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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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见她有了些微担忧之色:“倒是你,听族主说玄歌丢了,你这一年没少吃苦吧?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在宫里混多不易啊,你今年都十六了也该是许配人家的时候了。”
我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良婶不用担心我,玄歌没事,此次我出宫就是为了把她带回来,我们犯了大错害了整个灵烟,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见你们一面,我在宫里挺好的,现在服侍落棉,她对我格外的照顾。”
她叹口气:“唉,都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在外面多照应帮衬是应该的,什么时候我私底下和她说说,有没有合适的好人家给你说门亲,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娘,小丫来没来?”
良婶听了赶忙迎出去:“这孩子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已经做了副将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小五和小四笑盈盈的走进来:“这不是在家里嘛,何况儿子欢喜。”
良婶无奈的翻了他一眼:“你比小丫痴长一岁,从不及她稳重,在外面此般不是给少主多添事端。”
“放心吧娘,儿子自有分寸,多久才回来一次您就不要再絮絮叨叨了,我看小丫的性子就是随了您老人家了,时时刻刻都不忘啰嗦一番何况还有外人在呢。”
小五看着我和雪娃傻笑,雪娃站起身:“任副将这么说分明是将我当做外人,刚刚良婶可都不如你此等见外。”
小五除去外衫,嬉皮笑脸的回道:“金姐姐莫恼,小五读书不多,一时说话不得体还请姐姐见谅,我原本不是那个意思”
他挠着头一副尴尬表情,良婶走来说:“今晚不留你们晚饭了,前面有盛宴,待宴会结束后再来坐坐,良婶给你们做些可口的宵夜。”
我将从宫中带出来的一些稀罕东西留下,带着雪娃起身告辞,给他们家人腾出一些独处的机会。
离晚宴还早,便顺着村中的小河一路慢行,此时虽没有木兰树飘红,各色鲜花似争艳斗彩丝毫不肯屈居人后。
不自觉来到以前居住的草庐,我站在门外心生感慨,门扉杂草丛生,满院荒草残败,这间承载我儿时记忆的小院几近凋零。
“这莫非是你从前居住的房子?”
雪娃四处瞧着悄声询问,我点点头径直走过去推开大门。
角落里的水缸铺满一层厚厚的绿苔,大门咯吱摇曳半晌,墙壁上到处都是爬墙虎,我不由感叹:“才一年不到已荒凉至此。”
我回转身子,渐落太阳的金色余晖倾洒而下,我仿佛看见小五挥动着肥胖的手臂向我奔来,玄歌在他身后边追逐边喊骂。
我就和赤儿坐在院中的木桌旁嬉笑着看他们打闹,我不忍再做流连,对雪娃微微一笑:“走吧,晚宴也快到了,前面怕是忙不开。”
大概懂事起这是我见过听语谷最为盛丽繁装的一次,晚宴设在大祭坛,四处装点着几十种鲜花。
花香蔓延百里,篝火点亮星空,长长的宴席布满琳琅的酒水果品,随着管弦之乐响起,众人纷纷走出入席。
推杯换盏间的各怀心事,心照不宣下的伪笑推让,酒,醇香醉人却无一人是真正的开怀畅饮。
可叹的是如此纯净宁和的听语谷再不复往昔的与世无争,不管花色是否依旧瑰丽明艳也已沾染上俗世的尘埃。
族人脸上的笑意再也不似从前般纯真无忧,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造成,而此时还有何颜面面对那张张曾经善良宽容的面庞。
我黯然的垂下头,那些晃动的笑脸对我来说都是痛心的讽刺,身前坐着的落棉突然回头低声说道:“晚风有点凉,你去房间给我拿件外氅。”
我依言离开,挑了一件配她今晚流苏紫裙的淡紫色薄氅,正要出门谷古迎面走近,依旧还是当日的慈爱微笑,却让我忍不住眼里发酸。
见四下无人,我便直直跪了下去:“非鱼愧对灵烟,愧对族主,愧对姑姑的疼爱,本无颜再入连天山,可,可非鱼也是身不由己”
她缓缓走近单手扶起内疚不已的我:“一切都是定数,天命难违。”
我不解的用眼神询问,她却换了神色,凉凉一笑:“孩子,事已至此,再多愧责已是无济于事,你只需记得不改初心,方得始终,自己在外凡事多加小心,宫内始终不适合你,今后如有机会还是早早离开,灵烟遭此劫数也是因缘前定。”
我刚欲询问她拍拍我的肩膀:“快些出去吧,耽搁久了惹人怀疑。”
我只得作罢,满腹疑虑的和她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晚宴终于在我的不安中结束,众人都带着倦意回到各自的住处,我和雪娃伺候落棉歇下。
她柔声说道:“你们且去乐吧,想必良婶和亦尘正等着你们呢,行事低调些别让人察觉出不妥,本宫乏了,回到家也可以睡个安稳觉。”
我们正准备离去,南宫彧甩着长襟走进来,见我们刚要拜礼,他挥挥手:“不必了,太子妃睡下了?”
