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风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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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起来,小腹下坠的感觉便越发明显,无忧的双腿无法并拢,只能撑着后腰一步一挪艰难移动。走走停停之际,又是一阵强烈的抽痛,无忧两腿一软便要弯曲着倒下,幸而一手扶住了屋中的方桌一角才不致跌倒。
如锦是急得团团转,她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纵使在欢场多年,但她依然是完璧之身,自然不必说怀孕生子这样的事情不曾经历,便是见也没有真正见过的。
她见无忧痛苦地抚着自己高耸的腹部,几乎急得发疯,“我不知道怎么接生,无忧,我要怎么帮你?”
无忧的汗水滴在木桌上,她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道:“如锦,请他们去帮我找大夫。假如他们不肯,你就和他们说,若我和孩子有意外,他们就无法那我和孩子从常晟那里换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如锦忙去拍门,拍了很久,外头才有脚步声过来,开门的人是许天漠的侍从,他没好气道:“干什么?大清老早的号丧?”
如锦道:“我们少夫人要生了,请你帮忙去请个大夫和稳婆过来。”
侍从探头探脑往屋子里望了望,果然见无忧的样子不太对,她两手扶着桌子,有清亮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的脚踝一点点晕开,最终在她脚下形成一片水洼。
侍从心里也有几分紧张,立时关上了门去回禀许天漠,“天漠少爷,那大肚子的女人好像要生了,我看她那样子,应该羊水都破了。我们要不要给她找个稳婆过来,不然要是有个什么一尸两命了,我们没法和常晟交代。”
许天漠很不耐烦,“女人真麻烦,这个时候生孩子。”
侍从道:“要不我还是去秣城找个稳婆吧?看那女人的样子,感觉很痛苦。”
许天漠嗤笑一声,“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怎么偏偏就她忍受不得了?我听说她从前和常晟不是乡野之人,村妇生孩子不都是靠自己的么,让她自己生好了。”
侍从还是有点担心,“我是怕出了意外的话,常晟那里不好交代,非但我们带不回小公子,怕是连南越也离不开。”
许天漠皱着眉头,“进秣城容易出岔子,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个女人使的计策?我可不想冒险。再说了,屋子里不还有一个女人吗?叫她帮着接生好了。”
仆从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劝说的话,“那好吧,天漠少爷,一切都听您的。”
自打羊水破了之后,无忧便爬回了炕上躺着,腹中的阵痛便越来越频繁,如锦不懂这些事情,幸而她自己是学医的,对于生产之事也粗通一二,知道什么时候应当用力。
可即便如此,腹中的孩子却依旧没有露头,任凭无忧疼得死去活来,依旧固执地停留在了肚子里。
无忧手中紧紧攥着的,是许天漠见过常晟之后还回来的那枚平安符,符纸已然被无忧掌心的汗液浸透,眼角滑下泪水,她难以控制地想常晟。
“我还是好想见”她含含糊糊地低迷哭泣,“常晟这个混账”
从清晨一直到午后,无忧的孩子依旧没有生下来,如锦急得发疯,可根本一点儿忙也帮不上,无忧问她身下如何。如锦看了看,终于露了一丝喜色出来,手激动地按在无忧屈起的两腿膝盖上,道:“能看到孩子的一点点头发无忧,你忍着点儿再加把劲儿,孩子快出来了。”
无忧攥着如锦的手起来,她想换个姿势,试着跪坐在炕上,希望能将孩子快些生下来。
将将换过姿势,无忧正撑在如锦肩上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许天漠见折腾了半日还没个结果,便想着这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下来了,干脆和常晟换了人让她回常家去生,这样也便不用顾及她的死活了。
许天漠将无忧从炕上扯了起来,强逼着她站直身子,不屑道:“别装腔作势,生个孩子有这么疼么?”
如锦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你放开她,孩子可以看到头发了,快出来了,你有什么事情,等她生完孩子再说!我求求你了!”
“我没这工夫等你们生孩子,这会儿要生也给我憋回去!”许天漠将无忧扔进如锦怀中,拔出一把弯道指着二人,“出去,跟着外头的人走!”
