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熹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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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秋风微微吹过树林,传来莎莎的摩擦声,带起满天的枯黄落叶。跳着属于它们的最后的舞蹈,那最凄美的舞蹈。
刘庆用手接起一片枯叶,看着那枯黄叶片上的脉络。忽然感到了一种深切的孤独和悲凉感。
他记得幼时那如水的时光,记得与绥儿相见的日子。记得手捧闲书,在书房中细细体味绥儿味道的日子,也记得与绥儿泪眼相看,依依分别的日子。似乎也如这秋色一般,是否还能再续?灰濛濛的天,淡淡的风,翩迁而舞的秋叶,都透露出他的落寞与凄凉。
李郃曾告诉过他,绥儿不是他的女人,永远都不是,可是他放不下,真的放不下。似乎呼吸和睡梦中都会有绥儿的影子,相思虽苦,又有谁知?
绥儿是那样一个特别的女孩,让人忍不住要在手心里呵护,可是她却**得不需要任何帮助。原本两个可以互相依靠的心灵,却由于宿命而变得形同陌路,这样的深刻的痛,就如同岁月将枯叶从树身剥离一般,那种痛谁又懂得!
刘庆闭上了眼睛,任风儿吹起衣角,心中长长的叹息。
“是清河王?”他听到了李夏的声音,睁开眼看去,见邓悝兄弟已站在绥儿的草棚门口,而李夏则笑盈盈看着自己。
“李兄,这秋凉了,我来看看绥儿,也带了工匠过来,给绥儿修补一下草棚,她一个女孩家,这寒冷的冬季,如何得过啊!”清河王解释着,清瘦的脸上,满是关切。
“是啊,我这不也正在让三位少公子相劝呢,绥儿倔强得很,我和赵玉已劝了多日,却是理也不理。夫人在家里也是急得什么似的,可是谁又能说得动?”李夏又看了看刘庆道:“王爷与小姐也算是朋友,不如一会也帮着劝劝,也许她听你的。”
“好,只怕绥儿不肯和我说一句话吧!”刘庆苦笑着,从家人手里接过一个布包,说道:“我命人用最好的白狐皮毛为绥儿做了一件寒衣,一件斗篷,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好意。天寒了,这也不算是违了孝道。”
李夏苦笑道:“但愿如此。”
正说着,见邓悝邓弘和邓阊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见过了清河王说道:“没用的,我们三个嘴皮子快磨破了,这劝了几天了,就是不肯回府!”
“是啊,我都说,我来替她了,可谁知她却说孝心不可替。”邓阊气得瞪圆了眼睛。
李夏道:“我这也正和清河王爷说着,让他也劝劝,三位少公子回去吧,回去晚了,夫人会惦念的。”
见三人走远,刘庆来到了绥儿的草棚前,见门前一个简单的草帘子,冷风吹动得帘子时时掀动,心里更加心疼,说道:“绥儿,我来看你了。你这一向可好?”
邓绥听到了刘庆的声音,心中一动,叹道:“我已说过不见你了,怎么又来了?”
“来了就是来了,你还赶我走吗?绥儿,你见见我可好?”刘庆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一暖,痴痴地说。
“我不见,该说的话,我已说过了,不会再说第二遍。”绥儿的手指冰冷,心里更冷。
忽觉冷风吹入,一件白色斗篷已披在了身上,身子也被一个暖暖的身体抱住。
“放开我!”绥儿用力挣扎,想甩脱刘庆,却被他抱得更紧,“我不放,什么时候你答应我的要求了,我再放你!”
“你无礼,这是在父亲的灵前,我会恨你一辈子!”绥儿气得怒嚷,却挣不脱他的怀抱。
“你不答应我,我就抱你一辈子,我会告诉邓大人,我会陪着绥儿一辈子,这样绥儿就不会冷了。”邓绥挣扎的身子突的停了下来,凝视着灵位,咬着唇,似乎要哭出来。
“傻瓜,你这样抱着我,就会暖一辈子吗?”她声音突然变得好温柔,听得刘庆的心都碎了,他叹息着,将头埋在绥儿的间,“绥儿,我心疼,回家去守孝好吗?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住的地方。答应我,回到府里去,如果你想再接着守,明天春天了再来好吗?到时候,我陪着你,好吗?”
