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半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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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激动不已,“我跟了先生十年!先生为人和善众所周知,要说过节,不过就是三年前一场拍卖会上他看中的一块地皮被先生抢了,但这是他残害先生的理由?”
沉默片刻,我摇头道,“程伯,你查一查十年前,陆孤城和父亲之间发生过什么。”
若是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程伯没理由不知情。
程伯红着眼眶瞪大了眼看我,“大小姐,先生不在了,你还要选择站在陆孤城那小子身边么?”
我微微有些失神,晃了一会,我只觉程伯的表情越来越失望。
我靠在墙上,神情缥缈,“程伯,您误会我了。”
“大小姐,先生是你亲生父亲,而他,什么都不是。”
这是我被押回拘留室时程伯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的答案是——我明白。
纪彦明来看我,面容憔悴,“我会救你出去的,不惜一切代价。”
楚小莫也哭得很惨,“希望,我一定会让哥哥救你出去的。”
可我知道,没有证据我很难出去。
詹焚佑和裴清妍就是瞅准了我在山上的这个机会才诬陷我的,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不是在废弃工厂。
“爸爸!”深夜,我从噩梦中惊醒,靠在墙上久久无法入眠,父亲去世至今三天,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失神发呆之际,门忽然被打开,警员面无表情,“出来吧,有人要见你。”
我心下一个咯噔,“陆孤城?”
警员没回我,留了道门转身走了。
我颤巍走出去,见到的却是裴清妍。
她一袭黑衣,背对我坐在桌旁。
“有事吗?”
她站起身转过头来,面露担忧,“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还好吧?你脸色很差。”
说着大步向我走来,我大步后退,她大步逼近,最终握住我的手。
我冷眼道,“松手!”
她凑到我耳边,“很难受吧?这回死的,可是亲爹呢!”
我使劲想扇她嘴巴子,但我的手被手铐拷住,她一把摁住我,“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阴阳怪气,“记得我上次说过的吧?他不过是跟你玩玩罢了!偏生你真当自己是回事了!你啊,不过是他复仇的一颗棋子罢了,你真以为他爱你?”
我瞪圆眼,声嘶力竭,“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复仇?”
她拍着我的脸,“回去查查你爸以前干过的好事吧!以后别再这么天真了,你啊,就是个牺牲品!他爱的,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懂吗?”
我看向她高隆的小腹,从未有过的恨意以及那想要毁掉一切的欲望自我心底疯狂生长,我从不知道,我也会有这样扭曲的心理,更从未想过,我会为这样的心理付诸行动。
她见我不动,脸上一片得意明媚,“识趣的,就乖乖进去,没有人找得到证据的,知道为什么吗?”
“原本是有证据的,但全都被他销毁了。你们父女,注定都死在他手里,我真为你爸感到可悲,亲生女儿爱上一个害死自己的人,还爱得无法自拔,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嗤笑我一眼,转身便走。
我心口疼得一阵战栗,门被她打开,在门被重新关上的刹那,我红眼冲出去,瞬息揪住她后颈的衣服,“我告诉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深夜值班的人很少,只有俩守门的警卫围过来,“言希望,你放开她!”
我抓着裴清妍的衣服往旁退,“别过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
结果这一退退到了楼梯边,我心里瞬间产生念头,并且没有丝毫犹豫,我一把将她推下楼梯。
看着她滚下楼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我痛快大笑,眼泪都溢了出来。
一警员扣住我,一警员冲下楼查看裴清妍,我被押回拘留室,一路笑得花枝乱颤。
“希望!”
第95章 他赠我心头骨(15)()
那天晚上喊我的,是纪彦明。
裴清妍被送去医院,后来听说孩子没保住。
七个月大的婴儿,已经成型,我被詹焚佑以故意杀人罪再告一条因此罪加一等,法院最终判我四年刑罚。
判刑那天,陆孤城来了,这是距父亲去世至今我第一次见他,他坐在观众席上,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按耐不住情绪想冲上前与他拼个你死我死,警员死命摁着我。
我趴在桌上笑成朵花儿,冲观众席骂道,“恨不恨我?是不是很恨我?是我,杀了你们的孩子!”
“陆孤城,你拿我戏弄我父亲,我就拿你的骨肉,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你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绝对不会!”
楚小莫哭着扑向陆孤城,“你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真心爱着希望的!”
陆七护着陆孤城,楚小莫带来的人护着楚小莫。
观众席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我看着混乱的人群,唯有那静坐着的陆孤城,面无表情,沉默与我对视。
警员将我押出法庭,带上车。
最终没人保住我。
但能只被判四年,我相信是程伯楚小莫纪彦明等所有人的功劳。
没有毒检,我直接被送进戒毒所。
楚小莫随后即到,隔着一堵玻璃墙,那头的她抓着电话泪如泉涌,“希望啊,对不起,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没能救你出来!”
我微笑,“你没有什么不对。”
她抬手直往自己脸招呼,“都怪我都怪我!”
“楚小莫!”我厉声喝断她,“你再这样,这几年我都不会再见你!”
她顿时住了手,哭得撕心裂肺。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下电话,我转身便走,任由她用力拍打玻璃也不回头。
第二个来看我的是纪彦明。
他一脸憔悴心疼,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看着我。
我淡声问道,“他,怎么样?”
