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卿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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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起马奔,元晨的身影瞬间超过其他人,矫健马身如利箭窜出,待到得第一面旗处,身后追的最近的,离他也还差两个马身。
猛然发力夹住马身,急冲之势未停,他身子却腾空沉下,与马腹齐平,伸手拔旗,用力掷到了场外空地上。
潇洒轻灵之姿,引得场外齐声叫好,其余人不甘示弱,纷纷打马直追,未到第二旗处,延熙便追赶上,两马并排疾驰。
第二旗就在眼前,延熙忽的一笑,在元晨拔旗之时同样抓住旗杆,两人同时发力一提,元晨朗笑松开马缰,一掌袭向他。
掌风袭来,延熙没有放手,两掌相击,他忽然把抓旗的手松开,击向对方。
元晨还未反应过来,旗便已脱手向地面坠去,未及落地,延熙手上一捞,腿上猛的发力,便抢过旗超了他。
“哈哈,老三,可要认真了!”掷出旗后,延熙大笑道。
“看来你困在京中武事也未懈怠啊!”
“七叔,三哥,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啊!”二人回头望去,只见元康和普源已追到近前。
第三旗遥遥在望,普源忽然掏出了根长鞭,挥动间便缠上了旗杆,将旗扯到了自己手中,得意道:“怎么样?我的杀手锏不错吧?”
“就你鬼主意多!”元康笑骂,众人纷纷无奈苦笑,这普源虽是聪慧,却总是用在取巧上,着实让人无言。
众人有了防备,普源的长鞭也没有大作用了,元晨、元康各夺了两旗,延熙、普源则只得一旗,其余人也略有斩获。
待旗夺半数后,场中却是惊变突生。
元昭的马猛然挣动起来,扬蹄朝侧边猛冲过去,而此时,延熙就在那个方向。
元昭大惊失色,忙用力收缰,可马已然发狂,他的勒止根本不管用,只能用力大喝:“快闪开,这马发狂了!”
延熙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便闪过一人,那人在马鞍上借力一点,掠向元昭。
元晨踏上狂马试着扯紧缰绳,可那马根本不受控制,他眸光一厉,正欲抬掌劈下,元昭却因身形不稳直下坠落。
元晨收手抓住对方衣襟,自己也因坠力一同跌落,就在身子悬空的瞬间,他扭腰借力猛扯对方,脚尖猛踏马腹,这才使二人没有落在马蹄之下。
可还没等他们站稳,马便吃痛长嘶,朝着他们扬蹄落下。
元晨下意识挡在元昭身前,长鞭忽从远处甩来缠上马蹄,正是普源。
他涨红脸猛力扯动,也只是令马蹄偏移了几许,刹那后,仍狠狠踏上元晨左肩。
第15章 碎骨难续()
元昭失魂落魄的坐在廊下,前襟沾满元晨的鲜血,刺眼又灼热。
白笙轻叹,走过劝道:“整个太医院都到了,宁王殿下会无事的。”
元昭动了动唇,喃喃道:“…要不是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三哥也不会…”说着,泪水便滑落下来。
“宁王殿下救你,是为兄弟情谊,易位相处,你也会义无反顾的不是吗?事情已经发生,就该面对,而不是在这责怪自己,明白吗?”帮他擦净眼泪,白笙拉着他走进屋内。
元康问道:“六哥,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我。”元昭轻声道。
此时,太医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主官陆栖和成顺,见这二人出来,延熙忙问:“老三怎样?”
“宁王殿下他…”陆栖神色复杂。
“到底伤的怎样!”延熙急了。
“…内腑被马踏之力所震,虽重,但只要服药静养几月便会好,可,可左臂却已然断了,加上脊骨断裂,碎骨难续,宁王殿下日后,日后怕是难如常人般了。”
陆栖满是惋惜,众人神情各异,宁王安元晨可是军中悍将,近几年沙场骁勇,更是屡立战功,如今半废,只怕再无缘沙场了。
内室中,元晨面色苍白半靠在床上,元昭心中大恸,疾步上前,泪如雨下。
元晨艰难的拉了拉他:“起来!”刚一用力,额头便因疼痛沁出了层细汗。
延熙忙拉起元昭,又对元晨喝道:“你别乱动了!”