“这话他们都求过了,我的心意,你该比别人更清楚,你知道我不会走的。”绥儿声音冷冷的,表达了她的绝不妥协。
“那你就答应我,让我把你的小草棚修整一下,起码可以过得去这个冬天,穿上我带来的寒衣,让赵玉为你点燃炉火!这些可以吗?这不违守孝之道。”刘庆又抱紧了绥儿瘦弱的身子。
“好吧,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放开了吧!”绥儿低声地说着,脸儿羞得埋进了胸前的白狐毛里。
“放开可以,你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
“你无赖,你混蛋!”绥儿气得咬着牙,这个刘庆今天是怎么了,竟耍起了无赖!
“绥儿,我想你了。”刘庆突然放低了声音,抱着她的手握到了她滑腻的小手。
“刘庆,我是在守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若再不放开,我便死在这灵前。”邓绥心里激荡,却狠下了心,绝不能动摇。
“好好,绥儿,我错了,我放手!”刘庆松开了双手,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出去吧,你不是要修整草棚吗?”绥儿并不回头,却指出了他该做什么。
刘庆无奈的退了出来,见赵玉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李夏则抱着肩膀,远远的站着,也知自己今天一阵冲动,有些过份,便尴尬的笑了笑,对着远处的李夏道:“李兄,绥儿已答应修整草棚,只是还是不肯回府。”
李夏道:“多谢清河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王爷到我的草棚一坐吧,喝些茶水,茶虽不好,只当是消磨时光,等那几个工匠结束吧?”
“好!”刘庆吩咐完工匠干活,却仍不见绥儿出来,只得长叹了一声,随李夏入了草棚。
一天的时间,草棚的外面加了一层木板,缝隙间都用泥灰抹住,又用木板重新做了一扇门,看起来应该是好得多了。
待要走时,赵玉又是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束薄绢,阴阳怪气地说道:“清河王爷,今天若不是看在你劝动小姐的份上,我赵玉还真不知怎么对你。这是小姐写给你的,你好好看看吧!”说着将薄绢交到了刘庆手中。
刘庆接过了薄绢,见上面字迹未干,笑着看了看赵玉道:“你告诉小姐,不管她写什么,只要她不入宫,刘庆便一天不会死心,我只记得她对刘庆那粲然的一笑,即使只为了拥有那一刻的笑容,只为了听到她美妙的声音,刘庆决不放弃。”然后他大声冲着绥儿的草棚喊道:“我刘庆说过,我已是孑然一身,死又何惧,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绥儿听到他的话,手中的笔落到了地上,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只听刘庆凄婉的歌声响起,在空远的夕阳下,久久不散!
“我姑酌彼兕觥,唯以不永伤!”
。。。
第七十二章 班固()
刘肇自一举扫平了外戚窦氏集团的势力之后,开始亲理政事。他每天早起临朝,深夜批阅奏章,由每六天一次的大起,改成每日大起,从不荒怠政事,凡事亲历亲为。
他深感吏制对大汉王朝的重要性,因而自七月初到腊月底,他下了两次纳贤令。一条条雷厉风行的新政一一出台,很难想象,皆是出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天子之手。
先他决定封赏刘氏王族。
对于帮助除掉窦宪一族有功的刘庆、刘伉自不必说,赏赐给他们大量的铜钱,丝帛。刘伉本以为自己这次凶多吉少,却不料因祸得福,只感动得焚香祷告,祈祷汉室平安。
刘肇又封弟弟刘寿当济北王,刘开当了河间王,刘淑当了城阳王,刘万岁当了广宗王,并且将分封各王都留在了雒阳,陪皇伴驾。一样一来,兄弟和睦,情谊深厚,个个奉公守法,忠心耿耿。
唯一让刘肇心中难过的就是司空任隗在自己选妃前夕去逝。刘肇大哭了一场,让任屯厚葬,并在癸丑日,封大司农尹睦为太尉,录尚书事。
十月己亥,封宗正刘方为司空。下令韩棱彻查所有窦氏党羽,统统罢官免职。
