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快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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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建一个进出口公司,你过来,保证你在短期内房子也有,票子也有,位子也有。
当时,我还抱在妈妈的怀里,爸爸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他自己都需要别人来照顾,他怎么来照顾我呢?妈妈如果出去闯荡,整天要出差,势必要伤到我。妈妈权衡再三,放弃了,安心地在校园里上班下班。如今,二十年多年过去,当年邀妈妈出去的叔叔现在已经是一个很高位的官员了。许多年后,她讲到这件事,言语中竟然也没有遗憾。她说:适合他的,不见得适合我。
同样的事在80年代末又上演了一次。当时前苏联政局动荡不安,国家要派许多观察员去前苏联。妈妈曾经是学俄语的,她当年的班主任就找到她,让她来“苏联问题研究所”,担当去苏联的文学观察员,妈妈这一次是真动心了,她就跑到校党委要求请调工作。89年我正好上小学一年级,很顽皮的,不想做作业,整天就想着玩、玩。妈妈就凶我、打我的屁股,爸爸不让打,说妈妈是粗暴的教育,要由他来管我。你想,爸爸怎么能管我呢,他管自己都管不过来呢。几天的作业一不交,爸爸也没招了,权力又回归妈妈,由此也断了妈妈去苏联的念头。
多少年后我分析了妈妈的当时心态,其实这是她潜意识里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一个托词。总以为别人离不开她,其实是她离不开我们。
那时候,爸爸妈妈住一间房子,我住另一间房子,夜里,我想上厕所,可我不敢起来,我怕鬼,又不敢说,我就那样憋着。与别的很多小朋友相反,他们生怕家里多一个孩子于他少了一份宠爱,而我则常常缠着妈妈,让她再给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长大了,我仍然怕鬼,仍然有这个顾虑。妈妈就对我说,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只有人才能干出“鬼”事来。
所以,她不希望爸爸当官,这是她不思进取的又一个表现。在这个官本位的年代,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当官的,可是,她就不希望。她老是对爸爸说:你不适合,你还是埋头做你的学问吧。爸爸中学时代有几个野心勃勃、处心积虑想往上爬的朋友,妈妈一个都不喜欢,她不让爸爸和他们交往。时至今日,那几个人都当了头目,整天在那里“弹钢琴”,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今天挑拨挑拨这个,明天拨弄拨弄那个,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也不要我走仕途之路,从小就不让我当干部,尽管我一直在当。上高中时,要填一个表,表上要写上你在初中做过什么职务,她让我把这一栏空着。到了上大学,我说要竞选班干部,她来电话不同意。结果我告诉她我已当上了班长,她却说:“不想当士兵的兵不是好兵。”完全跟人家说反了,人家都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直到如今,我才明白了,一个人如果连一个普通老百姓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当官呢?有一个贪官在忏悔自己的罪行时说:职务高了后,忘记了党的培养,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把自己混同与一个普通老百姓。好像老百姓是最坏的人,老百姓能干那些坏事似的。这样的人就是没有当好老百姓的人。
“当官要有当官的素质,我们家的人都太感情用事,不能当官,尽管我们有能力。”这是妈妈说的。
妈妈当年那个中文系副主任是全系教职工无记名投票选的,按照她的行事方式和她的性格,不会有人白白地送她一个官的。
三、让我不敢模仿的女人
我现在已经坐在大学的课堂里读书,自习之余写点小文章。写到这里,我忍不住停下来掏出手机来给妈妈打个电话。
妈妈来信说:父母都很想你,你的爸爸,对你不苟言笑的爸爸,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他对你的想念是浸透在骨子里的想念。经常在夜里,想你的时候,他会一个人跑到你住的房间里站一会,看看小时候给你买的棋谱,还有闻闻你留下的衣服。
长大至今,我好像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关注过。在我的记忆里,父母对我的要求铺天盖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想念一个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离开了父母,我觉得一下子解放了。天是蓝的,地是宽的,我的时间全部由我来支配!妈妈再不能对我指手画脚,他们再也干涉不到我。我不想他们,我要享受生活,我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想他们!妈妈国庆节送我到广州来,晚上打算不回深圳,在招待所住下来陪我两天,我一听,头都大了。我说:你赶快走吧,你在这里影响我。其实晚上我已和几个朋友约好,包一个房唱卡拉OK,要让她知道了,她能同意吗?
