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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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需心说:“真是时代不同了,在这四、五十年间,随着各国变法图强,社会阶层也在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蛰伏于下层的平民,在这样的时代里,摇身一变,将以往的贵族踩在了脚下。”
陈需自己出身于一个小官吏家庭,父亲兢兢业业一生,也不过是执掌刀笔的文书小吏,而他蒙父荫,也在年轻时谋得了一个刀笔吏之职,但后来随着国家对人才的重用,自己却做到了丞相的职位,这大概也是父辈们不敢想象的。
苏秦的横空出世,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心中激起了无限遐想和渴望。
此刻,不只是陈需,魏国在宴会上的大臣们,有着同样看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眼见一个曾经身负恶名,出身于人们瞧不起的商户户籍的人,竟然成为了国君们争相抬举的对象,其人之尊崇地位,已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期。
更为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苏秦也非仰国君之鼻息,看他们脸色的循规蹈矩的旧时代的臣子,他是实实在在地享有特殊地位的人。
当然,在殿下坐着的众大臣中,不乏那些出身于贵族的人,他们斜着眼睛,脸上带着不屑,不知瞅了苏秦多少眼,心中一万个不服气。然而,就在此刻,他们却是心中有不服,但是无人胆敢明说出来,不复再有当年赵国的那一出尴尬场景。
苏秦饮着酒,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此刻,东方的四个大国已然笃定参与合纵之盟,但仍有楚国、韩国没有来得及说服入盟,有了此前的铺垫,应该是困难程度要低很多,但说不定依然要费一番周折。
苏秦想到了师弟张仪的拜封宾相之事,于是就趁着魏王高兴,当场再次提了出来。他说道:“臣的师弟张仪,在这次安邑之战里,解救安邑被围的军队,带领他们出城攻击秦军大营,立下了战功。大王可否封他与臣一样的宾相之位呢?”
魏王正举着杯,要与苏秦共饮,听到了苏秦的请求,傻傻地愣住了,他转头对陈需说道:“陈丞相没有告诉苏相吗?我托他转告于苏相,魏国一国三相,传出去恐为天下笑柄啊。请原谅寡人的苦衷。”
陈需连忙离席,伏身一拜,向魏王禀道:“臣该死,这件事情因为秦军紧急撤离,军情有变,臣专心于军务,还没来得及告诉苏丞相呢。”
苏秦仔细听了听魏王与陈需的对话,心下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提出的请求迟迟没有了下文,原来是有这么一个过节在其中。
苏秦于是就向魏王请求道:“大王的心事,臣完全能明白,那可不可以将臣的宾相之封让给张仪,请大王转封张仪为宾相吧。”
魏王魏嗣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他说道:“这恐怕不太好吧,你的宾相之封在前面已经进行,现在转而让与张仪,不是要取消你的封赏了吗?”
陈需明白了魏王所虑,也劝解苏秦道:“季子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刚刚得胜,现在凭空夺去了你这样一个功臣的封赏,这叫魏国如何向百姓及三军将士交代呢。不如这回且保留这个局面,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魏王很满意地看了陈需一眼,心想:“你这回还是识大体,察时机的,不愧是寡人器重的丞相。”魏王魏嗣接着补充道:“封为宾相不合适,但是寡人有其他方面的补偿。寡人决定再多给张仪二十金,作为特别的赏赐。”
他转眼瞧了瞧近前服侍的宦官,那位宦官连忙取下了插在发髻里的刀笔,从腰间摸出一块竹简,恭恭敬敬地将魏王魏嗣刚才的话刻记下来。
魏王和陈需找出了妥协的办法,不愿苏秦向张仪转让所得的宾相之位,当然是站在魏国的立场上考量的,因为此时苏秦已得到了燕、赵、齐的相位,可调动的资源十分庞大,岂是张仪能比得了的。
是拉拢和钩挂住苏秦这样一位左右逢源的重臣好,还是培养一位目前还看不到将来成就的寒门谋士好,其中的利弊就是弱智都能明白。魏王和陈需自然是懂得其中的道理的,况且,苏秦辞去了魏国的宾相,那秦军再次来犯,他们该去找谁出头组织联军对抗!
