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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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待磨练。”摇摇头并不承认叶沉的说法,那三个孩子里,唯有江蔚还值得一看。
谢云珩被叫走后,那厢的几个少年还在讨论傅衍,叶沉提议:“我们要不要过去吓唬一下?”
“不必。”傅衍转身便走,这天下,说他闲话的还少吗?他不在乎的,只要不触及逆鳞,留着便是。
“不过杜祁那孩子还真是不讨喜,这是何等场合,居然打架。”路上,叶沉还不忘点评几句。
傅衍和沈墨对此事只字未提,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分寸了,何况又是如此桀骜之人,定是惹怒了他才会这般暴怒,那秦古未见得是如何磊落之人。
离开临江回廊时,又见到了先前那三个孩子,他们在傅衍画的紫藤花下驻足。
“这石头和这书,到底是何意?”谢云珩托腮凝视画架下的一书一石。
“应该是指代了一个人。”江蔚看起来和两个人已经熟识,说话也没有用太多客套语。
“应该是两个,石头要小一点。”
说完这句话,松墨淡香浮动,空荡的湖面上玉环脆响,傅衍从三人身旁经过,未说一词。
“华王。”江蔚和谢云珩异口同声,唯有年幼的那位,唤了声:“公子。”
“无需在意孤,自便。”眼神扫过三人,虽是同一个眼神,三个少年读出来的意思却不尽相同。
简单留下这句话,傅衍便在叶沉和沈墨的陪同下离开了临江回廊。
“你果然很喜欢最小的那个孩子吧。”路上,叶沉不断向傅衍套口风,“我也觉得他很好,要不带过来在身边养着?”
“扶殇,他不是孤。”难以捉摸的一句话,沈墨锁眉不解之时,叶沉却是敛下了眉目,再没有提及这件事。
傅衍的这句话,大概也只有最了解他的叶沉能明白了。那孩子有家,有亲人,没有颠沛流离,没有与虎谋食,不需要让他跟在另一个人身边受苦。
离开临江回廊在四处转了许久,兴许是缘分使然,傅衍又见到了那三个人。
槐花树下,江蔚正和小一些的那位在对弈。
两个人皆是全神贯注,谢云珩则坐在一旁托腮无聊地看着。
远远瞥见那局棋,傅衍忽然有些想和这两人下一盘了,缓步行去,对谢云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在他们身后观望。
一局终了,江蔚胜。
“孤同你下一场,如何?”输棋的少年垂头丧气之时,忽闻背后传来喑哑之音。
小小少年赶忙起身让座,面上并未表现出卑微,这少年,从骨子里透露出来一股高傲。
“华王请。”江蔚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傅衍先落子。
“等等!”叶沉按住傅衍没有受伤的肩头,叮嘱道,“你说,我来下。”
为了不让傅衍动手指,叶沉可谓是煞费苦心。
“好。”傅衍也是在乎自己手的,不会真的同自己身体过不去。
一盘棋持续了许久,逐渐聚过来很多围观者,一个时辰后,这局棋以江蔚的失败告终。
“是蔚输了。”不气馁不谦卑,江蔚同样有着他自己的孤高,也难怪这三个人会聊得来,从骨子里看,他们是一样的人。
第63章 凤鸟丹雀()
“承让。”抬眸看向站在身侧的少年,道:“来。”
江蔚自觉站起来,将位置腾给少年。
这局棋所耗时间短了不少,比之江蔚,这个少年太过心切了。
“卿之谢公子赐教。”一盘终了,稚嫩孤高的声线响起,并不怎么亲近人,却透露着对傅衍的尊敬。
垂了下眼帘以做应和,傅衍并未多说话,翠玉撞击声轻响,他起身离去。
司禾迎面而来,见傅衍,笑道:“司禾想办个流觞曲水,华王可愿同往玩一玩?”
