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轮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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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儿子的失态看在眼里,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悲伤与悔恨,华太后只能叹气,无力地说道:“此事交司部详查,先退朝吧!”
乐儿当晚醒过来了,证实了玉嬷嬷行凶的真相。
那一天晚上完颜破天荒地没有来怀凤居。让欧阳自回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然而不出欧阳所料,第二天清晨完颜便闯进怀凤居里,将睡梦中的他从床上揪起。少见的气急败坏,完颜睁着一对满布血丝的眼,对着欧阳狠狠说出几句话:“你休想,你休想逃开。这辈子我要定你了!”似乎害怕欧阳再开口说出些什么,一说完便深深吻了下去,将怀中人紧紧锁定,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只想将一切吞噬……
熟悉的刺痛与不适,欧阳在迷糊当中吃力地翻了翻身,一身的粘腻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慢慢苏醒过来。感觉有一个人影靠近前来,接着便是温暖舒适的触感,轻轻擦过全身,最后在身后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翻弄,身后洞|穴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出来,伴着些许痛楚。还是与以前一样,总在这将醒未醒之间,感觉到背上滴落的温热的液体。也许是因为这次是在白天吧,欧阳脑中很快清醒了起来,原本闭合的眼睑微微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透了进来──夏侯姬。
苍白的脸,瘦削的身体,眉宇间再也不复当日的神采焕发,剩下的只是一个晦暗无神的行尸走肉。这便是这些日子以来欧阳看到的夏侯姬。现在的他满面泪水,平日空洞的眼睛里装满悔恨。
“嗨,别哭了,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欧阳的声音低哑无力,可话语中却有着全然不相称的洒脱。嘴角轻撇了起来,带着明显的取笑戏谑。
“我所知道的夏侯姬可不是这样的哦,打起精神来。”欧阳的话非但没有让夏侯姬平静下来,落下来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倒似乎越来越多了。
“ 哎,别再哭了,男人流血不流泪,是男人就给我收起脸上那些难看的东西……”
“拜托你啊,别再哭了……”……
结果直到欧阳再次昏睡过去,他也没能把夏侯姬劝下来,倒是欧阳的那些话让夏侯姬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没有任何的压抑与掩饰,就这么在一身欢爱痕迹的欧阳的赤裸的身体前将心内所有的痛苦都借由那止不了的泪水发泄出来……
欧阳醒过来时天色已全黑了,外面静悄悄的。在泉溪与夏侯姬的服侍下好好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吃了一点清淡的食物,精神基本恢复过来。
“泉溪,那东西带来没有?”欧阳坐在前院河边细细品着茶,问道。
“带来了,公子看这个合不合意。”
那是一支黑沉晶亮的箫状器物,似铁非铁,看不出质地,造型古朴而精美,取在手上却没有太大的重量。
“这是老堡主当年收藏的精品之一,名叫绝情箫,公子看看是否合意。”泉溪在一旁解释着,将手中的箫送上。
“这……这就是传说中一代高人天玑子费毕生之功精造而成的名箫绝情?”站在一边的夏侯姬疾走上前,忘情惊呼,“绝情箫与寰天、玄宇并列当世三大名器,想不到竟在这里……”
直到欧阳笑着将手上的管箫递给夏侯姬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垂首躬身退到一边。欧阳仍将那绝情箫送到夏侯姬眼前。盯视良久,夏侯姬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萧捧了,细细观看研究起来,半晌,将那管箫又奉还给欧阳,神态之间心满意足,脸上有淡淡血色透出,竟是在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了些人气。
欧阳接过那管据说名闻当世的名箫,在手里研玩片刻,就这么就唇吹了起来。
在清华的月夜里,在那万籁俱寂的深宫中,一线玄音由九天外幽幽泻下,瞬间笼罩一切……
奇妙的萧音顿挫无常,却在冥冥中与呼吸、心跳交错,浑融一体,忽而高亢昂扬,忽而幽暗低回,慷慨处声漫九天,低回处沉潜渊海,衔接之间,浑然天成,飘摇于每寸空间,明亮匀称的音符于夜空中一层层绽放,令人荡情忘志,无法自抑。萧音百转,磨颤暗哑,不住坠下,却又似断实续,一转之间由嘶哑而温和,由激荡而淡然,乐音节节冒起,渐变平和,隐隐之间飘出潇洒自在的动人韵味,柔和纯净。萧音回荡之下,一切时空的隔阂消失殆尽,音人合一,一同飞向无尽的永恒……
