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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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他想留下，便福了身：“殿下也早些回去，今日却是乏了。”
他还是抑制住要留下的冲动带着路远离开，回了内堂，弄琴舞墨早已歇息，我打发值夜的小丫头出去看守，槐华战战兢兢跟在我身后，当我坐到软塌上，一声令下：“跪下”
只见她毫不犹豫跪到地上，垂着头等着发落，我的语气较平时严厉许多：“我一直念你老成持重，待你宽厚些，整个月宸殿都交由你打理，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这般信任。”
“奴婢罪该万死”
“你当然罪该万死，你竟敢瞒着我自作主张，你可知今日我若劝不住殿下，闹到皇上皇后那，便又要落人口实，我辛辛苦苦这些日子全都白费了”
她抬起头脸上两道泪痕，跪在地上向我匍匐过来：“奴婢心疼主子啊，这后宫之中没有荣宠就等于命悬一线，奴婢看得出太子对主子的感情，主子不争不等于别人不来谋害”
她说的我何尝不明白，我又不能将苦衷对她坦言，如果换做以前，或许为了她们我尚可谋算些恩宠，只是现在明哲保身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树大招风这话你应该听过，荣宠不复之时只怕便会大难临头，前几日你不是没见到，我不惜自禁月宸殿尚不能躲开醇妃的苦苦相逼，说完为了自己也好，为了你们也罢，我毫无身份背景，只能靠步步为营周旋期间，这些我以为你都懂的人各有志，看来你不适合再在这月宸殿呆下去了”
还未等我说完，她便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主子生气，怎么责罚奴婢都可以，千万别赶奴婢出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并非是要赶你出去，我早就有言在先，你们任何一个人想为前途做打算都是无可厚非之事，既然留下就要做到上下同心，可是今日你作为掌事宫女先坏了规矩，日后叫其他人如何信服我？”
“奴婢想得不够周全还请主子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可以不做这掌事宫女，哪怕是最粗使的丫头都可以”。
她声泪俱下就是不肯依我的言出了这月宸殿，我心里知道一则她本是老人如若此般出去必会被人耻笑了去，二则出去后怕是没有哪个宫再肯要她，辛辛苦苦这许多年的名声一朝尽毁，我虽言语上锋利了些，也终究不忍看她晚节不保。
“我与太子间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之所以一直低调行事不仅仅只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你们求得一夕平安，我虽位在侧妃，毕竟人微言轻，真要是有心人故意排挤针对你们，想那时即便我有心护你们周全只怕也是无能无力了”
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许是跪的久了，无意间会用手推按双膝，我便叫她起身：“起来吧，你跟我的时间尚短，不清楚我的性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要你清清楚楚记着，以后万不可自作主张，不管你是为了谁都好再有一次我绝不留情。”
“奴婢记住了，其实奴婢也是看殿下对主子的心意不像是假的，才斗胆自作主张，请主子放心，这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奴婢以后只遵从主子的意愿。”
说了许久连我都觉得有些乏累，看她比我年长好几岁，还要卑躬屈膝的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我便能想起现在的她就是我以前的影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做下人本就卑微可怜我又何必多做为难。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晚不用伺候了，此事也不需再向任何人提及。”
在我的意料之中，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內侍总管带着一队人托着上等的珍品前来，乌压压站满内厅。
一个眉眼含笑年岁不大的伶俐內侍上前一步弓着身子说道：“奴才叫景卫，是今个儿上任的內侍监管事，特来拜见月宸殿主子，之前內侍监多有怠慢还望宸妃见谅，这些都是上好的滋养补品绸缎首饰，还有一些各地朝贡的小玩意，宸妃若是不嫌弃大可赏给殿中的奴婢侍卫，殿下还吩咐日后有什么短缺只管打发了下人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定当竭心尽力伺候。”
