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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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苦心非鱼明白,这件事皇上他知道吗?”
他摇摇头:“我想先问过你的意见再通知他,这段日子我会一直住在宫里帮你调养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通知我。”
我心下十分感激,我知道他向来不喜欢留在宫内,可是为了我,他情愿留了下来,这份恩情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感谢的了的。
我只是对着他感激的点头,我想他是明白我心中所想的。
“那就请先生先不要知会皇上,他现在想必是焦头烂额了。”
卢治在离晖鸾宫最近的紫竹园住下,紫竹苑不大却是幽静自在,我派了服侍的宫女,也命內侍监送去俱全的起居用品。
他并不避嫌每日游走在晖鸾宫和紫竹苑,我想真正坦『荡』的人就如他这般。
在他的调理下,我的身子略有好转,可是我自己知道,还需万般小心。
对于那天发生的状况我几乎问遍晖鸾宫中的下人,那般紧急骇人的场面谁都没注意到推我一把之人,可我心下有数,除了承安还没谁这么急于置我于死地的。
她这一推也算一举两得,曲夭夭失了她的儿子,我被无形中冠上阴狠毒辣不能容人的罪名,外面人有谁会在乎我到底是不是无辜的,甚至想看我倒台的也大有人在。
拖着脆弱的身体我还是见了承安一面,我到来之时她正坐在软塌上悠闲的喝着茶水,见了我也不起身叩拜,我想她也没了耐心再与我虚与委蛇。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我自顾自的坐在她对面:“承安,你知道你为何会活到今日吗?”
她望了一眼我撂在桌上的玉佩,痴痴一笑,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这是她作为质子开始便一直携带的,也是那日身后之人推我之时,被我无意从腰间扯下来的,我一直未曾交给南宫彧委实不愿她因我而死,此时拿出也不过想她自己做个了断。
她也不在乎只是忽的一笑:“不管什么理由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我也随着她轻笑:“也对,是还活着,好不好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为了我父皇,为了子今我是最后一次容你,即便有一天我要先你而死,我也不会让你继续活着,我知道我死了你同样不会放过我的女儿,所以你还是好好保佑我能够长命百岁或者祈求上苍让你死在我前面。”
她大笑出声:“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怕死吗?我该做的已经都做了,也没什么值得留恋了,明楼与我已是陌路,我也不想再继续看着他对我的冷眼旁观,自打遇见你,我这一生都在争斗,真希望当日你没有救过我,我又何必心伤至此……”
她的语气逐渐转为悲凉,我知道她的痛苦却不打算再去心软,更不愿记起她是子今的亲姐姐,我的表姐……
“你大概不能理解我对明楼的感情,就连他也从未理解过,我不过是爱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对我的海誓山盟又令我终身不忘,我知道我的命运是可悲的,我也想过放弃这段感情重新来过,可我始终做不到,不管我用尽多少手段都没得到我想要的,命该如此怪得了谁?”
小腹又有了坠痛感,我不想在此多做耽搁,她的命运纵使可悲,却怨不得旁人,这话没错。
临走之时淡若清风的一句话:“这一世所有的相遇,不过是上一世的重逢,爱了是续写,恨了是了却,没有哪次是可以准备或是预演,生命本就是一场情理之中的意外……”
我没有带走那块玉佩,最后伴着她的大概只剩这个,这算是临别赠言吧,我想即便我没去找她,她的选择还是一样的,进入她寝殿的时候,我便看见桌上摆了一盘银杏果,能够保存到现在想是她早做的准备。
突然刮起大风,刀子般的锋利,坐上肩舆我回望一眼那座紧闭的宫门,就此作别,我不打算再恨,前尘往事总会随着时间封存,那些爱与恨不过是活着时候的一种情感罢了,无关路人,无关自己,关乎的不过是命运的赐予。
午夜时分传来承安薨逝的消息,一代公主香消玉殒,我呆坐榻上痴怔许久,另一个世界想必没有争斗谋算,活就活得干净简单些吧……
梦断漏悄,愁浓酒恼。宝枕生寒,翠屏向晓。门外谁扫残红,夜来风。玉箫声断人何处。春又去,忍把归期负,此情此恨,此际拟托行云,问东君。
虽无子嗣,特准葬入皇陵,也算是对她此生情归的最好安慰,我不知道南宫彧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处理她的身后事,青梅两人,一方枯老。
第230章 相忘江湖(二更)()
她的自戕也为我留下诸多隐患,传入世人口中的逐渐是我的心狠手辣,半点不容人,承安临死也要将我一军,而我,已无法和她计较。
紧接着就是继苒传来的消息,景月华于别宫自裁身亡,最终她还是追随易千绝而且,就是不知道酒泉之下的易千绝会不会原谅她?
