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凉薄不知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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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百鸣待在原地,吓得目瞪口呆。嘴唇轻轻哆嗦着。
沈涣栀只是吓吓他,竟惊异地发现他双腿颤抖着。
沉希居然看上了这种打着文人幌子的怯懦之徒,真是有趣又可惜。
眸子一凝,姐姐,这个男人能为了我一句身家性命的玩笑怕成这样,可想而知,你在他心中究竟算什么。
始终算不得什么男人,只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小人。
沉希迷恋的,可能就是他那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吧。不禁感到好笑,姐姐若此刻看见他吓得连唯一有好处的一张嘴都合拢不了,更别提什么妙语连珠,不知会作何感想。
一笑,沈涣栀慢条斯理地回到客房。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懦懦的脚步声。
“怎么样,想好了吗?”
咽了咽口水,王百鸣抱着一线希望,目光里带着贪婪:“小姐也知道,小生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就这样走了,我也不甘,日后再想孩子,定会回来看的。”
了解他的心思,沈涣栀嗤笑,眸子清冷:“这个你放心,你不会在,这孩子,也不会在。该给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可你若不识抬举或者贪得无厌不要以为沈家拿你没有办法。我说了,只要你还在我这凌天国内,走到哪儿,沈家就诛杀到哪儿。”
浑身一颤,王百鸣冷汗直冒。
沈涣栀慢悠悠地,又拿起茶盏:“现在呢,我再加上一句,你走之后,这皖纶城内就会对你全城封杀。也就是说,拿了钱快滚,否则——”
狠狠将茶杯往木桌上一搁,声音沉闷中带着杯盖与杯身碰撞的脆响。
屋内一片死寂。
沈涣栀无言地又续了一杯,王百鸣黑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实,打心眼儿里,沈涣栀还是觉得便宜了他。原本,他与姐姐越了礼,应该天诛地灭。不得已为了沉希的名声着想,沈涣栀不能不将一切隐埋在地下,希望真相永远不会被挖掘出来。沉希还要嫁人,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终于,沈涣栀戏谑地开口:“王先生觉得,今儿的茶,还香吗?不知合不合先生的口味。哦,我忘了,先生一直,不肯喝这茶。”
王百鸣这才拿起茶,饮一口。低低地问:“这是什么茶?”
沈涣栀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这是一杯莲子茶。”
王百鸣苦笑:“莲子茶最苦,今日竟尝到了,果不其然,真是如嚼苦胆。”
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沈涣栀慢慢说:“虽苦,却能解心火。先生只饮了一口便说苦,刚才我喝了这么些,却还得喝下去。喝下去,对自己有好处。”
起身,沈涣栀居高临下地看着王百鸣。
“先生,我再来找你之日,就是你离开凌天国之时。告辞。”
回到沈家,沈絮已经泪流满面,一把攥住沈涣栀的手。
“涣栀!你可回来了,你姐姐说什么都没用,一心要寻死呢!”沈涣栀惊住,连忙大步走向沉希闺阁,只见沉希花容失色,用一把匕首死死抵住自己的喉咙,看到沈涣栀的一瞬,大叫:“别过来!你们都是贱人,你们都要害我的孩子!”
这种不堪入耳的话从平时知书达理的沉希口中说出来着实让沈涣栀头疼欲裂。
“把刀放下。”在茶楼与王百鸣斗智斗勇,沈涣栀没有精力再安抚沈絮与沉希,不耐烦地冷冷说道。沉希愣住,怒吼:“你滚,你滚!我要你管?你本来就不是我家的人!”
话一出,沈絮大惊失色。
沈涣栀一家的事一直是全家人的禁忌,没有人敢提及,都怕不经意间触碰到沈涣栀的痛楚。谁料到沉希会脱口说出,丝毫也不顾及。
沈絮连忙拉住沈涣栀的胳膊:“涣栀啊,你姐姐她都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啊。现在保住她的命才是要紧。”
的确,没有时间再纠缠了,沉希怀着孩子,情绪一起一落很容易滑胎。
突然,一声冷笑,沉希和沈絮同时都愣住,怔怔地看着沈涣栀。
沉希的理智慢慢地回来,意识到都对沈涣栀说了什么,也渐渐手足无措起来。但为了维持局面,她仍然死死地将刀抵在脖颈处,努力使自己盛气凌人,处于上风。
“你们别过来!”嗓子依然嘶哑,沉希却明显底气不足了。
“刺下去吧。”沈涣栀轻松的说。沈絮呆住:“涣栀,你、你说什么呢?她再不对她也是你姐姐啊!”
