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凉薄不知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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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掉,何尝不是一种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不知道为什么沉希会出口骂她的母亲,在沈涣栀脑中,母亲是一个温凉贤惠的女子,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窘迫自然不必说。虽然姑姑姑父给她的钱银够用,但毕竟归隐之人要靠着土地生活。
有时候,看着母亲操劳疲惫的身影,沈涣栀就会暗暗想,如果父亲突然回家,会不会一把抱住母亲,然后抢过她手中的农活,随便抛出去,对她说,我带你回帝都。
对于这个父亲,沈涣栀再陌生不过,甚至,可以说从未见过。至少,记忆里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没有。
每当提起她的父亲,姑姑姑父总是遮遮掩掩,有时会和母亲说同样的话:你爹爹在帝都办事,走不开。以后再回来。
以后是多长?小小的沈涣栀似懂非懂。
她只知道,是很久很久可母亲的柔婉隐忍慢慢渗进她幼小的心里。看见她起早贪黑,小小的心揪着。
很想,很想。很想替母亲分担些什么,很想等到父亲回来的那一天。可最后,她等到的不是父亲,却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
那一晚,天空被映成刺眼的红色。
映照的,究竟是火光,还是鲜血?
沉希今天累了,沈涣栀可以强迫自己原谅,但她不得不觉得,如果沉希再说出这样的话,可能她就不会若无其事了。
什么波澜不惊都是摆出来的,姑姑已经够烦心,她不想再生事端。
只好祈祷快点儿结束这一切。
啜泣的声音打断了沈涣栀的出身。
“妹妹,你不要怪我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我对不起。”沉希又哭了出来。
叹了口气,沈涣栀起身。
那个男人真的能让她迷了心智。
“行了,我不怪你。只是,姐姐你记住我说的话。这孩子你若真想要,可以生下来。但是——”
沉希抬起头来,睫毛泛着泪花:“但是什么?”
长长一声叹。沈涣栀深深看着她:“但是,你不能养他。”“什么?”沉希大惊。
“想必姑姑跟你说了我的打算。现在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想法没有改变。你的孩子,必须要送走。你,也要另嫁他人。”
咬了咬唇,沉希认命一样地点点头。
“好。好吧。”
还有什么办法?是非结果已经讲明。
只要这个孩子能活在世上,她便心安。
天知道她有多爱这个孩子。
沈涣栀如释重负。
下人走过来,刚要满茶却被沈涣栀打断。
“不必。今儿,茶我已经喝的够多了。”嗫嚅片刻,沉希试探地问:“你见过他了?”点头,沈涣栀漫不经心:“是,我去茶楼见他了。王百鸣。我挺你说起,知道他是画扇子的。”
沉希的手指绞着衣角,不安地开口:“你,打算怎么办?”沈涣栀抬眸,淡然:“姐姐想让妹妹怎么办?”沉希咬了咬唇:“妹妹,他他虽然罪已至死,但,毕竟我”沈涣栀了然,似笑非笑:“姐姐若答应,从此以后放下,妹妹便不为难他。”
沉希拼命地点头:“我会再嫁人,求你们不要杀他!”沈涣栀心里忍不住疼了一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那”沉希眸子闪着希望。
沈涣栀冷然移开了目光:“他过得很好。只不过,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他要去哪儿?”沉希一阵急切,被沈涣栀看在眼里。
不好意思地笑笑,沉希看着沈涣栀:“涣栀啊,我不会再对他有什么了”不必她说什么,沈涣栀已经心灰意冷。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沈家的人会送他到乾国,这件事情我还未来得及对姑姑说。不过,料想也应该并无差别。一切,都已妥当。只等明日启程。”
“明日就要启程了吗?”沉希低声问。沈涣栀看穿她心中所想,清淡地挑开:“不错。明日起,姐姐也要一直抱病,在家好好安胎。对外会说,姐姐病重。不说姐姐出身名门望族,理应洁身自好不宜抛头露面,姐姐可曾见过哪个重病之人招摇过市吗?”
