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风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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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我觉得皇上也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得了这个病,十多年来都不曾好转,难怪性子阴沉古怪。男人么,哪可能不在乎?”
“倒不如可怜可怜自己。”常晟不急不恼,重新斟茶,“脉是摸到了,可皇上不愿饮药,你又预备怎么治?”
第049章 真不怕死()
“皇上不是嫌我的药味道不好闻么?”无忧有些沾沾自喜,“假如我把味道改了,你说皇上会不会接受?”
“味道改了,你可能保证药性不变?”
无忧自信道:“这点儿本事我还是有的,你就瞧好吧。”
常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见无忧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翌日清晨,杨熠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身子疲乏无力。睡了一晚,倒是比夜不成寐还要累。
徐德贵伺候着杨熠起身,见杨熠面色不好,便小心关切:“皇上晚上可是没睡好?”
“许是奏疏瞧得累了,不妨事。”杨熠张开双臂容徐德贵替自己更衣。
徐德贵替杨熠绑上腰间玉带,躬身道:“陛下待得开春便是选妃的时候了,如今日子越来越近,您看是否叫谢大夫再来奉药,以期早日痊愈。”
杨熠打开徐德贵的手,眼风凌厉地刮在他身上,旋即面露不屑,“怎么?这个蠢东西又开了新药来?”
徐德贵退到了一旁,为杨熠递上毛领外裳,这才道:“是啊,谢大夫这几日在莫愁馆中潜心研究药方,今日终算是有所成效。熬了药过来,此刻正在殿外守着,想要进献给陛下。”
杨熠笑得轻蔑,他倒不相信这个小女子能整出什么好办法来。
“传进来。”
无忧进门,从食盒中取出汤药奉给杨熠。
杨熠连看也没看一眼,直言道:“天寒地冻的,你在外头站了许久,这药早就凉了,你叫朕怎么喝?”
“没有没有。”无忧上前两步,将食盒里头给杨一看,“陛下您瞧,我这里头搁了个暖炉,这药一直是温热的,半分也没有凉。”
铜制暖炉上有细密的圆形小孔,里头淡淡幽幽沁出丝丝青烟。
无忧有心将暖炉放得离杨熠近一些,又暗中将着不起眼的烟雾往杨熠的方向送。
杨熠冷着脸端起药碗,放在鼻尖嗅了嗅,还是扬手尽数泼在了地上,“糊涂东西!大清早便叫朕喝这种沉滞粘腻的汤药,一整日都要在腹中晃荡。”
无忧便知道杨熠会这般,她也不恼。只是可惜了这药,当真是她辛辛苦苦开方熬出来的。
“你还有别的本事么?”杨熠从不曾给无忧好脸子瞧,“没本事便离朕远些,少在朕面前碍眼。”
“民女知道了”无忧蹲在地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被杨熠扔到地上的药碗,擦啊弄啊,磨了不少时间。
杨熠便无动于衷地看着无忧动作,等得久了才想起自己要出门。
谁知刚一起身,便觉得四肢酸软乏力,杨蹊立了片刻便觉支持不住,向后一仰倒在了木榻上。
无忧这才起身凑近,从袖中摸出自己的针灸展开,“陛下,您宽心,没事的。”
杨熠发不出大声响,唤不了徐德贵,只狠狠盯住无忧,恨恨问:“谢无忧,你对朕做了什么?”
“陛下,您不肯喝药,又要我治好您的病。”无忧捏起一根银针在手,找准穴道稳稳刺入,“我只好换个法子,先用针灸试一试。”
杨熠几乎目眦尽裂,他打小便是东宫太子,如今则是一国之君,从出生至今一直金尊玉贵,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放肆!朕看你是嫌命太长!”
无忧在针灸之道上,早已是出神入化,此刻杨熠动不得,便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由她施针。
待得在相关的穴位之上都施过针,无忧这才拍了拍手,开怀一笑,“大功告成!”
她蹲坐在杨熠榻边,看着杨熠依旧狞着的面容,“陛下,您嫌弃汤药,不喝也不打紧。不只是针灸,我还有很多法子能帮您治病的。”
杨熠怒火中烧,许是怒气叫他有了莫名的力量,他竟忽然坐起身来,胡乱挥着手拔掉了身上的银针。
无忧弹眼落睛,连忙要去阻止,“陛下!不能这么随意拔,会出人命的!”
