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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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顾子覃也想明白了,若阿绾当真是四国中有人安排在他身侧的,他推拒也是不能,倒不如将计就计。
打开门下楼,太叔淳和沈墨已经在傅衍身旁坐下,乔慕正笑着同傅衍谈话。
“你当真执意跟着本王?”顾子覃走到阿绾面前,脸色较之前稍缓和了些。
“是。”固执地同顾子覃对视。
“好,我娶你,可你终究不过一怜人……”
让阿绾做妾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便缓缓开了口:“大邺与云国互通友好,封沈太傅之妹沈绾为公主,下嫁云国一字并肩王。”
在邺国,傅衍有这个权利,无需小皇帝同意与否,他若真想要做些什么,无人可以阻挠。
屋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傅衍的话便等同于君王的话,他现在如此说了,下圣旨也是迟早的事。
“这身份,可还配得上顾王爷?”傅衍倚在轮椅里勾唇轻笑。
他如此抬阿绾的位份,一则是因为阿绾如何都是邺国之人,以侍妾身份嫁去云国,有失邺国体面,二则是为了黎锦齐的那封信。
三,是因为方才顾子覃说的那句看不上伶人,纯粹想气一气顾子覃,既然他不喜伶人,傅衍就硬是要让一伶人成他正妻。
顾子覃暗自咬牙,沉声道:“自然。”一甩衣袖,率人离开了淮楚楼,他目不斜视,连多余的一眼都不愿意给,仿佛是厌恶极了这地方。
“阿绾谢公子,此生定当牛做马回报公子。”阿绾朝傅衍直直跪了下去。
“记住你这句话。”傅衍面色逐渐变得苍白,接连奔波,诸事劳累,他尚未愈合的身子有些遭受不住。
见他已没有事情可以交代,叶沉忙向众人辞行,快步推着傅衍出了淮楚楼。
乔慕也跟随左右,他说:“既然同行,休思自然还是要和华王同归的。”
刚掀开车帘,傅衍倏尔回头往花街的某处角落里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任凭叶沉带他入了马车。
乔慕也注意到那一方已是空空如也的角落,同样未曾多言。
回到马车上,傅衍惨白的面色稍有缓和,喃喃自语道:“此番,也不知是好是坏。”
第151章 公子弱冠()
“于现在的阿绾而言,自是好事。”乔慕含笑为傅衍递上一杯热茶。
傅衍也是一笑,乔慕此人着实是七窍玲珑,他没有说:在顾子覃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自然是好事。
而是说的:对现在的阿绾而言是好事。
他同样也明白,阿绾再不可用了。
阿绾对顾子覃的感情太过偏执,若当真要她做一些不利于顾子覃的事情,她可能不仅不会去遵从,甚是还会将计划告与顾子覃,再则,阿绾对黎锦齐而言太过重要,若阿绾有事相求,黎锦齐不会不帮。
在傅衍看来,这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杀了阿绾,嫁祸顾子覃,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然则此时一旦败露,引来云国纷争不说,黎锦齐那边也不好交代。
今日之计,是短时间内较为稳妥的办法,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何况今日他既如此帮衬阿绾,在顾子覃心中必然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阿绾在顾子覃那里,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这女子的一生,怕是就此毁了,所以乔慕说的,是‘现在的阿绾’。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因为身体疲倦,傅衍阖上了眼,心中想着:今日若是换做乔慕,他会如何?会不会比自己做得更好?但他终究不是乔慕,乔慕也不是他。
同日,怀帝下了圣旨,与傅衍说的一般无二,不知真相的朝臣对这一旨意摸不着头脑。
这沈墨,何时多了个妹妹?而又为何偏偏与距离最远,无任何土地交集的云国和亲?众说纷纭。
然则在临近傅衍生辰的当下,也无太多人去在意这桩小事,册封个公主和亲,本就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论稀奇,还是傅衍的廿岁生辰为最,那位被预言活不过廿岁的小皇子,究竟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个生辰?这才是大多数平民百姓所关心的问题。
好在这三两天过得甚是平静,华王府没有任何傅衍病重的消息传出,只可惜这几日间华王府甚是忙碌,傅衍同乔慕那盘未下完的棋,始终不得继续。
一晃便到了冬至,傅衍的生辰。不知何人在长安城各处布满了翠竹青松,绿叶白雪映照着整个长安城,街头巷尾谈论的,皆是傅衍之事。
当日,傅氏宗祠内聚满了人,也唯有在这一日,非傅姓弟子才可以进入宗祠。
依照规矩祭拜过先祖,便要行冠礼了,冠礼要行三道,由宾客行礼,第一道傅怀玉亲自为其加冠,第二道是叶沉,第三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本是由沈墨来的,奈何沈墨认为自己不配,推却不敢施礼,将其交给了李玄机。
以折扇敲打手心,乔慕向傅衍问询道:“不知休思可否有这荣幸?”
