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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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大概黄婶子将特酿的葡萄酒和小点摆上,只听曲夭夭惊叹一声:“这酒可是不赖,比我喝过的都要好喝……”
“大家别见笑,内子向来喜欢小酌……”
他的声音含笑,略带宠溺,原来她也喜欢饮酒,只是不知道醉后的模样会不会让他想起我,如今看来,短短半年他已走出我离世的伤痛,又或许从来都不曾痛过……
村长笑了几声:“夫人这般模样倒极似我家贵人夫人,初次喝到葡萄酒的时候也是这般,我家贵人同公子说的一般无二。”
我心一惊,村长尚不知我们之间渊源,该不会不小心将我们的事说漏了嘴吧?
只听清儿浅声嗔怪:“爹也真是,只要来了客人就欢喜成什么似的,人家公子哪里识得咱家贵人夫人……两位不嫌弃就多喝一些,家里还有不少封存的,若喜欢,走的时候带点。”
“姑娘客气了……”
一时无语,大概他们细心品尝酒水点心,我轻轻将门帘掀起半寸,透过隙缝向外看去。
还是旧时模样,丝毫未变,只是如玉紧致脸上的那双眼睛,沉邃幽寂取代了昔日的清澈明媚。
放下帘子上的手,只听南宫彧惊诧的说道:“这个酒的味道很是熟悉……”
“明楼喝过这样的葡萄酒?”曲夭夭用明快的声音相问。
“一个故人酿的,和这个味道极其相似……还有这点心也如她做的一般。”
他的声音有明显的恍惚,他还记得,还记得我与他之间一些细微细节,可又能代表什么呢?不过是在俩俩相忘的路程上再添一笔伤情。
我无力的靠着墙垛,缓缓闭上眼睛,不想再去听……
“明楼说的故人是她吗?我就知道你不肯忘了她,那个飞鱼台你也并非是为夭夭建的,我也早就知道你是为了她而建,自她死后你常常独自一人去那里缅怀,对不对?……”
她的语气含着抱怨酸楚,飞鱼台?他早前动工修建的亭台,我原以为是为了他大婚才修建的,不想名字确实——飞鱼,飞走的鱼儿吗?我不觉苍凉苦笑,是他早就料到如今这般结局?还或是为了祭奠那些年少轻狂的思慕之情……
“好了,也不怕外人取笑……时候不早了,你我还得赶回城里。”
他有隐忍的不满,接着换了语气说道:“多谢村长款待,在下叨扰了,来日定备了厚礼前来答谢。”
“公子客套了,万不敢受礼,公子不嫌弃,老朽已经不胜感激。”
一众人相送出门,屋子顿时寂静,我终于迈着迟缓的步子走了出来,清儿回屋见到:“易嫂子脸『色』不好,是不是冻着了,清儿送你回去吧。”
我摇摇头:“不打紧,想是有些乏累,我自己回去便可,等下,我叫千纪来取那些干菜……”
不等她反对我径直走出房门,冬日的太阳再大,也感觉清辉冷冷,我将冻僵的双手缩进衣袖,出了大门口,远远的看见他们马车行远的影子,地上一道轻浅的车辙。
我定定注视许久,忘记寒风中刮痛的脸颊,直到青秋疾步寻来,我才将视线调回。
回到竹楼见了娘,说身子有些乏累便回屋里歇下,暖暖的被窝许久才将我的身体焐热。
之后我轻描淡写的对他们说见到南宫彧的情景,他们大吸冷气,惊魂不定,叹道:“这天下虽大,却无一处隐蔽无扰。”
许是害怕南宫彧会再次折返,他们同意了我去玄歌府上小住,娘亲本是想陪着我的,又怕人多引起别人注目。
祁芮和玄歌来接我,他们倒是很欢喜,可我忘不掉娘亲始终不能放心的担忧目光。
第一次来玄歌府中,兮儿弱弱的上前唤我姨娘,玄歌带我进了早就拾掇好的房间,可喜的是房间有淡淡的木兰花香。
我略感惊奇的问道:“怎么会有木兰花香?”
