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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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就回去。”向沈墨颔首,叶沉推着傅衍的轮椅回了马车,其余前来送行的人也逐渐散去。
来时满城风雨,去时车马萧萧。
行至半途,马车倏而停下,车夫为难地向傅衍禀告道:“公子,前面有人拦路,此人穿着……”
“孤一早便闻着了你那一身脂粉味。”波澜不惊地一语,傅衍早有所料,方才送行时他便已察觉此人的到来。
“我看是公子你念着我了。”闪身进入马车,黎锦齐拿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还抱怨了句,“怎的不是酒。”
“阿衍不宜饮酒,要喝酒找别人去。”叶沉嫌弃地看了一眼黎锦齐,推攘了两下,让他离傅衍远了些。
黎锦齐坐下来叹息道:“这华王府,总该有酒吧。”
“也没有!”叶沉代替傅衍作答,又道,“你过来作甚?”他并不知晓黎锦齐和阿绾之间的事情。
“自然是思念公子,前来一聚。”黎锦齐伸手就去碰傅衍的脸,却遭到傅衍一记冷眼。
用手捂住心口,黎锦齐痛心疾首道:“公子此般,着实叫人伤心。”
傅衍凝视他片刻,缓声道:“扶殇,一会儿回府命人搬几坛酒出来。”
“阿衍!”叶沉说什么都不会让傅衍喝酒的,一杯,一口都不行!
“给他。”傅衍仰下身去,任由黎锦齐在他马车上胡闹。
回到王府,叶沉命人抱着酒坛去庭院里,虽有满腔疑惑,却也并未多提。
庭院内生了炭火,傅衍坐于枯藤下抚琴,琴声清越传入黎锦齐耳中,他出奇地沉默,只一坛一坛地饮酒,酒坛子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叶沉看出来了黎锦齐的不对经,凑在傅衍身旁小声询问,生怕被黎锦齐听到。
可黎锦齐哪里听得到,此刻,他耳中只有傅衍低回婉转的琴声,眼前只有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第159章 除夕之夜()
叶沉未等来傅衍的回复,却听到了空酒坛碎成渣子的声音:“为什么要让她来长安!”
地上破碎的酒坛,尽数倒映着黎锦齐的眼,映出记忆里无数支离破碎的回忆。
………
“阿绾,我有一事命你去办。”
“全凭楼主吩咐。”
“去长安,那里太重要,别人我不放心。”
“是。”
“你一切小心,我不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若是想走了……我会答应你,我……”
“好。”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坛又一坛,黎锦齐拼命地饮酒,想把自己灌醉。
可他喝得越多,意识便越清醒,阿绾跟在顾子覃身侧时那眷恋的眼神更是清晰。
“全是狗屁!”他又砸了一个空酒坛,“去他妈的日久生情!老子当初就应该用强的!这淮楚楼,有哪个女人不是老子碰过的!”
这一回,叶沉可算是听明白了,惊诧地看着傅衍:“他喜欢阿绾?”
傅衍的琴声戛然而止,看向撒酒疯的黎锦齐,微微颔首,低声道:“嗯。”
“看不出来竟还是一个痴情人。”叶沉对黎锦齐的态度大有改观。
同情心驱使下,叶沉走过去摇晃了一下黎锦齐的肩膀,陪他一起坐下,顺手拿起一坛酒,豪爽道:“来,我陪你!”
叶沉不会饮酒,陪黎锦齐完全就是在逞能,不到半坛,他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而黎锦齐依旧十分清醒。
看着倒地不醒的叶沉,傅衍无奈叹了声:“胡闹。”却是不知说给谁听。
命人将叶沉送回屋子,傅衍也推动轮椅回了房间,进屋前,又回眸看了眼坐在积雪中独自饮酒的黎锦齐,他身旁的酒坛子,已经堆了十来个。
“孤管不了你,也不会劝你。”旋即便关上了门,任由黎锦齐而去。
夜半,雪落满园,傅衍因身体不适起来喝水,水杯就放在他起身可以够到的地方,还留有温热之气,显然是有人刚来过。
屋外积雪覆没,早已不见饮酒之人。
黎锦齐走了,一如来时匆匆。
谁也不清楚,他来长安,是为了见阿绾最后一眼,还是为了和自己的少年时光道别,亦或者,是想挽留什么?
