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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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卷相似者,尽数除名,从余下挑选。”他做事历来如此,不给人以退路。
闻言,沈墨皱起了眉,试图解释说:“会不会太可惜了?这其中不乏有建树者。”
“是啊,都除名,着实是可惜了。”李玄机也叹了口气,“现在正值我大邺用人之际。”
“随波逐流,要来何用?”反问二人,傅衍不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取之处。
沈墨与李玄机意欲争辩,傅衍却是一挥衣袖,起了送客的念头。
“可秦古是冤枉的!”跟随在李玄机身侧的一个少年忽而开口,李玄机想要制止已是来不及,他站在傅衍面前挡住其去路,指着傅衍的鼻子大声嚷嚷,“你不能这么盖棺定论!他只是说了一种出题的可能,又恰好压中而已!”
第106章 昔年往事()
闻言,傅衍嘴角牵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平静地望着这个站出来的少年。
沈墨明白,傅衍是生气了。站起来拉住少年藏之身后,沈墨代其道歉道:“公子恕罪。”
看着这个不在本次会试考官名单之上的少年,傅衍凉薄道:“谢云珩,孤让你说话了么?这般没有规矩,是提醒孤,他们还有擅自带你入府的罪责么?”
眼风扫过,谢云珩不甘地闭上了嘴,他没有想到,傅衍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此事,子瞻会自己去刑部领罚,但是子瞻还请公子,彻查此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沈墨对此事确实上心。
“孤还是那句话,除名。”傅衍说话素来没有回旋余地。
“我可以保证,秦古是无辜的!你不能将他除名!”
“孤为何不能,孤有权。”‘权’之一字咬字很重,傅衍是在提醒谢云珩,这大邺,他说的事情,还没人敢质疑。
谢云珩早已经忘了礼数,破口大骂道:“滥用职权,祸国殃民!”
“随意。”傅衍无所谓地垂下眼帘,这些话,他听习惯了。
“总之你不能如此草率决定,若真是偶然,岂不是损失了众多良才?”谢云珩稍冷静了些,采取别的方式来劝服傅衍。
眉毛一挑,傅衍算是明白了谢云珩的意思,笑道:“这就是你求孤的态度?”
双拳紧握,谢云珩目露愤恨之色,不甘心地朝着傅衍跪了下去:“求你!不要这么快下定论,给秦古,给那些考生一个机会。”
站在原地看着谢云珩,看着他越来越不善的面色,傅衍轻笑出声:“此事,孤不会插手。”
“你!”谢云珩站起来就想和傅衍打上一场,好在沈墨及时拉住了他。
“多谢公子。”沈墨拱手行礼,他明白,傅衍不插手的意思,就是他不会将这些考生除名,任由他们去查清此事。
“孤乏了。”
“如此,子瞻告辞。”
谢云珩还想再说什么,被沈墨和李玄机二人一道拽着走了出去。
不久,会试泄题案为全长安所知,怀帝也曾过问,但就如谢云珩所言,所有证据皆是指向秦古,而傅衍作为主考官,至少有失责之罪,也被禁足王府,没有怀帝命令不得离开。
通过这一案子,长安城内的人们无不回想起了六年前的会试抄袭案。只不过当年,沈墨有傅衍相助,如今,傅衍置身事外。
………
六年前的科考。
那是朝帝即位的第一场会试。
傅衍刚坐上鸿胪寺卿的职位不过半年,政权未稳。
春雨接连下了数日,考试那日也是阴雨绵绵,连带着考生们的心情也不甚美妙。
会试结束的第二天,沈墨同一名叫做方未生的考生被传唤入大理寺,原因便是二人试卷相同,存抄袭之嫌。
彼时的主考官是钟太傅,一位同傅衍一直不对盘的老臣。
此案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沈墨,方未生又是长安出了名的纨绔,在沈墨被大理寺关押前,想尽办法打压沈墨,扬言要让沈墨在长安混不下去。
第107章 知遇之恩()
“你不用着急,舞弊案,孤自会替你做主,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傅衍哪里不明白沈墨何故整日跟着他,方才不过是因为看书太无趣,调笑两句罢。
闻言,沈墨先是谢过傅衍,又认真回答道:“其实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华王。”
“了解孤做什么?”
