲儿拍胸脯。
这时,外头麝月也回了来,站在院门前就要扬声喊晴雯,晴雯慌忙摆手又嘘声,吓得麝月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晴雯三五步跑上前去,拉着麝月出了院门,这才小声道:“了不得了。宝二爷和袭人姐姐正搂在一处,俩人都没穿衣裳……”
麝月吓得大张着嘴,瞪了晴雯一眼,四下里瞧了瞧,这才打了晴雯一下道:“你作死了。这样玩话也是说得的?”
“你不信,自己现去瞧瞧。我再不知轻重,又如何会说这样的玩话?我虽不爱袭人姐姐整日里端着个贤良模样,却也绝不会在这事上胡吣害她。”
晴雯撅了小嘴儿,推着麝月要她自己看去。
麝月哪里敢去看,便给晴雯作揖道:“好姐姐,我信你。”
晴雯这才作罢。
“只咱们是一个屋里的姊妹,我且白劝你一句。旁的犹可,这事却万万不敢叫太太、老太太知道。虽说袭人姐姐和你都是老太太给了宝玉,将来必是要和宝玉长长久久在一处的。但主子们一日没给姐姐们开脸儿,姐姐们做此事便是违礼的。宝玉如此胡闹,太太知道了也不过呵斥他一句,但是袭人姐姐,却是担着大干系的。袭人姐姐若倒了,咱们余下的丫头又哪里能好?太太到时必会严查一番,不论有没有,恐怕传到外头,都是有的了。没得连累一屋子人摒你自身,何苦呢?”
麝月一向和袭人交好,最尊重袭人为人,她虽不知袭人为何如此,却也觉得她必有如此的理由,所以言语中便百般劝诫晴雯。
晴雯虽是块爆碳,但她素日里对麝月却敬服,皆因麝月言语有理有节,且为人诚恳,勤快,待谁都和气,又从不和人争夺什么,故一屋子人都爱同她共事。
“放心,我不是那不醒事的。咱们姊妹们素日里拌嘴斗气,都是小事。这等大事,我哪里敢叫旁人知道?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又和袭人姐姐好,且又不能放任你闯进去坏了他们的好事,我这才告诉了你。”
麝月见晴雯如此说,揽着她的肩头道:“倒是我素日里看低了你。我只当你是个跋扈的,行动便爱小性儿,再不饶人。却没想你心底这般明白。你既明白,那便改一改你那脾性吧,日后需和袭人姐姐好好相处,也再莫和旁人随意起龃龉才是。”
晴雯垂头道:“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好。只我却改不了的,生就这般暴脾气,见着那假模假式抑或不上台面的人物,我便气愤,哪里能止得住呢?比如袭人这事,我不说是不说,可她做下这等事,我心里却是越发瞧她不起了。”
麝月好笑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你和袭人竟是天生的冤家,脾性再没这样针尖对麦芒的。罢了,说不得我便多担待你们些,两头儿稳着吧。”
晴雯嘻嘻笑道:“好姐姐,还是你最疼我。”
……
秦可卿和婆婆尤氏送走了贾母一行,便各自回了房。
大丫鬟瑞珠扶着可卿进了内室,可卿便觉有些困顿,先行歇下了,瑞珠劝道:“我的奶奶,蓉大爷还未归房,您如何就歇下了?”
可卿一笑,只说自己乏了,让贾蓉自去他的大丫鬟房内歇息便是。
瑞珠无法,她不是自小便服侍可卿的,而是可卿到了贾府后,尤氏送了她来伺候可卿的。
虽说可卿性情温和,最是个难得的好主人,人人皆羡瑞珠有福,便是瑞珠自己也一向颇为自得,只觉终生都有了依靠。
但是可卿和贾蓉成亲以来,总也有半年了,只大婚当日贾蓉歇在了可卿房里,却也是略躺了躺,二人衣裳都未脱,便又晨起各处请安去了。
旁人不知,瑞珠却是深知的,可卿和贾蓉竟是一直也未圆房。
初始贾蓉还往可卿处来,但每每却都被可卿各种搪塞,一来二回,贾蓉也疑惑,却也不好直问可卿,亦不好同旁人说去。再加贵公子心性,最爱面子,竟是和可卿生了隔阂,干脆便撂到了一边儿,只等哪日可卿求告着他去。
尤氏虽疼贾蓉,可究竟不是亲娘,也从不曾过问贾蓉房里的事,对此一直一无所知。
贾珍却是知晓一二的,大婚当晚,他也不知怎地,竟是叫人使劲儿灌起了自己儿子喜酒,过后,尤氏又再三催了,他才放了贾蓉回房,不再教训他。
次日,寻了无人之际,贾珍曾悄悄问了可卿一句:“那孽子待你可好?”
可卿却含泪答道:“并不曾说话,无谓好坏。”
贾珍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喜得笑逐颜开,连对可卿道:“甚好、甚好。”
可卿低头落了泪,贾珍又醒过神来,苦笑道:“这可如何是好……”
可卿摇了摇头,无言走开了。
瑞珠此时并不知可卿和贾珍之事,她想了又想,终是在伺候着可卿睡下之后,大着胆子去了尤氏屋里,和尤氏含糊说了自己的忧虑。
却说尤氏听了瑞珠的话,心中讶异不已,连忙又将贾蓉房里的贴身大丫鬟叫了来,旁敲侧击问了问,知道不是贾蓉的问题,便叫那丫头回去了。
“你们蓉大奶奶那个品格,最是腼腆,又打小儿没娘,想来是无人教导她的缘故。你且去,明日里我寻机会探探她的话,少不得我舍着老脸将她点透,也就是了。我和你们老爷都急等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