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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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那么傻,他不用死的,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故意逃出来的,他明明已经拒绝了我,不肯跟我走,为什么还要这么傻,替我去死啊。”
管雍哭倒在冷静怀里。
冷静干涩的双眼有些润湿。
其实不到生命最后一刻,又有谁知道倒底是爱还是恨,倒底爱有多深,恨又有多深呢?
我们总以为自己会爱的死去活来,可这样一份你死我活的爱情却偏偏走不到尽头。
而我们明明以为爱的怯弱的人,却偏偏会为了自己爱的人,毫不犹豫的牺牲性命。
感情的事,又有谁说的清?看的透?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他不死,免不了要追究你如何出逃,一旦追究下去,你便难免一死,
我想,江明他,宁肯自己死,也不想让你去死。”
冷静慢吞吞的说道。
“他死了,我还有要活下去的理由?”管雍哭道。
冷静不知道,冷静只知道,管雍虽然想去死,可她一定不能死,因为江明要她活着,江明想要她幸福。
她一定不会让江明失望。
一队宫婢排着队走进屋里来。
她们是来管雍回仁寿殿的。
发生这样的事,婚礼自然是不能再办。
人要接回仁寿殿,休养几天。
司马南跟在宫婢身后走进来,亲自扶起管雍,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如果你愿意,你依旧是我司马南的妻子,我依旧愿意娶你。”
他的声音轻柔悦耳,却像锥子一样,直刺冷静的心脏。
冷静忽然觉得,他这话,不是对管雍说的,而是对她冷静说的。
他原来信誓旦旦的誓言。因为这件事,而变成云烟消散,他这话,听上去是真心实意,他是真的想娶管雍为妻的。
管雍推开他的手,摇头,语气虚弱却坚决:“离我远点,我恨你。”
司马南僵在原地,面色悲哀,像个石头人,怔怔的瞧着宫婢们将管雍扶出门离开。
冷静起身收拾着杂乱的床铺,仿佛没有看到他依旧立在原地。
“冷静,我恨你!”
司马南忽然在她身后,大声说道。
冷静的身子微微颤抖下,没有回头,继续叠手中的床单。
“就算你不想让我们成亲,也不必去告密。你明明知道裴少芬是皇上的女人,却还告诉她管雍藏在你这里这件事。”
司马南在她身后控诉她。
“哧”的一声,床单被冷静撕烂一截。
冷静伸手将撕烂的地方展平,继续叠。
“是裴少芬跟皇上说,是你告诉她,管雍藏在你这里。这话是我的暗卫在梅风院暗中听到后,来回我的,我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了。
裴少芬与你姐妹情深,她不会在背后诬陷你罢?
冷静你告诉我,她会在背后诬陷你么?”
司马南的声音似在泣血,一字一句的问冷静。
冷静无话可说,垂头展着床单上的褶子,一遍又一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付万妃的手段,我见识过,可你怎么可以把这种手段用到我的兄弟身上?”
司马南义愤填膺,继续质问道。
“我不该跟你说,我已经安排好让他们私奔。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算被皇上知道,他们也不会有危险?你根本是无心害他们的,是不是?
你是因为太相信裴少芬,才会告诉她这件事是不是?”
司马南见冷静一直不回答,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绝望,绝望的腔调继续他的臆测,试图给冷静找一条站得住脚的理由替她开脱。
“冷静,江明他,人虽然懦弱,可他是我兄弟,唯一的兄弟,他救过我的命,若不是他,我早战死在沙场,我本来就欠他一条命,打算用这辈子来还,
可现在他死了,还是被我害死的,你要我怎么还得清这份债?”司马南的声音低下去。
冷静终于将床单上的褶子捋直,慢慢的叠好,放到了枕头上。
“冷静你能不能说句话?告诉你究竟是为什么!”司马南哑声道。
冷静回过头,瞧着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清:“既然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你又何必来问我?
你已经认定了是我泄露了秘密给裴少芬,导致江明死亡,你又想让我说什么?”
“我要你告诉你,这都不是真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司马南的语气里带着怒意。
冷静摊摊手:“如果你相信我,想听我说,就不会一直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既然认定是我这么做的,哪里还有所谓的真相?”
“你,你无理取闹!”司马南浑身颤抖,战栗着说道。
“是,我是一直无理取闹,是你眼瞎,错看了人,我本来就是个狠毒的女人,你明知道我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万妃,明知道我不是好人,为何对我一再纠缠?
我就是利用你对我的爱,除掉我的对手,就是利用你对我的好感,拔掉我的眼中钉,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上位,为了做尚宫,做贵妃,行了吧?”
冷静冷笑道。
“冷静,你,你能不能好好讲话?我只是想听你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司马南皱起双眉。
“大将军,奴婢累了,想歇息,请大将军自便。”冷静下了逐客令。
第45章 做作()
大将军的婚礼在第二日举行。
为了安抚受惊的管雍,太后特将原本准备好的陪嫁又增了一倍,又特准她以公主礼嫁,开丽坤门出宫。
司马南亲自将管雍自仁寿宫中抱出,在众人的簇拥下,一直步行出了皇宫,方才将她放进了轿中。
婚礼规模之大,超过开朝以来,任何一位皇室公主。
而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司马南,在拜天地的时候,竟然也对着新娘露出了迷死人的微笑。
这一日之后,管雍成为宫中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尤其是尚宫局中的女人。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管姑姑虽然被江明挟持,差点杀死,可比起这婚礼的架势和大将军的热爱,这点惊吓也算是值了。”
“真是想不到,这个江明平日瞧着文质彬彬,却是这样一个孟浪之徒!”
