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暮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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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叫人请来王腾,问天青寨是不是一向与宝云寨不和,王腾道,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各劫各的道,只是近来天青寨的势力范围不断地扩大,已接近宝云寨的范围。因宝云寨也算是大寨,所在的宝云峰也算是玉苍山中较为险要的山峰,故而他们曾来谈过兼并两寨,宝云寨自是不愿意,此事便搁下了,这是二个月前的事。
祁暮估计是因为这几日她在与周围寨子的争斗中屡屡获胜,又引来一些小寨的依附,故而引起了天青寨的警惕,想下手了吧。可是天知道,祁暮可从没想过要将宝云寨发展壮大至与天青寨抗衡或是击败天青寨啊。
如今这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可怎么才能解得开呢?最好的方法也许是投降,可是如果祁暮这样做了,将置宝云寨的脸面于何地?也对不起王腾等一众人对自己的信任,祁暮自己心里也是不甘的。要么,和谈,局势到这一地步,拿什么压得过人的条件去和谈呢?
屋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小虎忽然道:“要是我们能抓住他们寨中的重要人物,不就可以拿他来谈判了么?”可谁是天青寨的首领,他们并不知道,那只好抓他们来攻宝云寨的领头人了。祁暮道:“那我去吧。”小虎想和她一起去,祁暮道:“不行,万一抓不成,我一人总能走脱。说不定还可以为你们杀出一条逃生的路,你在这儿却是要准备好将寨子里的人安全转移出去。”
祁暮再次出了寨子,隐在一棵茂密的松树上观察着对方的营帐。对方的营帐没几顶,大多数的人还是露宿的吧。夜已深了,除了一顶大帐,其余的营帐并没有灯火。
祁暮穿了夜行衣,如一阵黑色的烟雾绕过值夜的喽罗,径直向大帐而来。大帐里的人估计也已准备歇息,此时正宽衣解带,在他吹灭烛火的一瞬,她飘了进去。但那人也已警觉,低声喝问:“谁?”祁暮也不答话,如鹰扑兔般迅疾地向他扑去。那人也不是庸手,情急间拎起一件衣服舞开来作了挡牌,祁暮一抓过去,衣帛裂开,她手去势不减,直奔那人肩井穴而去。那人只得迅速一滚,落下榻来,顺势伸腿往祁暮双腿扫来。祁暮哪容得他扫到,他只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了祁暮的影子,才刚翻身而起,肩上却是挨了重重一掌,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却又迅速前滚站起。
黑暗中你来我往了几十招,外面已有喽罗发现帐内情况不对,已点了火把围了过来。祁暮的落叶掌,如风舞满山叶,霎时就将那人笼在她掌风中不得出。在有人破帐而入前,她拿住了那人背后大椎穴,又迅速地抽出慕云架在他脖子上。
等那些喽罗入帐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一瘦小的黑衣蒙面人手拿一把短剑横在郁首领的脖颈上,那他们高大的郁首领只能僵硬地站着。
祁暮低声喝道:“让开!”那群人犹豫地看着他们,祁暮紧了紧手中的剑。一个小头领急忙道:“让开让开一条道。”祁暮在他们的拥围下慢慢地退到宝云寨的关卡前,那小头领急了:“你放了郁头领,我们不会伤害你。”祁暮道:“放心,我们也不会伤害他,但要借他一用。”说罢,挟了那郁头领拔地而起,风旋雪舞地飘入关卡内。
关卡内一阵欢呼声。
甫一落地,小虎便迎了上来,将人交给他带回了寨中,祁暮才有空仔细打量这个人质,竟是一个俊秀的白面书生。那书生十分镇静,看着祁暮道:“莫非姑娘便是宝云寨的大当家?”
祁暮道:“是。你便是天青寨的大当家么?”
那书生道:“非也,在下只是二当家。这几日倒是听说宝云寨的新当家功夫卓然,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祁暮见他说起来话来意泰神闲,竟是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不由对他起了兴趣:“你不害怕?”
书生微笑道“你不会不利于我,只怕还是有求于我。”
“哦?怎么说?”
“你若只想挫败我们,方才在帐中杀了我便是,没必要将我挟至寨中,以你的武功杀了我再脱身也并非难事。”
“那你说,我们有什么地方有求于你?”