潋滟的眸子里泛出点点星辰,勾唇淡笑,惊动祠外飞雪:“自然。”
于是这最后一道冠,由乔慕亲自为傅衍加诸。
天光乍破,飞雪漫天,阳光落在两个少年人的身上,渡上恰到好处的温柔,这两个邕州最出色的青年俊杰,美好得如同两块精致碧玉,叫人舍不得触碰。
第152章 不若长安()
加冠之后便是取字,奈何傅氏人丁寥落,傅怀玉尚幼,不宜为傅衍取字,在场宾客也无一有资格为傅衍取字的。
有人邀请乔慕来,可乔慕笑着推拒,为傅衍加冠已是越矩行为,如何再敢为其取字?
好在李玄机早有准备,在宾客们都以为这弱冠礼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李玄机作为三朝元老站出来,为傅衍取字——瑾安,取其握瑾怀瑜,顺遂和安之意。
听完李玄机之言,始终沉默旁观的傅怀玉倏而开口:“何不若‘长安’?”
以长安这座城为字,何等疏狂。
长安,傅长安……缚长安……呵呵。
傅怀玉适才回味过其中意味,不安地看向傅衍,为自己的一时莽撞懊悔不已。
灿若星河的眸子里噙了一抹笑意,傅衍微一扬唇,天地霎时失色,缓缓吐出一字,曰:“善。”无人知其情绪,傅怀玉的心,终归是稍稍安了下去。
取了字,行完这最后一礼,乔慕那把终年不展的折扇忽而打开,扇面皎洁,无字无画。
轻摇折扇,乔慕对傅衍吟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乐府·白石郎》)
面对乔慕如此赞扬,傅衍只懒惫一笑,他习惯被人追捧,不知谦逊为何物,纵使是面对乔慕,也放低不了姿态,说不出一句自谦之言。
当日归府,傅衍还收到了苏安里托人送来的生辰礼,是一幅字,上书: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杜甫·《严郑公宅同咏竹》)
傅衍哑然失笑,将字暂且放于一边,拆开来信。
阿衍亲启:
君见此信该是生辰当日,转眼数载,君已至弱冠。未能至长安贺生,望君莫怨。闻临国乔慕至长安,未能见风华,甚是遗憾。
不知长安风光几何,姑苏城内近来飘起飞雪,素银铺路,天寒风冽,君切记照料自身,莫染风寒。
往昔念天命无常,叹命途多舛,今却感天命有时,幸否极泰来。既犹在人间,即犹有希望,自怨自艾亦非阿衍做风。天下何广,江山何阔,总有令君欢喜之事。
……………
看完信,傅衍心头微动,令他欢喜之事么?不过与她共白头,然则,此乃奢念……
眼睫垂下,傅衍提笔写道:
见字如面,安好勿念。
临国乔慕,风华无双,然则还是孤生得好些。
是故软软当喜欢孤为妥。
吾之欢喜,身在姑苏,吾之心系,谓为江山。此生有幸,必赴姑苏之约。
放下笔,傅衍望着‘姑苏之约’四个字发起了呆,他此生唯一做不到的承诺,怕便是此四字了……
将书信寄出不久,傅衍又掩唇咳嗽起来,叶沉端药来时,他只能勉强扶着书桌,嘴角已咳出血来。
“阿衍!”叶沉慌了神,这般特殊的日子,他更是紧张不已,诊脉过后确保其无事,适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受凉。”
第153章 三邀赴约()
然则傅衍的身体,即使是普通的受凉风寒也马虎不得,叶沉立即命人加大了屋中的炭火,除了通风口外,门窗紧闭。
“我方才就在担心,今日这天如此寒凉,你这身子怕是又要受不住,偏生你回来还在窗口吹风。”叶沉抱怨着将药碗送至傅衍唇畔,皱眉道,“我一会儿再去给你熬一碗驱寒之药。”
“好。”端过药迟疑许久,傅衍终是一拧眉,将其饮了下去。
一块冰糖塞入他口中,化开丝丝冰凉的甜蜜。
