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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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只得闭紧双眼,不让屈辱愤恨延伸。
他似乎想将心中的怒气全部发泄在我身上,如果说第一次我还可原谅,这第二次我还要为他找什么样的借口,疼痛远不及他划开我心中尚未结痂的疮疤,他能否看见那里鲜血直淌?
“不是不在乎吗?本宫赏赐你的这些雨露,你可要好好珍惜”
他的嗓音嘶哑可怕,暧昧深沉,我不作答,全身僵硬的抵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泄完毕,身上骤凉,我尚未睁眼一把拉过被子,将似秋日落叶的身体盖住。
我只能听到他穿衣的窸窣声,随后一句冰冷的话语:“这次没有凉药,若你真的怀了本宫的孩子,就自己了结吧,本宫记得你的医术尚好”
他走了,眼泪终于可以落下,这一刻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我翻身下榻,胡乱的找了一件衣服蔽体,狠命的将窗子打开,涌进的寒风逐渐将屋中糜烂的气息吹散。
我将床榻上的被褥撕扯在地上,狠命的在上面践踏,唯一一张木桌被我掀翻,残蜡倒在地中央,不一会便慢慢熄灭,我颓然的瘫倒地上,支着双臂埋着头痛哭。
除了哭泣我已经无事能做,不怕两个人分开之后的互相怨恨,而是爱了很久的人,突然像陌生人擦肩而过,当初植入骨血的亲密,怎会就变成俩俩相忘的冷漠?更何况羞辱践踏
外面有微弱的敲门声,大概是青秋,我无力的启口:“青秋吗?你去睡吧,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是我,路远”
没料到他还没走,刚刚那一幕他是知晓的吧?我怎敢将狼狈呈现他人面前。
“我没事,我要睡下了,你走吧”
“奴才只想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我没有力气再做纠缠,擦掉泪水起身打开房门,他随着我进了屋内,我翻出前几日常祥送来的残蜡点燃,坐在椅子上,路远就站在我面前。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他略微一顿,轻叹一声:“宸主子与殿下这一路走来,路远比任何人看得还要明白,明明都是用情至深,为何如今变得这般田地”
我冷笑一声:“这话你怎么不去问你的主子?”
我挪到榻上将椅子让出来:“坐下说吧,现在我不过就是个罪妇,和你的身份没什么区别,这主子二字,以后还是不叫为好。”
他也不多承让便坐了下去。
“宸主子对奴才有恩,即便只做了一日奴才的主子,奴才便认定今生都是主子。”
我也不再强求,我晓得他的固执,他继续娓娓道来:“这些话若被殿下知道,想必奴才已经身首异处了,可奴才实在看不下去了,宸主子在冷宫这三年不好过,殿下又何曾好过过”
他既是南宫彧的人自然会为他说话,我并不搭茬只听他自言自语。
“当初,殿下为了保住主子的性命,将你暂时押入天牢,这期间不停的奔走联络,才使得三军将士和全城百姓为主子请命。”
这个他不说我也猜到了,在当时我并不恨他,不过是怨他害了落棉姐和她孩子的性命,可这些我也明白,他是不能不为之,时间久了,怨恨也就淡了,如若能够一辈子相安无事,我想我也不会再同他计较。
“这三年,殿下没有一日发自内心笑过,奴才知道,宸主子带走了殿下的心,有多少个夜晚,奴才就是跟在殿下身后,看他默默走到冷宫这里来,一站就是一夜”
这些我却不知情,他又是何苦,不过是千帆过尽物是人非罢了。
“殿下的书房挂着主子的丹青,现在除了奴才任何人都进不得,月宸殿还和主子离去时一般模样,殿下隔上几日总会去那里坐坐,连主子种下的花草都要亲自打理,奴才知道这辈子殿下都放不下了,今日来也是因为明日的大婚非他心中所愿,他只不过找个借口来见主子一面”