元晨轻笑了声,道:“别难过,没了左手不还有右手吗?再说,命不是还在吗?”
延熙只觉心都被拧在了一起,深呼了口气,对众人道:“老六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老三需要静养。”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多留,纷纷告辞离去。
待众人离去后,延熙厉声喝道:“跪下!”
元昭猛地跪在地上,骤然间崩溃:“都怪我,是我累及三哥…”
“闭嘴!老三救你不是让你有命在这哭的!你若还是我安家男儿,就擦干脸上的泪,别叫我瞧不起你!”
元晨笑了笑,道:“好了,你起来吧,七叔说的很对,你如果实在觉得有愧,那日后就加倍勤勉吧,把我的那份一起加上。”
元晨目光清澈柔和,没有半分敷衍安慰,元昭看着,神情渐渐坚定。
他拜道:“三哥放心,昭儿定不会负三哥期望。”
皇宫中。
“元晨怎么样了?”安延昆问。
“臣与陆主官虽尽力,可也只是保下了宁王殿下的性命,…臣亲自检查了伤势,就算最好的接骨师,怕也接不上了。”成顺如实答道。
良久,一声低叹传来,成顺望向安延昆的背影,只觉他本就不再挺拔的身形,又佝偻了几分。
安延昆怔怔望着外面:“元晨生性最是好强,如今因伤半废,怕是会心伤难愈!”顿了顿,他看向成顺,寒声道:“你去检查下那匹发狂的马。”
成顺小意问:“您的意思是?”
“朕从不信巧合——”
“臣明白了。”成顺躬身应道。
帝卫营。
“少师大人怎会在这?”成顺看着蹲在马尸旁的身影,眸光轻闪。
安洋微笑道:“只是心中有疑,所以来看看是否有什么蹊跷,成总管不也是?”
“哦?不知安少师看出什么了?”成顺觑起眼睛。
安洋摇头:“没有,我这山野之人,见识到底是粗陋了些,还是成总管来看看吧。”说罢,让开了身子。
成顺看了眼那马尸,并未上前,道:“既然少师大人都瞧过了,我还看什么呢?”
“成总管还是看看的好,回去…也好交差啊!”安洋笑意浅淡,边说边向外走。
与成顺错身而过之际,他低声道:“只是,有些事没有结果,总比有结果要好不是吗?”不等成顺反应,他渐渐走远。
疾步赶回到宫中,成顺停步于,半晌才走进,轻声道:“陛下,臣晚了一步,安少师在臣之前便去了帝卫营,他走后臣又检查了遍,什么也没发现。”
“安洋?他去那做什么?”安延昆眉头一挑。
“说是怀疑,臣觉得他此言怕是当不得真,陛下,当年咱们就没查出此人的来历与底细,到如今也一直看不透…”
安延昆默默听着,不由想起初遇安洋之时——
第16章 野有饿莩()
大衍三年冬,显州雪灾为患,安延昆以天子身为使,微服亲临显州,初到显州境内,入目便是死尸满地。
四处查探过后,才得知赈济银两到得灾民手中时,只余十分之一不到,这使一向自诩圣君的安延昆怒不可遏,也正是在那时,他遇见了安洋。
那一年的显州,天地间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灾民聚集处,那抹身影显得很是突兀,素衣布冠,轻裘裹身,身形很是消瘦。
他正带侍从为灾民搭建临时取暖处和分发冬衣,看那熟稔程度,应不是头次。
“阿胜,先把付爷爷扶进暖棚再来取粥,丫头别往那边跑,雪深小心掉进去。”
安延昆远远看着,吩咐成顺去向灾民打探,这才得知,青年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是当地官员。
安延昆想了想,走过抱拳一礼:“先生善举,令人敬佩。”
见这几人衣着华贵,为首的更是气度不凡,青年心中微疑,道:“几位贵人言重了,在下人单势薄,并没有多大的功绩,当不起贵人一礼,不知几位来此?”
“我等是去淳州办事的,听闻此处遭了雪灾,所以来看看能否帮上些忙。”安延昆拦下成顺道。
青年没再多问,请几人去了他暂住的屋舍。
待落座后,安延昆问:“此地官府都袖手旁观,先生为何?”