她莞尔一笑:“你现在不能用熏香,上次回连天山,我向韩婶婶讨了不少晾干的木兰,我记得你小时候,总会将凋落的木兰晒成干花,存在香囊里常年随身携带,便使人绣了几个香包挂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我抬头看看,果然有几个绣工整齐的香包悬挂,我笑笑拍拍她的手:“难为你一个粗人想得这般细致。”
她甩了我的手:“没你这么挖苦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也不理她四处观看:“你这个小家还是挺温馨的,我娘说,她还曾在此住过几天。”
“易千绝本来想赐个大点的府邸给我们,可我找人看过,这间宅子风水最好,你就安下心来好好养胎,等他登基过后,南宫彧返程再回紫苏便是。”
当晚小五就陪着洛晴来了,见我挺着大肚子,两人立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我。
我被他们看得累了,自顾自坐下喝水,小五上前一步甚是夸张问道:“这才半年没见,怎么就有了?孩子的爹是谁?”
没等他问完玄歌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你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的,非鱼的『性』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除了南宫彧还能是谁的?”
我想他们便是长到九十九岁也改不了如此『性』子,打打闹闹间洛晴才缓过来一些神。
她上下左右的细细观看,最后停在我面前:“早知你有身孕,若此前不从冷宫出逃,想是他也会复了你的名分放你出来。”
我嘲讽一笑:“还有什么名分?他新立了太子妃,妃难不成还能再废再封?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她点点头:“出来也就出来了,那曲夭夭正是天真烂漫风华正茂,又深得南宫彧喜爱,就算出了冷宫,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去,东宫立了不少侧妃姬妾,殿下专房独宠,可见这位太子妃在他心中的地位。”
原来在得知我死之后,他还册立不少妃嫔,果然往事全能淡化在时间的洪流里,那我又何苦一人独守,是时候忘怀了……
祁府预备了丰盛的晚宴,不多时青山被唤来,看着他一身侍卫装扮,拖着一条残腿,我就忍不住辛酸。
第212章 新人故人(二更)()
席上都是故友旧知,没什么可遮掩隐藏了,想想我们这一大批人,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坐上同一艘船,多年以后的团聚竟是在异国他乡。
心情好,胃口也比先时好了许多,我问向青山:“我没想到你会来,家里可还好?”
他也并不避忌,淡淡回答:“我和她说,出门半年赚些银子,她倒是没阻拦,现在冬季,农活都忙完了,她自己带着孩子也还不累。”
玄歌趴在我耳边轻语:“我下了帖子邀雪娃前来一聚,这会想是快到了。”
我微微吃惊,侧着头看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作为同乡我为小五夫妻洗尘,与雪娃也算故友,她来也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有易千绝罩着,出不了什么事。”
我不便再多虑,看看桌前这些陈年的知己能够有一日还可相聚分外难得,如果玄璃和落棉还在,如果雪凌还活着,我们也算得了圆满。
可生命总会有缺憾,已逝的故人冰冷的躺在泥土之下,唯剩下我们这些还存活的,无论过得好与不好,也只能用往昔的回忆来祭奠。
玄歌提高声音和众人说道:“知道今日人齐全,我早命人备了河灯,咱们人数众多不适合出府,我这府中有一处池塘尚未结冰,咱们用过膳便将河灯放了,祭拜一下故去的亲友。”
大伙点头称赞,或许她的一袭话勾起往昔曾彼此拥有的片段,都略显伤感,正在此时,房门被重重打开,一股冷气袭来。
易千绝一脸焦灼直奔我而来,一时惊得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雪娃。
“你来了灏陵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叫我如何是好?”
他的紧张焦虑让我不由一阵尴尬,看看众人似笑非笑的眉眼涨红了脸庞:“本打算先告知你的,就怕这一来一回又耽搁了时间,我不过在这小住几日,能出什么意外?”
