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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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不再多看范菡姐妹一眼,抬手示意苏府的佣人与自己离开范府。佣人不知是否该将礼品带走,特意指了指地上的丝绸。苏秦向他摆手,示意留下。佣人于是搬下了丝绸,将空挑子担着,跟随苏秦而来。
苏秦原以为范家人会拒绝礼品,可是从始到终,范父、范菡的姐姐,以及范菡都没看到丝绸一般。苏秦暗笑:“真是极品吝啬,只进不出的,滴水不漏。”
范父岂是真没看到地上的礼品,那可是上好的丝绸,真令人眼馋。他也想过让苏秦带走,可是又怕自己一让,苏秦真的将礼品带走,所以直到苏秦离开,他都没吭半句。
苏秦出了范府,在回家的路上,心头难免愁肠百结,可是同时又有一丝解脱感。他想到自己终于可以给父亲和儿女一个说法,再也不必去想与范菡的前场婚姻,所以又觉得身上卸下了一些压力,变得轻松了许多。
在回去的路上,苏秦因为少了很多对不确定因素的思虑,所以步伐更坚定、更迅捷,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在了苏家府门口。佣人紧追慢赶,竟然落在了苏秦的身后。
苏秦径自推开府门,走到前院中,却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几个人争吵的声音。
苏秦紧走几步,过了门廊,就看到院子中间站着苏父、苏嫂和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在西边,东边也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二十多岁,身体矮壮,粗眉环眼,脸阔耳大,另外那人一看就是脚夫装束,躲在矮壮之人的身后。
苏秦刚到院子里,苏父就指着他骂道:“你看你都结交一些什么样的人,这个名叫吴景的人非要把这些礼品放下,怎么说他都不带走,这是什么道理!”
苏秦往地上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院子放着两大摞厚重的礼品,有绸缎,有牛羊肉,有玉坠的腰带,还有杂七杂八的一大堆货物,可谓衣食住行用品,一应俱全。
苏秦听了苏父突如其来的训斥,自已也不明就里,一时如坠云里雾里。
名叫吴景的矮壮汉子听见苏父的话语,知道是礼品的正主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说道:“苏先生,我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我奉我家主人许皋先生之命,前来给先生送些礼物。”
吴景指着苏父道:“可是你的老父亲却说什么都不收,让我抬回去。你看我这都抬来了,又给抬回去,完不成任务,恐怕我家主人又要责打我。这叫我怎么办?”
苏秦听吴景说是许皋让他送来的,明白这是许皋答谢自己的礼品,苏秦自己也不想收下,就向吴景说道:“既然我们不想收礼,你就原样抬回去算了,如实禀报你家主人便是了。”
他宽解吴景说:“你家主人也会谅解你的,你毕竟只是一个办事的,责任在收礼的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吴景瞪大环眼,眉毛一竖,嚷嚷道:“我要是原样抬回去,我家主人定然要痛打我一顿,他给别人送出去的礼,还没有抬回去过呢。那样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我家主人可是好脸面的人。”
他唯恐苏秦不知道他家主人的底细,就又说道:“我家主人就是那个号称洛阳城的首富许皋,最有钱的那个。连妻妾之多,恐怕也是天下无人能比的。”
吴景急切地想说明他家主人的财富和地位,边说还边比划着,他那副着急的神情,让大家忍俊不禁,苏玉和苏瑞都嗤笑了起来。
苏秦是洛阳人氏,哪能不知许皋其人其事,吴景的解释纯属多余。
苏秦劝吴景道:“那我这里还有一个主意。”他指了指礼品,说:“你把礼品拿回去,收归自己所有,然后就禀报你家主人说礼品已经送给我啦。我绝不追究和出卖你。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嫂在一旁早已对那份厚礼艳羡不已,听说苏秦竟然傻里傻气地将礼品送给前来办事的吴景,心里很是着急,插话道:“季子这是什么道理,收与不收都是你与许皋之间的事,怎么非把人家办事的人牵扯进来。”
