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奉-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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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清儒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是来了。
三天两夜的车程，鸿芙她们没有在路上停顿，几乎是一路狂飙回到了清儒，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急切。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们这是为了尽快交差，直到我到了清儒，看到了卓一凡，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到清儒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清儒里头死一般的寂静，鸿芙直接就带着我到了卓一凡的房门外头。
她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很快就有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叔过来开门。
“林叔，东家他如何了？”鸿芙有些急切的问道。
“唉！”林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鸿芙一看林叔的表情，示意那些伙计先把萧冷冽他们拦在门外，只拽着我，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有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又腥味又臭。
卓一凡那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干瘪无比的人，那人脸颊凹陷，面色苍白，手背上都是棕灰色的毛发，看起来有些骇人。
“东家，卿九儿我带来了。”鸿芙说这话时，居然微微有些哽咽。
“东家？卓一凡？”我惊诧的瞪大了眼眸，怎么才短短数月没见，卓一凡就成了这副模样？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我惊的往后退了半步，凝眉看着躺在床上那枯槁的人。
那人缓缓的睁开眼眸，眼球上雾蒙蒙的一片，就好像白内障了一般。
“胖九，真的是你来了么？”他的眼睛无力的睁着，开口虚弱的问了一句。
这声音，确实是卓一凡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们东家，都是为了你，张世骏的药，还不成熟，可是，东家为了你，却？”鸿芙还想说下去，结果卓一凡却冲着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出去，我要跟胖九说说话。”
“东家，她？”鸿芙警惕的看着我，似乎是在担心，我会对卓一凡不利。
卓一凡倒是并不在意：“还要我再说一次么？”
说完，卓一凡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鸿芙见状，赶忙退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我和卓一凡两个人。
“胖九，你过来。”卓一凡用极为虚弱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看着他，立在原地没有动。
卓一凡见我不动，露出了一抹苦笑：“你是怕了我么？”
“卓一凡，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放过我们。”我看着卓一凡，凝眉说道。
卓一凡听了，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你觉得，我是一个狠毒的人？”卓一凡这句话好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不是么？你害死我的家人和村子里的人，还有鸿牲是怎么回事儿？海底墓的爆炸也是你引起的对不对？”说到这些，我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你就连罗爷爷也不放过，你？”
因为太过于气愤，我的身体都在发抖。
“没错，屠村的人是我，不过，就算我不那么做，张世骏也会动手，到时候就连你也逃不掉。”卓一凡说着看向了我：“村子里的人，或许知道你们家的秘密，所以，我不能留着他们，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