所以他们才找出各种借口,既不想一国三相,又不想让苏秦脱身。看在苏秦一再请求的情面上,魏王多给二十金的赏,也算是对苏秦的安慰。
第336章 盛名之下()
苏秦隐约也猜到了魏王的心思,但又不能挑明,况且,自己能够保留魏国的名义之相,对于秦国的威慑更大。他无奈之下,就不再提起,转而想着另外的机会。
就在这次宴会上,正值歌舞表演热闹地进行完一曲之后,从殿下的大臣席位上站起来一个瘦高个子的人,他手举着酒杯,冲着魏王躬身行礼。
然后,此人大声禀告道:“臣,楚国使者景池,敬大王一杯寿酒,祝大王万寿无疆,福运无穷。”
苏秦看了看景池,觉得他很眼生,应该是此前没有见过的人。而魏王竟然大大咧咧地举了一下杯,并不回礼,显见对楚国使臣的无礼。景池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羞愧难当。
景池归座后,苏秦就问魏王道:“臣请问大王,这个景池是楚国的什么人,他怎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呢?”
魏王笑了笑,轻蔑地说道:“怎么会出现在这宴席上?还不是寡人有意邀请他前来得嘛。”
他撇了撇嘴,又说:“安邑战事紧急,寡人向楚国求救兵,他们军士一个不派,倒派来个景池做使者。说到底,还不是要看魏国的笑话的。”
苏秦“哦”了一声,心想:“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啊!”
魏王见苏秦凝神细听,就得意地说道:“寡人偏偏请楚国的使者来参加庆功宴会,让他们楚国人看看,没有他楚国的帮助,寡人照样击败了不可一世的秦军。”
苏秦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魏王在景池敬酒时,显得那么自负和得意。他心说:“魏王取得安邑之战的胜利,可能要兴奋好一阵子了,这可是他扬眉吐气的时机。然而,安邑之战的胜利,岂是你魏军单独作战所能取得的!”
苏秦很高兴在酒席宴上发现了楚国的使臣,因为自己正盘算着游说最后一个大国——楚国,他思考着如何抓住这个机会。他继而又想到:“屈、景、昭、完,是楚国的四大贵族姓氏,这个使臣姓景,应该也是楚国的旧贵族,从他的身上,能不能做些文章呢?”
苏秦暗中留了意,在酒宴进行到后半段时,他主动举杯邀请景池,说道:“我苏秦不意在魏国见到了楚国的使臣,幸甚,不知景大夫能共饮一杯否?”
苏秦的大名何人不知?景池原本就想趁着酒席宴间结交一下他的,只不过刚才碍于魏王,不好当着魏王的面,率先和苏秦套近乎,那样不是显得不给魏国面子了吗?
因此,景池听到苏秦主动邀请自己共饮的话语,很是惊讶,又很惶恐,他哪有不答应之理。景池忙离席拜伏行礼,说道:“苏丞相赏脸,我景池荣幸之至,愿与丞相共饮。”礼毕,他回到正席,将几案上的酒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景池再次举杯,给苏秦敬酒,说着祝对方长寿一类的祝福词语,请苏秦同饮,苏秦也欣然应允。两人热络了很多,都有进一步结交之意。
苏秦是希望借着景池,打入到楚国的官场中去,为觐见楚王,说服楚王加入合纵之盟而开路。
景池则也有自己的盘算:苏秦威名,四海传扬,手握四国的相印,权重倾国,结交上这样的大人物,无疑能为自己在楚国政坛加很多分,更受到重视。
魏王殊不愿景池在自己的宴会上与苏秦你来我往地敬酒,套着近乎,但是苏秦执意要与景池热聊,他也不能横加干涉。因为,苏秦不仅是他的宾相,更是其他国家的国相,对于他而言,又是尊贵的客人,怎能肆意阻拦。
倒是陈需显得更灵活一些,他与苏秦相熟,见魏王不愿景池在宴会上出风头,他于是出面,邀请苏秦频繁举杯同饮,打断了苏秦与景池的联络。
苏秦也知陈需之意,心下想想:结交楚国使臣还有的是机会,这个宴席并不是合适的场所,且待以后再说吧。他暂且搁下了这个念头,但是心里却留了意。
宴会结束之后,魏王将苏秦一行人安排在了魏国大梁城东的官舍,苏秦随行人员很多,官舍之内容不下,苏秦于是就在城里另寻了三处旅舍,才最终将一千多人安顿下来。
第二天上朝,魏王魏嗣听陈需说,苏秦随行人员很多,这些人都暂住在大梁城内,他心中当然有一点不安,因为这些人大多是征战过疆场的军士,存在着一定的隐患。
但陈需与苏秦关系已非同一般,他竭力劝说魏王,说道:“苏秦如今声名在外,所在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就被人们所关注,对于魏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虎狼之秦听到这个讯息,定会忌惮,不敢贸然再对魏国刀兵相见吗?”