吴景感激地看了一眼苏嫂,认为她可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像苏父和苏秦,一对不讲理的犟人。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坚决反对苏秦的主张,说道:“我吴景可绝干不出那种偷鸡摸狗、不忠不信的事情来。这礼品是谁的就该谁得到,一毫也不能少。”
苏秦听吴景的话,觉得他可真是一个憨直的人,凡事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苏父见事情僵持住了,站在一旁生闷气,不再说话。苏秦也犯了难,他如果收下礼品吧,不仅父亲不高兴,而且自己也要适当地回礼,他可不愿多花心思在应酬上。
然而,看看吴景那个架势,一副不把礼品送给苏秦,决不罢休的态度,苏秦回绝起来真是有难度,吴景的忠实却也增加了自己的麻烦。
他思前想后,左右看看,实在为难。他决定暂且收下礼品,也好让吴景回去覆命,又避免了一群人尴尬地在苏府僵持不下。
“大不过自己将来到许皋的府上拜访一下他,硬着头皮去给许皋回个礼吧。”苏秦想到这里,就向吴景说道:“我也就不为难你啦,礼品我收下啦,你给你家主人回个话,我改日有空亲自登门道谢。”
第149章 父子隔阂()
吴景见苏秦终于答应将礼品收下,开心地咧嘴大笑了起来。苏秦按照当地的风俗,从礼品中拿出了一束肉干交给吴景,作为对具体办事人的酬谢。
吴景坚决拒绝,一点也不含糊,一副不折不扣执行主人命令的态度。
苏秦笑了,只得作罢,连声向吴景道了谢,心想:“遇到这么认真的人,谁也别想拗过他,真不能以常礼度之。”
吴景完成了送礼任务,招呼着挑担子的脚夫,告辞苏秦,出了苏府。苏父特别不愿意苏秦结交许皋这样的人,此人尽管很富有,但也是闻名洛阳乃至天下的“最大败家子”,胡天胡帝的,没有正形。
他一个劲儿地担忧:“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够浪荡的了,再结交那么一个不着调的朋友,还不定变得多坏呢。”
苏嫂昨日见苏秦空手进府,狠狠地奚落了他两次,没成想小叔子今天就收到了一份大礼,这份礼品粗略估摸一下,也值五十多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苏嫂暗自后悔自己昨日太急切地贬低和讥讽小叔子,心说:“今后与季子交往还是要小心,看来他也不是那没来头的人,所交之人大富大贵,平常人根本够不着啊。”
苏秦让随着自己回家的那个佣人将礼品搬到后院中,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了,苏秦和一双儿女各搬运了几件。苏父根本不搭理她们,他自己一个人,气哼哼地甩着拐杖,铁青着脸走向后院。
礼品运到了屋子里,孩子们对那些东西十分好奇,纷纷挑拣着,把玩着,苏秦看到苏玉和苏瑞很高兴,也就任由他们翻腾,不加丝毫阻拦。
孩子们翻检出一个楠木做的老人用的拐杖,苏秦想到拐杖正好可以送给父亲做礼物,于是就让孩子们特地把它挑拣出来,要送给苏父。
苏玉说道:“我和弟弟现在就把拐杖送给爷爷吧?”
苏秦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失笑她仍未完全脱了孩子的稚气。苏秦也想尽快向父亲禀明今天到范府见前妻范菡的情形,他就让孩子们拿着拐杖,和自己一起到爷爷的屋子里,把拐杖送给苏父。
苏父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他仍然有些气恼,正闷闷不乐地想着心思。苏玉和苏瑞活蹦乱跳地到了屋子里,脱了木屐,跳到席子上,把那根楠木拐杖交给了爷爷。苏父就是再生气,也不忍驳孩子们的面子,就笑呵呵地收下了拐杖。
苏父自然而然地问起了苏秦上午拜访范家的收获,苏秦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叙述了一遍。两个孩子见父亲讲起母亲的事情,尽管听得有些别扭,可还是十分注意地听着。
苏父在中间一度打断苏秦的话头,向他使了使眼色,让他注意孩子们的感受,其实苏秦自己又何尝不知孩子们听到父母闹翻,心里会很不痛快,但他也深知:两个孩子已长大,他们能理解一些人情世故,对于他们而言,早点知道事情的原委可能更有利。
苏父见儿子心中有数,也就没在多干涉。苏秦讲完后,苏秦气得用那件楠木拐杖狠狠地敲打着面前的几案,说道:“他们范家太无耻了,嫁出去的女儿又迎回到家里,还教唆女儿胡搞,又与夫家断绝来往,成何体统,他们一家子就没安好心。”
苏父大骂范家人,他也不想想范菡岂不也是范家的一员,她还是孩子们的母亲呢,他大骂孩子们的母亲,孩子们听到是什么感想?