此时的我,再无力哀叹别人的悲凉,原以为执掌凤印最起码能令这后宫干净和谐一些,想想看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接连发生的事真的让我有些意兴阑珊,不管身处什么样的位置都逃不掉阴谋算计,我想只要我身在这后宫的一日我便始终都要处于是非之中。
南宫彧表面虽未责怪,可是他的再不踏足,在外人眼里便是变相的冷落,我这晖鸾宫也就众矢之的成为不是冷宫的冷宫。
南宫彧更是一道口谕,皇后娘娘养胎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他虽未强我交出凤印,却令柔妃暂管后宫。
刘将军的女儿果非一般女子,能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也算是不小的本事,事到如今令我在乎的事少之又少,唯一的软肋大概只有养在别处的酒儿了。
这几日我听到小宫女说酒儿常常哭闹,想她自打出生也未离开过我,自是诸多不习惯,按捺好些日,实在战不胜心里防线,我换了身略显精神的华服,将还未隆起的肚子很好的掩盖其间。
他的父皇为了悼念他逝去的孩儿一直不愿见他,我总是在想,为何我怀的孩子总是这般苦命。
槐华被我支开弄琴不敢劝阻,我独自一人走向南宫彧的寝殿,说实话自打他登基我还鲜少来过他的寝殿,书房倒是去过几次,他每次都是到我宫里来。
门口的侍卫见是我来,有短暂的犹豫,我不忍为难:“去通禀吧,说本宫想要见皇上。”
不多时侍卫出来相迎,我款步踏入,有温暖的暗香袭来,曲夭夭身着寝衣坐在他身侧,见了我却并未见礼,我也懒得计较,时辰还早不想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快要就寝,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可以留宿他的寝殿。
“臣妾有事和皇上商量。”
我并不知道曲夭夭在,如果知道我宁可晚上一日求见,并非我内心愧疚,而是无力再去多理一样与我无关之事。
曲夭夭冷冷的站起来:“臣妾也不想见到此人,这就回自己的宫里去……”
我并未多在意,她如今刚刚失去马上就要降生的孩子,心里的悲愤我完全可以理解,南宫彧及时按住她要离开身子,我也没等他任何示意转身向殿外的暖阁走去。
他随之而来,神『色』略显尴尬,我依旧神『色』如常,难道面对他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你身子重,有什么事明儿派人通传一声便好,这么晚了有什么闪失……”
他既不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说出来的担心反倒显得客套虚伪,我不待他说完便接过话来。
“臣妾没有旁事,只想接回酒儿。”
简单干脆明了,他略显为难:“你现在的身子怕是不能好好照顾善越,等你身子好些再接不迟。”
我终于知道为何他始终都是叫酒儿的封号,酒儿这个小名是易千绝临终时所取,他一直容忍也算一种宽待吧。
“我自己女儿自然会很好的照顾,何况我的身子向来都好,现在又有卢先生和太医院悉心照料,皇上大可放心。听闻酒儿最近时常哭闹,定是想念娘亲。”
他叹口气坐到软榻上:“朕知道你舍不得善越,可朕也是为你们好,柔妃一直将善越照顾的很好,假以时日善越会习惯的。”
我冷冷一笑:“习惯?皇上是要为酒儿找个人替代她的娘亲吗?臣妾有言在先,什么我都能放弃,唯有酒儿不行。”
他猛地抬眼看我:“什么都能放弃?包括什么?”