第202章 桃之夭夭(二更)()
我垂着头,即使我明白他的心意又能如何,我俩都没得选择。
他又长叹了一声:“奴才说这些不是来为殿下说情,实在不想见你们这般,也许这些话并不能挽回什么,只是奴才不忍殿下的伤情,也不愿见宸主子误会。”
我终于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心里也会有个掂量,太晚了,你且回去吧,明日殿下大婚,恐怕还有很多事要张罗。”
听了我的话他站起来:“主子是个明白人,不管殿下做什么,只要记住,殿下的心里始终装的都是主子……”
这一夜弄得精疲力尽,反而能睡着了,第二日天气尚好,大概老天也知道寒晏的储君将要大喜。
一整日喜乐炮竹声都不断,大贺的烟火足足又燃放两日,冬日来了,总算归于平静。
再过几个月又是一年过去了,这冷宫我一呆便是四年。
月事的如期而至反倒让我安下心来,如今这般疼痛仿佛也没了之前的无可忍耐。
腊月里,墙角的几枝梅树开了花,红红艳艳的甚是好看,青秋病了,我将她挪至我屋内,冷宫里的人最怕生病,万一有个延误耽搁没准就送了『性』命,所以,我更为细心的看护她。
除夕这日,她才算逐渐好转,能勉强起来与我吃年夜饭,虽身处冷宫,我也尽量将日子过得看得过眼去,每到佳节常祥都不忘给我送些应节的吃食,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两碟小菜,竟还有壶清酒。
酒水淡而无味,想必是普通下人才喝的,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青秋逞强的喝了一盅,身上发了汗,倒头睡下,我在她身上压了两床被褥,才勉强可以御寒。
地中间拢的火盆呛的我头疼,便裹了几层棉衣出了房门,此时正是万家欢聚的日子,远远近近的炮竹声让我想起初来雀城之时。
那时虽然玄歌不在我身边,却不似这般孤独寂寞,起码还有自由可言,如今我也只能仰望星际,越过高墙将思念深埋心底。
越是这样的日子我越是想逃离,渴望天地山水间清新的空气,模模糊糊听见墙外有人语声,却听不分明,大门开启,现如今每当那扇生锈的铁门有一丝声响,心都会紧张的『乱』蹦,我反身进了屋子,熄了蜡烛,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我的院中的大门咯吱了半晌,暗暗叹口气,许是我住在这冷宫的第一个院落,每每什么事都是首当其冲,我还在想着,若有机会便换了院子住,不等心思回神,便听一声清脆的呼叫,是个陌生娇嫩的声音:“这个院子的人呢?”
我屏住气息,侥幸的以为她若见没人便会离开,不曾想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得深吸口气推开房门走出去。
院中站着不下十个侍卫宫女,中间围着一个年华正茂,一身水粉的娇俏女子。
她见了我歪着头瞧着,忽的一笑,如乌云散去,晴朗一片。
大概是她的贴身侍婢,上前拉住她:“主子还是回去吧,冷宫是禁地,若被殿下知晓要责罚奴婢的。”
她推开那婢女的手,有些踉跄着上前,似有酒意,手指向我:“本宫问你,你可知玄非鱼住在哪个院子?……”
她自称本宫,她的婢女口中说的殿下,难道,她就是南宫彧新封的太子妃——曲夭夭?
我与她对视,新任的太子妃,非落棉那般清寡端庄,非承安那般绝世孤高,更不似我这般静雅淡泊,她像是含苞的腊梅,于一众茫茫中『色』彩分明,俏皮灵动,嫩白的肤『色』,璀璨的双眸略带着一丝狡黠,她同样注视着我,笑容始终滋生唇畔。
“本宫问你,可知玄非鱼何处?”
我淡然一笑:“在下便是……”
她一愣,接着回头去看下人,再转过头时笑容隐了,微微嘟起的小嘴,可爱更甚,我有些懊恼,竟会觉得南宫彧的新任的太子妃招人喜爱,莫不是冷宫呆的久了,精神不大好了。
她歪着脑袋看了我半晌,一副不解的嘟囔着:“竟没瞧出哪里特别,莫不是本宫喝多了,有些眼花?”
