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盼君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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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修远总算摆脱所有人的纠缠和送行,来到与梁玦约定的九里亭。
“殿下找我何事?”他看着梁玦客气询问。
曲清歌早已经收笔,并用火漆将信封好,此时听他发问,连忙将其塞到他手上。
“到了地儿再打开。”
阮修远握住长刀的左手激动得一阵发颤,接过信时趁势握住了她的手。
曲清歌被吓了一跳,她解释她并没有他意只是单纯关心他。
她只是话是不忍心大梁的一代将星就此殒落,而让小人当道罢了。
“此战必胜。”阮修远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郑重谢过两人便上马踏上了北征的路途。
远远看着宛如长龙的军队缓缓消失在官道上,曲清歌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一战他当然是胜了的,就算他被身边奸人所害,断了双腿,可依然是胜利者。
梁玦看她依依不舍的身影,莫名心塞,他不知道他此番利用阮修远做那事是否做对了,不过这样一来,总算是将阮修远远远的调开了。
后续的事情他亦有所交代,相信他必定凯旋亦不会受伤。
这些爱国将士,于他们而言穿上了那身盔甲战袍,最重要的便是军功,至于别的事情,相信他会忽略。
寒食过后,清明时节如期而至。
南郊外的碧水园乃是皇家园林,里面温泉、花园应有尽有。绝对是一个赏景,踏青的好地方。
曲清歌却是闷闷不乐的随着大流缓缓跟进,踏过九曲回环的小桥流水,走过柳枝垂依的阳明湖,又从另外一条路慢慢绕行回来。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尽绕着这湖边走,虽说现下已是春日,可还有着几分寒意,你还只穿着薄春衫身子万不可大意了。”夏草替她系上青色绣雪草的披风。
“我往年出来走动得少,与他们又不认识,不在这里呆着又去哪里?”曲清歌迎着拂面而来的春风,还真觉得有些凉意,顺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靠在水榭旁的栏柱上看似是在看着湖里的景致,实则双眼是在焦急的看着湖边的来路。
“妹妹在看什么,我注意你很久了!”一个身穿桃粉色襦裙的少女披散着长发逶迤而来。
“田姐姐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了?”曲清歌惊喜起身。
来的是礼部侍郎田行的女儿田采菲,她一身玉兰色宽边襦裙,模样端庄,身材高挑,一颦一笑间透着爽朗与大气。
采菲算是她当年少有的亲密的手帕交,上世她被害死后别人都敬而远之避若蛇蝎,只有她一个人还愿意上门来祭拜她,让她的身后事办得没有那么寂寥,也让她走得不那么凄凉。
自从重生,曲清歌就一直想见她,可打听过后才知她南下去了江南的外祖家过冬,原以为夏日才会回来,没想到竟赶在清明节回来了。
“大姐,二姐在这里,快过来。”远处曲清玉招手唤过身后一众曲家姐妹。
“好二姐,你自己一个人藏在这里躲清闲,也不说与姐妹聊们聊。”曲清玉友好的朝田采菲点头,状似亲热的一手挽住曲清歌的手一手抓住曲清霜的手腕。
她一个人把所有姐妹笼在外面,自己独个置身中间,一身鲜艳的翠烟色绣牡丹花长裙,沿线用金线银丝撑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田采菲看了几眼,才发现她竟这般有心机,愣是自己把自己衬成这亭中最为耀眼的所在。
这般模样的曲清玉早就引得亭外一众贵妇夫人看花了眼,一个个指着她的方向询问她是谁家的姑娘竟如此耀眼。
成功的将曲家所有姐妹压下去之后,曲清玉也懒得再做样子,撇撇嘴想要离了她们。
曲清歌早烦她了顺势掸掉她的手,那动作像是拂去脏东西一般,看得曲清玉眉如铜铃,气恨难平。
“二姐你”
曲清歌转眸间已然看到了梁玦那袭显眼的白衣。
他身边形单影只,只得没由一人照料,与其他成群结队的贵族公子形成鲜明对比。有时候她真不明白,明明他已经混得这么惨了,为什么那些恶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她一脸抑郁的看着身边的人,现在她只想把他们都打发走,然后悄悄的提醒梁玦,让他不要走近阳明湖,那里面的水太深了。