“可是”沉希依然抱着一线希望哀求,沈涣栀无情地摇摇头:“姐姐,就此,断了吧。”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搅在一起,反而对彼此都无益。
沈涣栀愿意帮他们了却这场孽债,却也并不是没有私心。
——她还不至于忙到忘记了白毓的那个本就虚无的孩子。
白毓的“身孕”是三个月,而自己姐姐沉希的身孕却是五个月。
时间相差并不多,加上白毓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临盆”的时间,只要让白毓早产,就可以赶在回宫之前办好这事。
沉希生育,白毓早产。
刚开始,沈涣栀也被自己的想法惊着了。毕竟是她姐姐的孩子,却要为她所用,成为她遥遥权路上的垫脚石,始终是不妥。
简直大逆不道!
但,沈涣栀还是为自己找到了心安的理由。
对于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还有哪个地方是比宫廷更好的去处呢?
而沈涣栀,又并无他法。
一切只好悄无声息地继续。
这一晚,注定是辗转反侧。
沈涣栀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悠闲自在,最近的烦忧,总是血淋淋地告诉她,回不去了。
那时,沈家有一个进宫选秀的名额,沉希不愿,原本意图装病来躲过,后来沈絮出了个主意,说是为了涣栀能抱家仇,送涣栀顶替进宫是最稳妥的。虽然姑父强烈反对,但沈涣栀却同意。
不说是为了姐姐,起码也是为了死去的母亲。
勿忘初衷。这是沈涣栀进宫后一直在心中念叨的话。
处在后宫的女人,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除非,你渴求的是你永远也碰触不到的,比如长眷不衰,比如帝王之心,那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沈涣栀看得清楚。
她始终要的,就是有朝一日搬到卧凤宫。如今白毓搬了出来,正好方便她搬进去。
唇角牵起嘲讽,只怕沉希会生下一个男儿。
那样,就难说了。
给白毓找孩子的事不能拖,更不能随便抱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只怕会找到源头。哪儿有姐姐的孩子这样稳妥?
一旦这孩子入宫,沈涣栀必定会拼尽全力也要保他一世安康。她没有资格让这个孩子出一点儿差错。
没有这个资格。
第二天一早,沈涣栀禀了沈絮,带着几个人赶到茶楼。
敲开门后才发现,王百鸣等儒生就随便地在地上睡着,夜凉如水,沈涣栀不耐烦地皱皱眉,吩咐手下拉他起来。
“王先生,该启程了。”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沈涣栀压低声音。
王百鸣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希儿知道吗?”沈涣栀冷笑:“她叫你别再烦扰她。王先生,时辰到了,我们走水路。”
惊霎,王百鸣瞪圆了眼睛:“姑娘,江南闹洪,怎敢走水路?”沈涣栀笑了:“放心,连着几日没有下雨,江南的洪水已然失了气概。一定保你安然无恙到达乾国。”王百鸣听出她话中意。
他何尝不同这江南洪水一样,失了讨价还价的能耐?苦笑,走出门。
码头边,沈涣栀看着王百鸣上船,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舒了一口气。
第028章 你不在,我不想睡()
再抬头,天已经蒙蒙亮,雾气中弥漫着夜色残留的气息。似乎叹息声在这样的黎明轻而易举可以变得格外沧桑。
从江南走出的人,仿若避世已久,触目烟雨的日子容易娇惯人多愁善感的天性。但在别处,这一份多愁善感,也就不可收拾地演变成矫情。
只有江南,才衬心伤。
这一场洪水,打破了小桥人家原有的平静,靠打渔生活、衣食无忧的江南人终于有了属于尘世的彷徨。
没有跟沈家人打过招呼,默默支开了随从,沈涣栀孤身一人走回客栈。最近的事情太过冗杂,身心俱疲。不得不想起,那个男人温暖的怀。
他一笑,似乎一切都如同江南的云烟,随着他唇角的漾开,也消散了。可惜,庭城极少笑。
清凉湿润的水雾里,青石板的光泽仿佛经久不衰,仿佛,已经好多年。
仿佛,是在梦中。
不禁淡笑,在梦中,她去拜访一位翩翩君子。
隔着鞋子,薄薄的冷气似乎深入骨髓。
时辰还是太早,天边的一角还未被燃亮,客栈门口空无一人的情景。