“滚开!”杨熠将无忧一把推在地上,强行爬起身来就要扶着榻沿往外头去唤人进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大夫。
跌跌撞撞将将走到东暖阁门口,杨熠便觉胸口窒闷,似有气血像钱江大潮一般汹汹上涌。
他攀着门框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子,拍着自己胸口艰难地咳嗽着。
杨熠的呼吸有些困难,瘦削发白的面庞此刻憋得通红,终是坚持不住,顺着门框滑坐在了地上。
无忧连忙奔过去,掰开杨熠捂着胸口的手,将他背靠着墙壁安放好,“不要动!”
她吞了口唾沫,左手按在杨蹊胸口,右手握紧了,重重一拳捶在自己左手手背上。
胸口一阵闷颤,难受得杨熠身子躬起,几乎要昏死过去,胸口的血气更是汹涌澎湃。
无忧趁热打铁,又往杨熠胸口连连捶打数下,直到杨熠侧过脑袋,吐出一口血痰,无忧这才收了手。
无忧自己也是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两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方是平静下来朝着杨熠爬过去,拿出帕子给杨熠擦拭。
“陛下”无忧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只好稍作停顿再行开口,“针灸之时不能随意拔针。各个穴位的针刺深浅所起到的效果都不同,这样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杨熠此时,连拒绝无忧帕子的力气也没有,只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笑得苍白无力:“朕死了,你们不都很高兴么?自打朕出生的那一日起,你们不都盼着朕死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无忧知道皇宫不是无欲无求的佛寺胜地,波云诡谲,勾心斗角,才是宫中生活的常态。
杨熠自出生便占着太子之位这个香饽饽,自然打小便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来从小到大受过的算计,不会比他吃的饭少。
“怎么会呢?陛下是我的病人,我哪会盼着自己的病人死呢?”无忧将杨蹊面上擦拭干净,这才爬起身来端了水,又收拾起来狼藉一片的地面,“人浮于事,会被人喜欢,自然也会招人恨。有人希望你长命百岁,安稳一生;有人则心怀恶毒,巴不得你天命不佑,死于非命。”
她低着头擦地,对于杨熠呕出的血痰,分毫不曾露出过嫌恶之色,反而一直带着和煦的笑意,“陛下要是这么想,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了么?太不合算。”
杨熠淡淡望着无忧动作,“你不怕脏?”
无忧在铜盆之中清洗巾帕,闻言抬头看着杨熠,一笑生花,“不怕。比这个更大的场面我都见过,这不算什么的。”
杨熠皱着眉头摇头轻笑,“谢无忧,你是真的不怕死。朕这么对你,你还敢来替朕治病。你可知方才拳打朕胸口,是死罪?”
“人命关天,管不得这样多的。”
无忧收拾完毕,放好手中的东西,这才搀着杨熠起身将他扶到了床榻上。
怕是只有这样虚弱的时候,杨熠才是平静而收敛锋芒的。
“陛下,您不用汤药不要紧,我对于自己的针灸之术还是十分有把握的。”无忧柔声相劝,“您缓一缓,我再替您施针,对您的隐疾定是大有裨益。”
杨熠仰面朝天闭上眼睛,没有明说接受,却也不曾拒绝。
无忧暗喜,便知杨熠这是默许了,这还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配合。
施针结束,无忧收拾好了东西,“陛下,我先走了。”
杨熠只睁开眼瞥了瞥,也不曾言语。待得无忧转过身往外走,他才又睁开眼睛,长长地望着她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常晟路过含元殿,心知无忧今日前来送药,有心知道状况,便等在了外头。
无忧转过月门出来,便见常晟负着手背对她站着。
无忧有心吓一吓他,便一个闪身蹿到了常晟面前,朗声唤道:“常晟!”
常晟早便听见了无忧走路的动静,自不会被她吓到。见她春光满面,眉眼含笑,常晟道:“皇上很配合?”
“哪儿啊!”无忧瘪瘪嘴,“惊心动魄。”她将方才的事情言简意赅地与常晟说明,这才抚着胸口笑,“不过总算是因祸得福,化险为夷了。”
她凑到常晟面前,戏谑道:“你在等我?很担心我么?”
