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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和熹传-第9部分

小说: 和熹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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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录灵活,早早就跑了过去,果见一位老妇,一名少女躺在树下。那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双大眼极为灵动有神,额头光洁,只是口唇干燥,想来又饥又渴。虽然穿着粗布的衣衫,落满补丁,却仍干净爽洁,我见犹怜。突然见一名小厮出现在面前,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好。

    邓绥和星儿随后赶到,便嗔道,“邓录,你如此莽撞,吓着了小姐姐。”

    又对那女孩子颔首道,“姐姐,我们想来树下庇庇荫凉,打扰姐姐了,这位老妈妈可好?”

    女孩子仍然瞪着眼不说话,却渐渐地眼中流下泪来,望着地下躺着一动不动的老妇,用袖口抹了一把落下的泪水,轻轻拍着老妇的背脊。

    星儿将一块金银粉印花的织锦铺在突出的树根之上,让邓绥坐下,又从包裹中取出竹筒让她喝了几口水。邓绥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躺倒的老妇,目光中满是同情。等喝了几口水,对星儿说,“星儿,你把你的水给那老喝几口吧!”

    星儿犹豫不定,不肯拿水给那老妇喝,心想,这妇人如此脏污,用竹筒喝了水,小姐还怎么喝啊!

    但是看到邓绥坚决的目光,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把竹筒递给了那个女孩。女孩接过,小声说了谢谢,便扶那老妇起身,想让她喝几口水。可是一拉之下,竟然十分沉重,老妇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然过世了。

    女孩手中的竹筒滑落,幸好邓录机灵接在了手中,却见那女孩愣怔了许久,才慢慢地站起身,想拖着老妇的尸身离开。可是她毕竟力气太小,又瘦弱单薄,哪里拉得动那尸首。不由悲从中来,一时泪如雨下。

    但是奇怪的是,她虽哭得如此伤心,却仍一脸傲然之气,全然没有低头求人的样子。邓绥不禁对这女孩充满了好奇。站起来轻声安慰道,“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节哀啊!”

    她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树冠,对那女孩说,“姐姐,这树高大如伞,亭亭如盖,不如就将逝者葬在树身旁边,也让她死后有古树相伴,既好辨认,又可于死者有益。你若搬不动尸身,我们帮你如何?”

    说着,便要动手帮忙,吓得星儿和邓录忙跑过来,拦在了她的面前,“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出门遇到这种事就够晦气的了,你还要帮人家埋尸,夫人知道了,还不扒了我们两个的皮。我求求您了,您要真想帮忙,还不如给她一些银钱,买口薄棺,好好安葬了呢!”

    邓绥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叫星儿拿了银钱给那女孩。女孩子却并不伸手来接,突然跪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小姐,我叫赵玉,小姐对我的大恩,赵玉定舍身来报,今生跟定了小姐,刀山火海,小姐只要有吩咐,赵玉绝不皱一下眉头。”

    邓录听了不仅笑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不象个女孩子,若是去落草,当个女大王,倒是还挺象的。”

    邓绥也不理他,将赵玉扶起道,“这算什么,安葬了逝者要紧,你们两个到前面的蒙城叫人抬一口棺木来,将她好生安葬,我和赵玉就在此等候,你们快去快回。”

    星儿急了,脸上涨得通红,“小姐,那怎么行,要是你在这儿出什么事,我们两个怎么和夫人交待。我不去,要去,让邓录自己去,我留下来陪着小姐。”

    赵玉听了淡淡地道,“我若有干粮吃个饱,小姐的安危自放在我的身上,定让小姐安然无恙。”

    邓绥更奇,命邓录取了干粮放到赵玉手中,又将竹筒放到她的旁边,脸上笑意盈盈,看着她狼吞虎咽,一会功夫,将三个人的干粮吃得精光。

    看得星儿和邓录直愣着双眼,目瞪口呆。赵玉吃完,又喝了几口竹筒中的水,抹了一下嘴唇道,“虽未吃饱,但也有一些力气了,二位放心,赵玉自小也习得一些武艺,刚才是三日没有吃饭,实在是没有力气,如今气力恢复了些,保护小姐之事,尽可放心。”

    虽如此说,星儿还是三步一回头的去了。邓绥见他二人走远,才对赵玉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流落到此?那逝去的是你的什么人?”

