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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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打小儿便是这样热心热肠。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性子张扬霸道些,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终究不够规矩,倒叫老太太见笑了。”
王夫人笑着说道。
贾母道:“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偏你这样正经八百一说,倒不好笑了。”
王夫人低头道:“母亲知道我的,惯不会玩笑。”
贾母便笑说:“你有你的好处。往前凤丫头进了门儿,有她一个会玩笑的便尽够了。”
……
鸳鸯有些日子不见比尔了,皆因冬日里伤寒流行,宫里大小贵人都知道毕赢太医手中有神药,便一有头疼脑热就遣人去请他来瞧,比尔和本森就整日忙得连教堂都顾不上回去了。
待昭德帝要御驾亲征时,太后更是头一个便叫比尔先跟上,生恐皇上路上再病倒了。
临出发前,比尔和本森才得了空,来同鸳鸯依依不舍地告别。
鸳鸯担心极了,将一把刀亲手挂在了比尔脖上,嘱咐他们俩切勿涉险,一定要远离战场。
本森问鸳鸯道:“你现在不是能化成流光吗?常飞去北边瞧我们不就好了?”
鸳鸯一喜,随即又不确定道:“我没试过飞那么远,不知道能不能飞到呢。”
比尔便让她唤来无韵问问,若可以,岂不省了相思之苦?
鸳鸯便拿着黑眼睛将无韵召唤而来。
“我是可以的,不过就是大量损耗灵力罢了。只是你才刚刚醒过来,还是不要轻易大规模消耗灵力才好。”
小文灵建议道。
比尔听了有些垂头丧气,鸳鸯便安慰他道:“我多吃些文白团,肯定可以的。”
比尔却不愿她太过冒险,劝她不用尝试,说自己定会尽快返京。
到了昭德帝大军启程那日,鸳鸯将比尔送到了城外,回来后又是担心又是思念,好些日子也没缓过劲儿来。
第176章 (3)一叶莲归萍遇怨妇 双府同喜凤掌荣华()
说话便过完了年,一出二月,贾家东西二府便忙得比过年时还更热火朝天起来。
先是四月初贾珍续弦,虽无大办,婚礼却也风风光光,合族亲友俱来吃酒热闹,就连贾母也都赏脸到东府连吃了三天的酒。
贾珍续娶的夫人尤氏生得一副好样貌,只年纪已有二十一二岁。
这尤氏因十五六时死了娘,守孝错过了婚期,哪想出了孝,先头定婚的那家公子又一病死了。
尤氏的爹忙着续娶了一家拖着俩女儿的寡妇,倒耽搁了她这个大女儿的婚事,直拖到她二十一岁,这才寻到了贾珍。
尤氏对贾珍自是一千个、一万个的满意,待嫁过来后,见上头确无婆婆辖制,有个公公却也跟没有一样,她便越发欢喜了。
虽有贾蓉这个前窝儿留下的长子,尤氏却断不是那不容人的黑心烂肚肠的后娘,又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娘,反加倍地对贾蓉怜惜溺爱起来。
便是贾珍有时教训贾蓉,尤氏也敢护着,生恐贾蓉受半点委屈。
一时两府上下都赞尤氏贤惠体贴,是个千好万好的佳媳良妇。
待到了五月里,王熙凤带着十里红妆过了门儿,众人又都开始赞叹琏二奶奶的模样、行事,竟是比东府珍大奶奶还要气派、妥帖。
尤其是贾母,最爱凤姐儿伶俐巧嘴儿,又识大体,知礼数,偏还能干泼辣,一点儿都不扭捏小家子气。
邢、王二位夫人也各有各的打算,都对凤姐儿嘘寒问暖、宽宥有加。
一家子上上下下,皆知王熙凤是要接掌家事的,又见贾母等人疼爱她,便都跟着趋奉起来。
只有一人,冷眼瞧着这番光景,心中升起无数酸楚,却也只得都和泪吞下了。
这人便是李纨。
这日一早,李纨接到祭酒府来信,说她母亲已经到了津塘渡,下晌便会到京。
李纨慌忙去向王夫人请出,要归家去迎候自己母亲。
恰好凤姐儿正在王夫人处商议发放月银之事,听李纨如此说,她便先开口笑道:“多年未见的亲娘俩了,可不要好好亲热亲热呢?纵我这自小没娘的人听了,也一时心里替你急得发热呢。大嫂子,你自管去,家里都有我呢,你尽可放心。”
李纨笑道:“知道妹妹是个能干的。只太太还未发话,我却不敢自专。”
王熙凤闻言嘴角微微一翘,搬着王夫人的肩头娇笑道:“婶娘您瞧啊?大嫂子这是臊我呢还是臊婶娘呢。这知道的呢,会说是大嫂子孝顺守礼,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婶娘不慈,整日里惯会立规矩治理儿媳,您不开口,大嫂子竟吓得半声儿都不敢吭呢!”