无忧能感受到孩子的头已经抵到了身下,憋胀难耐她只能撑开双腿,艰难而又迟缓地迈着步子,整个人的分量都倚靠在了如锦身上。
如锦依旧在帮无忧抚摩腰间,一声声宽慰她,“别担心,常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无忧,你坚持住。”
许天漠见无忧与如锦走得慢,越来越心烦,恼羞成怒起来竟然抬脚踢在了无忧后腰,无忧一下扑倒,肚子磕在坚硬的地面,当即便是钻心的疼痛,两腿之间鲜血汹涌而出。
第083章 会来救我()
如锦抱起无忧护在怀中,一时间也是惊怒交加,涕泗横流,“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怎么能对一个要生孩子的人动手?”
许天漠不以为意,“站起来,都快点儿!别给老子装!”
如锦向下一摸,便是一手温热黏腻,她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恨声道:“她流了这么多血,你装一个我看看!”
“如锦”无忧面色苍白如纸,衣裳已然全部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疼痛的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剧烈,身下似有东西要破体而出,她嘤咛出声,攥紧了如锦的袖口,“帮我,如锦”
“走开啊!你们走啊!”如锦哭喊着,“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们还怕她逃跑吗?你们也有妻子儿女,我求你们发发善心,先让无忧把孩子生下来。”
许天漠见到了那殷红的血色,知道这着实是装不出来的,便稍稍妥协,叫同伙的人退开,容如锦与无忧在一起,先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无忧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裳,两脚的脚趾之上原本干净如水葱一般的趾甲也抠进了泥地之中,她一阵阵地疼得身子躬起,又重重摔回地上。
她几乎要把自己的一口银牙都咬得碎裂,原本那张姣美的面庞如今也因生产的痛楚而扭曲地看不出原样。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顺着面颊滑下来滚进口中,咸的她越加想哭。
身子一阵痉挛,她细长的脖颈仰起,颈上青筋似小青蛇一般显现,终是在自己不低不响地一声长吟之后,感到身下终于轻松,温热的液体紧接着涌出,接着便是小小的婴儿哭声,一声,一声,又一声。
如锦大喜过望,即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刚刚出生的这个软软小小的孩子擦干净包裹了起来。如锦也早已没了一开始的优雅姿态,一头秀发蓬乱,衣衫沾染了血水尘土,可她抱着手中的孩子,还是开心地两手发抖,“无忧你看,这孩子真好看。”
无忧累得连睁眼也吃力,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在如锦的勉力搀扶下去看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她颤抖的手掀开布帛一角,看过一眼,疲累道:“他有儿子了常潇”
常潇,是当初无忧在军营和常晟同住的时候,二人定下的名字,说是不论孩子是男是女,名字都叫常潇,取潇然不羁之意。其实如锦的话说的不对,孩子刚生下来,红红的皱皱的,像是一个小老头,一点儿也瞧不出好看的样子来。
可看到他哇哇哭了几声,又在自己怀中安心睡去的样子,无忧依旧是心软得要化开来。
许天漠觉察到了动静,便知孩子已经生了下来,即刻又是催促,“生都生完了,还磨蹭什么?赶紧走!不然我叫你们三个都变成刀下鬼!”
许是为母则刚,无忧勉强有了些力气,便紧紧抱着刚生下来的儿子,在如锦的搀扶之下,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跟着这些人驱赶的路线而去。最终停留的地方,依旧是在之前与常晟相约会面的那一处竹亭。
如锦将无忧安置好,朝后一望这悬崖峭壁,便生出几分心慌,不由朝亭子中间挪了几步。
她蹲下身子摸一摸常潇软嫩的额头,也是欣慰地笑,“你们都平安就好,常将军和王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常府之中,许霁正在东院的花园里玩,常晟弯腰抱起他,说是有些好玩的物什,要带他去看。在常府住得久了,许霁对于常晟也并不陌生,他这般说,许霁自然没有怀疑,跟着他便出了门。
杨怜从外头回来,寻了半日不见许霁,心下有些焦急,问过下人,方知是常晟带着许霁出了门。燕娘闻言便是吃吃地笑,“看来将军心中还是有公主的,如今也肯对于小公子上这一份心了。”
杨怜却高兴不起来,她和常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懂常晟的性子?对于自己厌恶不在乎的东西,他根本不屑于多看一眼,更别提上心了。
就如今常晟对于自己的态度来看,杨怜怎么也不相信,他对于许霁会有什么好心。联想起这几日原本时常纠缠的许天漠也不再出来搅扰她,杨怜不禁有些不好的预感,难道常晟是要把许霁带出去交给许天漠吗?
