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熹传-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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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肇摇头道:“不要再哭了,没有用的。你注定了这样的命运,至于你说的心上人,朕不管他是谁,他难逃一死。朕既然纳了你为妃,不管是否受宠,都是朕的女人,而你的心上人。朕决不会容他活在这世上。”
“不要,皇上,不要,我没有什么心上人,没有,是臣妾胡说出来骗皇上放过我的。皇上,你放过臣妾吧!”
刘肇冷冷的笑着,“朕并不是一个狠毒的人,但是朕也不容许你坏了宫里的规矩。今天的事就当朕没有听过,你也没有说过。你记住,如果真有事情发生,想必你也听过,朕是怎样凌迟处死恶人的。”
外面蛙鸣虫叫一派温馨景象。室内,却只有凄寒彻骨。偏偏便只有这个女人熬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年深日久,她要怎么熬下去。
绥儿从蔡伦处得知了刘肇宿在荷花台的事。照例每逢初一十五刘肇也会去阴璃那里。不过今晚侍寝的却是新纳的采女,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蔡伦嘿嘿地笑道:“邓贵人也不必着急,皇上虽觉得那花采女和当年的宋美人相像,心中却如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若说是丢下娘娘去寻新欢,却也不会。”
绥儿笑笑,感念他的细心,“多谢老常侍的安慰。绥儿自然明白皇上的心,皇上子嗣稀薄,照理说,皇上这个年纪,应该是儿女成群了。可是咱们皇上却只有一位残缺的皇子和一位病歪歪的皇子,还有一位公主,虽说世事多变,也容不得皇上,但是绥儿也总该尽些心力,皇上多纳几位妃子,延续皇室的后嗣香火,这是正常之事。绥儿也正想着,多给皇上找几位可心的人呢!”
她说的话,让蔡伦讶异的看向她,不明白这个平时不声不响,却足智多谋的邓贵人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她不是一直为和皇上的感情之事而烦心吗?这突然间的变化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绥儿见了他的样子,依然淡淡地笑道:“老常侍,不瞞你说,绥儿以后再也不能为皇上生育子嗣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子嗣无望。”
这话让蔡伦更加吃惊,他愣愣地看了绥儿许久才道:“邓贵人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天地可表。不过这话娘娘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恐对娘娘不利。”
绥儿笑道:“这是自然,有老常侍这温暖的话,也足以让绥儿觉得人世苍凉,不那么风寒逼骨了。
蔡伦走后,孙珰走进来道:“娘娘,要备下洗浴之物吗?臣好叫下头人准备着!”
绥儿点头道:“准备吧!”
过了一会,温泉的水已放入池中,绥儿在苏兰儿和赵玉的服侍下,退去衣衫,走入池中。那池水的温度正好,绥儿闭上眼睛,感受着一漾一漾的水波涌动着自己疲乏的身子。
苏兰儿道:“娘娘,可还好吗?”说着用花瓣去擦她的身体。
绥儿道:“好久没有这样舒服的感觉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把话说出来,心里倒痛快了些。”赵玉叹道:“小姐,你真的这样想吗?”
“你担心什么?”绥儿闭着眼睛问她道。
“我担心的是小姐会因此而失宠。”
苏兰儿却低声笑道:“你倒是对娘娘没有信心吗?娘娘无论是才貌,这宫中就是寻遍了,谁又比得过,皇上是明眼人,心里又装着娘娘,担心,倒是没有必要了。”
绥儿点了点头,“玉姐姐,兰儿姐姐说的对,任何事情到了最后,怕只是一个理字占了优势。皇上是懂得的,我也知道他懂得,所以我并不担心。”
苏兰儿却道:“娘娘,这个花采女我倒是听说有点故事,好像和宫里的哪个侍卫好来着。”
绥儿一愣,睁开一双迷蒙的大眼看向她问道:“你是听谁说的,可确实?”
苏兰儿一笑道:“娘娘,宫里的这些事,表面上看风平浪静,里头可是不干不净。皇上前脚封了她采女,这流言就自己飞了出来。不用去打听,那住就自己到了耳中。”
绥儿想了想道:“你去查确实了,是不是真有此事,那个人是谁,我一定要知道。”
赵玉道:“小姐怎么也好奇起来这种事了?”