我含着笑虚与委蛇的样子：“景总管太客气了，劳殿下和总管费心了，舞墨好好送送总管大人。”
舞墨明事的往景卫怀里塞了一袋银子，笑容可掬的说道：“劳烦大人亲自走了这趟，咱们主子定会记得大人的好，大人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做挽留，这点小意思是就当给大人和兄弟们的喝茶取乐的。”
我心里暗暗赞赏舞墨的圆滑得体，待一众人走后，弄琴笑着说：“怎么好好个內侍总管就给撤了？想必又是得罪了哪宫的主子娘娘。”
她翻看着內侍监送来的东西忍不住赞到：“这景总管倒是个机灵人，这燕窝人参都是上等的极品，看看这些都是来自镐州的轻容纱，这平绣的织法必定都是出自庭中府，太子爷突然转了性子了？怎么莫名其妙的看重咱们这月宸殿了”
我笑着不语，不等槐华训斥，舞墨已经上前抢下她手中的东西，用力拿手指戳她的头：“跟你说过八百遍就是一点记性不长，主子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赶明个儿拖你去了暴室想必你这张嘴才能闭严。”
第150章 求取功名（一更）（）
弄琴吐吐舌头闭了嘴，正说笑间外面有人禀告：“太子妃请宸妃去嘉钰殿一趟。”
我听了忙起身更衣带着舞墨前去。
几日不见落棉略有憔悴，时值仲夏难得这日下了场小雨，多日的暑热烦闷减去大半，她饶有兴致的坐在庭中看漾姒湖中的沙鸥追逐嬉闹，这幅场景应该题上两行诗：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
“姐姐身子不舒服吗？”见了礼我细细询问，她回我一笑，柔声说道：“没什么，这阵子天太热睡得不安稳。”
小婢女上来新的茶水，落棉浅尝了一口：“亦尘边关告捷，不日就会班师回朝，此次他能首战告捷也算为咱们灵烟涨了志气，六月二十九是皇上的寿辰，皇后的意思虽不是整年大寿，可皇上的身子老是不见好，想着大肆庆贺一番，也算冲冲喜，殿下也请旨中元节盂兰盆会后便去寺院为皇上祈福二九一十八天，这段日子有个忙了”
我思量着到时整个东宫怕是都要前往，能够短暂的离开这四面高墙的皇宫也未为不是件好事。
“姐姐放心，非鱼定会好好辅助。”
“你从前是跟过我的，这点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你也就多费些心。”
我欣然答应，想着小五立了战功暂露锋芒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只是他一直在三皇子麾下，如果这次不是南宫彧为他请命怕还不能出头，三皇子用人唯亲，小五在朝廷更无半点靠山，为了他的前途着想我也应该为其筹谋一二。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忙碌焦灼，离小五回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除了张罗圣上的寿辰，还要筹备近在眼前的庆功宴，圣上要犒赏三军，也是小五出头之日的最佳时机。
我思虑了整整一天，白天命人采了些新鲜的莲子，做了冰镇莲子羹，还蒸了莲叶糕，清新的味道老远就能闻见，我便命人去请南宫彧。
不多时我正在小厨房忙乎着，就感觉有人悄悄的进来，我心知必是南宫彧，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乐颠颠的忙碌着。
现在的我会无意的耍些小心机，筹谋之事不用刻意去学在你受尽苦难之时就已领会贯通。
许久我装着自然的转过身看见他露出大大的惊讶，忙俯身见礼：“殿下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人通禀，害奴婢被殿下瞧见此等不端庄。”
他含着笑将靠在门柱上的身子站直：“谁说不端庄了，此番样子最是好看，三日入厨下，洗手做汤羹。”
我红了脸转身时轻轻责怪他一下：“殿下取笑奴婢了。”
感觉后面的人将双手绕到我身前，温柔的气息钻进脖领，我略微僵直了身体却没再反抗，他暧昧轻柔的说着：“我不强求你称自己为臣妾，起码也别自称奴婢了，行吗？”
南宫彧，今日的温存讨好你可知我是有事所求？我虽然无法背弃自己的初衷，却愿意有那么一刻让你心怀欣喜。
“殿下还是先出去吧，这里马上就好，我做了莲子羹正冰着，想来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你先去吃一碗垫垫肚子。”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我，踏出小厨房的时候满是笑意的说道：“一会将你月宸殿的好酒拿出来，不得藏私。”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这般场景若真是在寻常百姓家该有多好，就是这样的错觉一次次让我心生妄想，可困苦不堪往往就会紧随而来。