苏秦知道其中的不妥之处,他特地留意两个孩子的反应,见他们都无动于衷,看来是与母亲也分别日子实在太久,没什么感觉和印象了。苏秦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孩子见爷爷使劲儿摔打那支贵重的楠木拐杖,十分痛惜,苏瑞不由得叫起来,喊道:“别拿拐杖敲打几案了,当心把拐杖给打断了。”
苏瑞的声音还未完全脱去童声,所以显得有些尖利。苏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冲着孩子们瞪了瞪眼睛,然而也不再冲动地用拐杖敲打几案。
苏父足足骂了范家半个多时辰,方才解了气,他停下话头来,咳嗽了几声。苏秦见父亲的嗓子不是很舒服,就劝解他道:“您老人家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任由他们去吧。从此,我们苏家不必再与他们范家有任何瓜葛,也省心了。”
苏父看着苏秦,突然又将话锋一转,说道:“人家姓范的就是瞧不上你的浪荡劲儿,把个好好的日子越过越坏,你能不能争口气,活出个人样儿来,让他们范家瞧瞧。”
苏秦惭愧地低着头,任由老夫数落。苏父越骂越气,想起苏秦结交许皋,更是气不打一处,厉声道:“可是,你看看你回到洛阳,首先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个许皋人送外号‘浑天霸’,出了名的不上进,整个一个败家子,你和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
苏秦见父亲误会了自己,于是赶快解释自己与许皋结识的过程,还特意说明自己当时就已经回绝了许皋的邀请,今天许皋送来礼物,自己确实不知情,也属无奈。
苏父仍然不依不饶,对那个许皋骂个不停,又随即想起苏秦过往的种种不是,就接着再责骂苏秦。苏秦尽管拿出了极大的耐性,但还是有些无名火涌起心间。
尤其不能令他接受的是,父亲对自己的指责是当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的面,这让苏秦很下不来台,他很看重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他认为孩子们已经失去了母亲,再也不能把父亲的形象毁掉,那样他们岂不是最亲近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了!
苏秦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脸严肃地向苏父说道:“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发现长呆在这里,徒然惹您老人家生气,也激起哥哥嫂嫂只见的矛盾。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即刻搬出去住,以免再生事端。孩儿这就着手搬家,我会常回家来探望您的。”
第150章 谁之过()
苏父原本是想骂醒苏秦,要他争气,重拾老本行,扩大生意,他业已将自己的产业分给他很多,目的就是要稳住儿子。可是,今天儿子竟然不仅不听劝,还要搬出去住。
苏父是个犟脾气,心说:“你搬走就搬走,谁怕谁呀,我还落个清静呢。”
所以,苏父说道:“要搬就搬,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就是从此不踏我苏家门半步,我也不稀罕理你。”
苏秦听了父亲的绝情话语,着实伤心透顶,他没料到父亲的嘴里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语。苏秦本意是要暂别父亲,等他消了气,对自己理解加深了,再做计议。谁知父亲的话竟是要赶自己出门。
苏秦深知父亲的脾气,犟起来什么人都劝不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痛心地落下泪来。苏父见儿子落泪,心中当然也不好受,但要他收回自己刚讲的话,那也是万万不能。
两个孩子见父亲落泪,也跟着哭了起来,苏秦一家三口,就在那里受伤流泪,过了好久。
此刻的苏秦,感到痛心疾首、五内俱裂,他自己一个志存高远的人,落得了今日的妻离父嫌,谁之过?
是上天给自己的磨难,还是所追求的目标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怎能分辨得清,只有一颗跳动的雄心,仍然跃跃欲试,能支撑自己度过这人生最艰难时分的,惟有永不休止的希望和坚持。
苏父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孙儿哭成一团,当然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分了,他动了动嘴,想要安慰一下苏秦一家三口,话到嘴边了,又习惯性地咽了回去。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