绥儿微微一笑,看着面前冒起热气的水池道:“水至清则无鱼。凡事太分明,反而落下疑影,就在这混乱中清楚事实,再从中取利,才是致胜之道。可惜那花采女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如何防范,只能求上天护佑,让她平平安安就是了。”
赵玉道:“她也是可怜,硬生生的与自己相恋之人分开了,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
绥儿扬眸浅笑:“这样的事,在这宫里还少吗?那个阴璃又做下了一桩恶事,只可惜,她这样一来,却也让自己陷入了困境。一旦那个花采女得了势,怕只怕,她在身边埋了一个隐患。所以我要找到那个男子,保护起来,将来,也是我手里的一个资本。害人之心不可有,妨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赵玉似是此刻才明白了绥儿的意思,不过还是叹道:“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人虽长得像,却不是旧人了,皇上的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想呢!”
绥儿用手抚去臂上的花瓣,看着自己已泡得微微发红的皮肤,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宫里可能又要热闹一阵子了,乱一阵子也好,否则那些人的狐狸尾巴怎么会露出来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 琉璃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琉璃脆
次日黄昏,御驾前呼后拥,来到了凌烟阁前。彼时斜阳如金,照在那宫苑重重叠叠的琉璃瓦上,流光如火如霞,刺眼夺目。绥儿昨夜虽然心里一直安慰着自己,可是还是一夜没有睡好。中午小睡了会,此时,才醒来不久,刚刚梳洗了,正坐在榻上愣着。她忽然非常盼望刘肇到来,望眼欲穿,心中早就焦虑如焚,只是一向自持身份,不肯在人前流露。如此,却又多了一重压抑。
皇帝来时击掌声遥遥递来,外面宫人早跪了一地。绥儿看着刘肇空着一袭家常的素金色团龙纱袍徐徐步入,面容越发清晰,与心中所思的样子密密重合,不知怎的,便生了一重酸涩之意。
从来,他便一直是自己心中的模样,那样在夕阳中,一身白衫,嘴角带着好看的弧度,浓黑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的光泽。那又明亮清澈的眼睛正温柔的看着她。仿佛许了一生一世的诺,走了一条天长地久的路,就那样来到了她的面前。
绥儿站了起来,就那样深情的看着他走向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投入了他的怀中。
刘肇轻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怎么了?想朕了?”
绥儿羞惗的点头,眼中满是柔情,竟是泪眼盈盈,只是倔强着不肯落泪,一身烟青色无绣丝袍穿着,越发显得如一侏凌霜的寒竹,细而硬脆。刘肇蓦然轻叹,只是相对着她低声道:“朕并没有临幸她,绥儿,不要想太多!”
绥儿一愣,满是诧异的看向刘肇,轻启朱唇,低声询问道:“皇上新纳了妃子,却不宠幸却是为何?”
刘肇翻了翻几上的书。如同翻着自己忧惶而支离的心情。绥儿螓首微垂,低婉的轻叹如薄薄的风:“是为了绥儿?”
刘肇摇头,“朕昨夜一夜未眠,让她在榻前整整跪了一夜。朕心里烦乱得很,却不知如何说起?”
绥儿凝视他片刻,嘤咛一声扑入他怀中,在他面上一吻,满面娇羞。看得刘肇心中一软,将她抱入怀中。苏兰儿和车青等人相视一笑,都不用吩咐,退到了门外,将殿门轻掩。
刘肇的气息微乱,看着绥儿的眼睛,竟久久不肯移目,轻吻着她长长的睫毛,语声微微颤抖着:“绥儿,朕是不是太坏了。还是朕太不能容人。”
绥儿轻抚着刘肇浓浓的眉毛和清瘦的脸颊,低低地问道:“皇上,事各有因,不一定重惩便是不能容人。皇上能左右得了大汉江山,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女子而愁情。”
刘肇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她告诉朕她有心上人,让朕放过她!”
庭前一株株石榴花树,开得团团簇拥,烈烈如焚。她只凝睇着他,许久才道:“皇上。她竟这样说!”
