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于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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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玉不知不觉走到妙锦身边,伸手摸了摸她已然被烘干了的一头长发。
今天亲眼看着她掉下未名湖中去,可是把他给吓坏了。
他水性也不是多好,只唯恐自己没有能力能够将她安然无恙地从湖里捞上来。
若是她当真就在他眼前有什么好歹的话,这该是叫他这一生如何憾恨!
询玉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妙锦的脸,拇指移至妙锦唇上,感受着她平缓的吐息,方觉得心下安定。
却又感到自己这一时,很有些傻。
便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正给妙锦提了热水来添的映月,忽见了询玉在房里,不由呆了呆,“姑爷……?”
询玉见是映月来了,便忙收回了寸寸思绪,转身离开了妙锦房间。
弄得映月便有些担忧,难道是自己回来得不是时候?
妙锦掉了一遭湖里,被冻得凄凄惨惨。
这好容易洗漱更衣在床上捂暖了身子,便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吃晚饭。
今日呛了几口水,可是把她给吓坏了,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妙锦又梦见自己掉进了水里,询玉就坐在一边喝茶,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她溺水了,她没办法张口呼救,然后慢慢没力气了就沉入了水底……
妙锦惊恐不已,却没能马上从噩梦中醒转过来,溺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中看到瑾然了。
对,就是真正的那个夜瑾然。
妙锦仿佛看见,瑾然在水里对着她笑,然后就不见了。
“瑾然……?”
妙锦在梦中,自己这么唤了一声。
询玉听她在梦里胡言乱语着,便抱着她,轻轻将她唤了醒:“瑾然?瑾然醒醒……”
妙锦睁开眼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询玉,方觉着心里些许安定,无力地软在询玉怀里,喃喃道了声,“询玉,我梦见,我要死了……”
说着,眼睛忽然就红了,确然是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占着瑾然的身子像正常人一样好好地活上一辈子的。
不知大去之日在几时。
而若是她死了,询玉不会知道她曾经来过,也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询玉深爱的那个人至始至终是他的夜瑾然,而非她林妙锦。
妙锦想到这处更觉得心里难受得紧,眼泪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
听了妙锦的话,又见她忽而眼泪汹涌,询玉心疼不已,复将妙锦再抱牢了几分,安抚道,“没事的,做梦而已,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有事。瑾然……”
妙锦闭了眼,一时,颇为失意地摇了头,“人道,死生契阔。生与死都是人生的大事,由不得我们做主的……”
询玉便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掉进湖里呛了几口水,就这样多愁善感的。”
妙锦闭着眼,没有说话。
询玉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吻。
妙锦便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询玉,“询玉,你晚上留下来陪我吧。”
询玉原也没打算要走,听妙锦这般要求,便笑了笑道,“好,我留下来陪你,一步也不离开你。”
询玉便褪去外衣,抱着妙锦一起躺在床上。
妙锦偎依在询玉怀里,闭着眼睛似在养神。
询玉心疼她掉进湖里受了惊吓,便不忍心扰她,只收紧了手臂让妙锦再贴近他怀里几分,在她额际吻了一吻,轻唤了声,“瑾然不怕……”
这一声“瑾然不怕”叫妙锦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妙锦默然没有言语。
询玉等了良久,不见她说话,便也将眼睛闭了上。
就在询玉以为妙锦似乎快要睡去了,忽觉妙锦在他怀里动了一动,而后听她问他道,“询玉,你会喜欢我这样天天叫你伤脑筋的吗?”
询玉听了,便睁开眼睛来,看着仍旧闭着眼睛的妙锦,笑了笑,反问她道,“这么多年,你让我伤的脑筋可还少吗?”
妙锦想这原来的瑾然何其优秀,怎么能够叫他像现在这样操心个不停的呢?
可转念一想,之前的瑾然待他冷冷冰冰,拒人千里,他那伤的脑筋怕是指的日夜都在琢磨要如何才能俘获瑾然芳心的吧?
妙锦又唤了声:“询玉……”
询玉便应声相等,“嗯?”
