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暮色-第8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过端南的时候又忍不住去锦春园看看。恰逢谈子音巡视到此,看她如此大规模的行走的样子,抱过雾儿道:“你想把我闺女带哪儿去?你一年总要让我见上她一回吧?跟着你这个娘,又不知给她打扮成什么样。”祁暮无奈,回答:“我想此后回雪峰山了,每年,总会出山一两次吧。你若真有空,便去落霞镇,那里只有一家客栈,你留个记号便行。”
经过云城,她托人给徐童捎了信,只能通过他跟云洋告别了,没想到却见到了微服的云洋。她知道徐童爱马,便将原来拉车的啸风和绿骊都留给了他,这样的好马驾车也太委屈了。她摸了摸啸风的耳朵,峰哥不能和我在一起了,啸风总要和绿骊在一起,换个主人也罢。只有小闪是跟着她的,它现在是大雕了,来去无踪,也只她和郁磊可以召唤它。云洋在离去前,忽问她:“小暮,你真的不考虑表兄了?”祁暮低头道:“我没心了,只怕对不起他。”
然她出城时,却在长亭里见到了落寞的丛颢崐,避无可避,只好迎着了。他凝视她道:“暮儿,为什么要躲着我?就算不提我的心,也是祁峰他托我照顾你的。”
她转了头去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我忘不了他,留在你身边又怎样?再说我想安静地过日子,也不想让我的龙儿和雾儿牵到朝政之事上去了。”太操心,若不是那么操劳,他的毒也不会发作得这么快吧?
丛颢崐沉默片刻道:“他曾答应陪你游侠江湖。如今他既托了我,便由我接着完成罢。你不能等我吗?”
回答他的是祁暮的沉默。
他闭了闭那双修长的凤眼:“好吧,你先去,但我会守着我的诺言,待我卸了任便来找你。”
%%%%%%%%%%%%%
祁暮带着龙儿雾儿回了雪峰山,梅柳一直跟着,再有就是怀义王府里一直侍奉她的婢女。她静静呆在雪峰山,每日里只不过是养着这两个越来越活泼的孩子,练练武。平常山上的用物都是梅柳或是婢女下山到落霞镇买的。
她也曾下山出远门过几趟,左右不过是去巡视店铺,她对金钱已无更多需求,维持着生意只是为了天青寨的众人和三哥的心血。每年的收入,她自己只取够几人生活够用的份额,多的便要郁磊发给寨中众人、上京中的怀义王府或是捐了出去,端州及三个属地的政务也一直是郁磊和祁辕管着的,每年难免有些流民,这银两便做了怀义王赈款。只是掌柜们皆努力,两国又都为祁家的生意大开方便之门,倒也财源滚滚,郁磊不忍心全照了她的话做,总是给她另存在银庄中。
她也算得上双耳不闻天下事,只肯管着两个孩子成长。
她上山后的第二年冬天,云阳却是发生了大事,云阳右相贺兰颢崐在云阳日趋强盛,自己权力正炽时辞去了右相之职,因为他认为皇上已足够可以控制全局,不需要他的支撑。
此后一年,祁家及辛家的散布在西部的铺子都被人问到辛家大小姐的去处。辛家,确实是不知,而祁家的掌柜们,却是众口一词地说他们不知道辛家小姐是谁。来人怒道:“那么怀义王妃在何处?”掌柜们又失言。又有人问:那么总掌柜的在何处?才有人说,在端南。端南的总掌柜当然不是来人想要找的人,于是又问,总掌柜说:“我们老板是隐居的,只有她想找我们时才出来,我们没办法找到她。就是生意亏了,她也未必会出来,她不在意金钱。”
那些人自然是报告了上去。从颢崐淡淡一笑:隐居?那也有个地方。如今国内遍寻不见,偏僻却又适合养孩子的,大约应是她口中所提“雪峰山”了。她刚出江湖时与自己提过,那是西夷与云阳交界的那座山。那么找去吧,这又不是难事。
*******
这几年,山上的用度祁暮也没多化什么钱,因为辛家和祁家在落沙城都有铺子,开始时她会骑马去取。她来雪峰山的第二年春天,忽然发现落霞镇上新开了一家茶楼,号“锦芳轩”,一看那华丽的作派,又是老板的手笔。果然,她又见到了谈子音。他说:“我是来见我女儿的。”锦芳轩开后,贺兰颢嵩也来过,祁暮索性通知铺子里将日常的东西都带到锦芳轩来。龙儿和雾儿已很活泼,只是两人见了谈子音和贺兰颢嵩,各叫各的爹爹,弄得祁暮哭笑不得。
三岁以后,龙儿终于问:“娘,雾儿是我妹妹不是?”
