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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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水,先烧开一点水,把锅涮干净了,然后再煮些热水给大伙喝。
对于我和胖子这种没媳妇的男知青来说,做饭是最难过的一关,虽然是在野外,看丁思甜还料理得井井有条,看到她忙活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惆怅的情绪,不过这种心情很快就被饥饿驱赶走了,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这里的鱼不怕人,这就免了不少麻烦,不用象在兴安岭那样浑水摸鱼,直接找了两根树杈,拿老羊皮的“康熙宝刀”削尖了当成鱼叉。
有了鱼叉当然也不能在水里乱戳,而是要先把煤油灯挂在水面,把肥大的黑鱼都吸引过来,接下来还要耐着性子,根据水流、汽泡、水花等迹象摸清鱼儿游动规律,由于光线不足,我们并没能完全掌握水中游鱼的动向,虽然准备得不太充分,可这潭中的黑鱼还是被我们戳上来七八尾,其余大一些的黑鱼终于明白过来有危险,头也不回地游进了深水。
我看捉到的这些鱼体形肥大,再多人也够吃了,但人饿起来眼就大,怎么看都觉得量少,于是我和胖子把鱼交给丁思甜收拾下锅,又再次回到潭边,故计重施,叉了几尾刚从远处游过来的黑鱼,这才觉得差不多够四个人吃了,实际上我们捉的鱼别说四个人吃,就算再多四个人也足够了。
丁思甜告诉我们黑鱼用火一烤就干了没法吃,于是用刀子切开鱼腹去除内脏,刮了鱼鳞,切成段下到热锅里,看样子是要煮一锅鱼汤,滚热的水气一逼,只闻得锅中香气四溢,虽然没有任何佐料,可这时候谁还管它是咸是淡呢,我们咽着口水强压饥火,不错眼珠地盯着锅内的鱼,看得眼珠子都快掉锅里了。
胖子馋得口水都掉了下来,他用衣袖胡乱抹了几抹,对我和丁思甜说:“据说北大荒兵团那帮哥们儿一日三餐都喝汤,他们还给汤写了首诗,喝汤之前我先给你们朗诵朗诵——啊!汤、汤、汤,革命的汤!一顿不喝想得慌,两顿不喝馋的慌,三顿不喝心发慌……”
我和丁思甜都被胖子的诗逗笑了,丁思甜说:“胖子那诗是从哪趸来的?那可都是老黄历了,以前的北大荒很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只长野草不长粮,后来兵团的人逐渐多了,把北大荒建成了北大仓,听说现在好多了,不用整天喝汤了,我有个同学就在那边当班长。对了,你们俩在兴安盟都吃什么?”
胖子说,我们那边好吃的太多了,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都吃遍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吃,还没咱们这锅鱼汤好呢,这汤可真鲜,单是闻着都是一种享受。
丁思甜奇道:“龙肉也有得吃吗?难道老羊皮爷爷说的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龙?”我解释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所谓的龙肉,其实就是山里的榛鸡,它俗名又叫飞龙,因为味道鲜美,是山珍野味里的极品,所以美其名曰龙肉,其实跟普通的野鸡没多大区别,下次我从那边给你弄两只来让你尝尝龙肉什么滋味,不过小胖说的还真挺对,我也感觉咱们这锅鱼汤太鲜了,也没放调味料,怎么这味道会这么好?也许是我饿了,反正我觉得这辈子没闻过这么诱人的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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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鱼汤就熬得差不多了,只诱得人食指大动,忽听身后一阵咳嗽,老羊皮慢慢醒转过来,嗅着鼻子闻着那锅鱼汤:“哎呀,香的很……这煮的是甚,怎地恁香?”