等下人将菜肴摆到庭院中的桌子上，我端着御赐的竹叶青含着笑意缓缓向他走去。
“殿下怎知我这有好酒？”
“我听说前几日父皇赐了一坛上好的竹叶青给太子妃，她向来不爱饮酒，就知一定是赏给你了。”
“看来我这好酒之名这辈子都摆脱不掉了。”
他执壶为我斟酒，酒香伴着清冽的荷叶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只要不贪杯喝点酒又何妨，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今日明楼有幸方得一尝。”
为他拨开莲叶糕的叶子，小点晶莹剔透糯糯软软的很是诱人。
“从小到大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会些厨艺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只是不知道合不合殿下的胃口。”
他赏脸的尝了一口随后大加赞赏，我又为他夹了些小菜：“就着点菜，莲叶糕黏性大小心伤了肠胃。”
随后他撂了筷子，干了一杯竹叶青，用探究的眼神看我，我并不躲避的回视。
“你今日这般我有多时未曾见过，我知道你向来执念很深，说吧，是不是有事相求？”
我会心莞尔，端起酒盏敬他：“果真是瞒不了殿下，没错非鱼却是有事相求。”
我与他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虚与委蛇，我更不希望我对他一时的温柔让他产生误会，他静静不语等着我说下去。
“非鱼想为小五求一功名”
他略有吃惊，眯了眯眼睛，西下的落日，点亮的灯笼映得他如玉的面庞更为俊朗，这个好看的男子便是我此生的夫君，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结局如何，或许这一辈子都有名无实，可他也是我玄非鱼名义上的良人，生同衾死同穴。
“哦？！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为任副将求的，他现在大败隶丹之后又将茶马互市做得风生水起，早就是寒晏的功臣百姓心中的英雄，此次班师回朝圣上必定嘉奖，又何须你来为他求一功名。”
我点点头态度变得整肃：“殿下说的没错，圣上的嘉奖想必极尽荣耀，可小五毕竟是在三皇子麾下非鱼若有什么不敬之言还望殿下恕罪。”
我接着说下去：“想必殿下心知三皇子用人唯亲，凡是盖过其光芒的他势必要打压镇治，光芒太露只怕三皇子更是容他不得，再建功立业都会变得异常艰难，虽然他此番立了大功却也树大招风，他在宫中本无靠山，就怕功绩来得太过出人意料，加之年少气盛轻狂不羁，一旦控制不当落人口实不仅再难有出头之日，重了说没准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分析的倒是挺有道理，你向我为他求一功名莫不是想让我与三弟争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为他出面，父皇和三弟会怎么看我，他们也许会认为我拉拢将才只为扩大自己的军营实力，而他也难逃结党营私的嫌疑。”
我心一沉，还真是疏忽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只见他忽然一笑：“好了，你也不用太犯愁，我知道任副将是和你一小长到大的，你紧张他担心他想为他谋划一个似锦前程无可厚非，前几日从父皇那探的口风大概此次嘉奖会让他位列将军之位，他虽然智勇过人却缺乏实战经验，茶马互市替代之前的铜币买卖让隶丹大为不满才屡屡骚动作乱，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威胁到边疆安全，可根本动不了寒晏的根基，所以只要尚有经验的将领对此一役都有大获全胜的把握，当初我举荐他也是希望他能立下战功，不过本宫也没看错人，他虽然憨直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原来小五得来的彪炳战绩都是他从旁协助的，这里多多少少有我的因由吧，他用各种方式打开我的心结无外乎想弥补他对我的亏欠，而我又再一次忍不住走进宿命的怪圈。
“可是功高盖主，我怕会引起朝堂军营的不满，这对小五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掩其锋芒多加历练才能不让他前程过早的暗淡。”
“骠骑大将军刘坚青你该听说过吧，为人耿直忠烈，战功无人能敌，我想等父皇嘉奖之时请他出面为任副将求得正五上定远将军，在他麾下磨练，你可还满意？”
我欣喜的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