李纨不意凤姐儿竟会捉住她话里这处错漏,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满面通红地望着王夫人说了一句:“母亲是知道的,我再没有这个心思。”
王夫人嗔怪地瞪了一眼凤姐儿,起身拉着李纨的手道:“你再别招惹她这个泼皮破落户。旁人的唇舌都是肉做的,她的竟是铁齿铜牙,惯会使出唇枪舌剑。好孩子,你的好处大着呢,我便最爱你温柔敦厚的性子,哪里像凤丫头这样讨人嫌呢。”
李纨便腼腆一笑,低头道:“我倒是极爱凤丫头这张嘴的。”
王熙凤便“哎哟”一声下了炕,过来拉着李纨道:“人都道大嫂子是个菩萨,我看呐,便是菩萨也比不上大嫂子好!”
她说着,便拿嘴儿朝王夫人努了努,斜着眼儿道:“那菩萨还整日嫌我嘴上厉害,不积口德呢!”
王夫人抬手将帕子撂到了凤姐儿怀里,笑骂道:“一百只小雀炒盘子菜,净是嘴儿!你快放了你珠大嫂子吧,人家急着去见亲娘,哪里耐烦和你绞缠?”
凤姐儿这才笑着放开了李纨,又连声让她再等等,好给她包些礼品带回李府,又问她李家夫人可爱吃些什么,也要一并让她带去。
李纨再三谢了,终是推不过,倒带了大包小包满满一车物事回了李府。
“也怨不得老太太、太太都疼她。她又厉害又敞亮,我自是被她比到泥里去了。”
坐在车里,李纨瞧着那些大小包袱,和素云絮絮说着话。
素云便替主子不平道:“大奶奶,您哪里比琏二奶奶差了?只知书识礼这一点,她便拍马也赶不上的。大奶奶不过是没管家,若真个把家都给您,也未见得您就比她不如呢。”
李纨叹了口气,摇头道:“别说管家了,便是旧年里太太叫我筹备个元宵家宴,便有多少小人使绊子,哪里像如今这情景?花花轿子众人抬,还唯恐她坐不安稳。”
素云咬唇不语,半晌,眼里闪着泪花道:“还不是奶奶没个依靠?可怜我们珠大爷……”
见素云说起贾珠,李纨也不觉红了眼眶,握着她的手也落下泪来。
素云赶忙抽帕子给她擦泪道:“瞧我,好好的又说这个做什么?待见了那边太太,怕不得好哭一场呢,奶奶还是先存些泪吧,省得回头哭不出,倒叫亲家太太说你不孝。”
李纨噗嗤笑了出来,点了点素云的额头道:“死蹄子,我娘再不会说我不孝。”
……
另一边,贾府后街金家小院里,鸳鸯的心像是绷得紧紧的一张大鼓鼓面,她手里的那张小纸条就似一只千斤重的铜锤,正在“咚咚咚”重重擂着这面心鼓。
“叶莲回来了?叶莲,回来了!”
鸳鸯攥着那张小纸条,大口大口喘了一会儿粗气,复又将那纸条举在眼前,反反复复将那句话看了又看。
“一叶萍今溯洄从,五里坡明温鸳梦。”
鸳鸯放下纸条,满心惊喜,却谁也不敢告诉。
虽看字迹是叶莲所写,但她也拿不准就是叶莲本人之信。
送信的小厮只十来岁,说是城外五里坡某家脚店的小伙计,谁叫送的信也说不清,只说是个富家老太太,再问便任事不知了。
鸳鸯定了定心神,自管去府里好生当差。
不过夜间她便去找赖嬷嬷告了病假,到了翌日一大早,鸳鸯待院里人都走了,便从里头反插上自己的家门,化身流光飞了出去。
待穿墙而出,一路飞出宁荣街,到了临近南城门的僻静处,鸳鸯这才寻个没人的地界重新化身为人,找了个热闹的老字号大车店,赁了辆牛车往城外五里坡赶去。
五里坡乃南城外一处略繁华之处,来往行人多在此歇脚、更衣。
也有不少往京城寻亲探友或行商办事的,图这里资费便宜,也会夜间歇在这处的脚店中。
鸳鸯疑惑叶莲为何会选在这人多眼杂之地相见,也不知贾珠是否与她相伴,又怕是有人使诈,遂坐在牛车上也不敢下来,只在五里坡转来转去,寻找熟悉的身影。
第177章 (4)一叶莲归萍遇怨妇 双府同喜凤掌荣华()
赶车的车把式见鸳鸯是寻人的模样,便道:“这位大姐儿若不方便抛头露面,不妨将那人姓名、样貌告之某,某便去那几家脚店一一问了岂不方便?”