    赵玉采了地上的一朵白花戴于发髻,从衣襟是撕下一块布,盖上那老妇的面上。才缓缓地说,“赵玉祖上是南越王赵佗,他的子孙当时多流落于南越一带,我先祖为避战祸,而来到关中。我祖父时家境已十分落败,这便是我的祖母。”她指了指地上的老女道。

    “我父母早亡,由祖母将我抚养长大,少时,我便食肠宽大,家中却实拿不出米粮来喂给我吃,我便常于山中采果子冲饥。一日,家中断粮,祖父为了生计,到山中打柴,被虎狼吃掉。”听到这里邓绥“呀”了一声,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

    赵玉苦笑了下,“小姐,不必惊讶,我们山野小民,这种事情常有发生。祖母无奈只得带着我讨饭。”

    邓绥道,“那你如何学得武艺呢?”

    “我幼时在山中,曾遇得一位壮士,他见我根骨奇特,便教了我一年的武艺。一年后,他飘然而去,连姓名都不曾留下。”

    “哦,原来有此奇遇!”邓绥不禁叹道,只道这人世间奇事不断。

    “三月前,祖母病重,我实在无钱医治,只好在山中自己采些草花医治,可是我不通医理,采来的都是一些民间的草头方,不能对症医病,祖母才日见沉疴,至有今日之果。”她说完又抹了一把泪水。

    “你三日没有吃饭喝水了是吗?”邓绥问她。

    “是啊,这几日,祖母病重,我背她想到蒙城就医,可是走到半路休息,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邓绥刚要再说话,就见远处尘土扬起,两匹骏马向她们的方向飞驰而来。待到离她们不远,马上之人发出了“咦”的声音,随即勒住缰绳站定。

    两人都头戴着斗笠,身穿黑色麻布的粗衣,其中一人的脸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另外一人胡子篷乱。

    见他二人停下,赵玉立即挡在邓绥身前,双目圆睁,清丽的小脸上紧张无比。

    这二人就是刺杀了都乡候刘畅的凶手何顺,李夏。他二人奉命杀人后,怕被人查到线索,便按规矩出来躲避。只是何顺流于酒色,又去与相好的告别,所以耽搁了一天才出发。路上二人不敢走大路,只走小路,再加上对窦宪的实力十分放心,是以并未十分着急。

    正行之间,突然见到一棵如伞巨树之下,两个如花朵般美丽的少女,还有一个躺卧的尸体,不仅大为吃惊。

    李夏倒并不因为这两个女孩子的美丽而吃惊,他吃惊的是自己看到的场景。虽然是处于独树之下,那略小的女孩子却气度非凡,从自己看去的方向,巨树就有如伞盖置于其头顶,此乃主理天下之相,即使是沉稳如他,也不禁大为惊讶!

第十二章 背叛() 
第十二章背叛

    李夏下了马,快跑几步奔到了邓绥的面前,脸上抽搐了几下,却突然单膝跪倒。赵玉忙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头,戒备地看着李夏,不知这人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邓绥却拉了一下赵玉的手,气定神闲的看着李夏,“壮士跪我,必有所求吧!”

    何顺看得发呆,不知李夏此举为何,嘴里不干不净地叨念着,“撞鬼了吗?怎么把个小姑娘当了亲娘了!”

    李夏叉手施礼道,“请问小姐是谁家之女?”

    邓绥声音不高,语气却很重。“壮士半路相询,却不知女子未出阁最是郑重。我虽为幼女,却也知礼,你如此莽撞相询,甚为无礼。”

    李夏再次施礼,“小人李夏不才,刚才却以为见到了真主,小人为李广之后,只恨一生未得明主,若小姐抬爱,小人愿投小姐名下,效犬马之劳。”

    邓绥望了望远方的白云,半晌无语,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这确实是一件难以决策之事。赵玉上下打量着李夏,心中不禁疑窦重生,一个过路的人,如何就突然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孩而想投效,如此奇事,真天下奇闻也。

    何顺早听到了李夏的话,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一阵冷笑,自马上下来后,目光变得咄咄逼人。从背后抽出单刀,脸上一下子变得异常的狰狞。

