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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法医秦明系列-第142部分

小说: 法医秦明系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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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干净的房间,应该很容易发现痕迹吧。你看这里。”

    花岗岩砖的接缝处,都呈现出填缝粉的白色,但是在客厅中央,发现了几处暗黑色的痕迹。

    “来,大宝,我赌一顿牛肉面,这是人血。”我说。

    “赌就赌,我说不是。”大宝说。

    四甲基联苯胺,血迹预实验,阳性。

    “好了,晚饭钱又省了。”我一脸兴奋。当然,兴奋的原因自然不是牛肉面。

    大宝也是一脸兴奋:“没问题,给你加十块钱牛肉。”

    谢豪的家里发现了死者的血迹以及有打扫地板的痕迹。经砖窑工人辨认,现场发现的鞋是谢豪的鞋子,而不是谢勤工的鞋子。

    有了这两个铁的证据,谢豪无法抵赖。

    “我是爱我的父亲的,我知道他把我拉扯大很不容易,而且他给了我优越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的性格。他太吝啬了,而且瞻前顾后。这是砖厂不能扩大规模的主要原因。我和他提了很多次,贷一些款,以我们现在的销售渠道,再多的货也销得出去。可是他一直都在拒绝,拒绝,拒绝。砖厂的法人是他,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想做一些事情,想把生意做大,仅此而已。”

    “这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吗?”

    “前天晚上,他来我家吃饭,我告诉他,你有病,吃药要花钱,想根治就需要更多的钱,靠我们现在的生产实力,勉强温饱而已,我们必须扩大生产。但是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他晚上忘了吃药,他上来就打我。我也是自卫。”

    “据法医推断,和你说的一推他,他撞了桌角死亡不符。我觉得你现在的心里充满了负疚,你还是不要避重就轻了。”

    谢豪低头想了许久,七尺男儿落下了眼泪,他说:“好吧,不过他确实是上来打我,但他没我壮,我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双手,把他按倒了。然后他就骂我没娘养什么的,我一时生气,拉着他的头发撞地。我真的没有想到,没撞几下他就死了。真的没想到。”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我探了他的鼻息,没呼吸了。”

    “哦,原来如此,电视上那种探鼻息是骗人的,呼吸微弱的话,手指根本无法感觉到空气流动。又是个被电视剧坑了的孩子啊。”大宝感叹道。

    审讯室里的谢豪接着说:“我当时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把他扔在芦苇荡里才是最放心的。”

    我在审讯室外拉起还在旁听的大宝和林涛:“走吧,后面的过程,我们都推断到了。”

    “这么自信?”林涛说。

    “必须的必!”我高兴地说。

    “不早了,我看还是晚安的安吧。”林涛说。

    我和林涛的说笑,大宝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愣愣地站在单面玻璃边,说:

    “我真的特想知道这孩子现在心里想些什么。骨肉亲情有时候真的抵不上金钱吗?”

第149章 地室悬女(1)() 
如果一切可能性都无效时,或许真相就保留在看起来不起眼的事物之中。

    ——福尔摩斯

    1

    近些年来,各地公安机关都着力于当地的法医学尸体解剖室建设,大部分县市区都建设成立了当地公安机关专用的解剖室。虽然解剖室的建设会大大改善法医的工作环境,也能杜绝一些露天解剖带来的社会影响,但在给“尸体解剖室”统一名称的时候,也闹过不少笑话。

    比如某市公安局在解剖室大门口挂上“xx公安尸体解剖室”,围观人等就会说:“难不成这里只解剖公安尸体?”于是第二天,牌子就改成了“xx公安局法医尸体解剖室”,围观人等又议论了起来:“原来法医早晚也得变成尸体啊。”局长恨得直咬牙,拍桌子要改成“xx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下属尸体解剖检验室”,第二天秘书来汇报:“字儿太多,牌子上印不下。”