终归是什么都没有做成,只得了个落荒而逃,铩羽而归。
感情这东西真是莫名其妙,就如他莫名其妙喜欢阿绾,阿绾莫名其妙喜欢顾子覃……
………
辞别思过来使后又过不久,便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气——除夕。
家家户户都在为年夜饭忙碌,未央宫却一如往昔,整个长安城都是热闹喧哗的,除了萧条的宫殿。
华王府内也挂起了几盏红灯笼,好歹是有了些年味,傅衍一早命人备了傅怀玉喜爱的食物,添置了新衣。
“阿衍,你这又是何必,既然准备了,何不差人去邀怀帝过来?”望着傅衍为傅怀玉备下的新衣,叶沉长叹了口气,“刚才宫里消息说,怀帝一个人去了长乐宫。”
“孤知道。”收起衣服,傅衍命人端出了酒菜。
“你们也去过节吧,无需在意孤。”最后一道菜上齐,傅衍让他们尽数退了下去。
第160章 公子所思()
望着这一桌富盛的菜色,傅衍却是没了吃的心情,历来除夕夜,皆是不得团圆。
不知软软在姑苏过得如何?当是开心的。
亦不知怀玉现在如何?莫要太过伤情的好。
刚拿起筷子,脆如银铃的声音倏而响起:“皇叔既然备了年夜饭,何故又不等朕了?”
小小身影载风载雪而来,迈着稳重的步伐,每一步的大小间距,都一般无二。
傅衍心中一暖,开口却是道:“承德呢?怎可让你一人外出?”
“朕让他告假了。”抖落一身雪花,傅怀玉坐到傅衍身旁,拿起了桌上第三副碗筷,也是最后一副。
“怎的突然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傅衍为傅怀玉添了碗热汤。
“今日除夕,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端起热汤饮了一口,暖意直达心底。
半敛的眸底流露出温润笑意,傅衍动手为他夹了一些菜。
“皇叔,怀玉想吃桂花藕。”眼睛瞟向对面的碗碟。
“让扶殇夹。”那个位置,傅衍也够不到。
叶沉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给傅怀玉布菜:“还想吃什么?我的两位小祖宗。”虽是抱怨,眼底却满是溺爱,因为傅衍的关系,叶沉对傅怀玉也极是疼爱。
“春卷,扣肉,辣子鸡!”
按照傅怀玉的要求一一为其添置,叶沉又问了傅衍想吃什么,等给这叔侄二人都添好菜,也很方才重新落座。
虽只有三人,这顿年夜饭却因傅怀玉的到来,也是吃得热热闹闹。
饭后,傅怀玉硬是要坚持守岁,傅衍只能在屋中多生了写炭火,拿了红纸给傅怀玉和叶沉剪窗花解乏,自己则是拿了本书翻阅。
未至子时,二人皆是相继睡了过去。
傅怀玉倒还好一点,因为长时间的宫中礼仪束缚,他即使是坐着睡觉,也端正地叫人挑不出毛病来。至于叶沉,那泼皮模样叫傅衍忍不住摇头。
因担心傅怀玉受凉,他取了自己的大氅盖在傅怀玉身上,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却倏而睁开,在位时间久了,一有人接近便会惊醒。
“皇叔。”见是傅衍,小人儿安下心去,沉重地眼皮再次垂下来,身子摇摇晃晃,眼看便是要栽倒下去。
“去屋里睡。”伸手圈住他的周围,以防他不慎摔倒。
“怀玉要陪皇叔守岁……”说着,他便一头栽入傅衍怀中。
见他如此模样,傅衍哑然失笑。
长安城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守候着新一年的到来。这是傅衍在长安过得最安心的一个除夕。
望着庭院里的枯藤,傅衍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这一想法,从那日登高送乔慕远去时产生,在今日除夕夜完全定型。
他想,他要出外面走走,踏邕州,行五国,为邺国一统铺一条路,这也是他这残败之躯,现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凭这鸿胪寺卿的职位出行,再适合不过。
子更锣鸣,长安街头霎时热闹起来,孩子们的欢笑声穿过层层庭院,入了傅衍耳中。
他不禁又一次作想:若天下一统,邕州所有的孩子都能在除夕这般欢闹,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第161章 少年壮志()