    赵玉看到了何顺的异常举动,心中恐惧万分,既担心李夏的生死,又不明白两人为何突然反目。李夏依然没有动,静静地看着邓绥,等着她的答复。

    邓绥面对着何顺,看到了他的行动,眉头微挑,露出了担忧之色,却仍不出声相告。李夏却在这时,笑了。他笑得开心,就如同解决完一件大事一般。而在此时,他也出手了。

    三个人同时听到了匕首插入肋间骨胳微响了一声,像一株刚刚砍倒的大树般,何顺的胸前流着殷红的汁液,颤抖地挣扎了几下,巨大的身躯倒了下去,世界仿佛一瞬间消失了,变得极静极静。

    “啊!”赵玉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她本见过生死,却没有见过一个人突然被杀死在面前的情景,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

    邓绥却苍白了脸色,长长的睫毛急速的抖动了几下,她伸出手,扶起了李夏,虽然嘴唇抖动,手却平稳异常。“壮士,小女何德何能,能让壮士为了我而背主,杀死同伴?”

    李夏笑着的脸孔如凝固了一般,死死盯着邓绥的玉手,干笑了几声,声音如同鹰枭般难听之极。“此人叫何顺,我们在一起共事已有五年之久,双手沾染的又何止这点鲜血。我一直以为窦宪为一代枭雄,足可以让我得以一展所长,成就不朽功勋,却谁知此人肚量狭窄,只把我当成杀手,这些年我杀死的忠臣良将已不胜数。刚开始我还有良知,每次做案之后,都会暗中前去拜祭,后来身心已感麻木,只把这些事当成任务,再不挂怀。”

    他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巨槐,“适才小人打此经过,见此树如巨伞遮于小姐头顶,此乃主掌天下之相,又见小姐气度不凡,处事不惊不乱,是以认定,小姐必为我主,从此忠心侍主,绝不叛离。”

    微风吹过,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传来,邓绥叹道,“如此你便认我为新主,背主杀人吗?我又如何可以信你?”

    李夏咬牙说道,“他知我背主,必想杀我,我若不反击,此时已命丧当场,小姐若不信,小人也无话可说。只得自刎当场,以证我之心。”

    邓绥似已料到他如此说,将他手中匕首拿了过来,那上面血迹赫然。她把匕首交到了赵玉的手中道,“玉姐姐,请将血迹擦干净吧!要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赵玉又扯下一片衣襟,将血迹擦掉,做这件事时,似已恢复了过来,脸色虽犹苍白,手却稳如泰山。李夏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匕首,见她一个粗衣的农家女孩,胆量如此,心内对邓绥又多了几分敬重。

    邓绥没有看他们,她转身对着大树,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待。等赵玉将匕首擦得干净了,才转过身将匕首接了过来。

    她走到李夏面前,将匕首交于他手中,“李夏,你记得我叫邓绥,我祖父是开国功臣邓禹。你既认我为新主,我愿这匕首再不沾血腥。绥儿虽幼小,却从小受父亲教导,仁爱乡里,善待下人。今天我见你在我面前杀人,却未阻拦,是我知道他也决非善类,而且他已存杀你我之心。再则,若放他离开,难免以后你性命不保。既是你二人的私事,因此我并未阻拦。但是,从今以后,绥儿决不容你手上再沾血腥。你若能做到这一点,绥儿便将李壮士视为兄长,从此以兄礼待之。”

    李夏双膝跪拜,眼中含泪,“谢谢小姐,从此李夏是小姐的人了。小姐对小人说的话,我铭记在心,绝不敢有半刻忘记,请小姐放心。”

    “兄长请起!”邓绥将李夏扶起,一抹笑意荡于眉间,娇嫩的小脸如花朵般盛开,看得赵玉都有些傻了,忍不住在心中叹道,“好美!”

    邓绥见星儿还未回来,便对李夏说,“兄长,这人的尸首总得掩藏下,你看如何处理?”

    李夏极恭敬的答道,“小姐,交给我吧!”说罢,扛起何顺的尸首,几个起落消失无踪。

    邓绥见他的身影消失,才陡然坐在地上,似乎虚脱了一般。赵玉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邓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玉姐,适才吓死我了!”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赵玉见她笑,心中她也似放松了一般,便随着她傻笑起来。这时听到远处传来邓录的声音,“小姐,我们回来了!”

    安葬了赵玉的祖母后,李夏也回来了。他把邓绥抱到马上,继续向蒙城出发。星儿和邓录虽对李夏好奇,却见他对邓绥极为恭敬,小姐又对他没有戒备之心,也便不问。

    回到邓府后,邓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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