“包括凤印……”
我始终一个表情定定的注视他,他的眼神瞬息万变,终是隐忍开口:“是不是朕给你的东西你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皇上误会了,只是有的东西想要得到就必须要有交换,皇上只要将酒儿归还,臣妾愿永不出晖鸾宫。”
他突的站起身子,怒火也已掩藏不住。
“好,最后一次,记得朕说过,下次不知道还剩多少可以偿还,眼下真是什么都没了……”
我无谓的笑笑,临转身前淡淡的说了一句:“鱼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回去的路上寒风刺骨,又一年要结束了吧,他自始至终都未曾问过我腹中他的骨肉,这大概就是我神伤心死的症结所在。
他依旧没有任何旨意不过第二日便将酒儿送还给我,就连大年三十我都未曾踏出晖鸾宫半步,我想这次我们的恩情真的如他所说,再也不剩。
出去做什么呢?面对耻笑冷眼?还是虚伪奉承?不如呆在我的宫里来得自在。
南宫彧着人请我去拜神祭祖我只推说身子不适,守岁的时候便让槐华和『奶』娘带着酒儿前去,我虽不在乎自己的名分,好歹酒儿也是他的长公主,我也怕她的父皇对她生分了。
酒儿她们刚刚离开,卢治拎着一壶美酒前来,我起身相迎:“先生没去前面守岁?”
“那干人等与我何干?”
他说的淡然我便命人将酒菜摆在院子。
“你现在身子不好,大可陪你在殿内守岁,别着了风寒。”
我笑笑回到:“这皇后的名号怎么都是有点好处的,前些日子我便让內侍监准备了不少壁炉,现在也算派上用场了。”
他看着宫人们忙碌的将所有壁炉摆在酒桌周围不觉的哑然失笑。
我们的话很少,眼下我又怀着身孕不能饮酒,只是看着他独饮,时不时望眼墙头上的红梅。
“任亦尘带来消息说玄歌快要生产,你的处境他们都很担忧,尤其是你娘,又不得进宫来陪你,又挂念酒儿。”
我不语,其实我一直未求娘亲进宫,也是不想让她看见我如今的这般状况,也不想她再涉及任何的是是非非,只希望有一天南宫彧能大发善心让我回到连天山与他们团聚一段日子。
旧年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度过,新的一年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普通日子里的普通一天。
玄歌生了对龙凤胎,我欣喜的如同自己生产,不停的在地上转悠要送这对孩子什么样的礼物为好。
大概众人许久未见我如此开心,都感染了喜悦。
可是紧接着就是娘亲病重的消息传来,我一时束手无策,想要『插』上翅膀直飞连天山。
优思过重本是调养不错的身体顿时如洪水没堤,我知道悲欢离合是人间常事,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我与娘亲相认至今,真真正正的守在一处不过短短数月,卢治为我求得回连天山侍奉,我再次忐忑踏上回乡之路。
这些年,连天山不断遭受生死离别,就连花草都显得悲怨,不近早春,一切都显得落寞萧条,娘亲气息奄奄,族里所有的人包括刚刚生产的玄歌都始终陪在她身边。
我的到来多少让她恢复一些精气神,当酒儿一声“外祖母”喊出,我感到她欲哭无泪的哀恸。
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侍奉数日,卢治对我说,娘亲这三十年的幽禁生活已然让她遭受重创,能够活到今时今日不得不算上一个奇迹,这番话对我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我们空缺的这几十年还未来得及填补就站在今生下世的路口两边。
娘很平静,似乎等这个时刻到来多时,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内疚,我知道她是想念父亲了,想念了三十多年。
早春最好天气的一日,早起之时娘亲便让我帮她换上一件我从未见过的白衣,她唇角始终含着笑,她说那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穿的,之后一直再未舍得上身,这么多年始终由谷古保存,我想她到了真正与我告别的时候。
她说想要出去走走,我为她披了一件『毛』裘大氅,尽管她失去双眼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鱼儿,是木兰花开了吗?娘怎么好像闻到木兰花香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