刘肇并不肯看她。有那么片刻的沉寂,绥儿几乎能听见更漏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如千丈冰坠落深渊,激起支离破碎的残响。真的。只有那么片刻,仿佛就在一呼一吸之间,足以让她心底的热情急转直下为荒烟衰草的颓冷。
终于,刘肇的声音渺渺的响起:“朕很生气。如果她长得不像宋珺,倒也罢了,朕尚能容她。或许朕会好心的放过了她,赐婚与她,让她与自己的情人天长地久。可是她偏偏与宋珺太像了。朕心里只觉得被针刺了一般,说不出来的厌恶,怎么也没有办法看着她,而对她。绥儿,朕心里很乱。”
绥儿的心沉了几下,挣扎着,皇上还是动心了。只有动心了才会在乎,才会生气,才会挣扎,而这个动心,对自己才是最大的打击。
绥儿淡淡的笑笑,将自己的心再次的封锁了起来,“皇上,你不应该这样,就该临幸她,让她断了与情人相聚的念头,不是吗?”
她似云淡风清的话让刘肇抬眼看她,见她眼中的那一团火已消失不见,神情淡漠得如斜阳下一带脉脉的云烟。只觉得满腹的委屈与凄恨纠缠成一团乱麻,他是来向她寻求帮助的,就像他的心需要一块地方停憩,哪怕小小的一块地方。而他来绥儿这里总是可以找到的。她怎么可以说得这样淡然,这样无所谓。
他急切的喊道:“你不在意吗?朕以为你是在乎的。”
绥儿只觉得心里沉得如在潭底的水,已泛不起一丝波澜。“皇上在意的却是宋珺对吗?所以在看到花采女的一瞬间便沦陷了,不是吗?又何必问我,绥儿说的没错,你若想长久的留下她,只需要让她变成你的人。我在意,有用吗?皇上在意,才是最重要的。”
刘肇的语气有棱角分明的弧度:“朕只问你在意吗?”
绥儿凝视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变得模糊不清,泪水自眼角滑落,再倔强的心,也会有柔软的地方,“我在意!”
刘肇就那样蓦然间吻上她的唇,在她的唇齿间寻找着爱的温度,很久才低低的在绥儿的耳边道:“朕想的是你,一直是你,朕爱的也只有你,你懂吗?朕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竟无视朕的存在,而一心想着那个男人。这对朕是极大的侮辱。朕生气的是这样!”
绥儿苦笑,“皇上,你没有读懂自己的心,宋美人的死在皇上心里留下的阴影太重了。所以你直觉上已把她当成了当年的宋美人。所以你动心了,而在动心的同时,她却带给你如此震憾的事,所以皇上便受不了了,绥儿是局外人,我看得很清楚。皇上,宋美人死时,你的心痛绥儿看得很清楚,你是在意她的!”
“绥儿,朕没有,朕只是——”刘肇还要解释,绥儿却捂住了他的嘴,“皇上,你动了念,绥儿懂得。皇上若是没有动念,便放过了她,让她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了,可是你生气了。这便是在乎。无关自己的事谁会生气呢!”
刘肇只觉得自己的脊背间有细密的汗珠沁出,似多足的细虫,毛刺刺爬过,所经之处。痛痒难耐。
“朕一生的颜面岂可为蝼蚁之人损伤?她后来又不肯承认,一旦查证是真,朕会处死他们二人。要处死人,不必那么费事。有时跌一咬失足摔死,有时吃错了东西暴毙。有的是办法。”
“这样的办法,皇上自然有的是,只是人人都是蝼蚁,无论是被尊崇一时的皇后还是贵人,亦或是一个小侍卫,不过是在他人指间辗转求存罢了。”绥儿擦了擦泪水,说道。
“你又何必将自己与花采女相提并论。”刘肇摇了摇头,“你在朕心里永远与别人不一样。”
绥儿看着他的脸,还是那样的帅气高贵,只是他的心似乎与以前又不一样了。“皇上。这件事是真的,只是她只是与那人相熟,却并未有肌肤之亲。以后的事,臣妾不敢说什么,单凭皇上做主罢了。只是臣妾觉得皇上若是动了心,不妨就断了她的念头;若是没有动心,又何苦拆散一段有情之人。我们虽在一起,却步步艰难,这被生生拆散的苦楚,皇上没有体会过吗?”
刘肇看着她。微微犹豫,别过脸道:“朕已亲封了她为采女,这样的事怎么能轻易更改。若改了,不就是把朕的女人轻易送人。朕的脸面何在?”
绥儿的心有些绝望了,她想的是对的,如果刘肇在意她的感受,他一定会听她的话,不让她伤心。可是他没有,就那样一个君是天。不可犯的理由,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