“皇叔,新年好。”朦胧中,傅怀玉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向傅衍道了这一声后又阖上眼睡了过去,一旁的叶沉早已睁开眼,习武之人,听力素来比常人好些,傅衍为傅怀玉盖大氅之时,他便已经醒了,不过不忍打扰罢了。
“新年……嗯,新年好。”低声呢喃了句,在傅怀玉头上摸了两下,转而望向屋外灯火,他想要的,是开创整个邕州的新年。
炉中炭火已然燃尽,叶沉走过去推动傅衍的轮椅:“阿衍,该去歇息了。”
淡淡颔首,看了眼睡在自己腿上的幼年帝君,无奈道:“便让他随孤回房吧。”
“就你宠着他。”
傅衍勾唇浅笑,心下想着:自然是要宠他的。
………
正月初一,需祭祖扫墓,长安城距皇陵甚远,扫墓一事落不到实践,傅衍只携着傅怀玉去宗祠祭拜了一下先祖。
淡黄色屠苏酒倒入杯盏,傅衍摇晃了两下酒杯,悠悠起唇道:“陛下,孤要出趟远门。”
并不是在征求傅怀玉同意,不过是通知一声罢了。
闻言,幼年帝君被屠苏酒呛到,咳嗽了几声方才缓过劲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傅衍:“皇叔身子……”他欲言又止,任谁都能听明白其中含义。
“便是因着这身子,孤才想出去走这一遭。”饮尽杯中屠苏酒,唇上添了一层水光。
廿岁后的每一天,他的命,都像是同上天借来的,岂可浪费?
“皇叔要去哪儿?”
“踏遍邕州,远行四国。”放下酒杯,眸色深深望向宗祠之外更辽阔的地界。
见到傅衍如此眼神,傅怀玉心知劝阻不得,又正色道:“归期几何?”
“若有归期。”此事,傅衍说不准,也不敢说。
小拳头握得越来越紧,他千方百计想要铲除的势利,现如今就这般拱手退位了?而且还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没等傅怀玉悲伤太久,傅衍便道:“朝中事宜按现今状况继续运转即可,若生变故,孤会告知你该如何处理。”
放权?他还不会,这权利握在手中太久了,当真放开自是不舍,何况傅怀玉现今,还不能妥善处理事务。
“多谢皇叔。”傅怀玉此话说得一半真心,一半假意,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何为真,何为假。
凝视眼前半人高的孩子,傅衍心头微动,他多么希望傅怀玉能快点长大,再快点,可又矛盾地希望,傅怀玉永远也不要长大,永远也不要懂世故人情,做那个被保护的孩子就好。
可他终究是一个帝王,哪怕是个孩子,也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思及这些,傅衍敛下眉目,点了下头,道了句:“孤乏了,先行告退。”虽是告退却没有行任何礼节,永远是那般孤高模样,清逸卓然,高不可攀。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傅怀玉垂下眼帘喃喃自语:“皇叔,你叫怀玉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低,但傅衍的功夫如何了得,自然是听到了的。
怎么办?想如何,便如何,孤不会在意。
拢了拢肩上狐裘,傅衍抬头望向月色,忽感这天地寒凉至际,四周景物具是寂寥衰败之象。
第162章 帝王之心()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叶沉见傅衍出来,忙去帮他推动轮椅,将手中捧了许久的汤婆子送至傅衍手中:“里头阴气重,快些暖暖。”
“嗯。”
“扶殇,过些日子,孤要出门,你要不要随孤一起?”
闻言,叶沉并没有询问具体去哪儿,何时出发,几时归来,而是开口呵责道:“你我相识多载,我几时放任你一个人来去了?”
傅衍去哪儿,他自是会相随的。
早已知晓他会如此回答,傅衍抿唇轻笑,眸中绽开飞花漫天。
“只是这行程,总该要慢一些,马车也要好好准备,一些东西……”絮絮叨叨地说着,叶沉推着傅衍渐行渐远,两道车辙,一双脚印,是他们在未央宫留下的最后痕迹。
他们走后四个多时辰,傅怀玉才从宗祠出来,在门口迎候的承德因方才傅衍与叶沉之言始终愁眉不展,见傅怀玉出来,他忙迎上去想要问个究竟,却听傅怀玉道:“从今以后,朕不会阻拦皇叔做任何事情,不会与他相对。”
“陛下!”承德没有想到傅怀玉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