妙锦似是想说什么,可又咽了回去。
询玉迟迟等不到她继续,便问了声,“怎么了?”
妙锦忖了忖,但问了句,“询玉,你为什么要叫询玉呢?”
询玉便有些无语,这名字是他皇祖父给的,又不能让他自己挑的,哪里来的为什么?
又听妙锦絮叨着问,“难道因为你是一块玉吗?所以你每天都在叩问自我,我是谁?谁是我?”
询玉:“……”
询玉听着妙锦这一番解说,虽无语言对,但也觉着几分新鲜。
便低头在妙锦脸上亲了亲,佯嗔道,“你才是那块玉,怎么捂都捂不暖!”
妙锦想询玉这句话当也是对真正的瑾然说的,这襄王有梦,而神女无心,岂不是“怎么捂都捂不暖”?
妙锦涩然一笑,淡淡说了句,“那是因为你捂得时间不够长。”
询玉没有反驳她,只默了片刻,俄而,摩挲着妙锦脑后的头发道:“那我就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好捂上一辈子。”
妙锦听了,没有反应。
询玉以为她是想睡了,便道了句,“若是你困了,就睡吧。”
妙锦轻轻点了点头。
询玉觉出她似是有什么心事,却没有对他说明,一时便无多少睡意。
始终闭着眼睛的妙锦,在询玉熄灯之后,忽然从黑暗中睁开双眼来,伸手摸上询玉的脸,颇是郑重地问他道,“询玉,若是有朝一日你忽然发现,我早已不再是你原来深爱的那个人,你会怎样?”
这问题便问得询玉有些懵懂,询玉抓着妙锦摸他脸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纳闷道,“今夜这是怎么了,怎么总问些这般奇奇怪怪的问题?”
然后,搂紧妙锦,闭了眼道,“别胡思乱想了,快些睡觉吧。”
得了询玉这么一句,妙锦便不再继续追问,她想要个好的结果,但也怕这天不遂人愿。
她已然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自己是有多害怕会失去询玉,否则,跟询玉定下三日之约的那夜,她分明有机会直截了当告诉询玉她不再是夜瑾然,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林妙锦了。
可是,她没有。
她让询玉以为她只是失忆了。
妙锦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逃避了。
又开始懊恼自己如今的忧虑与纠结。
妙锦便在一番郁郁心境之中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天明。
妙锦一大清早就一个人转到了后园小亭中闲坐。
昨日落水处断裂的扶栏已被童绍民命人连夜修缮好了。
妙锦坐在石桌边上,看着面前已然修缮好的扶栏,和眼前平和宁静的湖面,一时,思绪辽远。
出来转悠的不谷见了妙锦独自一人坐在亭中,便也进了亭中来。
不谷在妙锦面前坐了定,目光追寻着妙锦的远望的视线,问了声,“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呢?”
妙锦没有转眼看他,也没有说话。
不谷打量着她今日焕然一新的穿扮,觉着好生养眼,忍不住道了句,“怎么,今日穿了新衣裳了,就不打算理人了?”
妙锦仍旧没有说话,眸中郁色分明。
不谷觉出她的不对劲来,遂担忧着问道,“小十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这般不开心的样子?”
妙锦垂下眼帘来,没有看不谷,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心绪沉闷着道了声,“你还是叫我妙锦吧,我叫林妙锦,身为我的朋友,怎么能够不知道我的名字呢?若是有一天我忽然走了,我也希望好歹还有人能够知道我曾经来过。”
为这忽然的话,不谷明显愣了一愣,“妙锦?你不是叫瑾然吗?”
他分明听见询玉亲昵非常地唤她做瑾然的。
妙锦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瑾然,瑾然也不是我。”
不谷:“……”
不谷听了妙锦这般的话,不由觉着一片凌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妙锦的额头,关心道,“小十一,你莫不是昨日掉进湖里呛了几口水,这就给呛傻了吧?要不要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
妙锦听了不谷的话,却忽然红了眼睛。
不谷见她居然要哭了,这就傻了眼了,“你怎么哭了!?”