就在萧音渐逝,万物俱醉之时,一缕歌声响起,与那音符乐句交织,缥缈难测,如一线天籁于天地间濯濯独行,勾起所有人心底的欢乐与悲伤,轻柔地述说着每个人心底的故事。一幅幅回忆浮现脑底,一个个噩梦重现眼前,沉沦黑夜中无法醒转,终于堕进泪断神灭的深渊。歌声似乎无以为继,只是垂死挣扎,将一切化作生命最后的悲歌。然而就在肝肠寸断的时刻,于最奇妙之间,歌声中忽透出无尽的广袤,不断扩展,无限延伸,慢慢遨游于神秘无边的天地里,一种内敛的热情挥散出来,跨越了生死的界限,于痛苦的迷宫中脱身而出,晶莹剔透,涤荡心神。乐音倏止,还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良久无语。欧阳转头望向身边的歌者。完美的侧面轮廓在明亮的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目光中婉转凄迷,令人心神俱颤。
夏侯姬转过头,面容深沉平静,轻问:“那时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微笑地摇摇头,欧阳明白夏侯姬指的是当日在炎国辉都皇宫中当众挑战较艺之事。“那时的我不可能奏出这样的乐曲……”对上夏侯姬疑惑不解的目光,“现在的欧阳与当日相比已是不同,虽然这样的变化我并不乐见,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欧阳淡淡地笑开来,面容辉映着圣洁神圣的光彩,望月而叹:“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己之力可以抗拒的,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我,这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你说,是吗?”直望进夏侯姬的眼睛深处,细细地观察。
那双曾经美丽夺目的眼睛里有光芒一点点渗了出来,许久未见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噢,是吧……”月光下长身玉立,衣带轻拂,身体里曾经失去的又一点一点回来了,可是与许久之前的那个人又有所不同,眉宇之间添了成熟与沧桑……
“谢谢你,欧阳。”轻轻细语声飘过来,引得欧阳大笑:“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天音之师’嘛……”
泉溪在一旁默然不语,没有人发现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盯在欧阳身上,眼中幽然深邃,变幻莫测……
翌日午后,欧阳卓立于河边,神情幽远,心内万种思绪,起伏不定……
昨日方从清醒过来的夏侯姬那里得知当时事情的始末。当日自己离开以后,完颜便查出是夏侯姬与心园二人所为。夏侯姬被废去武功后送入宫中,而心园幸有家里权势庇护,只是打入冷宫作罢。欧阳再次想起昨日夏侯姬说话时平静却又茫然的表情:“你不必自觉愧疚,这样的结果我与心园早已料到。现在的我早已分不清是我欠你良多还是你有愧于我。事情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对谁都不算好吧,即是是大王当日也不会想到会从此陷于泥沼。在那时大王不顾一切出宫寻你之时我便明了当日的过错。若那时我不把你带出辉都便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吧。大王永远都是以前那个英明神武的王者,而不会变成现今这个为情所困的困兽……”欧阳心里也很清楚,以前的完颜作为一国之君是无可挑剔的,只是在最近,更准确地说是在遇见自己以后才大失常态,失去了在上位者应有的冷静与气魄。可是无论完颜如今对自己抱持的是何种感情,发生的永远不会改变,自己也永远不会对他改变态度了──早在他毫不犹豫地杀死来福母子的时候,一切便已成定局。
欧阳轻叹口气:现在即已知道心园境况,夏侯姬也已恢复,无论亏欠与否,当前最紧要之事便是先想法离开这里。前些日子日日忍受完颜的无尽需索,身体每每不堪重负,些许移动都颇吃力,现在好不容易身体渐渐恢复,要赶快行动才行……才想着,刚转身,欧阳忽感一股大力从身后直灌而来,半身麻痹之下,身体陡的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往前直栽下去,噗地一声落进河里。
欧阳在河中直沉而下,半身失去知觉般动弹不得,身不由己的被河水带着往前冲去。幸而在落水前欧阳出于本能地猛吸口气才未闭过气去。也就这么一口气让欧阳得以保持神志,凭着“以前”丰富的潜水经验感受水流的方向向前飘移。睁着眼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欧阳的脑中却不可自抑的想着刚才回首间看到的情景:那……是泉溪吧?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即使要加害自己,他有的是机会,又为什么要在这时用这种方式?