杨怜心头一沉,抬脚就往外走,台阶下得急,不当心一脚踏空,身子便往下栽去。
大抵是母亲的本能,杨怜下意识便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幸而她不曾一跤跌在地上,反倒是被一双臂膀稳稳扶住。头顶传来常彧带着担忧的声音,他道:“宣和,你没事儿吧?你还怀着孕,走路要当心点儿。”
杨怜抓着常彧,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道:“常彧,常彧,你帮帮我。”
常彧见杨怜面色不好,心里更是沉下几分,“出什么事儿了?”
“实话跟你说吧,那天在厚德寺的后山上,那个男人是我在北齐的夫兄许天漠,他来南越是想把霁儿带回北齐。可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霁儿一个孩子在身边,我不能让他把霁儿带走。”
常彧握着杨怜的胳膊安慰她,“你别着急,我会看顾好霁儿的,一定不会让他离开南越。”
杨怜连连摇头,“常彧,可现在常晟把霁儿带走了,我怕我怕常晟是要去把霁儿交给许天漠,常彧,我求你帮帮我,帮我把霁儿带回来。”
“二哥把霁儿带走了?”常彧惊诧,“二哥去了哪里?”他这般问着,便见重楼正要跨出常府门槛,见到杨怜,重楼似乎有些心虚,转身便要回去。
“站住!”常彧高声喝止,三两步跨上台阶转到重楼面前,“重楼,我问你,二哥现在在哪儿?”
重楼强撑起一个笑意,“三少爷,我不知道。”
“你一天到晚跟在二哥身边,你是二哥的心腹,二哥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常彧懒得和重楼多说废话,“二哥是不是带着霁儿去见了许天漠?”
重楼错愕,“三少爷,你”
自打从沧州历经艰辛回到秣城见到杨怜之后,常彧不似从前那般玩世不恭,此番对于重楼倒也有着几分震慑之意,“许天漠是北齐的人,你就这么放任二哥去,难道不怕北齐有人埋伏,要对二哥不利么?”
重楼显然是不曾想到过这一点,迟疑着道:“这”
“二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常彧为了杨怜,几乎是把自己整个的气势都拿了出来,“告诉我,二哥去了哪里!”
重楼思虑一番,倒是觉得常彧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许天漠都能私自前来南越,谁知道他会不会穷凶极恶地做出什么别的事情?
如此一想,再加上常彧的威慑,重楼便道出:“二少爷去了百岁山顶。”
“我带人去保护二哥,你留在府中守卫。”
常彧捡了十余个身强力壮的护院家丁,带了弓箭刀枪,便往百岁山顶前去。
杨怜放心不下许霁,拉着常彧的手臂恳切请求,“我也要去。”
常彧反握住杨怜的手安抚:“你怀着孩子不方便走山路,我去就是,我会把霁儿给你带回来的,宣和,你放心就是。”
杨怜却听不进去,“不行,我一定要去,不早点见到霁儿,我不放心。”
常彧见杨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便不再坚持,带着她一道往百岁山去,还不忘关切,“小心点儿。”
大夫人觉察到门口有事情发生,便和林嬷嬷出来查看,只瞧见了常彧拉着杨怜的手一道往外头走去,二人举止亲昵不似寻常,大夫人不免皱眉,“这两个人”
林嬷嬷远远望着常彧与杨怜的背影,幽幽道:“三少爷对宣和公主一直很好,连带着许霁那孩子,也疼得跟亲儿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宣和公主是三少夫人呢。”
大夫人心里似乎有了点什么苗头冒出来,难道之前常懿信口构陷无忧清白一事与杨怜有关?而真正不清白和别的男人怀了私生子的人,其实就是杨怜自己?
杨怜的身形出现在秣城街头的时候,即刻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