敲门,小二不耐烦的声音里透着隐隐担忧:“大清早的闹什么?天还没亮呢!”沈涣栀清清嗓:“我是这儿的住客。”
她清亮的声音在晨光中格外脆响,小二讶异之余,打开门。
“客官,实在抱歉,小的还以为”沈涣栀一笑了之。
“您昨儿个夜里可没回来,别怪小的多嘴,现在啊,世道乱着哪。”小二碎碎叨叨,瞧了瞧天色,开始殷切地擦起桌子。
闻言,秀眉一蹙,沈涣栀冷不丁问:“我们家老爷呢?”若真如小二所说,外面世道乱,而庭城又很早被人算了一笔倘若这个时候再与钱蔚然招摇过市,未免给了心怀叵测之人可趁之机
“楼上歇着呢。”小二笑笑。沈涣栀才稍稍放下心。
忘记了吗,那个男人是何等地强大睿智?他早便料到这一场局是进退维谷,却仍然参战,必然是心中早有算盘。
能不动生色地了却白家势力,他的确不可小觑。
也的确,用不着她来担忧牵挂。
走到庭城的门口,沈涣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进来。”门内一声低醇。一愣,沈涣栀推门而入。
房间内,酒香阵阵,庭城却似滴酒未沾唇,依然面色冷静严肃,和平时一样,使人无力靠近。
看着沈涣栀疑虑的眼神,伸手指了指房中并不明亮的灯笼。
“你的影子。”
突然笑了,沈涣栀慢慢在她身边坐下:“看来,王可是一夜未睡?”庭城双眸深谙,良久后无奈地勾唇:“如实告诉你,夜不能寐。”
挑眉,沈涣栀故意:“是不能,又或者是”最终,“不敢”两个字还是生生咽了下去。面前的,是一国之君,即使他在帝都千里之外。
庭城的脸慢慢凑近,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棱角分明。
第029章 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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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一切都未发生。
突然,庭城浅笑:“你喝了多少杯莲子茶?”
一阵发愣。他跳转得太快,让沈涣栀不禁怀疑,刚才他是否有吻过她。
莲子茶她最近确实饮得太多,想必去茶楼送王百鸣时又不经意间灌下了几杯,口中的苦涩还未褪去。竟未察觉,那茶楼也便都是这样的苦茶。
“你是有心火,还是心里苦?”庭城似笑非笑,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后脑。沈涣栀自嘲地笑了:“从昨天到现在就未怎样吃东西,不知不觉,茶就灌得多了。”
何止是这两天,连了许久,她都未正经吃过热菜了。安佳瑞的手法低劣而笨拙,却不得不说,着实折磨人。
一声低笑,庭城温然:“一会儿让客栈备了补汤给你送来,可好?”沈涣栀点头,却心事未消:“王,我们什么时候回帝都?”
庭城蹙眉:“这么快就想回去了。”低叹一声,沈涣栀摇头:“臣妾是担心王的安危,既然王已知此路凶险,又何苦还要走下去?”
庭城目光一凝,眸子冷如冰雪,轻轻将她微凉的指尖纳入掌中:“孤若不走下去,又有何人会替孤走完这一程?隐患若不消除,必会变成更大的威胁。趁现在还可收拾,才有机会斩草除根。”
沈涣栀抬眸担忧:“这太危险了,王只消暗派人手就是,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庭城淡然:“孤若不上钩,又怎能引蛇出洞?”
眸色暗沉,沈涣栀轻轻握住庭城的手:“那王可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吗?”庭城也只是摇头:“不清楚。”
沈涣栀沉吟片刻,才犹豫着问:“那么,就一定是冲着王来的吗?”冷笑一声,庭城看着她:“光是江南闹事也许不足引起圣上注意,可如果在朝中有人就不同了。”
心下一惊,沈涣栀皱眉:“这么说来”
“这次下江南,正是孤的忠贞老臣几次上折子的成果。事在人为,他们怎么会甘于听天由命?这些老臣,都是先帝留给孤的。先帝临终前,嘱托我必定信于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他忠心无二的好臣子呵。我真希望,我的父亲,与这件事情毫无干系。”庭城悠悠然靠在椅子上,仿佛是在讲不相干的事情,说出的话却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