那书生微笑不语,却伸指去桌上茶盅中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降”字,祁暮心中一惊,嘴上却说:“错,我们是要‘和’,以你换和平而已。”
那书生道:“一样,便是那个字,也一样有和平。”
祁暮道:“这只怕你也作不得主,待明日你们大当家来了,我们再谈。”
对面阵营里早有人连夜回天青寨报信去了。
收到干叔的信已有好几日了,估摸着暮儿也该到端州了,可是祁峰在庄里等了十几日,祁暮连个影子也没见着。他已经跟祁轩等四个孩子说了姑姑要到了,这几日四个孩子天天到庄门口盼着,却每每失望而回。小辕已焦急地问:“暮姑姑是不是出事了?”,他一面安慰着孩子,自己心里也有些急了,按说干虎已经给她画了详图,她不会找不着地方,难不成,她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只是丢了图?
他其实有有些担心暮儿出事了,因为他也收到了消息,说刑部尚书李庭因独子被杀,急怒攻心,引发旧疾而亡,干叔信中又说暮儿在上京因杀了人而要避走,难不成李庭那独子倒是暮儿杀的,这倒也是报了父亲的仇了。只是这样一来,暮儿有可能会遇着些麻烦。他决定去端州城里打探消息,顺便去接接暮儿。同时李季要去山中收马,祁峰让他也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看见这样一个小姑娘来找默庄的。只怕她丢图迷了路。
他去端州城里城外地走了一圈,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也没有消息说杀李庭独子的凶手落网,只说那案子只是个争风吃醋的男子误杀。他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倒是李季去了二日后有消息来,称望子峰下一户人家遇到过一个打听默庄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好象是往云阳方向走了。祁峰立即赶回了山寨,那里离云阳还更近一些。
寨子里的事一向是郁磊在管着的,寨中四五百个兄弟,倒被他训练得跟御林军似的。这段时间,他都在忙寨子扩充的事,远交近攻,天青寨的势力倒是越来越大了。郁磊跟他说过,宝云山地势险要,宝云寨又是山南一带最大的寨子,若能降服了,天青寨便进可攻退可守,倒要想办法将宝云寨收过来。
这几日,祁峰忙着在各山间寻找祁暮,郁磊便在想办法攻克宝云寨。只是前次试探性的进攻被挡了回来,且伤了不少兄弟,听说宝云寨新来的当家人是个女子,却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几乎是凭一已之力便破了天青寨的先头小队。不过那女子却没有趁胜追击,想来也只是想守而不想攻。郁磊觉得她只是武功高一些,却无甚军事头脑。祁峰道:“人各有所长,我们还没有功夫十分出类拔萃之人,若能收为已用,也是好的。”
郁磊便计划了一番,组织了一次新的进攻。听说是围了宝云寨几日了,传信来只说等好消息。可是那一夜,却有传令人来,报说二当家被宝云寨的人抓进寨内去了。郁磊的功夫得他父亲的真传,在天青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居然被人胁持了,这抓人的一定便是那宝云寨的新当家了,祁峰暗道:“擒贼先擒王,这大当家的也不是一点兵法也不会啊。”
次日,祁峰便来到了阵前,令人传信给宝云寨:天青寨大当家已到,要谈,就带了二当家出来谈。人家抓了二当家的,显然是作为筹码的,想来宝云寨也不是没有和意。“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了。
宝云寨的回信很快也到了,午时,猿跳峡谈。
祁暮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于谈判,可是叫谁去呢?王腾有些结巴,小虎跟自己是差不多的。王腾倒说,那边是大当家出面,这边也得是大当家。祁暮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是谁叫宝云寨中都是乌合之众呢,只好硬着头皮跟人约了午时。
不过他们昨日便商量过了,降,是要降的,不降寨子里百十来号人的性命可能就白丢了。不过是怎样降得漂亮,让人看不出降来而已。那么就要多提些条件,至少要保证寨子里的人的基本生活和基本安全。
祁暮原本还担心无法说服王腾,但小虎说,寨子里的人其实根本不在乎跟的是谁,只要那人是能带他们吃上饭吃上肉的,他们会觉得谁强就让谁当老大。比如小虎当初,又比如祁暮当初。那么,只要说天青寨的大当家十分厉害,祁暮无法对付便成。这也是实话,山贼遇士兵,这不等于是让人剿匪么?