“大皇女相邀,华王若是拒绝,怕不太好吧。”寻着声源看去,不远处的树下倚坐一少年,狂傲不逊,目中无人,便是对傅衍,也没有一点敬畏的心思。而那少年,正是方才数落傅衍品行不端的杜祁。
“杜祁,你就不要乱说话了!”有年长者高声训斥,“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爷为何就不能来了啊!”杜祁顺势同他吵闹起来,大有不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意味。
“你不就是凭借家里的背景么?”年长者似是喝醉了,说起话来也没个章法。
此话可是把杜祁激怒了,眼看二人就要因此闹起来,轻若春风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自是有其本事,这般吵闹,又算个什么事?”最后三个字最是婉转,听在人耳中却有如冰刃。
两人都安静下来,只是那杜祁,依旧一脸的不甘心,且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傅衍,尽是不甘心。
傅衍用余光瞥了眼杜祁,肃杀冷冽之意令他心悸。
“小孩子玩闹,让皇女见笑了,请。”不再看杜祁,傅衍同司禾一道去了不远处的曲水亭。
“切!”一声不高不低的轻鄙之言,“汝不过长我一岁!”声源,自然是来自那名唤做杜祁的莽撞少年。
虽也明白祸从口出之理,可他就是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
闻言,傅衍的脚步略有一顿,众人皆知,傅衍素来小气,这杜祁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哪知傅衍只是停下来咳嗽了两声,头都没有回,更没有对此番言论做出任何回应。
“不过一岁,便是凤鸟与丹雀之差。”傅衍刚要提步再行,便听闻另一道稚嫩却又桀骜的声音响起。
“你!”杜祁被他一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心头微动,傅衍用余光扫了眼站在杜祁面前的孩子,比杜祁矮了足足一个头,却在杜祁的吃人目光中镇定自若,其气势更凛冽于杜祁。
这孩子,正是方才同傅衍下棋的那位,是此次宴会上除却傅怀玉外年纪最小的一个。
“长安城果真人才辈出。”一阵拍手声响起,太叔淳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本将听闻大皇女要办那什么流什么水的,就想去讨杯酒喝,迟迟不见大皇女过来,便来看看,没成想看到如此精彩一幕。”
“在外使面前出丑,是卿之鲁莽了。”十来岁的孩子拱手作揖,俨然一副大人模样,只是那骨子里透露的桀骜难以掩盖,这份道歉,一点也不真诚,甚至还带着对太叔淳的不屑。
比之杜祁,他修养好上数倍,但同样的,其孤高张狂,也是杜祁的数倍。
第64章 王氏卿之()
“本将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仰头一笑,太叔淳走过去想用手触碰他。
傅衍一个眼色,叶沉便嬉笑着挡在了太叔淳面前,熟络道:“将军不是要去喝酒么?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曲水亭,管这几个小孩子做什么。”
太叔淳明白,叶沉的意思便代表的傅衍的意思,遂卖了叶沉这面子,跟叶沉谈笑着走远。
他方才,是存了想教训一下那少年的意思,若不是傅衍让叶沉阻拦,估计已经卸了少年的两条胳膊。
太叔淳与叶沉走远,那少年对傅衍弯腰行了一礼:“谢公子相助。”
“王氏三子,王卿之,你很好。”缠着纱布的手在王卿之头顶揉了两下,小小少年的脸霎时被柔软灯光映照出羞赧之色。
“走吧。”抽回手时又淡淡看了眼一旁的杜祁,神色波澜不惊,杜祁却是将头瞥到了一旁去,不愿多看傅衍一眼。
因此为司禾提议,又有傅衍参与,不少人闻讯赶来,或是存了看二人进展的意思,或是想单纯在傅衍面前展露才识。
很快,曲水亭便围满了人。
便连傅怀玉也亲自到场,只是他去得晚了,已没有位置留给他。
其实,身为帝君,只要一句话,一个位置又有何难。
“今日只谈辞赋,不论君臣,陛下,这可是你说的。”看出傅怀玉的心思,有大胆者借着酒气,拿出开宴前傅怀玉自己说的话来压他,断了他那一点念想。
于是,傅怀玉的眼睛便一直盯着傅衍的方向看,生出几分委屈意味来。
傅衍嫣然失笑,群芳无色,周围顷刻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傅衍身上。
“来。”挪开一半位置,腾给傅怀玉,既然不论君臣,便再纵容傅怀玉一次吧,只此一次。
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傅怀玉端庄地走到傅衍身侧坐下,一坐下,便将身子往后微微靠了一下,贴进了傅衍怀里。
能跟自己亲,那自然是好的。
傅衍眸色微一柔和,弯曲手臂揽住傅怀玉,彻底纵容了他。
“那可要说好,这酒杯若是停在了华王那儿,你们谁来吟诗奏乐,又是谁来饮酒啊?”太叔淳狡黠地看着傅衍,若全由傅衍来,便会落个天子一事无成的名头,但若不让傅衍来,傅怀玉若是出了丑,便更为难堪。
“与其担忧孤,不若担忧一下自己。”美目流转,带有几分浅淡笑意,“太叔将军,酒杯在你面前。”
太叔淳神情呆了一下,旋即高声笑道:“本将一粗人,还真是什么都不会,不如多罚几杯?”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送至司禾面前向其讨要。
“太叔将军好算计,我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夺回酒杯,打量了一眼太叔淳,狭蹙的眸子一眯,司禾道,“既然将军是武将,不如表演个投射?”