我们一回头见他醒了,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饿过了头才昏迷的,闻见鱼汤自己就醒了,我心想不能对老羊皮说是鱼汤,这老头虽然也是贫下中农,但骨子里的迷信思想还很严重,封建尾巴没割干净,我要告诉他是鱼汤,他肯定不让我们喝了,不如先让他喝饱了再告诉他实话,那他就没话可说了。
想到这我不等胖子先吃,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马勺,慷慨地盛了满满一勺汤递给老羊皮:“我们知识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就是为了向贫下中农学习,应当多听取贫下中农的意见,并且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您先来口尝尝,给我们点评点评这汤熬得怎么样。”
老羊皮也可能是饿得狠了,也可能是由于这锅鱼汤味道太香,见马勺送到嘴边,顾不得再问什么,接过来两口就喝了下去,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颤颤悠悠地走到锅前,一勺接一勺的喝了起来,他也不嫌烫,一口气喝了半锅,连里面的鱼肉也捞出来吃了许多。
胖子一看急了,这么一大锅够八个人吃的,这老头自己就去了半锅,这干巴老头饭量怎么如此惊人?我和丁思甜也看傻了眼,怎么跟中了魔似的吃起来没完了?这么吃下去不是要撑死吗?赶紧拉住老羊皮:“您知道这锅里煮的是谁的肉吗?不问清楚了就吃这么多,这是林中水潭里的黑鱼肉啊。”
老羊皮已经吃得太多了,撑得他直翻白眼,一听是鱼肉也吓了一跳:“甚?黑鱼肉?罪过嘛,这神神也吃得?吃了要把报应来遭……把报应来遭……”可说着话,他就象管不住自己的手一样,又接着用马勺去捞鱼肉吃。
我见老羊皮两只眼睛瞪得血红,与平日里判若两人,一个人绝不可能喝了这么多鱼汤还象饿鬼一样,我心中当时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锅鱼汤喝不得!
第十七章 百眼窟
老羊皮喝了那鲜美的鱼汤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作了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惟恐别人和他争食,把我和胖子推在一旁,自己把住了剩下的半锅鱼汤,一只手用马勺舀汤,另一只手只下伸入滚烫的锅中捞鱼肉,两只手流水似的往嘴里送着事物,就好象他的嘴变成了无底洞,不论喝多少鱼汤吃多少鱼肉,都填不满,可那鱼肉鱼汤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事物,老羊皮吃得实在太多,肚子胀得鼓鼓的,鼻孔里都往外反着白色的鱼汤。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得呆了,见过能吃的,但没他妈见过这么能吃的,胖子看得心惊肉跳,一个劲地跟老羊皮说:“给我们留点,给我们留点……”丁思甜隐约察觉到不妙,单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使劲拽了我的胳膊一把:“老羊皮爷爷他……他究竟是怎么了?他再吃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胳膊被丁思甜一扯,这才醒过味来,刚才真是看老羊皮饿鬼般的吃相看傻眼了,这锅鱼汤肯定有问题,难道草原上被视为天神的鱼当真吃不得?吃了就会变得着了魔一样,一直吃到死为止?
眼看老羊皮要自己把自己给撑死了,我无暇再去细想,走过去抓住老羊皮后衣领,他的肚皮胀得象鼓,好象随时都可能裂开撑破,我担心用得力气大了,会伤到他的内脏,只是轻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后拉起,然后让胖子夺过他手中的马勺,老羊皮已经失去了神智,口里鼻子里都往外呛着鱼汤,被我向后一拉就躺倒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
我心想幸亏喝的是鱼汤,给他揉揉肚子,从嘴里吐出来些,再放个茅,料来也无大碍,可刚一抬眼,发现胖子正用马勺要去捞鱼汤,他嘴里还跟丁思甜念叨着:“难道这汤真的那么鲜?让贫下中农喝起来停不了口,我也试试……”
我怕胖子会重蹈老羊皮的覆辙,赶紧抬脚将热锅踢翻,剩下的鱼汤全泼在了地上,我对胖子和丁思甜说:“这汤不能喝,喝了就变饿鬼了。”丁思甜替老羊皮揉着肚皮说:“是啊,我看老羊皮爷爷好象是越喝越饿,明明肚子里已经满了,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越喝越想喝,看来巴伦左草原上的牧人从不吃鱼,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很后悔当初让老羊皮先喝第一口鱼汤,那时候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秘密,只觉得这片雾气蒙蒙的林子里,就如同那个关于这里有条妖龙的传说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怕,让人难以理解,许多年后,我参军到了兰州,才知道在黄土高原上,有种罕见的黑鱼,这种黑鱼肥美少刺,用以熬汤,鲜美无比,任何人尝上一口,都会变得跟饿鬼投胎一般,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一直吃到胀死为止,关于这种可怕的黑鱼,有许许多多的传说,有说这些鱼都是闹饥荒时活活饿死之人所化,也有人说黑鱼是河中的龙子龙孙,谁吃谁就会遭到诅咒。