“以后不是要跟随华王吗?”
傅衍哑然失笑:“如此,你随意。”重新拿起书册翻阅。
“但是墨要同华王约法三章,凡是触及大邺利益之事,墨不会相助,凡是有损皇室之事,墨不会相助,凡是有违本心之事,墨不会相助。”
“你这人,可真是麻烦,孤有些后悔帮你了。”傅衍虽是这么说着,却也没有拒绝沈墨的约法三章。
沈墨入住华王府的第五日,终于收到了大理寺的提审。
这一次审议,沈墨真正见识到了傅衍之能。
在一众不利证据中,傅衍力挽狂澜,硬是将所有不利证据转变成了有利于沈墨的证据。
不仅让方未生坐实了舞弊之罪,更是让钟太傅一并牵连其中。
科考在大邺视为大事,如此徇私舞弊之象岂可包容,百姓群情激奋,朝帝不得不对钟太傅革职查办,太傅一职便就此空缺。
离开大理寺后,傅衍对沈墨说:“孤会助你坐上太傅一位。”这不是在同沈墨商量,只是在告知沈墨一件事情。
此事终了,殿试过后,沈墨中了榜眼,同年的状元郎,乃是今日的大理寺卿,周念。
揭榜七日后,朝帝便下令让沈墨担当太傅一职,傅衍果真说到做到,速度之快令沈墨措手不及。
“华王,我……”沈墨对自己并没有太大信心,但见到傅衍冷然的眼色后,他又将犹豫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作揖行礼道,“沈墨定不辱使命。”
只不过这些年,沈墨对傅衍的帮助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多数时候,傅衍都任由沈墨。沈墨也确实有能力,四年时间成了朝中中立党派的中流砥柱,与李玄机代表的清流一派以及傅衍为首的奸妄派互相制衡。
是故当初怀帝即位时,那些新入朝的官员皆不知沈墨同傅衍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
坐在紫藤花架下,傅衍拿出了那副许久不用的白玉棋盘,花瓣落于其上,映出一只紫蝶模样。
沈墨坐于他的对面,愁眉不展。
“当黑子被白子包围的时候,不妨从白子的角度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清脆的落子声响起。
闻言,沈墨豁然开朗,就要起身回去整理信息。
“回来,这盘棋,还没下完。”落下一枚黑子,玉器相交,空灵作响。
一盘即将终了,落下最后一子之时,傅衍又道:“重重复重重,真相,或许就是它本来的样子。”
“不到宣判之日,子瞻不会放弃的,就像公子当年对子瞻那般。”沈墨坚持要追查清楚,一则是因为他喜欢谢云珩这个少年,谢云珩既然有求于他,他必然尽力相助,二来,秦古的遭遇与他当年太过相像,就好像照镜子一般。
而第三,是因为此事有关傅衍,若能查明此事纯属偶然,傅衍也可免于问责。他不希望傅衍受到不该有的责难,哪怕傅衍在朝口碑从来不好。
第108章 庙堂风云()
“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皆不相同,有何可比性?”将棋子逐个收回,傅衍低咳两声,拢了拢盖在肩上的薄氅。
但沈墨便是如此固执的人,他只说了句:“子瞻会尽力。”便向傅衍请辞离去。
“子瞻,这里是朝堂,是长安。”你有能力是其次,你要首先懂得如何在朝堂上生存,一声叹息融化在风里,未能进入沈墨耳中。
这些年傅衍帮沈墨挡下了多少诉状,是时候让沈墨自己去处理一下了。
“小阿衍,你就别出来了行不行?”为了傅衍的身体,叶沉可谓是操碎了心,每次一不注意,傅衍就跑到外面来了。
“让孤,再多看看这紫藤。”没有听从叶沉的劝告回屋,傅衍仰头,一片花瓣落在他的眼角,遮盖住了那一点朱砂泪痣。
“阿衍,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一手拍在傅衍肩头,叶沉郑重地许下承诺,这个承诺,他早前随傅衍来长安时,便已许过一次。
“孤也不信命。”活不过廿岁?他就偏要活到那个时候,他还有许多事未完成,还有许多承诺没有兑现。
在叶沉的多番劝说下,傅衍还是回了里屋。
当日傍晚,傅怀玉亲自找了过来。
“陛下亲临,未能远迎,还望赎罪。”斜倚在卧榻上,傅衍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打算。
“朕只是来看看皇叔的身子。”倒了杯茶递给傅衍,近来,自从傅衍称病在府后,傅怀玉常来看望,且每次相处都还算平和。卸去那些头衔,傅怀玉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粘着傅衍的孩子。
“今日可要留用晚膳?”