沉希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料到沈涣栀会这么说。
“刺下去。你现在动手,一炷香后,王百鸣也会随你而去。”
一语,二人皆惊霎,瞪着沈涣栀。
沈絮结结巴巴地问:“涣栀啊,谁是,谁是王百鸣?”沈涣栀故作讶异:“他可是您日后的姑爷,您不知道?”沈絮一下子反应过来,却气极了:“我几时说要认他当姑爷!甭管他是谁,娶我们沉希,想都别想!”
慢慢俯在沈絮的耳边,沈涣栀声音怪异蛊惑:“姑姑啊,他可是个画扇子的!”沈絮抬起眼,不敢相信而痛苦地看着沉希:“你、你居然和一个下三流的人”沉希愈发不稳了,眼看刀就要刺破喉咙:“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我喜欢”
沈涣栀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只要你喜欢,即使是冥婚,也无所谓。”沉希皱紧眉头,手上动作微微松:“你什么意思?”沈涣栀巧笑嫣然:“我的意思是,姐姐若去了,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让他在地底下陪姐姐的。”
一听这话,沉希“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刀也随之咣当落地。
第027章 一夜春花尽,又愁白头长(2)()
重新坐下来,沉希泪眼婆娑。
沈絮无声地安慰着她,默默地给她拭去泪水。
沈涣栀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心疼,又恼火。
她很想骂,骂姐姐没有出息,为了一个不堪的下贱之徒流泪;她更想上去抱住沉希,告诉姐姐,万事有我。
但是她不能,她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哭成泪人的女子,冷血麻木如同死人。
这个时候,谁感情用事,谁就是在推沉希下油锅,目前的状况,虽然不容乐观,事情倒也有了解决的可能。
“我不会,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我更不会打掉这个孩子!他是我跟百鸣的孩子,我要把他养大!”沉希抽泣中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呜咽。与其说沈涣栀听清了,不如说沈涣栀早有预料。
是的,早有预料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絮又气又急,刚想呵斥却被沈涣栀慢条斯理的声音打断,沈家现在需要一个冷静的人。
“那妹妹就给姐姐看看,留下这个孩子,会是怎样的下场。”
沈涣栀尾音沧然清楚,沉希愣愣地抬起头来,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痕。
“很简单,这个孩子姐姐若要了,就必然会有生下来那天。纸保不住火,沈家突然多出一个孩子,而沈府的大小姐沉希又抱病一个月。十几年来沈家应沈家大小姐的命令,给这个孩子最好的吃穿用度,简直——就是少爷的规格!然后呢?姐姐不要怪妹妹说话难听,你当百姓都是瞎子吗?还是,你以为天下人,都和你的百鸣一样,愚蠢至极!?”
沉希动了动嘴唇,含泪的眸子怒火中烧,想要反驳,沈涣栀却继续说下去。
“姐姐不必急着反驳妹妹。若按照姐姐的想法,对外说沈家的孩子是捡来的,唤你母亲只不过是临时,于是你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不行婚嫁。那以后呢?这个孩子的身份是什么?要不要入族谱?退一步讲,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了你的鬼话,你的孩子会永远待在沈家大院吗?不会。”
沈涣栀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沉希不寒而栗。
“一旦你的孩子走出去,就难免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说,他还会认你这个母亲,认你的家吗?”
摇摇头,沉希依然抱着一丝希望:“不,不是这样的。他是我和百鸣的孩子,再难我也要把他拉扯大,我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姐姐若见到他今日的轻浮样子,恐怕就不会再被情愫羁绊了。”沈涣栀冷笑几声,冷冷说道。
沉希一脸怔楞:“不,不可能!”微微一笑,沈涣栀慢慢坐直了:“姐姐啊,见他一面我才知道,也许对每一个大家闺秀他都是像在姐姐面前一样的彬彬有礼,文文弱弱。不一样的是,只有姐姐你一个人上了他的钩!”