好不容易想了个看牡丹花的名目把大家都引走她又借着尿遁回了原来的亭子。此时梁玦尚在湖边,他身边的那些人俱都不在了。
正是提醒的好时机,她毫不犹豫上前还未张口,却听得身旁夏草大叫一声:“小姐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身后之人一推,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掉下湖中。
第52章 落水之后()
曲清歌失足落下之后,第一反应是这湖水是真的很深,怪不得上辈子的时候会将身长八尺的梁玦淹死,第二反应,天啦春日的湖水好凉,从头凉到了脚,凉得透透的。
她双手高举胡乱扑腾的时候,一口冰冷的湖水灌进嘴里,惊得她半张着嘴,半晌才喘着粗气更大力的挣扎。
“呜”她不会游水,越是挣扎,那些冰凉的水就越是往她嘴里灌,浇得她的心肺一阵阵刺痛。
岸上的梁玦听到声响,飞身而下,顾不上脱下外袍,便急急一头扎进水里。
“别乱动。”他揽住曲清歌的腰,将她往湖岸边游去。
“啊落水了,我家二姐姐落水了,快来救命!”曲清玉突然出现,装作一副堪堪稳住身子的模样,惊魂未定的看着水里。
只见救了曲清玉的人居然是瞎皇子,她嘴角上扬,笑得分外美丽,尖声呼救的声音也越发大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被人引走的阮修述匆匆回来,见到的却是曲清歌被梁玦半搂着游了回来。
他刚想拥上去帮着拉,却被梁玦带着曲清歌往另一侧游去。
岸上没由和夏草早就已经备好了披风,待到梁玦将人一拉上来,两人齐齐把披风披到各自身上。
此时对岸已经围观了一群人,他们虽离得远,但见有热闹可看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是谁呀?”
“那是我二姐,她刚刚不小心摔到湖里全身湿透了,啊对了,她现在肯定很难过,希望大家不要再说她了。”曲清玉看似好心的维护曲清歌,其实是在昭告所有未曾认出她的人——曲清歌浑身湿透被外男救了。
“啊,那个穿白衣裳的救人之人好像是”
“别说了,是那最不受宠的瞎皇子。”
大家的话题一下子全都串到了梁玦身上,说他怎么怎么倒霉,眼睛瞎了不说,还不受宠,连皇宫都住不成,被赶了出来,简直连普通的大家贵族子弟都不如
曲清玉听得心里一阵高兴,不断提醒着众人,刚刚就是他救了曲清歌。
于是所有人便就都被带了节奏,开始议论起曲清歌的名声来。
多数人都道她摔下湖去,被人家瞎皇子看了摸了,恐怕嫁不出去了。
“还嫁什么嫁,干脆就配给瞎皇子算了,不然他那样的人谁家清白姑娘愿意嫁给他?”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曲清玉越听嘴角越是上扬得厉害。
“这位姑娘莫非与那曲二小姐有仇,见她落得不好,似乎笑得很是开心?”田采菲大步上前,一眼看到了曲清玉脸上那抹碍眼的笑容,当众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曲清玉看众人的目光渐渐往她身上停留上,哪里还敢笑,连忙扯着嘴角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竭力否认。
田采菲半是劝说半是训斥的弄走众人,连忙上前扶起半昏迷的曲清歌。
只是她自己虽然比曲清歌大,却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抱着她很是吃力。
“我来吧。反正也不少这一下。”梁玦脸上身上头发上湿漉漉的,一个劲儿往下滴水,白皙细腻的脸上,张着两片惨白乌紫的嘴唇,可见刚刚冻得不轻。
“清歌,可以吗?”梁玦看曲清歌眼珠微动,知道她虽然没有完全清醒却也并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曲清歌冷得瑟瑟发抖连连点头。于她而言,名节什么的都是浮云,最重要的当然是留着这条命了。
她还没报仇了,还没让渣男贱女尝到身败名裂的滋味
幸好皇家庄园里什么都是齐全的,曲清歌一被送回去就赶紧沐浴梳洗,收拾妥当后还被田采菲强压着喝了一碗姜汤扶上烧热的炕。
窝在暖乎乎的被窝里,整个身子回暖,这个时候曲清歌才意识到,她原来还活着,没有在湖里淹死,也没有被冰冷的湖水冰死,她扯开双唇勉强笑了笑。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死我了。我才离开你一刻钟不到,你真是不让人省心。”田采菲挥着宝蓝色锦帕嗔怒。
“我命大咳咳死死不了。”曲清歌一口气激动得连连咳嗽。
“要不是有三殿下你看看你现在还能安然躺在这里?”
