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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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要宣布就趁早,宁钧已经向中军大帐走来了。”苏秦紧急提示。
魏卬一听,匆忙起身,走到中军帐门外,差点与赶来的宁钧撞个满怀。
宁钧冲撞了主将,他慌乱地向魏卬行礼和请罪。魏卬摆了摆手,嘱咐他道:“我今日除苏秦外不见任何人,你安排人员警戒一下。乐舞班的事我完全交给苏秦打理,有事你就和他商议。”
宁钧口称:“接令”,他没多问一句,转身去办理。苏秦望着他远去的笔直身影,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军人,行事干净利索,永远精神抖擞。”
魏卬携着苏秦回到大帐中,他向苏秦说道:“苏先生这回放心吧,我已吩咐宁钧警戒,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苏秦回道:“宁钧对您忠心耿耿,而且口风很紧,真是个难得的贴心亲随。乐舞班的事不如也由他来负责吧。”
魏卬想:宁钧身兼多职,恐怕他分身乏术,就说道:“乐舞班的是还是苏先生你来负责的好,宁钧一介武夫,干不了这个细活。不过,倒是可以让他来负责乐舞班的安全。”
苏秦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推让道:“我自己还是一个戴罪之人,负责乐舞班恐多有不便。”
魏卬却不以为然,说道:“苏先生怎么会是戴罪之人,你又有什么罪过了,不过是不愿到秦国而已。如果先生实在不愿去,我正要借手中握有兵权,放先生离开秦营。”
苏秦见魏卬如此大胆,肯放自己离开,很是感动,可是自己如果离去,魏卬岂不是要被秦君嬴驷猜疑,甚至责罚。这又是何苦呢?
“莫不如到秦国后,自己找机会再走,到时谁也不连累。”想到这里,苏秦答道:“十分感谢魏将军解救。可是现在放走我,对谁都很不利,我还是到秦国走一遭的好。”
魏卬也明白苏秦的用心,不禁佩服苏秦的义气。他考虑了一下,说道:“既然苏先生为了大家不肯离开,那我也该为先生做些什么。”
他语气坚决地强调:“我决定,彻底给你自由,你拿着我的中军令牌,在秦营中任何人不得阻拦。公孙延和高胜那里,我会严令他们不得为难于你。为难你就视同违抗军令!”
魏卬的态度毅然决然,令苏秦动容,他回道:“苏秦大谢将军厚爱,只是那公孙延和高胜岂肯老实听话?”
魏卬眉毛一竖,朗声说道:“他们不服气又当如何,我魏卬就是要传令如此,我是主将,他们岂敢不听。公孙延吃了败仗,我尚未责罚于他,如果他造次,我一并收拾他。”
说着,魏卬特地从几案上拿来一块白玉做的令牌,上书“中军令”三个字,递给了苏秦。
白玉做的令牌,在远征几万大军中只有一块。可以看出,魏卬真是怀着一片拳拳之心,要诚心实意报答苏秦。他已将苏秦看作是自己的人,自然不容公孙延等冒犯。
魏卬打了一辈子仗,有股子军人的硬气。又说道:“你拿着这道令牌,找宁钧安排乐舞班的事,他见此令如见我本人,绝对不会不从。”
苏秦恭敬地接过令牌,再次向魏卬致谢,他知道这个令牌在军中有着特别通行权和处置权。如果早有此令,他苏秦从曲沃来秦营,岂不是如履平地,何须偷偷摸摸。
“大概魏卬因为见到了儿女,对自己的信任又加一层吧。”苏秦想到魏卬要与儿女单独长谈,于是,起身告辞,魏卬挽留他一起用饭,苏秦识相地婉言推掉了。
第32章 情人生分()
苏秦出了中军大帐,因不放心乐舞班,又向她们所在的营帐走去,一路上遇到多处岗哨,苏秦出示中军令牌,果然特别管用,兵士们毕恭毕敬地放行。
苏秦离乐舞班所在的营帐几丈远,就听到那里传来的吵闹声,他心想:“幸亏自己因不放心赶来,否则,任凭这般少年胡闹,还不引起事端?”