午时,祁暮、小虎、王腾带着郁磊直奔猿跳峡,青天寨的人自他们抓了郁磊后便后撤几里地去了。祁暮他们刚到就看到另一个方向,青天寨的四五个人也往这边来了。只是,等祁暮看清对面的人脸,竟是顾不得身边的其他人一径奔了过去,急得王腾直叫:“大、大、大当家的,我们、我们是来谈、谈、谈判的,不是来杀、杀、杀人的。”但是他们的大当家却是一头扑进天青寨的大当家怀中去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诉别情
这边,祁峰也已看清了对面的祁暮,见她飞奔而来,早迎了上去,接住了她。他身边的李季和干虎也认出了祁暮,惊诧过后又喜笑颜开,只剩下宝云寨一干人及郁磊还在目瞪口呆。
祁峰怜爱地看着祁暮:“干叔叔说你早就出来了,却一直没到。我怕你路上出事,去端州迎你也不见,这心就一直提着。亏得李季说有人在这边山上看到过寻默庄的小姑娘,没想到你倒成宝云寨的大当家了。”
祁暮在祁峰怀里有些委屈地说:“我丢了那张图。”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冲那边叫道:“小虎,还不快将郁二当家放了。是三哥啊,你哥也在这里。”
那厢小虎也激动得解郁磊的绳子都有些哆嗦,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解开,郁磊活动了一下胳膊,笑嘻嘻地说:“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两人急忙向对面走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王腾也跟了过去。及至看到小虎大虎兄弟相认,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们是一家子。”而后哈哈大笑道:“你们天青寨的倒都是哥哥,我们宝云寨的还都是弟弟妹妹,这是神仙算的?”他又豪气地一挥手,对祁峰说:“既是这样,那你便也是我们宝云寨的大当家了。”想想不对,又补充道:“噢,这个还要我们大当家说了算。”他不着急时倒也不结巴,把一干人都说笑了。
郁磊和王腾自去宝云寨安置众人,祁暮和小虎便跟着祁峰回了天青寨。
天青寨位于天云峰上,山势不如宝云峰高,但地形却要开阔一些。由下到上,设了下寨、中寨、上寨三个寨子,布局十分整齐,更兼每个寨子前都有天然屏障,看上去倒似堡垒一般,将祁暮和小虎看得啧啧称奇。除去攻打宝云寨的那支人马,寨里还余有三百人左右,每寨都设了几道岗,守卫者衣甲鲜明,神态严谨,肃然而立。这让祁暮想起幼时跟着父亲进军营时看到的情形,更觉得这不象山寨倒象是军队了。
祁峰将她带到上寨自己的住所,让她先在那里歇着,又让人收拾住处。祁暮一直兴奋着,哪里歇得下来。祁峰便带着她在上寨里逛了一圈,祁暮一直没看到祁辕祁轩,祁峰说他们留在默庄,庄子在玉苍山的另一头,仙女峰下,离山寨还挺远。祁峰让她在山寨里先歇上几日再去默庄,至于小辕轩儿几个,他自会派人通知他们祁暮已到的消息。
晚上,祁峰让她睡自己的床,他自有外间书房可住。祁暮也不推辞,她直觉得三哥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用再费脑筋去想。祁暮觉得这一天是这几个月来最轻松的一天,不用考虑生计,不必考虑仇恨,不必躲避追捕,不必担心祁儿小辕被人揭发,不用担心亲人不认她,因此,几乎上了床就睡着了。
祁峰与大虎小虎叙完旧,又和李季商讨了些事情,便提了灯回了自己的居所。内间的灯已经灭了,暮儿已睡着了么?忙乱了一下午,仿佛是说了很多话,但他忽然觉得还有许多事没有跟暮儿说,也有许多事不曾问暮儿。他先点着了书房的灯,略收拾了一下睡榻,才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去看看祁暮。
有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床上,薄被下那具少女的身体玲珑有致,祁峰的呼吸不由一窒:暮儿再不是他在云湖边看到的玉粉娃娃,也不是怀义王府中人人宠爱的粉团似的小女孩,她真的已经长大了。他走到她的床边,看月光在她脸上洒下斑驳的影子,照得她的脸格外的恬静。那双清澈的大眼闭着,只在脸上留下长长的弧线,不高但挺直的鼻梁,殷红的菱形小嘴,还有一个小巧略尖的下颏,他的暮儿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已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安睡的脸,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