他轻轻点头。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我微有些如释重负,“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比起陆孤城来,他总归是能力有限,斗不过陆孤城是情理之中,我一直就对他能不能找到证据不抱希望,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若真有证据,也早被裴清妍和詹焚佑毁掉了,他们两个是何等精明谨慎的人,何况背后还有陆孤城在撑腰。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照顾好他,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我起身离开。
戒毒所虽不比监狱里凶残,但同样鱼龙混杂,而我这一待,便是三年。
这三年,在这戒毒所里,我认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毒瘾极大,好在三年过去,已经克了不少,我与她在这三年建立起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友情。何以微妙,因为除了名字,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是什么人,但我的离开,她是唯一一个欢送的人。
四年刑罚还剩一年,就在我即将转送监狱时,法院下达关于我的案子两天后重审的通知。
我被送去法院,刚到,纪彦明便来见我。
我在戒毒所的三年,我与他只见过三次面,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他上来便抱住我,喉咙哽咽,“怎么又瘦了?”
“我没事。”冻了三年的心被他暖烘烘的焐了焐,可我手被铐住,没能抱住他,“案子怎么会重审?”
他掐了掐我的脸,额头抵在我额头上,“抱歉,这个证据,让你一等,就是三年。”
他说的证据,指的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这三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证据,因为当年他发现,在我待在山上的那三天,也曾有人去过那座山,并且就在我附近经过。黄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星期前,他终于找到当时从我身旁经过的人。
那是对新婚夫妻,旅游结婚,经过那座山,还录了视频放到网上。
纪彦明便是无意之间看到那个视频,且在视频中看见我的脸。
而三年前他之所以会没找到他们,是因为他们是一对旅游爱好者,三年来一直在各地游玩,当时留下的痕迹那么浅,纪彦明只知道有人经过,压根不知道是谁经过,想找到他们原本就有难度,何况他们还世界各地游玩。
“这个证据,确实是有点,久啊。”我轻笑,“可是,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纪彦明用力抱紧我,“三年了,让你受苦了。”
“要说起来,你让我少受了一年的苦。”
他扣着我的后脑勺,“这次,我来接你回家。”
我用力点头,“好!”
两天后的法庭,观众席上只有楚小莫和程伯。
纪彦明以审判员出席拿出证据证明我没有去废弃工厂更没有参与毒贩之间的行动,法官当庭予我无罪释放时,楚小莫哭得肝肠寸断。
那烤了我三年的手铐终于从我手上打开,看了三年四面白墙终于能看一眼蓝天白云,我仰头看着天,久久无言。
我站在台阶上,伸手摸向天空,摸向远方。
三年前,父亲就是在这台阶前方死去的。
我永远不会忘。
也永远不能忘。
“三年了。”
我回过头,仍旧站在我身后的,还是楚小莫,还是程伯,还是纪彦明。
“回家吧。”
楚小莫和纪彦明的声音同时响起。
程伯冲我眯眼,“大小姐,恭候多时。”
我微笑转身,“走吧,回家。”
刚一转身便看见站在台阶尽头的白色倩影,我遥遥看了她一眼,微笑不变,收回视线从她身边擦过。
白思思抓住我的袖子,“希望。”
她眼里有泪花,眸底尽是不忍和痛心疾首。
我双指并在唇上,朝她做了一个手势,“嘘!”
“别和我说话,我是个不祥之人,离我远点。”我不动声色收回袖子,“再见。”
透过车窗,我看见白思思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很抱歉,我却毫无波动。
回到言家别墅,我在门前站了许久。
程伯说,父亲死后,叔叔一直想霸占这栋别墅,因为程伯一直守着他才没有得逞。
我推开房门走进父亲房间,他的房间和我五年前出国时仍一模一样。
他的桌上放的是和我的合照,我拿起照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相片上。
“先生在世时很爱惜这张照片,每天都要擦一遍,先生不在,您也不在的这三年,我代替先生,每天都会擦一遍。”
所以,照片才会这么新。
这是我和父亲唯一一张合照。
将照片放回原位,“让一切和原来一样,就当做,你从未离开我。”
我走出卧室推开书房的门,整洁如新,我摸着书桌走到椅子旁,上次我来的时候,父亲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小心翼翼同我说话。
我揉了揉发疼的心口离开书房,“程伯,我想去看看父亲。”
父亲的墓和母亲的葬在一起,原本的一个墓修建成两个墓后大了不少。
我在墓前坐下,“你们俩倒好,去快活了却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要我孤独终老吗?”
我摸着父亲的照片,“你放心,公司我会夺回来,仇我会给你报,你好好的走。”
“你们好好的走。”
我在墓前坐了多久,程伯就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我说了很多遍‘你们好好的走’。
每一句都很小声,一直从日头喃到日落。
我和程伯下山时,纪彦明牵着太白在等我。
我愣了愣。
三年不见,太白又大了些,对我丝毫不认生,扑腾着迅速朝我扑过来,撞个满怀,我揉着它蓬松的白色毛发,它一个劲舔我,叫我招架不住。
纪彦明过来一把将太白拉回去。
我站起身,见太白一脸委屈,我从纪彦明手中接过绳子,“谢谢你将它照顾得这么好。”
“吃饭了么?”
程伯率先道,“已经叫好饭了,就等现在回去吃。”
纪彦明打了个响指,“那就是还没吃,走吧,我带你去吃。”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腕,我摇头,“抱歉,不行呢,下次吧,我这会有些事。”
没时间了,我要抓紧时间,叔叔的动作很快,公司是父亲毕生的心血,我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里。
倘若是父亲希望叔叔接手,我绝不会干预,但这是叔叔的一己私心想将父亲的心血夺走。
我决不允许这事发生。
回到别墅,我和程伯前后走进书房,书房里叠高放着一沓资料,那是近来公司所有的业务以及公司目前现状。
程伯边解释边汇报公司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