“不了,朕还要回去处理政务,见皇叔身子无恙,朕也就放心了。”他做事,越来越有大人模样,“另则,有关此次科举泄题一事,皇叔之见如何?”
“孤还能有什么看法,若想要直白些的答案,那便是,孤没有泄题,至于秦古因何压中的题,大理寺不是正在受理么?”
对这件事傅怀玉其实没有多上心,他完全信任周念的能力,他关心的另又其事,犹豫片刻,傅怀玉有几分局促地开口道:“那子瞻……”
“怎么,终于有人状告他越权了?”傅衍摇晃了几下茶盏,抿了口茶水,“他这几年太过顺利,是该敲打一下了。”
“朕明白了。”得到傅衍这句话,傅怀玉也安下心来,他此来主要目的便是为了沈墨的事情,既然傅衍知晓此事,定不会放任不管。
傅怀玉临走前,傅衍语重心长道:“怀玉,得空,去长乐宫走走,那里比我这华王府,寂寞许多。”
脚步一顿,傅怀玉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心里把这话记了进去。当晚便去了长乐宫。
同日晚,傅衍要入睡之时,华王府的门扉被人叩开,小小少年飞奔而来,一下子钻入傅衍怀中,双手紧紧拥着他。
“皇叔!皇叔!皇叔……”自傅熠走后,这是傅怀玉第二次哭泣,第二次如此悲痛地呼唤傅衍。
第109章 太后之疾()
“好了,不哭了。”傅衍饶是再狠心,这时候也凶不起来了,一边拍抚傅怀玉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
“我以为母后是不喜欢我才不见我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无助地哭喊着,双臂紧紧抱着傅衍,声音颤抖嘶哑。
“她一个人,苦了太久,累了太久,也熬了太久,自然是积了一身的病。”傅衍叹了口气,他也是近来才知晓薛太后的身体情况,若不是薛太后差人找他,说是想见一见傅怀玉,他也不会知道她已经病到了那个程度。
和傅衍这样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顽疾不同,薛姝鸢的情况,是积劳成疾。她从朝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陪伴在其左右,在太子府时,朝帝身边的女人就没一个能省心的,她能平安诞下傅怀玉,并确保傅怀玉这独子的地位,背后自是勾心斗角双手染血。而朝帝即位,这个女子又是在其身后支撑,傅衍是由衷钦佩她的。
宽慰着傅怀玉令其逐渐平复下来,傅衍擦了擦他脸上泪痕,问道:“在长乐宫哭过了?”
“没!”重新埋进傅衍怀中,“我没哭!”
“怀玉长大了啊。”揉了揉傅怀玉的头发,两年前,他还只有那么高一点点,小小的一团。
“那我不要长大,我要父皇,要母后,要五皇叔,要皇叔你!”不断摇晃着脑袋,更紧地抱住傅衍。
“皇叔还要看怀玉娶妻生子呢。”换了个姿势抱着傅怀玉,“仅此一次,以后,不能再哭了。”
用力点头,傅怀玉安心地躺在傅衍怀中,“皇叔,我该怎么办?”
“人存于世,生死一遭,左不过一场花事,花开花谢,泠落尘泥,如是而已。”对死亡,傅衍早已经看开,从五岁开始,他就面对着各种死亡的可能,已是无可畏惧。
傅怀玉似懂非懂地看着傅衍,他低下头来将手覆盖在傅怀玉头顶:“多陪陪她吧。”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隐约中又带有哭腔。
“没有。”不近人情的回答。
但对傅怀玉,就是需要这样直白的回答,本就没有希望的事情,何必给人念想,再重新让其绝望。
许久没有傅怀玉的声音,傅衍在低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承德,抱陛下回去吧。”朝外低声唤了一句,承德便推门而入,见到安静地趴在傅衍怀中的人,承德鼻子一酸。
可傅怀玉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