    为了不产生歧义,统一全省解剖室的名号,应各地的申请,省厅召开了专门的意见征求会,召集了各地有文采的法医来研究了一通,最后定稿为“xx市公安局法医学尸体解剖室”。

    “原来加了个学字,就不会有歧义了啊。”大宝犹如醍醐灌顶。

    想出这个方案的法医更是扬扬自得,开始吹起自己在小学时候语文成绩有多么多么好,若不是没有背景,语文课代表肯定是由他来担任的。

    自从有了解剖室,露天解剖就很少见了,去医院太平间里解剖更是极为罕见。想起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会到医院太平间里去解剖,真是胆战心惊。在那阴风习习的地方,伴随着空调外机的轰鸣,在狭小的冰棺里解剖尸体。更难受的是,身侧尽是一些白布盖面的尸体,可能一个不注意,就会碰落白布,露出一双圆瞪的双眼或是一只苍白的手。

    在那种地方解剖,总觉得冥冥中有一些眼睛盯着你。

    “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解剖的啊,幸亏你们没来解剖我,会不会疼啊?”我总是幻想身侧的尸体们会这样看待我们的工作。

    很多人很奇怪我的想法,一个干法医的,去医院太平间居然也会有恐惧感?

    当法医会有一个心理的坎儿。刚开始参加工作时,可能会有些害怕,然后这恐惧会转变为对死者的悲悯,再然后是对犯罪分子的仇恨,最后到淡然。这种淡然不是情感的淡然,而是对生死的淡然,看破了生死,就过了这个心理的坎儿。

    而这种看破,是经验的累积,也是注意力的转移。当法医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寻找线索和证据上去,什么害怕、悲悯、仇恨甚至生死都不值一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太平间这种地方,总是不能让我集中精力,所以一到这个地方,我就变回了当年那个青涩稚嫩的我。

    我曾经在全省解剖室基本建成的时候,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太平间那种地方,但是这个誓言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九月中旬,我接到一个电话,“六三”系列杀人、碎尸、抛尸案,又添一案,抛尸地点是医院太平间。

    这个电话有多重信息冲击着我的大脑。

    首先就是“太平间”这三个刺耳的字眼,其次就是“六三专案”这个让多少侦查员数月不得安生的系列案件。

    从6月5日发现第一具被杀害、剖腹的方将的尸体以后,紧接着发现了比方将更早遇害的孟祥平医生的尸体,一直到现在,已经三个月有余了。除了调查出三名来自不同地方的死者身份以外,其他几乎一无所获。

    我们对这个不断挑衅警方,却又无法觅其行踪的残忍恶魔仿佛失去了有效的办法。公安部已经把此案挂牌,特案组甚至其间又来过一次,同样也是无法找到头绪。

    除了对苏眉情有独钟的林涛以外,其他人对特案组这次居然也无功而返感到无比失望。案件就是这么奇怪,死者之间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交叉,死者的钱财没有少一分。这个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精神病人,为何又能做出如此天衣无缝的案件呢?

    “六三专案”又添一案,法医们心里最不是滋味。一方面,因为未能破案而导致又有一名死者无辜被害,心怀悲戚;但另一方面,因为多一起案件就会多一层线索,又心生振奋。人有的时候就是矛盾的。

    这是一所快被废弃的医院,因为这所医院有很多关于医疗事故的极为奇葩的笑话,这些笑话传遍了龙番市,导致几乎没有人愿意来这所医院看病。十年来,医院的设施开始老化,却又无力更新,甚至环境卫生都无力去维护,目前这所医院除了这片还比较值钱的地皮以外,几乎一无所有。

    “病人a来医院做乳腺癌手术,明明是左边患病,医生割了她的右边,发现后没办法了,只有把左边也开刀了。”大宝在车上继续温习这些“笑话”,顺便也说给市局那些没有听过这些故事的实习法医听,“病人b去割阑尾,割完后疼得快要死了,回病房一问,别人不疼啊,怎么回事儿呢?一查,你们猜怎么着,麻药忘打了。”

    “病人c的故事最经典。”大宝龇了龇牙,发现实习生们依旧一脸凝重,接着说,“一个人去开小肠疝气,本来是小手术,结果上了手术台,静脉通道都打开了,备皮、铺巾什么的都做完了,局部麻醉也打完了,他听到手术室里仅有的两个医生在讨论,一个说‘我没开过疝气,你做过这种手术吗?’另一个说‘我也没做过。’”

    一个实习生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大宝正色道:“我可不是和你们说笑话,我在教你们医之道。学医的,不能救人就会害人;学法医的,不能破案就是饭桶。所以得好好学习!”