不知该把妙锦如何是好,不谷遂道,“你不是喜欢花花世界吗?我带你出去玩玩好不好?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好玩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妙锦未答,却只是哭着。
不谷这就闹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人招的她这般伤心的?
不谷想来想去,想不出其他人来,便问妙锦道,“小十一,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你那夫婿在外头又沾花惹草了?他又要把你给抛弃了?”
第70章 生无可恋()
不谷想来想去,想不出其他人来,便问妙锦道,“小十一,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你那夫婿在外头又沾花惹草了?他又要把你给抛弃了?”
等了半晌,不见妙锦说话。
不谷这就有些坐不住了,当下立身而起,为妙锦不平道,“我一猜就是他干的好事!他要是在外头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招蜂引蝶什么的,我就立马把你带到断肠谷里去,待我家阿芙姑娘回来,给他在谷前布个千罗万象阵,叫他困在阵中,永世都见不着你!”
不谷叉着腰说完这一通话的时候,并未察觉询玉已然到了他身后来。
询玉方才远远就看见不谷坐在亭中伸手去摸妙锦的额际,现下又听得不谷说要把妙锦带到断肠谷中去,还要弄个什么千罗万象阵将他困住,永世再见不着妙锦,不觉十分恼不谷。
可转眼见妙锦与不谷对坐垂泪,却再没了心思同不谷计较了。
询玉走上前,忍不住伸手弯指将妙锦腮边的泪水轻轻拭去,凝眉看着她,柔声问她道,“怎么了?”
不谷:“……”
不谷为询玉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心想,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日后可是不能再在人后说人坏话的了。
看着面前的询玉,不谷不由有些心虚,遂好心与询玉道,“你昨夜到底是把人家怎么样了?你瞧瞧这一大清早把人弄得伤心成这个样子,简直都生无可恋了。”
询玉为不谷那句“生无可恋”而阴郁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到底是会不会说话?
不谷:“……”
不谷深感自己好心做了驴肝肺,甚觉得无趣,既然询玉来了,那他再赖在这里也不太合适,遂悄悄退离了出去。
询玉未曾等到妙锦回答,也不见妙锦移目来看他,便将妙锦从座上扶了起来。
双手捧着她的脸,拿拇指将她脸上再度滑落的泪水拭去,满目忧虑地看着她,问声,“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你这般伤情的?”
妙锦抓着询玉的手,一面流着眼泪,一面摇了摇头。
看得询玉更觉阴郁,再问她道,“你有什么心事叫你这般难过,却又不肯与我来说?”
妙锦忍下伤悲,低了低头,复又掀眸看着询玉,忽而没来由地道了句,“询玉,我……,我想吃冰糖葫芦……”
询玉:“……”
妙锦到底没有把心事真正与询玉说出口来,哭得那般伤心地告诉询玉说她想吃冰糖葫芦,便仿似她当真那么渴望冰糖葫芦一般。
可是,她的心里却又十分的清楚明白,她与询玉之间,如今所有未曾解开的心结,以及回避不去面对的问题,终有一天会堆堆叠叠都垒砌在一处,早晚要迸发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又将以什么样的形式生发。
是以,在询玉牵着妙锦的手走出童府,走上大街去带她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妙锦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市,却仍旧是那般的心绪沉闷。
询玉带着妙锦走了好长一段路,身边的妙锦,虽然轻纱遮面,可那一双美眸里透着的伤悲却是那般的明显。
询玉不知道到底何事叫她不得欢颜,自凤城再遇之后除了那夜醉仙楼醉酒,也实在难得见她如今日这般低落的。
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两人一路无话,好容易在街上遇见了个卖冰糖葫芦串的商贩,一串串晶莹鲜亮的冰糖葫芦用竹签穿着串,正被一串一串地分发给买客。
再看那些买客,多半是半大点儿的孩子,也偶有些年轻男子买了去给身边的姑娘。
询玉瞅了眼那边颇有些拥挤的场面,遂与妙锦道,“那边人多,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