“是是梁玦?”曲清歌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的,只知道有人救了她,却不知道那人是谁。
没想到竟是他。
“他现在便在外面,清歌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田采菲语气里带着担忧。
“没有呃,有吧。”她想问问他,明明上辈子落水的那个人是他,怎么这辈子就变成了她?
“咚咚咚”梁玦人未到,盲杖戳地的声音就清晰的传来。
锦帘掀起,他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身雪白长袍,似乎永远都一尘不染,浓眉微微皱着,嘴角紧紧抿着,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一般。
“我就在外间,若是清歌你要唤人,便唤我。”田采菲再体贴不过了,早就将一众的下人们全都斥退,亲自守在外面。
曲清歌朝她点头,温柔一笑,她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两个人将今日之事做一个对接,不管怎么样,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浑身湿漉漉的被他抱在怀里,现在她的名声已经不再清白,若是梁玦不肯负责的话,她恐怕只有自梳,或将头发绞了到庙里去做姑子,长伴青灯古佛一世。
“当时是我考虑不周,可眼见你掉下湖,我不能见死不救,只是行径有所不对,还望见谅。”梁玦丝毫没有提及她的名声受损之事,也没有对她言明他将要负责之意。
曲清歌扬眉自嘲地笑了笑,便见梁玦皱着的眉头越发紧了。
“我知道,生命诚可贵,名节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我只是好奇,你竟然习得一身浮水的本事?”若是这样,上辈子他也许根本不是淹死的,难道是有人故意借溺水之事来行栽赃之实。
梁玦只轻笑一声,并未解释:“我眼瞎尚不知有没有复明的希望,我很抱歉。”总算说到了。曲清歌没来由的居然有些紧张。
“你想说我配不上你,还是你配不上我?”曲清歌再一次从阎王手中把自己的命抢回来,说话行事越发乖张,同时心里对于未来的把控和掌握也越发的强悍。她不允许自己的复仇大计被人蓄意破坏。
“不,你貌美如天仙,性情温柔似水,又有大智大才,我一个瞎子”梁玦有些食不知味的吐出昧心的话。
“我不用你负责。”曲清歌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生她还不想成亲,她该做的事儿才做了一小部分。否则上次梁玦那样暗示她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而此刻梁玦之所以这般纠结也正是因为之前她毫不留情的拒绝,让本就脆弱的他越发不敢再试探她的心意。
想到远在北疆的阮修远,再听她的不在乎,梁玦摇头苦笑,或许他们二人早就互生情愫,在她心里他从来什么都不是。
无端的苦涩缓缓涌起,他亮闪闪的眼眸也突然暗了下去,脸上温润的笑意瞬间染上几抹难堪。
今日听见她掉下水去,仓促间他虽然别无他法才会直接以抱她入怀的方式救她,但是,他的心里却是隐隐存在着几分私心的,他知道失明的自己配不上她,可自从有了阮修远的存在后,他心里对她的情感越发复杂,生怕她被阮修远抢走,可有过上次失败的试探后,又不敢走近她生怕亵渎她,这样的心绪一直折磨着他的灵魂。
所以,他选择当着众人的面抱住她,想让她无路可退,但她却丝毫不在乎
他动了难言的小思,可她依然对他无意,他很是挫败,突然有些后悔也许当初不该纵容巡防营的人把他治眼睛的药烧毁。
若是药还在,他的眼睛治好了,只怕此时被推下水去的依然是他,他从眼睛瞎掉的那日开始就知道,他能活下来,瞎眼是他唯一的凭仗。
他一脸的复杂,一脸的纠结看得曲清歌心里也抑郁起来。不过很快她便挥刀斩乱麻,只要想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