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敢!”威胁意味十足的话从傅衍口中说出。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在朝帝脖子上,使其不得呼吸。
愈加猛烈的咳嗽声在空荡宣室内回响,朝帝笑意却愈深:“傅衍,朕虽不及你那般眼线遍布,但在一女娃娃身边安插个杀手,朕还是做得到的,就像当初父皇那般。”说着,他又把玩了几番手中铃铛,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时不时往傅衍身上飘去。
“今日你若不应我,踏出这宣殿大门那刻,就是她绝命之时!”
看着朝帝那阴狠的眼神,傅衍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他复又阖上一半眼帘,翩然转身意欲离去。
“傅衍!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么?”朝帝冲其背影大吼,嘴角已咳出血来,“朕可不是在骗你!”银铃声响,每一下都扣在傅衍心头。
明知道她身边早已换成了自己人,朝帝只是在做垂死挣扎,这皇宫也早在他监视之下,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飞出去,可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永安帝逝前曾用她威胁过自己,现在又轮到朝帝,这对父子当真是好算计!而他却偏偏无可奈何……凡是与她相关的,他一点也不敢懈怠。
终归还是怪他当初太马虎,给人落了把柄。
环佩轻吟,烟青色身影骤然出现在朝帝面前,猛地夺过他手中银铃,又如风一般迅速朝殿外走去。
行至殿前门槛,三个清冷低哑的字从傅衍口中吐出:“孤允了。”
待傅衍远去,守在门口的承德才吐出长长一口浊气,忙去近前服侍朝帝。
但见朝帝嘴角满是鲜血,脸上挂着舒心笑意,他此生,终是赢了傅衍一局!也只有这时候,朝帝才会意识到,傅衍也还不过舞象之年。
“承德,怀玉就交给你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和一道传位诏书,这位大邺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便与世长辞了。
这话,昔年永安帝驾崩时也曾交代与他。承德内心五味杂陈,最终只对着朝帝隆重行一君臣之礼,他必定不负所托!
………
前后同沈墨、李玄机二人告别,傅衍踏入一装潢旖丽的马车,车帘上用金丝暗线绣有一‘衍’字,彰显其显赫地位,车轩处挂有一金色铃铛,亦印有‘衍’字印记,
马车内置软卧书卷,清茶糕点,伴有松墨淡香,沁人心脾。
一上马车,他便慵懒地倚靠在软卧内,拿出那串从朝帝手中夺来的银铃把玩了会儿,眸底渐渐化开一道春色。
茶几之上,是新寄来的书信,上头‘阿衍亲启’四个字带有几分柔和暖意。
阿衍:
今日天色甚好,寒山寺山上桃花开了半数,紫藤却始终未绽。
……
长安天色如何?寒气未逝,阿衍千万注意身子,勿忘服药,切记切记,央会亲自询问扶殇,莫想糊弄。
……
望君平安。
看完这信上洋洋洒洒数百字,傅衍眸色柔和下来,唇畔挂上浅淡笑意
不知不觉,一别经年,真是漫长的年岁啊。昔年分别,她才那么大一点,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样了。
十二岁那年,他本欲将她接来长安日日看护,然则无能相护,亦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再则,他也不愿见其卷入长安这诸多纷争之中,唯愿她能一生平安顺遂。
姑苏城,终有一日,他还会再去的……若他能活到那一日。
第4章 神医叶沉()
小心收拾起信笺,傅衍阖上眼倚在软卧里小憩。
途经长安繁华旖旎处,穿过人声鼎沸人的闹市,马车于西南方一处繁华府苑前停下。
此为长安风水最佳处,静可听流水清风,闹可闻车水马龙。
纯金题刻的‘华王府’三字匾额悬挂其上,华贵不失庄严气度。
驾马小斯跳下马,于车前唤了声:“公子。”
片刻不见人出,小斯略一皱纹,又提高音量道:“公子,我们到了。”
良久,照旧是无人应答。依稀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小斯当即色变,忙跑到府内去寻了叶沉。
“乱成这样当何体统,傅衍那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命硬着呢!”接连不断的抱怨声中,一白衣锦缎男子踏出府门,足下生风、
这男子名唤叶沉,廿二岁,字扶殇,慧善大师嫡传弟子,江湖闻名的‘小神医’。
他身后的小斯跑出了一身薄汗,不是说没关系么?叶大神医您走这么快作甚!