我对向她身后那些奴才说道:“你们不知这冷宫乃是禁地?竟任由太子妃来此,还不快速速带回宫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做过太子妃,自然有些威仪,那等奴才听后立时上前挽住曲夭夭,而她似乎特别讨厌别人的挟制,一把挣脱:“本宫不回去,本宫还有许多疑『惑』……”
正在纠缠中,只见南宫彧带风一般跨进门槛,我一时有些错愣,他如此急切莫非是担心他的新『妇』,他不过稍稍瞥了一眼台阶之上的我,随即走到曲夭夭身边。
“你怎么竟跑到这里来?平日里调皮任『性』也就罢了,今儿个是除夕,仔细一会母后寻不到你。”
我听过他对承安的怜惜,却从未这般宠溺,几乎每个细小的眼神都能透漏出宠爱放任,也没料到过去了几年,我仍会介意辛酸,这几年我唯一练就的就是能很好的将情绪掩饰。
曲夭夭略侧着头看着她,嫣红的俏脸灿烂一笑:“南宫彧……”
果非一般,她竟可直呼他的名字,想我们这些名义上他爱过的女人,也只敢私底下唤一声他的字号。
曲夭夭自自然然的依偎在他怀里,南宫彧腾出一只手拥紧她:“回去吧,你不是说想看烟火吗?我已命人在城楼上摆放,只得着你回去。”
“夭夭想爹娘了,想我的小阿狸,还想着大年夜的压岁钱……”
南宫彧不禁一笑,这个大概是从小就被捧在掌心中长大的少女,虽然此刻已为人『妇』,却不改青涩纯真的模样,怎不叫人怜爱。
“你若想,过几日我陪你回家便是……”
我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荣宠,心骤紧的疼痛,不忍再关注下去,可他们并没打算放过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曲夭夭憨态毕『露』,用青葱玉指点着南宫彧的脸颊,原来,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只需要瞬间,过去的真的也已经过去,我们便这样生生错过,这四年的惨淡生活不及这短短的一刻让人心灰意冷。
“自是不会食言……来人,护送太子妃送回宫醒醒酒……”
我不知道他并未一同回去是何用意,我这衰败残破的院子还可引人流连吗?
我仍杵在门柱上一副看戏的姿态,嘴角是一直未变的微微上扬,他抬头望着我,似欲语还休。
僵持片刻,我才感觉发冷,遂扬着微笑说道:“罪『妇』告退,殿下还请离开。”
他一时错愕,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来:“除夕本该热闹的,你可有什么需要?”
我莞尔笑着:“无任何需要,罪『妇』的亲人都在这四方高墙之外,这被囚禁的残躯不过是灵魂的暂借之地。”
“难道这里对你来说竟无一点留恋?始终也都是你的家啊。”
我不禁笑出声来:“家?殿下莫不是开玩笑吧,罪『妇』从未将这里当成过家,早先在此为奴,如今成了弃履,还真是应了殿下当初那句话,若说还有心愿未了,只希望百年之后能够葬身连天山……”
这番刺激的言语是我对他的回赠,他居然可以毫无愧『色』在我面前提那个字,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匕首。
不知何时开始,当我遇到险境或是心中激愤的时候,我已养成了这个习惯,若不是前些日子青秋的提示,我连自己都不清楚。
他顺着我的动作将目光移至我腰间:“那把匕首你始终带在身上,这么多年都不曾遗失……”
我至腰间将匕首掏出,仔细翻看,刀柄上的鱼字早已磨的光滑润泽,不像先前那般生涩。
“确实很久了,它陪着我历经一个又一个的危难,好在有它……”
我不自觉的轻笑,珍惜的模样却不是做给谁看的,如今我身上的纪念大概也只剩它了。
“是忻南王送的吧?”
冷不丁听见他提易千绝,有些许的怔愣,随即将匕首『插』回腰间,挺了下身板:“这个东西跟随罪『妇』多年,殿下之前不曾相问,为何如今才问?”
他的眸子也仅仅是淡了一下,将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着步:“不为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我之间的信物竟是一样不留,扳指碎了,聘书烧了,再无所剩,细细想来,本宫真的未曾给过你什么……”
我淡然一笑:“本都是身外之物,人非人,物非物,还留着那些不喘气的物件空劳牵挂吗?太子妃纯真无邪,殿下还是好好劝说,再不要入这冷宫来,罪『妇』只想求个清净。”
他抬着眸看我,似有千言万语,我正了神『色』:“罪『妇』告退,殿下请便……”
再不看他转身走回屋内,紧靠门上,几乎用尽毕生的力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