“刚刚躺下,要不要奴婢唤醒?”
雪娃出去准备茶水,他就坐在外厅的躺椅上:“让她睡吧,连日疲乏加之回乡的兴奋,折腾了数日好不容易能安睡一晚。”
我低着头不知道他的目光正落在哪里。
“殿下今夜歇在何处?若是这里奴婢好去准备。”
他微微一顿:“自然是这里,此次回来当是为太子妃省亲,本宫也要做一个体贴的夫君不是?”
雪娃将茶水送进来见南宫彧正问话便又转身出去。
“殿下也早些歇息,奴婢先行告退”
我直了身打算慢慢退出去,都快至门口他才悠悠的道了一句:“此处是你我的相识之地,这次回来可还欢喜?”
第109章 听语两怨()
我挺直了身板慢慢转身:“喜忧参半。”
他从躺椅上站起来,目光不似近日来一直保持的冷漠淡然:“本宫同你一样。”
我望进那双幽幽深潭,他忽的一笑万般无奈尽显其中,不再看我走到西窗目视远处:“本宫想过千种万种与你重游故地的情景,却从未料到,人已至,心已远”
“奴婢没有奢求所以不至伤神。”
他的侧面还是如此让人迷醉,我却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我和他拥有的片段早已逝去。
他可以是寒晏未来的明智储君,可以是太子妃并肩天下体贴的夫君,更是青梅竹马宠爱的良人。
而从不是我玄非鱼的什么,我只不过是他漫漫人生路上的看官过客,终会擦肩离去,也终将任岁月带走一切痴妄。
也许我玄非鱼注定只能在别人的生命里上演着一出出无关紧要的戏码。
他转过头,牵出一丝冷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决绝狠心。”
我也轻笑,可他不知我是将眼里的泪水生生的吞咽到腹内。
“奴婢是自私之人,不愿有负自己,更不愿心伤哀怨,所以殿下任何的付出都是不值得的,殿下与奴婢相识于此也诀别于此,我们善始善终也算一种不辜负,不是吗?”
他本是轻笑,逐渐笑出声音:“知我者非鱼也,你竟能洞悉我心之所向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从今往后,你我恩情不再,本宫对你承诺的也势必会尽善尽美,玄非鱼你离弃了本宫就要务必做到你所说的不负自己,不然本宫会恨你!”
我含泪微笑,轻轻摘下脖间的耀眼,放置手心,冰冷的寒意如此时心中的泪水早已不再温暖。
缓缓的伸出手递到他面前,他忽然苍白了脸,猛然抬头看我,悲凉,愤怒,难以置信
他眯着眼看我,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道:“本宫舍弃的东西也绝不会再收回,你弄脏了它以为本宫还会再珍视吗?本宫也不会为了你违背当日的诺言,日后你可以用它求取一事,包括你的性命”
他猛然掉转身子向里间走去,转身的刹那我似乎错觉的看见他眼角的湿润。
我将扳指紧紧握在手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不到丝毫疼痛。
他舍弃了最珍爱之物,就昭示着永远不会收回,如同他对我的心不再珍视。
屋内突然传出落棉微弱的嘤咛和他夸大预示着此刻欢爱的沉重喘息,到了最后他用这样的方式与我告别,而我也只能欣然接受。
我几乎是跑出去的,雪娃在我身后快步紧随:“怎么了?挨骂了吗?你等等我非鱼”
我尽量放慢脚步,尽量不使自己看起来更为悲凄。
“玄非鱼你说句话玄少主喊你呢,你停下来啊”
她拉住我冲至眼前,低着身平复着呼吸:“你是怎么了?没听见玄少主喊你吗?”