魏王听罢陈需之语,内心才坦然下来,他连连点头,嘱咐陈需道:“那就不妨让他在大梁多住一段时间,但苏秦的动静,还请陈丞相多多注意。”
陈需跪地拜伏,口称“谨记大王之命,臣一定照办。”
苏秦本来并没有打算在大梁停留过多的时间,他的计划的下一站是楚国的郢都,还有楚、韩两个未入盟的国家,两国之中,楚国是雄踞南方的大国,其力量无疑要远远超过韩国,那将是游说的重点。
因此苏秦首先想到的就是楚国,然而,楚国也是一个积重难返的国家,因循守旧,旧贵族把持国政,比较起齐国来,更为严重。五十多年前,名声显赫一时的文武全才大兵家吴起,就在楚国遭到了挫败。
吴起初为魏将,在魏文侯手下颇为得意,主持了魏国的军政改革,为魏国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魏文侯死后,他与新任的国相公叔不睦,又得不到国君魏武侯的信任,在楚悼王的召唤下,弃魏投楚,并在楚国锐意改革,使楚国一举强大到北却三晋,饮马于河水,南平百越,泛舟于洞庭之滨,天下诸侯震恐。
然而,吴起在楚国的变革也因触动了楚国旧贵族的利益,而被楚国大臣忌恨,因此在楚悼王死后,停灵期间便遭到叛军杀害,一度风行的改革也戛然而止。
第337章 有意相让()
楚国的守旧传统和奇风异俗苏秦早有耳闻,见到景池之后,他从姓氏上就判断出此人出身于楚国贵族景氏,觉得可以借助于他而敲开楚国的官场之门。他计议已定,就想着接近景池的办法。
谁知事有凑巧,景池没过三天,竟然主动前来拜访。这天上午,苏秦正在屋中处理文书,突然闻听景池来访,十分高兴,急忙命门人将景池请到了自己下榻的房间。
苏秦在屋门口迎接景池,看到他身穿楚国人的服饰,宽袍博带,长长的冠冕。再加上景池本身是个瘦高之人,更显得他很是醒目,像是一个架着宽大袍服的竹竿。
景池见到苏秦,也像中原人那样行了一个躬身抱拳之礼,苏秦也略一躬身,他笑容可掬地说道:“不意景大夫来访,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快快请进屋里。”
景池干瘦的脸上也挤出了笑容,脸上的皱纹很深很密,他也哑着嗓子说道:“在下早有意结交于苏丞相,承蒙苏丞相接见,不胜荣幸之至。”
苏秦随即将景池让到了屋中,两人分宾主坐下。苏秦问道:“景大夫前来,定是有赐教于苏秦,不知所为何事。”
景池清了清嗓子,回道:“在下不才之人,岂敢言称赐教,苏丞相周游列国,所到之处皆荣取国相之位,实乃当世之大才,人人仰慕的豪杰。”
苏秦莞然微笑,说道:“不敢当,不过是世人虚加的一些浮名而已。”
苏秦深知越是盛名之下,越是该口气谦虚,能消除掉很多的阻力,年少时不懂这个道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皆源于此。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道理体会越来越深。这点阅历与内心的理想无关,可以单纯地简化为一种交往技巧。
景池是楚国的贵族,他自然是很在意苏秦这样一个由平民崛起的大人物的言行,相谈不到一刻钟,他发现苏秦礼数周到,和颜悦色,为人谦和,对苏秦不由得产生了好感。
景池心说:“人们都传说苏秦是个放浪不羁之人,不守礼法,但今日交际一下,却并非人们所传的样子。看来真是人言可畏。”
景池哪里知道这是已经究竟历练,成名之后苏秦,在几年前他还不是这般模样,那时更率性。景池见苏秦可交往,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直言道:“我此番来拜访苏丞相,是奉了我国大王的密令,不知苏丞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