祁暮点头:“当然了。”
“那为啥她跟我不是一个爹?张家村里的大牛、二牛、三牛他们都是一个爹爹的。”
“你们当然是一个爹爹啦。谈爹爹和贺兰爹爹是你们两个的义父。你们有亲生爹的。”
“亲生爹爹?”龙儿睁着一双跟她相似的圆圆眼睛呆了。孩子小,还不知道亲生爹和义父的区别。
她牵过龙儿的小手,又从梅柳怀里抱下了雾儿,带着他们走到竹轩的书房里,指着西墙上的一幅画像道:“那是你们的爹爹。”那是祁峰骑在啸风上的图,是在天青寨时郁磊画的,十分传神,看着画中人沉静的双眸似乎还在暖暖地看着自己,祁暮的眼睛又酸涩起来。她又指着架子上的一个灵牌对着他们说:“那是你们爹爹的灵位,你们的爹爹先走一步,上天做神仙去了。”
雾儿问道:“什么是灵位?”还没等她回答,龙儿便说:“就是神灵之位吧,爹爹当神仙了嘛。”事隔三年多,还是痛啊。她蹲下身来搂着两个小小的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只小手伸过来在她脸上抹了抹:“娘,你脸上有水。”另一个纠正道:“是泪。”
龙儿指着牌位上的字说:“娘,那上面写着爹的名字吗?”
“嗯”祁暮抱起他,拿着他小小短短的指头描着那字,一字一字地念道:“先夫祁峰之位”。雾儿急得在下面扯她的裙子:“娘,我也要写爹的名字。”她放下龙儿,又抱起了雾儿,听着她稚嫩的嗓音,泪水终于滚落。
已交四月了,西夷的春天是来得晚些,但这个时节,春意也渐浓了。祁暮忽然起了心,想要下山去给龙儿雾儿买点东西,他们俩马上要四岁了,又长了,衣物又需再置。她走到哪里,都是要带着两个小人的。为此她专门在张家村让人打造了一个可以放两个孩子的背篓,到镇里来便将他们放在背篓里,是梅柳一定要她如此的,她总记得当年自己将祁暮弄丢的事。
看看镇子的成衣没有什么适合两人的,祁暮还是决定去锦芳轩,取年前大哥托人带来的绸缎,梅柳会为他们做,只是她觉得梅柳辛苦,能让她少做就少做了。到了锦芳轩,她放心地将两个孩子从背篓里解放出来。来的次数多了,他们对这里很熟悉,也不会乱跑,楼里的掌柜跑堂都喜欢他们俩,此时早就拿着小点心哄他们开心了。祁暮笑笑,便上后院去看东西去了。
出来的时候,却见两个孩子在跟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子说话,雾儿嫩嫩的声音道:“叔叔你长得好好看,跟我爹爹差不多。”龙儿也道:“你长得很象我爹爹,但是你比他好看。”那个背影,很熟。她有点紧张地叫道:“龙儿,雾儿,你们跟谁说话呢?咱们要回家了。”两个孩子马上朝她奔来。雾儿还不忘回头道:“美人。”她一向称谈子音为“美人爹爹”,自以为是最高的赞赏了。祁暮一人牵了一个,对着那人道:“抱歉,小儿唐突了。”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祁暮的身子僵了一下。果然是丛颢崐!他消瘦了不少,脸上有了些风尘,却依然是那样的俊朗,笑容依然明亮而温暖。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眼道:“暮儿,龙儿雾儿已该蒙学了,你不需要一个先生吗?”