他紧走几步,来到营帐内。只见六个少年都聚集在一处,正嬉戏打闹得不可开交,帐内乱成一团。
苏秦连忙喝断她们,“都给我立刻停止吵闹!”少年们给他这断喝吓得哆嗦,个个悻悻然地呆在原地。
苏秦说道:“你们知道买你们的人是谁吗?是秦国的大将军魏卬,他的大营中军纪极其严明,违纪者必罚。你们身处军营之中,如此喧哗,成何体统。今日你们初来,我暂且饶过你们,如果下次再犯,定罚不饶。”
苏秦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眼中显出严厉的神色,盯视着他们。这般少年舞伎给他吓得头都不敢抬,惴惴不安。
苏秦又道:“魏卬将军委托我来管理乐舞班,我要向你们宣布三条约束:不许荒废正业,不许拉帮结派,不许无事生非。现在你们就马上各自回去,今后每人都要刻苦钻研乐舞技艺,没我的允许,不得随便在军营中乱闯。”
这些舞伎其实也是无心之失,少年人的心性爱好热闹,大家又都是刚刚相识,难免相互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些自己听来的新鲜事。他们从小都在严苛的训练下成长,主家还动不动又打又骂,很是辛苦可怜。这三条约束,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宽松得很。
舞伎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后,苏秦又分别向她们打听了一下各自的身世,这六人中,任娇、朱琼、向倩和华婉四位少女都来自乐舞最为盛行的赵国,赵国流行将模样好的孩子从小卖给乐舞艺人,由他们训练后,再转卖到富贵之家做舞伎。
还有刘平、向榕两个少男分别来自齐国和楚国,他们也是被乐舞艺人转卖到魏国的曲沃。
苏秦刻意去了解他们的身世,是想针对个人,多帮助他们一下。这些少年要养成雅致的风姿,都要读书,苏秦决定自己在空余时间,教他们认字和读书,莫白白荒废大好时光。
安排好六个少年的事情后,苏秦又向孟婷的营帐走去。他在门口问候一声孟婷,经得孟婷允许后,方迈步入内。
苏秦发现,孟婷正在给自己舞蹈时穿着的衣衫上绣花。苏秦方才明白:原来孟婷舞衣上的精美图案,都是她自己绣上去的。苏秦不禁对孟婷更加佩服。
他坐了下来,怜爱地说:“婷儿,让你跟着我受苦了,现在身处军营之中,条件确实不是很好。”
孟婷停下手中的活计,正色说道:“先生何出此言,是我自愿来到这里的,与先生你无关。你不必为此而操劳。”
苏秦听孟婷的话,还以为她是故意这样说,让自己宽心,不由更加愧疚,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想方设法对她更好些才对得起她的情意。”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拉住孟婷的手,一边轻柔抚摸着,一边告诉孟婷大将军魏卬委托自己带领乐舞班的事。
谁料孟婷听着苏秦的言语,却把苏秦握着的纤手慢慢地抽了出来。苏秦有些诧异,以为孟婷是无意中抽出去手的,因此再次去拉孟婷小手。
孟婷这回可不再留情面,她利索地甩开苏秦的手,语气稍显严肃,说道:“这里是秦营,军中气氛严肃,我与先生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好。”
苏秦原以为孟婷离开陈需府上,跟随自己出来,两人之间关系会更亲密,却没有料到,现如今,两人不仅没有更相好,反而生分了。苏秦迷惑不解,他努力往好处想:“大概是孟婷更识大体,有意掩藏两人的关系,而自己自由自在惯了,总是拿捏不好交往的分寸吧。”
既然叙不了情话,苏秦也就找些其他话题来说。忽然,他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孟婷乐舞技艺如此出众,何不让她教教那些少男少女。自己教认字读书,孟婷教乐舞,岂不是很快就能打造一个一流的乐舞班出来?”