最后一句,似乎带着嘲讽鄙夷的意味。
又不无惋惜。
毕竟,是她的姐姐。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我的,我就当与他无关,一个人抚养他长大,沈家家大业大,也不无不可。”沈涣栀哭笑不得,攥住她的手:“姐姐!沈家是有钱没错,但你敢说,沈家就一定屹立不倒吗?照姐姐这么折腾下去,势必会传到帝都,你让千里之外的姑父如何立世为人?姐姐,与你苟且的不是一个品行端庄家境清白的少爷,他只是一个卑贱的书生!”
沉希依然愣愣地看着她。
她无法接受,沈涣栀口里的“低贱”二字,虽然知道,在别人心中,这两个字早已深深扎根,但她决不允许,决不允许心中的如意郎君越来越低。
无法抑制的愤怒喷涌而出,沉希脱口:“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他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沈涣栀,你算什么东西?没有我父母,你活得到今天吗?你,和你母亲,都是一样的货色!”
一掌,狠狠地甩在沉希的脸上,啪地一声,惊了天地。
不动声色沉如水的,是沈涣栀。而脸色惨白的,却是沈絮。
“你给我闭嘴!你这孩子”
沈涣栀慢悠悠地闲散看着沉希,唇角泛起不经意的笑。
可以看出,沈絮的怒火压抑已久了,沉希的事不是一天半天,已经有五个月。沈絮必定是念着她的身孕不好发作,说到底,沉希怀孕,最痛苦积郁的就是她的母亲。
好,很好。有什么,这一天就都结束吧。明儿个,可就由不得她了。
沉希口口声声她母亲不是个好货色,沈涣栀不生气是假的,隐忍着不发作也是有道理的。这些年来住在姑姑家中,也算步步小心,小时候的沈涣栀虽然不太懂得世态,也知道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所以一直很乖巧很听话,别人怎么安排她,她就怎样生活。
那时候的沈涣栀,甘愿做所有人的木偶,包括和主子亲近的下人。
不过,沈涣栀打心眼里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亲人。虽然姐姐平时不做声,笑容里带着隔阂陌生,沈涣栀却也知道她的好处。
即使,这么多年沉希并未把她当做过一家人,沈涣栀也由衷地感谢她一直的陪伴与援助。
无所谓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除了这一家人,再没有人能离她更近了。
漠然,沈涣栀笑如阎罗:“是吗?那我们今儿就来说说这个王百鸣。”
“姐姐看上他是儒生,胸脯里有点儿墨水儿,可对?”不等沉希回答,沈涣栀就笑笑接着说:“他不爱财不爱色,一直不肯接受姐姐的接济,染指姐姐也只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下?”
暗自瞄了一眼沉希的神色,正中下怀。
“很好。那姐姐可知道,他有多不爱财,又有多不爱色呢?”
慢慢然坐下,沈涣栀摆弄着腕子上的玉镯,旋转时与阳光闪烁着刺眼的光辉。
“话我不方便多说,我只告诉姐姐,那男人终究是个轻薄的贱胚子。”
轻轻叹了一口。
犹记得小时候,刚来到新家整个人都是拘束的。
家里的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尤其是沉希。沉希送了她很多新鲜玩意儿,都是小孩子喜欢的,沈涣栀却玩着玩着就又啜泣起来。沉希的陪伴,让她很轻易地联想到母亲,后来日子久了,慢慢地,只要不去触及,心里的疼痛就逐渐消减了。
不过,与其说是消减,不如说是麻木。
太疼,就会自动忘掉这一种疼,让它不在疼痛的范围内,错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不料,伤口被揭开时,痛楚不但分毫未减,反而愈演愈烈。才知道,原来伤口一直未好。
你越是遮掩你的伤口,它就越难痊愈。甚至,永远不会痊愈。
就好像,沈涣栀把过往抛在脑后,不去回想,但只要一回想,就会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只有她一个人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为什么,她要活下来?
如果她死了,就不会背负着这么多,在世上苟活。
能放掉,何尝不是一种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不知道为什么沉希会出口骂她的母亲,在沈涣栀脑中,母亲是一个温凉贤惠的女子,一个人带着三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