“呵，保护我？”我紧紧的握着拳头。
“至于鸿牲，他看到了我的鬼脸面具，我不能留他。”卓一凡说的很平静：“只是，我没有想到，张世骏居然会把他的尸体从墓中运走，并且，还给他服了丹药，让他变成不人不兽的怪物，来对付我？”
“哼，你们蛇鼠一窝。”我咬牙切齿的说着。
“胖九，我知道，你在怪我，今天我让你来，也不怕把一切都告诉你。”卓一凡说着，便挣扎着要坐起来，不过，他的身体太过于干瘦，根本就无法坐起。
看着他这副样子，其实我的心中也并不好受，但是还是站着不动。
卓一凡试了几次，没有起来，便不再挣扎。
“原本今日我应该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可如今，我失败了，所以成了这副模样。”卓一凡说着露出了一抹苦笑：“我最终还是输给了萧冷冽。”
“萧爷只怕，从未想过要跟你比。”我看着卓一凡，冷冷的说道。
“不想跟我比？”卓一凡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瞬间就被我这一句话给点燃了。
“那一年，我才八岁，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卓一凡说着，眸子变得更加的混沌。
清朝末年，局势其实已经是动荡不安，哪怕是京城最大的当铺鸿儒，其实，也不过是在那飘摇的局势里明哲保身而已。
当时鸿儒的东家叫卓叙，是卓一凡的外公，卓一凡的外公膝下只有一女，那便是卓一凡的母亲卓敏。
卓敏因为是大户千金，又是独苗，自然是被众人呵护着长大的，所以自幼骄纵任性，只要她想要的，她的父亲便尽全力为她达成心愿。
并且，等到她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就开始在京城里寻找匹配的少年公子。
因为卓家财力雄厚，每日来提亲的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都是些家世好的公子。
可这卓敏谁也没有看上，左挑右选的，最后选中了当时鸿儒的二朝奉萧航，那时候萧航家中已有妻子，并育有一子。
卓家根本看不上他，可是卓敏却非他不嫁，最后卓老爷子也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同意了。
可萧航却不肯，让卓老爷子觉得很没面子。
不过，在同年萧航的妻子“正巧”因为突然染上恶疾暴毙，卓敏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就连萧航的儿子也被接到京城，找了奶妈照顾着。
萧航感激不尽，时间一久，也就被卓敏的温柔善良所感动，最后和卓敏成婚，只是卓家是高门大户，萧航却是一个没有背景身份出生微寒的人，所以只能入赘。
不过一开始夫妻感情极好，卓敏在第二年，就为萧航生下一子，不过因为是入赘这孩子只能姓卓，叫一凡。
是希望孩子能一帆风顺的意思，所以取了同音字。
不过，这孩子出生之后，卓敏也懒的演戏了，日子一长渐渐的暴露出她骄纵的本性，并且对萧航的儿子萧冷冽百般不待见，最后还送到府外去养着。
萧航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想带着萧冷冽走，可是却也没有容身之地了，毕竟，鸿儒的势力很大，想抓他易如反掌。
于是，萧航只能忍气吞声的留下来。
等到萧冷冽刚满六岁，就让他到鸿儒来开眼，当小学徒，不过卓家不允许萧冷冽的真实身份被曝光，萧航为了萧冷冽的将来还是答应了。
萧冷冽的天资过人，十岁就成了学徒中的佼佼者，萧航很是欣慰。
而卓一凡，因为母亲宠溺，八岁才进了当铺，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卓一凡患有眼疾，不能久看一物，否则会头晕不适。
并且，在夜里他是无法看清东西的，他有严重的夜盲症，根本就医不好。
可以说，从那一天起，卓一凡的命运就发生了变化，一向疼爱他的外公开始催促着卓一凡的母亲再生一子，将来好继承当铺。
卓一凡的母亲也将自己无法得到丈夫的疼爱怪罪到了卓一凡的身上，觉得是因为卓一凡有眼疾，所以萧航才会找借口，日日住在当铺里，以至于结婚八年，只有卓一凡这么一个孩子，就再无所出了。
卓敏和萧航也开始有了极大的摩擦，在萧航那得不到怜爱的卓敏便开始日日辱骂卓一凡。
“她总是在喝醉之后叫我瞎子，废物。”卓一凡说着露出一抹苦笑：“她说，我父亲，是因为我这个瞎子，才不愿回家。”
我凝眉，卓一凡八岁才查出的眼疾，她的母亲怎么能把这怪在卓一凡的身上？
而当时年仅八岁的卓一凡，也开始害怕回家，就跟着父亲留在当铺里吃喝，不过他的父亲，并不让当铺的大朝奉收他为徒。
大抵应该就是这眼疾的缘故，于是，卓一凡每日就在萧冷冽他们上课的时候，在侧边上偷偷的站着，听着，自学，大朝奉知道他是少东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赶他走。