韩棱也不手软,深查窦宪一党,以至于几个月都休息不好,甚至都没有时间洗澡。犹如在死灰上又狠狠浇了一桶冰雪水,自此,窦氏一党已成绝望。
不久,判决下,太尉宋由被指控为窦氏党羽,刘肇下策书罢免宋由,宋由因怕被深究。自杀。
中郎将耿夔,由于与窦宪有关系,被免职,封地被剥夺。
已经在永元三年去世的耿秉,他的封地本来由他的儿子耿冲继承,但是由于和窦宪有关系,封国被撤销。
这时。已经看清形势的太傅邓彪。以年老多病为由请求辞去主管中枢机要的职务,刘肇下诏同意。当然,尽管官员减少了很多。大汉王朝却从来不缺乏才能之人,由于官员的举荐,又一批有德有能之人受到了重用。大汉王朝出现了中兴之象。
但是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的处决让刘肇犹豫不定。那就是班固。
窦宪当政的时候,班固投靠了窦宪。成为了他的谋臣和笔臣,窦宪败亡之后,对于班固的才华,刘肇有扼腕之感。
班固虽然修养好。但是对于他的儿子,班固显然不会教育他们。因此班固的孩子总是仗着是班固之子而在洛阳城里为非作歹、寻衅滋事,干了很多违法之事。
很多人都曾向都尉府或洛阳令告。但是他们却拿班固的这些孩子没有办法,毕竟班固的后面是窦大将军。
所以很多百姓都咒骂班固。官员们也都班固心怀不满。
班固不仅对教育自己的儿子毫无办法,也不约束自己的仆人。有一次,洛阳令种兢乘着自己的小车出行,结果在路上就遇到了班固的家奴。这位家奴喝的醉醺醺的,满身的酒气,就在街上耍起了酒疯,说什么都不让种兢的车通过。
种兢见到一个奴才敢挡他洛阳令的路,十分生气,便命令手下官吏喝令他离开。谁知这人不听,还破口大骂起来,种兢气不过,便命令手下人打他一顿。
这时那家奴才慌了神,借着酒醉大骂:“我是班固府上的,你们怎么敢打我?我要告诉班大人,让你们吃点苦头。
种兢一听这醉酒的奴仆是班固府上的,便气不打一处来,平时这班固的儿子为非作歹,他接到了多次的告,却因为窦宪的原因,只得忍气吞声,如今一个小小的奴仆了翘起了尾马,看来这班固也是一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家伙,真是不可理喻。
种兢正准备收拾他一顿之时,突然想起班固的后台是窦宪,便只好隐忍不,把那个奴仆赶走了事,但是这件事,种兢却记在了心里,想寻机报复班固。
到了永元四年,窦宪被打倒,窦家的宾客也都被逮捕审问。种兢感觉报伊仇的机会来了,他便借机把班固关起来,进行审问。
班固是一名家,也是史学家,他的笔下描写无数古人冤死狱中,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就在种兢的种种拷问之下,或许是有感于周勃被狱吏侮辱的故事,班固死在狱中,时年六十一岁。
一代大师,一位品行很端正的大儒,竟然因为自己的儿子和奴仆为非作歹而招人嫉恨,最后死于狱中。真是让人唏嘘。
刘肇正在犹豫该怎样处置班固时,却得到了班固死于狱中的消息,不由大吃一惊。
他找来种兢和韩棱,当面询问原因。
韩棱对于班固的死也十分吃惊,他并没有让人处死班固,所以便把目光投向了种兢。
种兢已想好了说辞,跪拜上奏道:“陛下,班固自知罪大于天,在狱中郁郁而终!”
“这就是你的理由?”刘肇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走着,他的声音很慢,却字字都出铮铮金石之音,千斤重锤般敲击着种兢的心。
“班固是一代大儒,朕问过,你对他竟施了刑,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你对他动刑,比杀了他还要难过。壮士悲歌还要讲一个刚毅,活个气节,你做得太过了。”
韩棱目光一闪,冷笑道:“种大人,我听说你和班固是有些过节的,不是挟私报复吧!”
种兢的脸上出现的汗珠,他本来以抓捕窦宪之功,正在升迁之列,所以韩棱问他,还是带着一丝不服,争辩道:“他在我狱中,我拷问他与窦宪一党的关系,这也是职责之内,情理之中,韩大人。你这是蓄意诬陷。”
韩棱刚要说话,刘肇打断了他说道:“朕没有杀班固之意。班固有三不可杀!”
他停在了种兢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