展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太叔淳命人拿了弓箭。站在曲水亭外凝眸许久,忽而睁开眼,眸中尽是凛冽杀气,这杀气也不过一闪而逝,随着弓箭射出,眼神又恢复成平日里的纨绔不羁。
第65章 流觞曲水()
弓箭落下,曲水亭里的人探出身子去看,上面俨然有一只刚从南方飞回来的大雁。
就在众人准备惊叹太叔淳的技法之时,又一只大雁落下,疑似被弓箭气势所伤。
“司禾佩服。”司禾带头鼓起了掌,赞叹声不绝。
“继续继续!”不谦虚也不自傲,太叔淳展现出来的姿态,只是一心想要喝酒的不羁少年郎形象。
漫长时光流逝,几乎所有人都轮到过至少一次,唯有傅衍那儿,每每酒杯要停下来了,便像是有股风一般,又被送到了别处。
大家都在期待轮到傅衍一次,终于,酒杯在傅衍面前打转,眼看就要停下来了,众人凝神屏息,随着傅衍的一声咳嗽,酒盏落在了云国来使面前。
老人家正稀里糊涂地跟孙子说话,浑然不觉酒盏的接近。
还是江蔚反应快,捞起酒盏笑道,“爷爷不宜饮酒,便由蔚代饮了。”说罢,一饮而尽,“至于作诗,蔚当真是不会,便以拙技抚琴一曲,还望诸位莫要见笑。”
面对江蔚行径,傅衍心中赞许,比刚才那几个吵闹的孩子像样多了。
一曲《平沙落雁》惊艳众人,纷纷对这一少年赞不绝口,傅衍目光扫去,先前遇上过的那四位少年面上皆是有所不甘。
“孤乏了,先回。”待江蔚演奏完,傅衍便提出要离开。可众人又岂会放傅衍离开。
司禾忙按住傅衍的肩膀,动作略有些亲昵,冰冷眼风扫过,司禾立即松开了手,傅衍他,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触碰,尤其是不熟悉的女人。
“华王,我们这都等着你有点表示呢,就这么走,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吧。”太叔淳摇晃手中酒杯,痞痞地看着傅衍,此言出口,也算是替司禾解了围。
“也不见得你们揪着萧大人。”故作为难的扶额,傅衍将话题抛给了装成萧乾的元烨。
元烨算是明白了何为‘人在亭中坐,祸从天上来’。
“华王也太记挂着萧某了。”拱手笑道,“我也没什么好卖弄的,不如华王与我合作,你吟诗,我作画,再由沈大人题字,你看可好?”
被突然点名的沈墨险些被食物呛到,怎么这也能扯上他?
“我看可以,以此来结束我们今日的流觞曲水,甚好!”不给傅衍反对的机会,太叔淳便命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如此,傅衍也便只能依从,思量片刻后道:“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落花时。”(唐·张敬忠《边词》)
元烨作画速度极快,须臾间,一副水墨丹青图便跃然纸上,描绘完最后一笔,将笔转交给沈墨。
沈墨题完字,傅衍却忽然从他手中接过了笔。
“傅衍你敢动笔试试!”叶沉急了,指着傅衍的手怒道,“你敢动我就敢不治你的手!能不能消停会儿啊你!”
在叶沉口中,傅衍就变成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听话,顽固。
“扶殇。”悠扬的一句话,令叶沉顿悟自己之失态,这不是私下里,他这般不给傅衍面子,傅衍是会恼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