后来被萧冷冽发现了，萧冷冽就开始带着他学习，教了卓一凡很多鉴定的方法。
那时候，萧冷冽在卓一凡的心中，就是对他最好的人，在他父母都看不上他的时候，居然有这么一个宛如亲哥哥一般的人，对他好，每日带着他学习玩耍。
第367章 孰是孰非（）
这种平静开心的生活一直维持到卓一凡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宫中来了人要带当铺的几个学徒入宫。
卓一凡知道了这事之后，没有得到老朝奉的邀请，就厚着脸皮同萧冷冽一道去和老朝奉喝酒，想要一起入宫。
不过，七个人，就只有卓一凡第二日被通知，不用入宫。
卓一凡哪里肯，当时老朝奉已经退休，鸿儒的大朝奉叫卿询，才十六岁，卓一凡求了他许久，他都是不肯的，说入宫是大事儿，如果卓一凡想去，那么就去求卓老爷子，老爷子同意了，他自然就能去。
只不过，这卓老爷子因为卓一凡的眼疾，已经与卓一凡很疏离了，卓一凡也不敢去求，就缠着萧冷冽帮忙。
萧冷冽与他的关系，不知道为何就是比其他几个兄弟要亲厚一些，为了卓一凡也去求了卿询。
卿询左右是拗不过，加上当时他的年纪也小，以为入宫之后很快就能出来，所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可谁知道，入宫之后却是一个噩梦。
入宫的经历，我听过多次，无外乎是寻找残卷和试药。
只是萧冷冽并不知道，当年帮这卓一凡服用了半颗药丸，本是想在那些太监不察觉的情况下保住卓一凡的性命，结果却害了卓一凡。
卓一凡只吃了半颗丹药，他在假死之后再次苏醒，身体却依旧带着缺陷，他的兽化程度有限，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当他被鸿儒救回的时候，被发现居然成了“残人”，卓老爷子从此不再见他，他的母亲更是将他痛骂了一顿。
并且，告知卓一凡，萧冷冽是萧航的儿子，是卓一凡同父异母的哥哥，卓敏故意把他送进宫，就是为了让卓一凡成为萧航唯一的孩子，从此心也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没有想到，当年卓一凡居然那般鲁莽，跟着一起入宫。
萧航因为屡次想入宫寻子未果，悲痛欲绝，终日酗酒，已经在他们入宫后的两年就去世了。
而卓敏也另嫁他人，并且，还养育了一个儿子。
卓一凡一夜之间，就成了多余的人，每日躲在阴暗的房间里，面对着自己残缺的身体，和母亲的冷嘲热讽，他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的。
多年之后，萧冷冽来过鸿儒寻他，他立在房间门后，看到了萧冷冽腰间系着的“萧”字玉牌。
卓一凡知道，那是他父亲的玉牌，那是萧家的传家之宝，在他还极为年幼的时候，父亲曾说过会把玉牌交给他。
可是如今，却挂在了萧冷冽的腰间。
他终究是不受宠爱的，如今还成了这残缺不全的模样。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萧冷冽，如果不是他带着自己入宫，如果不是他帮着吃了半颗药丸，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卓一凡变得偏激，狂躁，兽化的痛苦让他每一日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没有人会在乎他，没有人去看过他。
他拒绝见萧冷冽，并且，在自己的母亲死后接管了鸿儒，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残卷，炼制丹药。
用卓一凡的话说，他打从一开始，就跟我们的目标不同，他必须先炼化出可以让人，兽化的丹药，其次才是解药。
所以，他才会跟张世骏合作。
不过，之前的那些“师兄”太过于碍手碍脚，不能利用的，他也只能一个个的除掉。
“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也不想的。”我的嘴唇颤抖着。
卓一凡成了这副模样，殊不知其他人，也是家破人亡，他们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定是死也不从，更加不可能带卓一凡入宫。
“他们不想，难道我就想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责怪我，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跟我合作，我没有法子，我是被逼的！”卓一凡怒吼着，声音很沙哑。
“砰！”的一声，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鸿芙立即伸手，拦住准备冲进房来的萧冷冽。
“不是他们不愿意帮你，而是，你不把他们的命当做命，试药的反作用你想过么？”萧冷冽看向床铺的方向质问道。
“出去，我们东家，还不想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