洛晴将她的位置让出来,下人又添了碗筷,他始终望着我:“不说你身子重,来回颠簸,若被人识出来就是大事了。”
刚想回他,一眼看见还站立的雪娃忙起了身拉她坐下,青山望了她一阵,便垂着头不言语,他们一别竟有七八个年头,彼时过尽千帆只剩相顾无言。
晚膳结束后,大家忙着去放河灯,易千绝趁无人之时过来拉我的手:“在这也好,有什么事我也能顾全一些,只是要万般小心,这虽是祁芮的府中,下人众多难免口杂,我不能久呆,还要赶回宫中,这些日子没见你……我,我也时常想念,等大典结束后就好了,我会空出时间陪你。”
我含着笑微微对他点头,对他的感情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或许是一份依赖,或许是一份安心,或许与爱无关,但我就是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他。
看着他棱角分明俊朗的五官,轻轻抚平眉间的细纹,柔声的说道:“我会小心,绝不让你担忧,你尽管去做你的本分,我会等到风平浪静的一天。”
他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柔情软语,他一定累了,不仅要时刻兼顾我的安危,更要照顾我身边这些亲朋,他的恩惠总会让我无所顾忌心安理得的接纳。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深如潭:“立后是不得已而为之,父皇突发疾病,恐内忧外患,我需要时间缓冲,或许有一日我可以放心将这江山托付他人,在我心里我的皇后只有一人。”
我笑笑不再言语,现在的我们都不敢再轻易许诺,我一介下堂出逃的有孕之人,如何还配做他一国的皇后。
这样就好,这样不踏出最后的一步,或许等有一天他能放下江山社稷,我能放下前尘往事,或许真的可以带着我的孩儿山高水长逍遥世间。
他不舍的站起身来:“我走了,雪娃自会有人接她回宫,她始终都是我父皇的妃子,我能做到让她和青山见上一面也是仁至义尽,你别与他们疯的太晚,当心孩子……”
他担心的我懂,但是我更有信心的是他们的为人,那句担心孩子说的自然亲切,心中骤然一暖。
送他恋恋不舍的离开,我便前往池塘寻他们,远远看见青山与雪娃一处,我含笑向他们走近,他们也用微笑一同迎接我。
“你们聊着,我去放河灯……”
雪娃一把拉住我,满是轻松:“都聊的差不多了,日后虽是天各一方,我们也会惦念彼此,我们是比骨肉还亲的亲人。”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短短片刻,他们就将前尘往事放下,青山接过她的话:“是,这次前来灏陵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没有这一面,我想我们始终不能放下,不管身在何处,她不会忘了我,我不曾忘了她就已足够。”
雪娃上前主动抱了他一下,即便黑夜我也能看见青山湿润的眼角,她与我们挥手告别,含笑转身,再不回头。
我和青山一直注视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拖过的华衣素摆,任往昔猎猎生花。
“她说,她过得很好,皇上待她并非是那种一时的宠爱,反倒像亲人间的宽容,我对她说,我也过得很好,我的妻子从未嫌弃过我身有残疾,从未抱怨家里的贫贱,我们说,过去的虽然过去了,可我们不会忘,也不会埋怨,只要彼此能够幸福就好。”
我深深吸口气,抱紧臂膀:“真好,这样真好,我也为你们高兴,不幸都已过去,剩下的只有幸福了。”
点亮的河灯映衬得整个府邸柔和多情,光亮折『射』每个人的脸庞,虽是祭奠不如说是祈愿,祈求他们在天堂,我们在人间都一样的美满团圆。
接着就是易千绝的登基大典,我能想象到他身穿龙袍华冠的神姿,俯瞰天下的尊贵。
我一人留在府中听鼓乐齐天,大概是声响太大,肚子里的小东西不时的翻腾,每每一下我都充满幸福欢喜,轻轻用手安抚,他似乎感到安心。
直到深夜祁芮和玄歌才回府内,彼时我已躺在床榻上,有轻微的敲门声:“非鱼你睡了吗?”
“还没,进来吧!”
她已换上家常服饰,坐到我的塌边。
“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
“还好,有阵子乏的不行,回了府中倒精神不少。”
“易千绝今天好看吗?”
我徜徉在自己的臆想当中,她笑了一下:“比任何时候都威武俊朗,你知道他为自己寝殿赐的名字吗?牌匾都是亲题的。”
我摇摇头等着她说下去。
“非鱼殿,你知道南宫彧看见大殿时的神情有多落寞吗?虽然我知道你始终钟意的都是南宫彧,不过说实话,他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