很快欧阳便知道答案了。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身体轻易的通过这河底原本被铁条封死的几个暗流出口,欧阳明白了泉溪的用意──不,只能说是部分用意。若自己不识水性,也只有淹死一途,即是他把水里所有的暗道出口打开,自己也不可能逃出升天。看来不管是生是死,泉溪都不打算让自己再留在这完国皇宫里了。为什么呢?
完国皇宫内河与外间大河之水相通,只是通过若干水道引进这深宫,在清澈的河面下水流颇急,欧阳不一会便被冲到宫外出水口。这出口位于皇城外护城河一水草高耸的隐蔽之处,与欧阳猜测的一样,出口粗如儿臂般的铁杆也已被人齐根削去,露出大可容人出入的缺口。这时的欧阳已无以为继,适才的水道距离不短,错非欧阳水性不错,到这里早已窒息而死。一出水道,欧阳近乎本能地挣扎着向上浮,奇异地,身体在霎那间恢复了自由,随着欧阳的动作猛的冲出水面。欧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这赖以生存的清新的气体。
等欧阳喘息初定,一个物事又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包袱,就挂在水道出口上方的城墙上。欧阳游过去,轻轻取下打开,一件灰白的布衣露了出来,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封信,打开一瞥,欧阳只能苦笑。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如可见字,当已生还,衣物银两,权作谢礼,速离。下款赫然是泉溪。欧阳这时也不知是要感激他还是要骂他了,不过对泉溪不顾一切也要自己“消失”的决心倒是领会得彻底。看着手里的东西,欧阳喃喃低语:“你还真是忠心啊,千方百计要除去我这让你主公伤神失态的祸根,真是用心良苦了…… ”
欧阳身穿灰白破旧的布衣,蓬头垢面地穿过城门,安然远离。那身原本八成新的布衣在他有意的整饰之下灰黑一片,恍似许久未洗,衣上布线疏离,都磨得快破了。人也大变样:整齐晶亮的乌发打散了,湿漉的发上落满尘土,掩饰了原本的光彩,纠结粘连在一块。乱发遮盖下的脸面上皮肤粗糙黝黑,歪鼻,扫眉,外加一道斜划过脸颊的狰狞伤疤。走路的姿势也是另外一个人:一瘸一拐竟是有点跛,躬身驼背,瑟瑟索索。所有这一切再加上同样粗黑脏污的手上抓着的一个破瓷碗,现在的欧阳即使是完颜当面也很难将他认出来。全身上下唯一的破绽就剩下无法遮掩的眼神,因之欧阳时时垂眉低眼,眼皮耷拉着只剩下一条隙缝,整个人看起来活生生一个可怜卑贱的残丐。这样的打扮让欧阳赶在宫里察觉之前无惊无险地出了城,离开了这座盈满是非的都城。
一出城,欧阳仍保持着那个样闷头疾走。虽是希望离得远点,可是靠的毕竟是两条腿,天黑时也不过走出几里,黄土覆盖的官道在眼前蜿蜒前伸,直通天际,好似没个尽头。在晦暗的天色里顺着人烟稀少的大道又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在路旁发现个破庙。这时的欧阳早是汗湿层衣,近些日子以来疲乏的皮囊在这阵奔走以后早已负荷不了,踉踉跄跄地进了庙,一屁股挨到了地上。欧阳苦笑,当时只记得不能乘车买马出城,恐露了形迹,可就是没把这具不太中用的身体算进去。现在累成这窝囊相,不必装便将这乞丐的形象扮了个十成十。
抬头打量身处之所,和所有想象中破败的寺庙一样:衰败的景象在那残垣断壁污帐断佛里鲜明地显露,好在还有片瓦遮头,让欧阳有那么一点地方过夜,省了那野地露宿之苦——不过也好不到哪去了。
整整身上的衣裳,铺天盖地的倦意让欧阳再也顾不得其它,缩着身子很快睡着了。迷糊中似乎感到身旁有人声,可深沉的困倦感硬是让他睁不开眼,直到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踢歪了,剧烈的痛感将他硬由深沉的睡眠中揪起,睁眼一看,眼前一个凶神恶煞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