我勉强回过神,转身看见玄璃走向我,起初还带着微笑,见我此般敛了笑意关切的询问:“身子不舒服吗?”
“”
“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谷里温度高一时不适应?”
他欲用手抚摸我的额头,我巧妙的回避:“没事,吃坏了东西有些不舒服。”
“要不要紧?我回去给你熬些汤药”
我一把拉住他淡淡一笑:“不打紧的,还没那么严重,少主这么晚不歇息,有事吗?”
我慢慢整理好情绪,惨淡的面容不适合带着微笑。
“好久没回来,睡不着,想着你们今晚也一定不会入睡太早,大概会去良叔家偷欢,就出来碰碰运气,不知道我的运气怎样?”
“少主一向运气都好。”
我终于会心的对他笑笑,然后三人并肩向小五家行去。
听语谷的星空一向都是我认为世间最美丽的,仿佛头上的星月也沾染了此间的纯净更为明亮。
繁星点缀的苍穹似乎努力的想把这里隔绝成为一片净土,可是人心不古,大概越美好的东西越容易让人心生侵占,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任谁都无法阻止丑恶的滋生。
我们边走边欣赏月色,相互说笑着,前方易千绝用纸扇敲着手掌慵懒的注视我们:“不想一日不到,你们便结识了,果真是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啊。”
我们三人忙见礼,玄璃冲他展颜:“忻南王不也是好兴致,这么晚还出来欣赏月色。”
易千绝眯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来欣赏岂不是辜负了此等良宵,不知道什么原因会让这处世外仙境这样引人入胜呢?”
“引人入胜的风景本就关乎个人的心境,如此看来王爷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玄璃含笑回应。
“却是如此,看来本王与玄少主做不成姻亲也可做对知己良朋。”
玄璃拱手说道:“王爷抬爱,小妹没福分,在下也甚觉惋惜,改日定当与王爷闲酒共话,在下等不敢打扰王爷的雅兴,先行告辞。”
我低着头正欲与玄璃雪娃一道离开,不曾想他在身后喊我的名字:“玄非鱼,本王有一事请教。”
我只得转过身去毕恭毕敬的回到:“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奴婢明天恭候王爷。”
“明日?怕是要耽搁了,玄歌她”
他玩世不羁的用纸扇敲敲下颚,迟缓的说,一听到玄歌两字我便如浑身被雷击到般赶忙对玄璃雪娃说:“你们先去,我速速就来。”
他二人用一种捉摸不定的神情看我,我只得暗暗使了个眼色。
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才转过身愤愤说道:“王爷每次都要这般恐吓奴婢吗?”
他摇着扇坠一脸戏谑:“怎能说恐吓,还是你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奴婢没有,若说秘密,和王爷的相遇算是一个秘密,倒是不知是不是不可告人。”
他居然撅起嘴:“啧啧啧,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别告诉我你与玄少主是今日初识,也与这灵烟族毫无半点关系。”
我故作镇定的看着他眼睛,似乎只是试探,但愿没有其他。
“王爷的话奴婢听不懂,能一同出游便是缘分,能够结识也并非是不可想象之事。”
他忽然收了扇面,冷了双眸,稳稳的向我靠近:“本王给了你无数次机会,你却始终当本王是傻子,还是你认为本王被闲置到连楚夏帝欲纳妃嫔的名字都不会知晓。”
他一直没说过就连试探都没有,我原认定他真的是不知道,何况世间重名复姓的人比比皆是。
胸闷到气短,想起之前对他所有的刺激无礼都让我不寒而栗。
“不编下去了?无话可说了?你一直拿本王对你的容忍当成你无视本王的资本,怎么?今日怕了?你不是一直视本王如无物吗?现在后悔了?是不是觉得早知今日当初不如投怀送抱来得实际,没想到没吊到本王的胃口反倒被将了一军,真是可惜可叹啊。”
他眼里的愤怒逐渐演变成耻笑不屑,原本回乡的喜悦被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破坏的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