“喂,死透没,我进来了啊。”他看似随意地打开马车纱帘闯入车内,却是一点风都未曾带到车内。
软卧上,傅衍双眸微垂,一张脸白到毫无血色。
见此场面,叶沉长叹一声,走过去半蹲下身,拿起一旁的轻裘为其披上:“我的小阿衍,你就不能少让我担心一次?”绑上系带,继续抱怨道,“你身子本就偏寒,就不能多注意点么?若是发病,有的你受!”
“啰嗦。”缓缓吐出两个字,傅衍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因深知其脾气,叶沉并未因此而生气,单手搭在他脉搏上为其诊看。
随着傅衍压抑的咳嗽声越来越响,叶沉的面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你又去天禄阁了是不是?都说了那里风大,你这身子受不得风,要看书下棋也可以去石渠阁,怎的总是不听话!”絮絮叨叨表达自己的抱怨,叶沉皱眉思索起为傅衍改良药方的事情开。
“孤乏了。”避开叶沉的问题不答,暗香掠过,烟青色身影已然出了马车。
“等等!你慢着些!”叶沉跳下马车追赶上傅衍脚步,还不忘朝内院大喊了句,“小安,把药端到他屋里!”
是故傅衍刚回屋,就见到捧了汤药跑来的小药童狄安,这孩子也是随了叶沉性子,活泼得紧。
放下药碗向傅衍见礼后就一蹦一跳地离开,丝毫不担心傅衍或者叶沉会拿他如何。
面对这满一碗药汁,傅衍好看的眉头蹙起,索性撇过脸去不看它,大邺无所不敢为的奸臣傅衍,害怕喝药。
眼珠子一转,叶沉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端起药碗在手中摇晃两下,这漆黑苦涩之物霎时就出现在了傅衍面前,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软软今天又写信来了吧,怎么,这药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呢?”
那两个字一经出口,傅衍的一颗心,就像被蜜糖轻触了一下,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眸光触及院内刚抽出新蕊的紫藤,不知此生可否还有机会同她一起共赏这满庭花期?
一咬牙,接过叶沉递来的药碗饮尽,用衣袖拭去唇角余留药汁,转身于书案前提笔写道:
软软亲启:
见字如面,安好勿念。
“又是这几个字,你能不能多写一点?”叶沉凑过去偷看,见傅衍只写了这么几个字后不住摇头叹息,叹傅衍的不谙风月。
“够了。”拿起纸于风中吹拂,待其干透后招来信鸟,将这小小思念寄与遥远南边。
“行行行,你们的事我也不管,我还是去抱着我的药材过活。”收起碗,叶沉撇撇嘴,出门时顺手为他掩上房门。
目送叶沉离开,傅衍重新摊开一张宣纸,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提起笔写下六个人名:山阳王陆南舟,平王陈泽涣,宁王薛达,庆王周颉,晋王常临,以及熠王傅熠。
书写完毕后,他又用红色丹砂在这六个名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提笔时复又在‘傅熠’二字上画了个圈,笔尖重重落下,丹砂透过宣纸沾染在书案之上。
搁下笔,傅衍双手背到身后,站于窗槛旁凝望满园紫藤,凉风拂过,吹落枝头枯叶,露出浅嫩色新芽,大邺的春晓将要来临了吧。
第5章 藩王入朝()
此日新帝即位,六王来朝恭贺。傅衍身为鸿胪寺卿,晚间招待事宜自然皆由其管理。当晚,傅怀玉设宴款待,摆宴设席这等麻烦事最后还是落到了傅衍头上。
这六王的位置一个安排不好,就会被人所诟病。不过傅衍并无此担忧,若是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妥,他多年的鸿胪寺卿一职就是白做了。
晋王常临随永安帝时间最久,小永安帝十岁,二人年轻时常以兄弟相称,是现今年岁最大的藩王,已有四十余岁。
平王陈泽涣虽不过三十,可平王为世袭名衔,自太祖开国便已存在,其位份也不容小觑。
山阳王陆南舟是永安帝在位期间大邺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业已年近四十。
宁王薛达与庆王周颉皆是朝帝在位期间所封,于朝廷并无太大贡献,只是因此二人前者为现今太后兄长,后者是朝帝好友,二人全都未至而立之年。
至于最年轻的熠王傅熠,那是傅衍在世间仅剩的一位兄长。
帝位往下,左一常临,次席陆南舟,三席薛达,右一傅熠,次席陈泽涣,再次周颉。