后来随着科学日益昌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种黑鱼中含有一种麻药,人类之所以会感到饥饿和饱涨,都是由于人的大脑下视丘中,有一段“拒食神经”,黑鱼中的某种成份,恰好能麻痹这片神经,使人感到饥饿难以忍耐,一旦吃起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了,从古至今,因其而死之人,难以计数。
当时在“百眼窟”的密林中,我们大概就是误将这种黑鱼煮了汤,不过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此中原因,只是感觉到不妙,这鱼汤是绝不能碰了。
老羊皮胀肚昏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且他胀成这样,也没办法挪动他,一旦把肠子撑破,在这无医无药的荒郊野外,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命归西了。
望着泼了一地的鱼汤和正在吃草的老军马,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皆是愁眉不展,这潭中的鱼太过古怪,肯定是不能吃了,可饿劲儿上来,实在难熬,这时候难免会羡慕那老马,在草原上到处有草,随便啃啃就不饿了,哪象人吃东西那么麻烦。
眼下我们只好苦等老羊皮恢复过来,再去找别的东西充饥,林中的夜雾渐渐淡了下来,依稀能看见天上的暗淡星月了,好在除了这潭中的鱼不能吃,倒未见有什么危险之处,四周静悄悄地,三人围着火堆,想闲聊几句,借以分散注意力,缓解腹中饥火煎熬,可说了没两句,话题就转移到吃东西上了,我们充分地回忆曾经吃过的每一顿美食,大串联的时候我们曾游历了半个中国,从北京的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西安的羊肉泡馍、兰州的拉面,一顿顿地回忆,一口口地回忆。
三人正谈吃谈得投入,却听身后传来老鼠触物的悉嗦响动,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泼撒在旁的那小半锅鱼汤,以及里面的鱼肉鱼头,引来了几只肥大的鼹鼠,这些家伙也当真馋得可以,劲不住黑鱼鲜味的诱惑,顾不上附近有人有火,竟然大胆地前来偷食,抱着地上的鱼肉碎块正啃得亲切。
我见这些鼹鼠肥硕,皮光毛亮,它们俗称“大眼贼”,通常生活在草原下的黄土洞里,在林中干燥之处也偶尔能见到,体形比野鼠肥胖得多,正是野外的美味,赶紧打个手势让胖子和丁思甜不要出声,随手捡了一根拳头粗细的树干,对准其中最大的一只,一闷棍砸了出去,那大眼贼贪图鱼鲜,它就象老羊皮一样吃得神智不清,根本没有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胖子也跳起身来,轮着粗树棍跟我一同打鼠,顷刻间便有七八只肥鼠毙在了乱棍之下,三人大喜,赶紧动手烤鼠吃肉,每只大眼贼的体型都跟小一号的兔子差不多,一烤滋滋冒油,丁思甜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大眼贼也跟黑鱼一样,人吃了就变饿鬼怎么办?”
我对丁思甜说:“草原上可没有不许吃大眼贼的传说,不是有许多牧人都在秋天捉了最肥的大眼贼当口粮吗,我看应该问题不大。”说话间,那边胖子已经风卷残云般啃掉了半只烤得半生的大眼贼,我和丁思甜仍有些担心,尝试着吃了些,发觉无异,这才放心大吃。
草原上的牧民把吃烤鼠肉视为家常便饭,但在兴安岭山区,有许多人却从来不吃鼠肉,解放前,在山区里找金脉开金矿的人就忌食鼠肉,我曾经听我祖父说倒斗的手艺人,也不吃鼠,而称老鼠为“媳妇儿”,因为整天做的营生,都是搬土打洞的勾当,与老鼠无异,属于同行,而且老鼠也是“胡、黄、白、柳、灰”这五大家之一的“灰”家,天天跟土洞子打交道,就绝不能得罪老鼠,否则指不定哪次一不留神,就会被活埋在盗洞里。
我当时根本没动过打算盗墓的念头,对吃些“大眼贼”的肉毫不在乎,丁思甜也不太相信什么黄皮子、长虫、狐狸、刺猬和老鼠之类是仙家,但她深信天道有容,凡事不能做得太绝,比如说吃老鼠,在丁思甜的老家,解放前闹饥荒,当地老鼠特别多,虽然没粮食,可老鼠一点没见少,大伙为了活命,就抓老鼠吃,也不知吃了几十万只老鼠,终于把饥荒熬了过去,可当地人已经养成了吃老鼠肉的习惯,有粮食的时候仍然要抓老鼠吃,而且是家家都吃,人人皆吃,结果有一年突然就闹起了鼠疫,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疫情过后,有的整条村子,死得就只剩下两个吃全素的活人。
胖子说:“这叫什么天道有容?我看老鼠就是四害,给它们消灭干净了就不会闹鼠疫了,不过你们听没听说过,有人说这世上的老鼠比人还多?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