“这几日莫再出门,反正你不出门,朝中事宜同样了如指掌。”百般叮嘱过后,叶沉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如此在叶沉的疗养下过了两日,傅衍的风寒大好,恰逢晴日,傅衍想约了乔慕继续那一盘未下完的棋,不想请帖写完尚未干却,原国皇女司禾便送来了请帖,约傅衍于逸仙阁小聚。
此来长安,司禾邀约过傅衍三次,若此次再不去,怕是折了两国邦交。
望着刚写完的请帖,傅衍摇头叹息,唯有命人毁之。
逸仙阁乃长安极风雅之地,每处雅间伴有小桥流水,风花雪月的装点极尽风流。
叶沉推着傅衍的轮椅行过九曲环桥,于一纱幔前停下。
“不想大皇女也有如此雅兴。”傅衍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此地虽是雅致,却也风大,他不宜久留。
“我这弟弟闹着要见你,这般也不过是为了迎合你们的风雅罢了。”拉开帷幔,司禾同一少年并肩行来,那少年傅衍见过三次,前两次见面都直觉此人无甚可用之处,而第三次,傅衍多看了他一眼。
第三次见面,是那日处理了阿绾之事,从淮楚楼出来之时。他和乔慕都看到了这个隐藏在角落里的少年,只不过司南当时皱眉看着顾子覃离开的方向,未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这少年是有些心机的,却仅限于此罢了,左右还是个无用之人。
“公子快快进屋,外头风大。”司南这少年对傅衍存有崇敬之意,讨好的心思太过明显。
入得屋内,倒不似外头寒冷,暗香盈室,暖如春日。
“司南有诸多问题想要同公子探讨。”一进屋,司南便迫不及待地和傅衍谈起话来。
“孤是应大皇女之邀,而非太子之约。”傅衍虽认为此子无甚作用,但挑拨离间之事,他还是乐于一做,万一就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呢?
可这少年不知是太会装模作样还是当真不在乎,没有表现出一点对司禾的不满来,反而还可怜巴巴地看着司禾,似在寻求帮助。
“我就这一个弟弟,平日宠得很,还望华王给个面子。”司禾对司南所流露出来的宠溺,不似虚假。
“大皇女所求,孤自然不会抗拒。”傅衍慵懒一笑,他可还记得,当初司禾硬是让他承了她一个人情,现如今正好还了。
司禾也听懂了这话中的弦外之意,笑道:“华王一命,自比不上此等小事,此番,不过本宫邀约,华王应约罢了。”
第154章 偶遇乔慕()
他们说着叶沉和司南听不明白的话,相视一笑,叫叶沉与司南犯了憷。
“孤忽感身体不适,先行一步。”傅衍虚咳两声,示意叶沉推着他离开。
司南站起来刚要挽留,便听傅衍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太子若想做什么,亲自为之便是,何故假借他人之手。”
终究是未来的一国帝王,傅衍这般明显的意思他再听出来,就枉费了他储君之名,司南拱手作揖,正色道:“如此,司南再次邀请公子,不知公子今日可否得空一叙?”
“自然。”傅衍又折返回来,同司南聊了一些无谓之事,期间,司南无数次寻求司禾帮助,傅衍都只是视而不见。
“阿南,茶凉了,去添些茶。”司禾以此为借口暂时支开了司南。
司南走后,傅衍意味深长地看向司禾,淡淡道:“大皇女今日让孤看这一出戏,可是为何?”
“华王也看到了,阿南不足以成为一代君王。”司禾对这个弟弟的无能直言不讳。这,才是司禾今日邀约傅衍的正真目的。
傅衍倏尔一笑:“太子如此依赖大皇女,大皇女却想取而代之。”
“阿南太单纯,不适合腥风血雨。”司禾面色严肃,却也没有否认傅衍说的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