“野有饿莩,心生不忍。”青年淡淡道。
安延昆又打量了青年番,见对方面带淡笑,布衣难遮非凡,想了想,道:“先生想来应不是无名之士吧?敢问先生名讳?”
青年垂目安坐,正想回话眸光却凝了凝,只一瞬,笑道:“在下单字名洋,只是个山野粗人罢了!贵人高看了…”
安延昆正想再说,外面却传来急切喊声:“先生,您快去看看吧!胡家太婆怕是不行了!”
“郎中不是说能撑过年关吗?”青年急问。
“唉!胡家太婆自知病势沉重,不肯再拖累家小,也不愿先生再为她花费银钱,所以昨日开始便水米不进,言道省下一些是一些,许能多救一两人——”
青年猛推开报信之人,急急出了门,只留下安延昆等人面面相觑。
报信汉子狠狠一跺脚,咒骂道:“那帮该挨千刀的狗官!这雪就该落他们被窝,冻死那帮没人心的畜生!”他无力跌坐在地,望向漫天鹅毛大雪,哀声道:“老天爷,你怎就不开开眼?你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啊!”
安延昆神色难看,吩咐道:“去附近州府调人,把此地大小官员全都关押起来,命人去最近的府库筹银,置办暖帐、炭火、冬衣…”
待众人领命而去,安延昆寒声道:“这些狗东西贪的哪是银钱?分明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朕远在京都,他们便敢如此欺朕,当诛!当诛!”
成顺轻声劝道:“陛下消消气,和那些猪狗们动气不值当的。”
大概一盏茶功夫,安延昆才渐渐冷静下来,走向屋内桌旁,准备写密信传回京,却忽然瞧见本青封手记,上书三字为天下论。
安延昆随手拿过翻看起来,刚看了几页,便不禁细细研读起来,看到一半,他忍不住赞道:“好见识!好才华!国士之才!”
“陛下在说谁?”成顺疑惑问。
“不知这本手记是不是那位先生所写,如果是——”正说着,青年走了进来。
因只着单衣冒雪行走,他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微微发青,默默坐下,他没理会屋中客人,低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安延昆放下手记,取过绒裘为青年披在身上,轻声问:“那阿婆?”
“走了,只为省下些药钱、吃食还有一件冬衣。”青年说着,自嘲一笑。
见安延昆面有哀色,青年冷笑道:“怎么?没想到人命如此之贱?”顿了顿,“呵,是了,你这皇族贵人又怎闻人间烟火?”
安延昆一怔:“你怎么知道?”
青年讥笑着指了指他裤脚处隐露的明黄,面带不屑。
“倒是疏忽了。”又看向青年:“你可知我是何人?”
“我只想知道,你们可想过,如今显州人命竟不比些俗物了?”
安延昆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是朕之过——”
青年猛地抬起头:“你是云晋的皇帝?你怎么会在显州?”
第17章 安洋三请()
显州雪灾将起,太府司便拨派了三百万两白银,可还不到半月,州府便又上奏,说雪势连绵月余都没停歇,受灾百姓遍及州内,望朝廷能再追加赈灾银两。
“朕自即位以来,这是头次遇到大灾,于是便以自己为使,想来这显州亲眼看看,没想到,看到的竟会是这般情景——”
青年看了他一会,伏地拜道:“草民拜见陛下!”
“先生不必多礼。”安延昆忙将他拉起,忽想起了什么,拿起手记问:“这个可是先生所写?”
青年怔了怔:“是,这是草民游历诸国后的拙作。”
安延昆眼中亮起,赞道:“这天下论真可谓是论遍诸国,其中情势与论述,更是国士之见!”
青年古怪的看了眼他,后者似无所查,继续道:“先生实不该埋没山林之间,如果先生肯跟朕回京,朕愿以国师之位相请——”
“草民只是个闲散布衣,只求有衣遮体,有饭果腹,从无大愿,承蒙陛下高看,但在下实在当不起国师重位。”
“先生当知朕即位不过三年,朝中诸事实难把控,这显州便是个血淋淋的例子,万望先生,不要推辞!”
“草民并非云晋人,为躲避仇家才隐姓漂泊,当不起陛下如此看重。”
“先生既居于朕土,便是朕之臣民,至于仇家,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