鸳鸯正要谢绝,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富贵打扮的婆子,拍打着牛车叫道:“宝丫?可是宝丫么?”
鸳鸯一惊,抬头细看那婆子,却并不认识,所以一时也不敢应声。
“宝丫小姐,我们夫人昨日练习那个平板支撑闪了腰背,现等着你去调理呢,你快跟了我来吧。”
那婆子见鸳鸯有些猜疑,便笑着说了这通话。
鸳鸯再不疑有它,这世上能对自己说出“平板支撑”四字的夫人,恐怕也只有叶莲了。
将牛车打发了,鸳鸯便跟着那婆子七拐八拐,绕过几家脚店,走过一条小河,便到了一间甚是清幽的茶铺跟前。
那茶铺一旁有一片茂密的垂杨柳林,鸳鸯跟着那婆子走进柳林深处,但见一辆青油乌盖大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十步开外,还有一辆略小些的马车和七八个车夫、随从束手而立。
婆子回身笑道:“小姐请。”
鸳鸯搭着她的手上了前头的大马车,正要伸手去掀那青绸镶牙白缎的素色门帘,却见门帘忽一声从里头掀开了一条缝。
一张雪白小脸儿上嵌着的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正探出门帘,乌溜溜盯着鸳鸯瞧。
鸳鸯一愣神,只听那个小人儿奶声奶气道:“你便是我鸳鸯姨姨嚒?”
没等鸳鸯反应过来,门帘哗一下大开,又露出一张惊喜交加的蜜色脸庞来。
“叶莲!”
鸳鸯叫了眼前人一声儿,便喉头一阵哽咽,霎那间千言万语都涌到了唇边,最终却只化作两行热泪,噼里啪啦全落在了紧紧攥在一起的两双手上。
叶莲也是圆睁着双眼紧紧盯着鸳鸯看着,连眨一下眼都不舍得。
她俩中间的那个小人儿扭头看看自己娘亲,又回身看看鸳鸯,忽然道:“你们也理我一理嘛。娘亲见了鸳鸯姨姨,便不疼我了。哼,我要告诉爹爹去。”
鸳鸯和叶莲都哭笑不得地瞧着这孩子,一时也顾不得哭了。
叶莲先拽了鸳鸯一把道:“快进来说话。”
鸳鸯便顺手把孩子抱住,矮身进了车内。
“海月,快给你姨姨磕头。若没有你姨姨,你爹爹便活不成的,又哪里能有你?”
叶莲按着孩子要她给鸳鸯磕头,鸳鸯慌忙扶着孩子道:“不要磕头,让姨姨抱抱你便好了。”
小海月一本正经道:“要磕头的。”
说着她便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给鸳鸯磕了头,小嘴儿里又嘟囔着:“爹爹说了,救命之恩是大恩,要谢,要重谢,要拿命重谢!”
叶莲瞥了她一眼,无奈冲鸳鸯道:“这孩子也不知像谁,竟是个话痨。如今也才四五岁,便整日聒噪得厉害。”
鸳鸯一把抱起海月笑道:“你若嫌弃,便叫我领家去吧。我是一见海月便爱得紧!”
海月咬着小手,睁着一双圆眼睛呆了片刻,怯生生问道:“鸳鸯姨姨,你真要领海月走嚒?原来爹爹说的拿命重谢,是拿海月的命啊?嗯,那个,姨姨,其实吧,我吃的好多呢,又把妈妈的金钗子丢海里扎小鱼儿,还把爹爹的书撕碎了下雪玩儿,我报不了恩的……”
鸳鸯和叶莲俩人都抱着海月,哈哈大笑起来。彼此心内交集着的百感,此刻便都化作故交重逢的喜悦,随笑声飞出了马车,飞到了天际。
俩人笑够了,叶莲便出声道:“杨嬷嬷,快带小姐先回,留我们好说话。”
先前那婆子便应声过来了。
海月给鸳鸯行了礼,被婆子抱走时,还不忘叮嘱叶莲道:“妈要早些儿回来陪我和弟弟,若实在舍不得姨姨,便叫她也来家吧。”
叶莲扶额,连声儿赶她走了,鸳鸯则笑倒在她的身上,又问“弟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