左尊右卑,以建功立业者为尊,以王室子弟为贵,饶他们也不敢再有意见。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帝座左侧位置。
安排好百官席位,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傅衍从书架上拿出有关五国的书册翻阅起来,窗门未关,凉风吹进屋里,他掩嘴咳嗽了几声。
“我说你啊。”伴随吱呀声,叶沉进屋为他关上了正对面的纸窗,“就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轻身一跃,他坐到了书桌之上,拿起桌上搁置毛笔的小瓷器抛掷起来。
“三百多年前出自赵大师之手的笔搁。”傅衍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说出的话却让叶沉险些把这小玩意摔坏了。
“明明如此会享受生活,就不能对自己好一些。”视若珍宝般蹑手蹑脚地把笔搁放回原位,叹息抱怨。
“来做什么?”见他一直留在屋子里打扰自己看书,傅衍闭起眼揉了揉太阳穴,他可没那些闲工夫与叶沉玩闹,还有很多事没做。
谄笑着为其揉捏肩膀,叶沉讪讪道,“还不是担心你,事情呢,是做不完的,而你这命呢,只有一条。”他也不想整日在傅衍耳旁啰嗦,奈何身为医者,最是见不得傅衍这样不爱惜自己身子的病人。
“有你在,孤会有事?”傅衍笑着反问,面上神情懈怠不少,他一直都相信叶沉的医术。
“可得了吧。”叶沉说着,一根银针刺入傅衍头顶穴位,“这是今日份的针疗。”一根接一根,他的手法很快,不一会儿傅衍身上几个重要穴位,都被扎满了银针。
豆大的冷汗不断从傅衍额角滑落,丰神俊朗的脸更是变得苍白如纸,整一个像是从棺材里捞出来的模样。
半柱香后拔去银针,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正常人的红润色泽,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叶沉神医的名衔果真不是吹的,只是傅衍每日都需经受如此折磨,委实令人心疼。
“行了,休息!”收起宝贝银针,叶沉弯腰合上了傅衍手中书册,将其丢于书桌上。
傅衍闭起眼凝神小憩,暖光透过纱窗照到少年脸上,给他蒙了一层淡金色的薄雾,屋外鸟雀停止喧闹,就连风也变得轻柔起来,恍若时光静止于此刻。
见此情景,叶沉不禁露出温暖笑意,轻手轻脚出门,关门时又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来,小声道:“小阿衍,不如改日我给你找套女装试试?定是艳压群芳。”
羽睫轻颤,一盏凉茶对准门缝间窜出来的脑袋砸去,顷刻间化为粉末。
而那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没个正经,傅衍睁开眼眸复又拾起桌上书册翻阅,适才只是装个样子让叶沉安心罢,他并无功夫休息。
第6章 皇室夜宴()
时至傍晚,玲珑马车已在门口等候,沐浴过后,傅衍再次前往未央宫。马车刚一抬起,又猛地摇晃了一下,吓得车夫忙去询问傅衍情况。
“走吧。”只淡淡一声吩咐,车夫的一颗心安了下来,驾车朝未央宫行进。
“你来做甚?”看着车内多出来的一抹白衣,傅衍斜倚在软卧里,似笑非笑道。
大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叶沉虚咳一声掩饰心虚,坦然道:“这不是怕你寂寞。”傅衍出门从不带亲近护卫,总是孤身一人,他叶神医是好心!
还可以顺便看看宫宴上是否有美女姐姐。
傅衍眸底尽是戏谑之意,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是怕孤寂寞,还是你怕寂寞?”
“呸,我是那种人吗!”叶沉嫌弃地啐了一口,拍着胸脯笃定道:“本神医是担心你的身子!”
“孤还是比较担心你的身子。”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傅衍唇畔染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倚靠在软卧的另一角,叶沉双手环胸,傲气凌然道:“我又不似你,身子孱弱。”
“孤亦不似你,纵欲过度。”闭起眼,唇畔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