    关于这个医院的笑话我听过很多遍,也不知真假,但是来到这个破落的医院时,我至少相信了舆论的威力。

    医院的太平间位于医院大门内东侧的角落里,一座平顶的平房,看起来摇摇欲坠。

    我暗自担忧,这样的房子,会不会在我们勘查的时候,忽然倒了?

    我看见很多技术人员在太平间的大门口拉起了警戒带,在现场忙忙碌碌。

    我倒是满怀希望地走进保安室,和保安聊了起来。

    “你们谁先发现尸体的?”我问。

    “一个医生今天早上上班停车在那门口,看见门口有一个白色的尸体袋,是我们医院的尸体袋。”保安说,“医生就很奇怪,最近医院没什么生意啊,也没死人啊,怎么会有尸体?即使有尸体,也不会扔太平间门口啊,太平间里空着呢。于是他走近一看,尸体袋没有拉上拉链,里面是人的肠子。他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就报了警。”

    “你们的监控,刑警队调取了吗?”我问。

    “监控?你知道监控设备一个月要多少钱维护吗?”保安摇摇头,“我印象中,从我来这里上班开始,就没见过一个好的监控头。”

    “那昨晚有人拖着尸体进医院,总有人会看到吧?”我仍不放弃。

    保安说:“这里没人值夜班。你知道吗,我在这儿只坐上午半天,他们一个月给我三百块钱,我下午和晚上还要去开晚班出租车呢。”

    “下午、晚上没有人轮值?”我问。

    “整个医院,就俺一个保安。我是保安队长兼保安。”保安挺了挺胸膛。

    我顿时感到万分失落。这个凶手真的很会选择抛尸地点,这是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抛尸,却又很容易被人发现尸体的地方。

    “那这附近有监控吗?如果有车开进来,有灯光,里面会不会有值班医生注意到?”我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据我所知附近没什么监控。”保安说,“这里大门二十四小时不上锁,晚上就成了周边居民的停车场,院长懒得管,我们也懒得管。所以晚上会停不少车,有谁会注意到哪一辆车是进来丢尸体的?”

    我张张嘴,再也问不出有价值的问题,于是悻悻地走到现场警戒带外。

    胡科长早已穿着妥当,摊着一双戴着满是血迹的手套的手,走到我的面前:“给我们的感觉是,案件越来越简单,实质上却越来越难。”

    我疑惑地看着胡科长。

    胡科长接着说:“这名死者的身份证都在身上。梁峰志,男,三十七岁。侦查员刚才查了,这个人是个律师,换了很多律师事务所,有在龙番的,也有在外地的。目前是在云泰市恒大律师事务所工作。来龙番半个月了,一直在跟一个经济纠纷的案件,在取证。他居住的宾馆反映,昨天下午他三点多就出门了,然后就没再回来,直到我们今天在这里发现他的尸体。”

    “怎么确定是‘六三专案’的凶手干的?”我看了看太平间大门口的三个大字,犹豫了下,还是穿了鞋套走进了警戒带。

    “剖腹、割颈。”胡科长说,“这次没有割脑袋,但内脏是用法医惯用掏舌头的办法取出的,估计也是中毒死亡的。我就一直很奇怪,毒鼠强这种剧毒物质,国家有管制,按理说,查一些非法渠道,也该查出来它的来龙去脉了呀,可是就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还有这个,完全可以串并了。”大宝摊开手掌,掌心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什么?”我凑过去看了一眼。

    大宝的手掌心里,是一枚人的舌头。舌头已经发黑,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这股味道不是腐败产生的尸臭,而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凶手用福尔马林固定了这个舌头。”大宝说,“不出意外,这就是八月初死的那个程小梁的舌头,程小梁不是少了个舌头吗?”

    “以此类推,这具尸体应该也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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