苏秦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孟婷听,孟婷这回倒没有反对。苏秦兴奋着,不自觉又紧拉住孟婷的手,孟婷见苏秦如此执着,想躲也躲不开了,一时就任由苏秦拉着,但是却没有一点继续深入的意思。苏秦心头想着与孟婷温存,可是看着孟婷一脸霜冷,还真怕碰一个大钉子。
两人一起坐了很久,孟婷一直对苏秦不冷不热,苏秦没心情再在人家的营帐中久留,没过多久,他就郁闷地辞别出来。
苏秦无限惆怅地走出帐门,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身影离去的刹那,孟婷眼角泛起晶莹的泪珠。
苏秦离开孟婷,这时他才想起午饭都没吃,于是赶回自己的营帐,用中军的白玉令牌让负责炊事的士兵弄了些吃的,胡乱吃了几口充饥。
当天夜里,魏卬与魏佳姐弟一直叙话到深夜,魏卬有心留着他俩在中军大帐休息,反倒是魏佳更冷静一些,她担心如此一来,秦营中起了风言风语,对于父亲不利,所以坚持要回去歇息。魏卬看女儿很是懂事,十分欣慰。他亲自送到帐外,派人找来宁钧,吩咐宁钧小心照顾魏佳姐弟,不得有半点闪失。
望着魏佳姐弟走远,魏卬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两个孩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担忧的是泄露内情,为掩人耳目,他们暂且还要注意在外人面前的分寸感。
魏卬折回中军大帐,心想:“自己也该卸甲归田,告老还乡了,到时,父女们清静地生活,其乐融融,岂不美哉。”因此,他决定大军归还秦国后,就正式向秦君嬴驷提出卸任。
既然魏佳姐弟已然顺利接来,魏卬第二天就下令:秦军分作三批,依次拔营归秦。先行部队明天就撤离,自己率领第二批的主力部队紧随其后,第三批部队断后。魏卬特别安排苏秦带领着乐舞班,随第二批部队的行动。
第33章 岸边的决斗()
苏秦和乐舞班坐在一辆有篷的大马车里,马车的车帘绝不轻易掀开,一路上尽量少露行踪,以免别人发现。
就这样行进了一天半的时间,因为隐蔽得很好,还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苏秦心里踏实很多,心想:“如果全路程都这样,待到他们悄悄进入咸阳城后,大家就可以放松下来了。”
但他根本没料到,其实他自己一直被人惦记着,惦记他的人正是公孙延和高胜,这二人要捉拿他向秦惠文君嬴驷请功,现在不见了人影,怎能不着急上火。
二人相约去找过魏卬询问,魏卬严正地告诉他们别管此事,并禁止他们为难苏秦。魏卬承诺:部队抵达咸阳后,自己保证会与他俩一起携苏秦去见国君,功劳仍算在他俩头上。
公孙延和高胜虽然有了魏卬的承诺,仍放心不下。尤其是公孙延,他吃了一个大败仗,恐秦君嬴驷责罚自己,抓了苏秦,正好可以功过相抵一些。因此,公孙延上蹿下跳,撒开网线,到处搜寻苏秦下落,可是队伍出发后,很久没发现苏秦的踪影。
队伍出发后的第二天上午,来到了黄河的东岸,这时苏秦和乐舞班遇到了大麻烦。因为他们要过黄河,必须更换渡船,马车上不能留人,否则,一旦马车受惊,掉落到黄河里,人也随着被河水吞没。
宁钧骑马来见苏秦,告诉苏秦这个消息,苏秦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这可是个未曾想到的意外。”
苏秦的谋划百密一疏,未将渡河考虑在内。的确,他光想着将乐舞班隐藏在马车中,谁承想马车上渡船,人是要下来的。
苏秦考虑到魏佳等人的安全,不敢冒险,所以还是让大家下了马车,登上渡船过河。为了尽量隐蔽,他命令乐舞班人员下车时将脸遮盖起来。
可是乐舞班下车后,马上就有人发现了他们,虽然他们遮住脸,然而那些女舞伎身上的衣服却还是花红柳绿的,在清一色的男性队伍中十分显眼。
公孙延很快接到了线报,心急火燎地带着两个亲随,从后面策马扬鞭追赶而来。
苏秦指挥大家迅速登船,等公孙延赶到河边,乐舞班已经登上渡船,离岸而去。公孙延远远望着他们,急得直磕马镫,战马咴咴地叫着,在河岸上转圈。
公孙延恶向胆边生,心想:“你魏卬到底瞒着我多少事儿啊,自己带着一班舞伎,享乐快活,却瞒着个风雨不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底细,好向国君揭发你的奸情。”
公孙延情急之下,竟然不管军队渡河的次序,命令亲随抢过一条渡船来,喝令船夫快快摇橹,向苏秦他们的渡船追来。
船夫已经尽力去摇橹,公孙延却还是嫌船慢,不住地用马鞭抽打船夫。船夫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忍着疼痛,拼尽全力划船。
公孙延的船到底比苏秦的要快一些,在过了河中心不远处,就追了上去。公孙延命船夫将自己的船靠近苏秦的船,船夫紧张地摇橹,想要控制船的角度,但由于船速太快,仍然躲避不及,两船相撞一处。
苏秦的船剧烈摇晃,船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