全文完
番外 春不驻
那一年,商雪莹十五岁,随着父亲商学儒调任京城。父亲任国子监祭酒,于他是个合适的职位,中庸,不至于引人注目。然而自小生长在南方的她,却在第一次参加京城贵胄举办的游园会中一举成名,成了京城四美之一,相当的引人注目了。可是她一向深居简出,又因初到京城,羞于与陌生人为伴,一次游园已让她颇不自在,自是不肯再赴别的约,故此总给那些少年们以神秘感。京城少年中便传她冷情,骄傲。
春上,桃花惹得人心乱,听说京南大相国寺的桃花尤为出名,她便央着母亲一起去大相国寺礼佛。母亲信佛,自是一口答应。
还未见到桃花,车却坏在了山间,马车的一个轮轴断裂了,这要修却是要化些功夫。母女两人无奈地带了丫环站在山边树荫下,等着赶车的老王去找人帮忙。到底是春天,进山来烧香的人还是有的,等了一会儿,便见到太常寺卿张家的小马车走了过来,那张夫人倒是个热情之人,见状问明情况,便说可载了她两人先去,让丫环们等着车夫便行。可是张家的马车实在窄小,本已载了张家母女,虽然张家小姐只得十二,但车内也无法挤下四人,她便说,母亲体弱,也不能久站,不如母亲先坐了张家的马车先走,她与小环依旧站在路边。
老王久等而不至,也不知到哪儿找人帮忙去了。她颇有些不耐,对小环说:“听说大相国寺也不是很远,只顺着这山路走便是了,寻常人家没有马车,不也得走,不如我们走着去吧。”
小环犹豫道:“可是老王若是找不着我们会不会着急?”
商雪莹道:“我们给他留言便是了。”亏得此次是打算在相国寺小住的,马车上带了纸笔。
小环道:“小姐,老王他不识字。”
她无奈。只好站在路边树上极目远望。四顾间,忽看到不远处,绿树丛中隐隐有些淡粉,心里一喜道:“小环,你且等在此,我去前面走走,只前面一点点,喏,那有花的地方。老王来了,你叫我一声,我便能听见了。”
小环见果然是前面不到二十丈处有片花,她知道小姐一向爱花花草草。既是看得到的地方,自也随她去了。
看着花近,等她过去,方才发现是一条人迹稀少的岔道,那却是小径深处的一棵野樱,只是因为树高大,华盖满枝,而使人老远便瞧见了。她瞧着这树繁花,花朵密密实实,累累地垂着,有着说不出的繁盛与灿烂,仿佛下一刻便要开尽,由不得人不去怜惜亲近。她欣喜欲近,却未注意脚底,地上有一小处陷落了,她打了个趔趄,慌忙间扶了一棵小树方站定,却发现左足剧痛,显是扭了脚了。
正懊丧间,那小径深处却传来蹄音,还夹杂着少年的嘻笑声。她抬头,那边转出几骑,皆是鲜衣怒马的少年,看着也象是富贵人家的。她拐着脚让到了那棵樱树下,静等他们过去。当先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看到树下的少女,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后面的人中却有人先出声:“商小姐?”她吓了一跳,竟有人认识她?不过她还是轻点了下头。
当先的少年脸上却是浮出一丝微讽:“原来你就是商雪莹,那个只肯嫁入皇室的第一美人?”
商雪莹诧异地睁大了眼,这少年自己并不识,竟是如此讥讽与她。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嫁入皇室了?她连嫁人都没想过呢。她的脸上也不好看,却也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须知这是在野外,那些冶游的少年都是危险的。
倒是后面一位年纪略长些的男子温和问道:“商小姐怎么在此?是否需要我们帮忙?她看了他一眼,是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端方的脸,十分的和煦,出于警惕心,她淡淡道:“没什么事,我们全家出游,我只是在此等我大哥大嫂而已。”那人点了点头,对当先的少年道:“岩弟,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别人为好。”当先那少年懒懒一笑:“我并未要做什么啊。”说罢,轻叱一声,□黑马一跃而出。另二三个少年便也跟着走了。那略长的男子冲商雪莹略一点头,也依旧向前去了。只见那当先地少年回头催促道:“岷哥,快些,只怕人家以为我们要缠着她。”
见他们走了,她才艰难地往来路上挪了几步,挪几步又停下。忽然,一骑如风,回卷至她身边。马上骑手略一弯腰便将她捞上马,置于马前,强劲的胳膊搂着她的腰身。她大惊失色,大叫着挣扎起来,那胳膊却似铁钳似的不动分毫,她不由俯身,一口咬在那紧搂她不放的胳膊上。那人吃痛,却也并松手,只恨恨说道:“你再咬,我放手,你可就要摔死了。”她闻声转头,对上一双略有些恼意的黑瞳,正是那先前出言讽她的少年。她又惊又怒到:“你作什么,放开我!”那少年忍了忍,缓缓道:“我放你下去,你能自己走么?”原来他竟是在那回头中看到了她的踯躅。
路过大路边商家的马车,他没有停驻,她有些急了,又挣不脱他。却听到他冲着楞在路边的小环道:“我先送你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