后来妈妈在黄昏的时候就走了,据说,那天火车站的人特别多,妈妈好不容易挤上车,位子却被两个香港的青年男女占了,他们不让,妈妈是站到深圳的。本来是一个小时的路程,由于晚点、由于人多,妈妈用了五个小时才到家。
没有人说过成长是个什么概念,没有一个过来人能给你一个完整的标准答案,因为就像每个人的指纹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基因也不同,每个人的经历怎么能相同呢?摸爬滚跌!我的成长充满了艰辛,特别是我的童年,不愉快也许很多,却让我今天渐渐变得坚强和独立起来。
第三部分第10节 妈妈是个不合时宜的人(2)
曾经参加一个辩论会,题目是“秋天美丽还是春天美丽”。当时,我抽的是春天一方的维护者。辩论中对方偷换了概念,说收获比播种喜悦,所以秋天比春天更加充满了绚丽的喜悦。
那一刻很奇怪,我竟然想到了我的妈妈。我想她应该是一个期盼秋天也就是期盼收获的人吧?她一直拼命地工作,给大学生上课、管系里的工作、还管大学生的思想工作。好像每年她都要搞大学生的分配,她总是在做思想工作,让这个学生服从分配,让那个学生服从分配。政策一遍一遍地讲,道理一遍一遍地说。白天在办公室还不够,晚上就把工作带到了家里。妈妈不停地给有关部门打电话推荐学生,让他们多接受一些人。家里的客厅坐满学生,妈妈坐在书房里一个一个地叫进来谈话,有些国家的政策我都能背下来了,不知道那些大学生怎么就记不住?有一次讲得时间太长了,妈妈的嘴巴都抽筋(这件事已经成了我们家的经典,爸爸要是哪天什么事说不过妈妈了,就说:别说了,再说就抽筋了。)了。还有一次正值毕业分配,妈妈的肾炎犯了,住在校医院,医院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结果校医院住院部的走廊上就挤满了大学生——都在排队进妈妈的病房谈话呢!妈妈的主治医生气愤极了,打电话到系里去,让系里派一个“警卫”来。
妈妈是立春那天生的,她好像格外的勤奋和努力,对自己的要求近似于苛刻。可是,秋天离她并不近,有些人根本不努力,很快就得到了提升。
让妈妈聊以自慰的是,许多大学生都很尊敬她。就是在深圳,也有不少是她当年的学生,妈妈一有什么事,他们都会过来帮忙。当然也有妈妈极力帮助过的、得志以后反过来耀武扬威的人,对此,妈妈一点也不在意,她说,这也是一种人性的展示啊。
那天辩论会上,我站起来说了下面一段话,我说:我赞美春天,是因为春天充满了生机,当我播下了种子的同时也就播下了希望。在期盼和挥洒汗水的喜悦中我的种子和我一起成长!所以,我喜欢春天。而秋天,尽管是收获的季节,但也是萧瑟的,没有什么比离别更加可以令人伤心的事了。
我的一番话迎来经久不息的掌声。
妈妈信中说:“父母在该读书时下放,在该成家立业时读书,中年得女,父母对你抱有无限的希望。”我知道父母的苦心,他们的青春年华都丢失在广阔天地里了。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把自己的全部理想也寄托在我的身上。但我却无法遵守,甚至从小在骨子里就打上了反叛的痕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所有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没法子照着做。
妈妈的路我是不想走的,即使她是一个高尚的人,但她活得太累。她的心里有爸爸、有我、有朋友、有工作,惟独没有她自己。她像一只母鸡一样呵护着我和爸爸,没有给我跟爸爸更多机会去了解家庭生活,所有的家务事或者其他关于家庭的事情她都代为操劳。这么多年一路过来,现在发现我和爸爸离开她根本没法生活。我认为这是不理智的行为,或许妈妈根本就希望我和爸爸都离不开她才对。她的这种近似于自虐的方式我不敢模仿,也不愿意学。
但是今时今日,在某种意义上,妈妈已经是一个更年期的女人,向老年迈进了,你如何能让她几十年养成的脾气、习惯改掉呢?所以也不必斤斤计较,毕竟大家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只要一家人是相爱的,遇到问题总能把问题解决掉,这就是最令人欣慰的。