常晟移开视线,并不看她,无动于衷道:“路过。”
“路过路过,真是巧极了。”无忧扮了个鬼脸,拉着常晟的臂弯往莫愁馆回,“为了谢你昨晚帮我衔枚把脉,我今儿亲自下厨,请你吃饭。”
常晟从不曾领教过无忧的厨艺,他也不信无忧在厨房的造诣能与她在医馆的造诣相媲美,当下便讽道:“我怕中毒。”
“那我先给你试毒行了么?”无忧热情好客起来,怕是九头牛都拉不住,拖着常晟便走,“保准不会叫你这位名震南越的虎贲将军短折而死的。”
“二哥”
树丛后头传来一声轻唤,常晟与无忧回过头,便见常懿转了出来。
常懿见到无忧,笑着唤:“二”说到一半方是发觉这称呼不合适,便有些局促起来。
无忧舒然,“常懿,你叫我无忧吧。”
常懿这才舒展开眉眼,“无忧姐姐,我听说你是特地入宫给皇上治病的。”她微微咬唇,“皇上得了什么病?”
第050章 常晟之忧()
无忧匆忙与常晟对视了一眼,二人自知此事事关紧要,不可与旁人述说,便是会心达意。
无忧有些支吾,心中筹措着言辞:“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不打紧。”
“若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为何会特意张贴皇榜寻医?”常懿心中疑窦丛生,“难道有什么病,是太医院治不得的么?”
“这个么”无忧不是很会编瞎话,常懿这样一问,她便觉得有些兜不住了,只好偷偷去看常晟,希望他能伸出援手。
“皇上有言,太医院中来来去去便是那么几个太医,瞧着便觉心烦。这些年来对于皇上的病症也没拿出个良方来,这才往外头招医。”常晟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即便面对自己的亲妹妹,也丝毫不见蔼然。
“二哥,你也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病?”
“不过是自幼身子羸弱,积年日久,难以调和罢了。”常晟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些话来,若不是无忧早已心知肚明,当真会以为他说的是事实。
无忧忍不住暗中掐了常晟的后腰一把,倒是不知道他说起谎来,也是这般脸不红心不跳。
常懿抿着唇,秀眉微蹙,“那为什么蒋若素跟我说,皇上的病似乎很严重?”
“蒋若素?”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名字,无忧总是没由来地觉得不寒而栗,“她也是淑女?”
“正是。”常懿点点头,“官家女儿适龄的都要参选淑女,蒋若素是刑部尚书家唯一的女儿,又是嫡出,自然是在待选之列的。”
常懿转眼一看天色,方是变了面色,“快是早晨跟着嬷嬷学规矩的时候了,我先走了,二哥二嫂。”
看着常懿提着裙裾匆忙而去,无忧忍俊不禁,“到底还是顺口叫了我二嫂。”她问常晟,“你没生气吧?”
“不会。”常晟道,“方才还说要请我用膳,还在磨蹭什么?”
无忧一拍脑袋,“对对对!来给你领教一下我的厨艺。我不仅是医师,还是厨师!”
无忧幼时,父母离异,她跟随父亲生活。后来父亲另娶她人,又与现任妻子育有一子,对于无忧自小便属于关怀教养。
无忧自觉融入不进这个家庭,也便早早独立。
高中毕业进入医科大学之后,她便不曾用过家中的花费,渐渐的,与家中的联系也变少。
直到无忧在中医院工作后,便是彻底与父母断了联系。
这些年来一惯是自力更生,洗衣缝纫,下厨做饭自然是必修课,哪里难得倒她?
常晟约莫候了半个时辰,便见无忧端着菜肴上桌。
她坐在常晟身边,眼见着常晟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吃了,两臂搁在桌上,眼中放着光芒,迫不及待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常晟搁箸,“你不毒死我,只怕是要酸死我。”
无忧不相信,自己吃下一口,这才反驳道:“这哪里酸了,糖醋鱼,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常晟难得妥协,“既是你的主场,自然客随主便。”
常晟每尝一道菜,总要特意找些茬出来,或口味,或菜色,从不松口表示满意。
起初无忧还会着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