“其实,也有情可愿,管姑姑的家势和美貌哪个男人不垂涎三尺?只不过没有胆量追求罢了,江明走火入魔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男人这样爱着我呀!”
。。。。。。
众女史边做活,边闲聊。
冷静已经第三次将锤子砸到自己手指上。
手指上伤痕累累,流着血,她还认真的做着活计,不肯停手。
“就算把手指砸烂了,他也是管雍的丈夫,这就是命。”孔令慈在冷静身边,低声说道。
“处心积虑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裳,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做那黄梁美梦!”
阮美玲在一旁冷笑道。
张司设进了大牢,她原本很惶恐,一心想要与她划清界线,投靠冷静,可自从被韩尚宫叫了去,拿了个炕桌的图样后,这态度忽然就又变了回来,依旧对冷静冷嘲热讽。
冷静的心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注意她们态度的变化或是不变化。
司马南对她的误解,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原以为一个肯为自己去死的男人,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所有的清白。
可惜的是,涉及到陌生人的事件,他是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
可一旦涉及到他的兄弟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亲人朋友,他这义无反顾的信任便荡然无存,只剩下猜忌和质问。
而更让她难过的,是裴少芬的背叛。
她原本以为,司马南与管雍成亲,能平息裴少芬体内的嫉妒之炎,让她们还会好好相处下去。
可惜的是,这嫉妒之炎一旦在体内生根,原来是那么的难以除去。
冷静承认,当里她开门看到管雍躲进水缸里时,转身来对裴少芬撒的谎并不高明。
她也明白,裴少芬走出这院子,便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过于自信,总是认为裴少芬会跟在浣衣局里那时候一样,就算知道她有什么事瞒着她,还是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替她掩饰过。
有人说,女人之前并没有真正的友谊。
那些所谓的闺蜜友谊,总会随着阶级和身份的变化,而变成相互嫉恨的理由。
冷静不是不相信这些话,所以她才会冒着并不了解司马南的危险,开口求他帮忙,让裴少芬成为皇上的女人。
成为才人的裴少芬,不管怎么说,总比冷静要高贵,比冷静要有权势。
冷静原以为,只有这样,她与裴少芬的友谊才会继续下去。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裴少芬如此恨她,恨到非要毁了她的地步。
她觉得自己一向对世事看的很开,很无所谓,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都不会让她的心失衡,让她变的不安。
可现在?
“令慈,麻烦你帮忙,把这个铜环按上去,我把做好的首饰盒送到梅风院。”
冷静起身,吩咐孔令慈一声,拿起桌子上刚刚做好,尚未描漆的首饰盒走出门去。
“哎,首饰盒尚未描漆,你急什么。”
孔令慈在她身后喊道。
“算啦,人家这是忙着去找靠山呐。你还不知道罢?听说这次裴才人检举有功,皇上已经下了旨,要封裴才人为妃呢。
一个靠山靠不住,这是急着另攀罢。”
阮美玲冷笑道。
孔令慈瞅她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做的不管什么事都觉得对,可看别人,却成了批判家,诸事都是不对的。
冷静走进梅风院。
这里一片繁花荣绵,院子里的宫婢正忙来忙往,门口挂着的鹦鹉都开口说着喜庆话儿:“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裴少芬正半卧在树阴下的凉榻上,吃着冰镇果子,听嬷嬷说故事,见她走进来,挥袖喝退众人,瞬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娘娘要的首饰盒,奴婢做好了。”冷静将首饰盒递过去。
裴少芬不接,眼神无处安放,乱瞟一阵,终还是垂下头,拿起一个冰镇葡萄放进嘴里。
“恭喜娘娘高升。”冷静将首饰盒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又说道。
“冷静,我这么做,不光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你好。不想你卷进那些无谓的是非中,就算我不告诉皇上,皇上安插在尚宫局的眼线也会告诉皇上,到时候,私藏重犯的罪名便会加到你头上。你会被砍头的,知不知道?”
裴少芬抬起头,飞快的说道。
冷静心中笑一下。
又是个为了她好。
为什么有些人做事的理由永远都是为了她好?
仿佛这一句为了她好,就可以抵消所有的罪,而这所有罪都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冷静慢吞吞的说道。
“冷静,你不要恨我,我们这样的人,除了做奴婢,就只有成为皇上的妃子这条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你呢?
你为什么不走?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啊!
皇上曾经对我说过,他对你有印象,有好感,如果你想,待皇上再来梅风院里,我让人将你叫过来,我们姐妹一起伺候皇上如何?”
裴少芬拉住她的手,乞求的眸光望着她。
冷静摇摇头,原来来这儿质问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连说话都不想再说。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失败的爱情对人的打击倒底有多大。
她算一个,裴少芬算一个,司马南,其实也算一个罢?
她转身走出梅风院,什么都不想再问,什么都不想再说。
裴少芬现在已经没了性命之忧,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当初是她不经意间拖她下手,差点送了她的命。
不管现在,裴少芬如何对她,总算是已经安然无恙。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就算做不成姐妹,至少在冷静心中,她已经不再欠裴少芬什么。
也许也此来,就是为了确定,她不再欠这个人什么了罢?
一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蹦到她跟前,啃着她的鞋子。
冷静蹲下身,想抱它,它却受了惊,“噌”一下蹦出老远,却又回过身。歪着头瞅她,似乎要她跟它走。
冷静跟着它,走进林中的小屋。
九王爷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