妈妈一辈子素面朝天,她对自己的容貌有充分的自信,而且她总是强调人的精神面貌。今年母亲节,我送给妈妈一管loreal的唇膏。唇膏是肉色带闪粉的,妈妈不太喜欢带闪粉的东西,但是因为是女儿送的,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和爸爸上街的时候她还是搽了。不久前,她还到深圳一间机构去针灸,调节自己的身体,她还和爸爸一道去美发厅开了金卡,有了自己的发型师。最近,她又和爸爸到一家康体中心去咨询,打算加入他们的会员俱乐部,要进行健身运动呢。
我想,妈妈到了50岁开始“想得开”了——向好的方向转变,人越过越年青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的妈妈,她的生存方式我也不敢苟同,但在我的眼里,她是好人。我也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第三部分第11节 可以影响我的几位平凡人(1)
我们是不幸的,因为我们是独生子女,命运使我们注定要比任何一个时代的少年儿童要少去许多欢乐;我们又是幸运的——在众多成人的关注中,我们迅速地越过懵懂、拔节成长。
简单,使我们看不到生活的真实;顺利,让我们深刻不起来。
然而,对成人社会的理解和接受,使我们看起来对理想和未来的追求是那样的“实际”。我们不相信口号,更不相信不着边际的口头许诺。谁成功了,谁就是我们的榜样,谁有成就了,谁就是我们的表率。
我们是时尚、浮躁,缺乏耐性的。我们对生活的态度是越新越好,最好每天都不一样。而父母辈却把生活当作品酒,酒是越陈越香。他们不拒绝陈酒,也接纳新酒。
古人说:“不看其人,切看其友”。父母和他们身边的那些人不知不觉中,就把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传达了给我——
一、潇洒自如的丁叔叔
说起丁叔叔真是令人发笑,原本父母都不认识他。有一天,妈妈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说:“我在《中篇小说选刊》上看到你的小说,知道我们是老乡,我目前也是深圳人,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把妈妈搞得一头雾水,哪有这样认识人的,妈妈婉转地拒绝了。妈妈也没当回事,随后就把这件事就忘掉了。隔了一段时间,丁叔叔又打了电话约妈妈,妈妈仍然没有赴约。不过,这一次妈妈回家告诉了爸爸,把爸爸还搞得很紧张,担心遇到了坏人。
妈妈哈哈一笑,说:你怕什么,怕人家劫财还是劫色,这两样我都没有啊。在爸爸的一再坚持下,第三次丁叔叔又约,妈妈决定带自己的学生去见他。丁叔叔说:我开车到你办公室的楼下接你。妈妈说:不,我自己带车,你在前面带路,到什么地方我们跟着你就是,他们就是这样认识了。
丁叔叔是一个很有性格魅力的人,很快的,这个朋友圈子在迅速地扩大,他不仅成了父母的朋友,还成了父母朋友的朋友。
说起来,丁叔叔的人生也算是传奇的了,一般人想学大概也是不容易的。他是一个理工科大学生,学冶金的。后来到南方下海,到工厂里搞管理,做到经理级的;以后又跑去开歌舞厅,也是当经理;还当过一家有几千员工物业的董事长;又到深圳一家上市公司当董事局秘书,搞什么兼并借壳上市什么的。认识父母,是在那家上市公司被摘牌,丁叔叔决定开始写小说之际。我看过丁叔叔写的小说,语言绝对精彩,所涉猎的生活也非常独特。听听这些书名就能勾起你的阅读欲望:《为女老板打工》、《成就老板的女人》、《征婚》、《应聘》等等等等。
丁叔叔有许多别人意想不到的见解。他曾经对一个考上美国研究生的沾沾自喜的人说:你和民工相比,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父母付出的成本高,社会回报给你的地位也是相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