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首辅-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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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伉接过酒,一饮而尽,他虽然很是感动,不过嘴上还强道:“你莫不是诓我?十五年前你才多点大,就知道酿酒了?”
“子珩会的可不少。”刘据说道,“我们现在喝酒的酒楼,也有一半是他家的产业。”
“真的?”卫伉瞪大眼睛,“你们可不要联合起来骗我。”
“这酒楼是田甲开的,他和我素来有些交情,因此这个酒楼我也出了钱,每年靠这个赚点零花钱。”张贺笑着解释。
“我说太子表哥今天怎么如此大方?”卫伉拍了拍张贺的肩,“原来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张贺斜了一眼卫伉:“你二弟还坐着没说话呢,你这个做大哥的这次可要表现得可靠点。”
“那是当然。”卫伉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边喝边说,“这次也争取让他挣回个阴安侯位来,我们这三个不成器的小子,可是让家父操了不少心,我得用战功让他知道,我和弟弟们现在也开始争气了。”
“舅舅的身体还没有好吗?”刘据有些担忧地问。
卫伉眼神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公主寻了不少良医,宫里从陛下到皇后也派了好几批御医过来,可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大好。”
刘据和张贺对视一眼:“我过几日就去长平侯府看看舅舅。”
张贺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无奈,前几年医术精湛的女医义姁也已经去世,这汉代的医疗技术,无非是用名贵药材滋补着罢了,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渭水河畔,一如当年那般热闹,大汉的子民围拢到一起,欢送整装待发的汉军骑兵。
等到太子车驾来到桥畔时,霍去病已经在做大军出发前的最后动员了。
将军赵破奴、郭昌、卫伉分别率领着一万骑兵,排列着整齐的方阵等待着检阅。
张贺掀开车帘,先行跳下马车,再等着刘据下车。刘据下车后,在渭水边折了一支柳条,再朝卫伉走去。
“折柳相赠,望将军平安归来。”
“多谢太子殿下。”卫伉接过柳条,转过身高举柳条,对身后的骑兵大声说道,“这是太子给尔等的临别赠言,你我皆为大汉的大好男儿,此番定当鼓足士气,不负陛下的期望,将匈奴赶出西域,争取生擒乌师庐!”
“不辱使命,驱除匈奴!”汉军的声音响遏云霄。
张贺看向卫伉,他再也不是当初圆滚滚的小胖子了,面部五官线条坚毅,是卫青三个儿子里面最像父亲的,身材高大修长,经过了几次战役的锤炼,此时一举一动可以说颇有些乃父之风了。
在众人没有觉察到的时候,一辆安车悄然停在了不远处的树荫下,车厢上的帘子卷起了一半,刘彻和卫青就坐在车里,看着这些年轻人在一本正经地动员汉军。
等到一切都进行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走下马车。
“朕等着你们的捷报早日传来长安。”刘彻说道。
和一身戎装的霍去病等人不同,卫青今日穿着普通的青色常服,因为久病不愈的原因,他整个人都瘦削了下去,脸色苍白,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威武的将军,而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文士。
不过当他来到汉军将士面前时,所有人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次出征的三个将军里,赵破奴是霍去病的部将,两人正在交谈着,郭昌曾多次跟随卫青出征,因此卫青先是问候鼓励了几句,然后走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前。
“阿翁,你来了。”如果说卫伉刚才的表现已经初具大将风度,但此时在卫青面前他还如同一个一脸期盼等表扬的小孩子。
”这些年你一直非常努力,为父都看到了。“卫青从腰间取下伴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佩剑,交给了卫伉,“带着我的剑去驰骋沙场,替我继续保护这大汉江山吧。”
卫伉郑重地单膝跪下,双手高举接过了父亲的佩剑,朗声道:“诺。”
目送三万骑兵浩浩荡荡地跨过渭水,沿着秦直道往朔方而去,张贺朝卫伉纵马远去的方向挥手道别。
“据儿,张贺,你们有空就陪我去一趟建章营吧。”等大军离开之后,卫青走到两人身边说道。
张贺早些年去过不少次建章营,最近几年从军之后,反倒去的少的。当车马在建章营门口停下的时候,张贺发现这里起了不小的变化,规模比原先扩大了一倍,还有不少工匠正在忙碌地修建各种工事建筑。
卫青向两人介绍道:“陛下说现在天下兵戈渐止,各项制度也该变一变了,这军队的制度,也有不少需要重新改的。”
“陛下和大将军已经有思路了吗?”张贺问。
卫青点了点头:“已经有了,其实前几年也改了一些,就像这建章营,我当年就是从这里踏上从军道路的,如今它也即将要变成建章营骑,成为长安正式的骑兵部队。”
“这样很好,以后培养骑兵更加师出有名了。”刘据说道。
“很多东西都要变一变了。”卫青略微咳嗽了起来,“陛下这几年一直让据儿监国,就是想培养你治国的能力,你的父皇也不再年轻了,很多事情,你要帮他分担。”
“舅舅放心,我知道的。”
卫青又看向张贺:“朝廷里也该培养一批年轻将领了,我和陛下都觉得,你还是在朝堂上的能力更高,伉儿倒是有几分武勇,但我觉得他才能其实也只是一般,恐怕难堪大任,至于你推荐的赵充国”
张贺略微紧张地问:“赵充国在瀚海那边做得不好吗?”
“不,他表现得很好。”卫青说道,“我觉得他确实可以培养,但他在朝堂中没有根基,战功也不够亮眼,还欠了气候。”
“他不需要什么根基,太子就是他的根基。”张贺大胆直言。
“子珩说得没错。”刘据也点头表态。
卫青笑了起来:“这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短处,正是他和太子的关系有些密切,所以失去了被其他人拉拢的机会,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接下来就要看据儿以后给不给他机会了。”
“舅舅放心,我一定和父皇那样,不拘一格用人才。”
“陛下想要见一见你的智囊团,你挑选一些可靠的人,在月底带他们来上林苑面圣吧。”
“我知道了。”
元封四年秋,刘彻在宣曲宫宴请太子及其门客属臣,相谈甚欢,太子门下许多能人异士皆得赏赐。
转眼间冬天就要来临,天子明年浩大的南巡正在筹备中,但是关于此次的随行人员,却起了争执。
第156章 南巡()
贺贺给这章加了爱的屏蔽;如跳订等半晌可破,如app抽风请刷新“殿下;你怎么又回来了?”张和讶异道。
“我不能弃多年好友不顾。”刘据用袖子细心地擦去张和脸上的血迹。
“那两位皇孙呢?”
“我让他们在泉鸠涧边等候。”刘据带着两人往溪水边走去。
“湖县已经不安全了。”王涉亦步亦趋地跟上;询问道,“未知太子今后作何打算?”
“从函谷先行出关暂避。”刘据望着眼前被金色阳光照亮的村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不知道这次上天还有没有再给我留下一线生机。”
“殿下,您先等一等。”快来到泉鸠涧的时候;王涉突然拦住了刘据。
张和也停下脚步;警惕地朝四周张望:“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草木葱郁;山谷沟壑众多,是一处埋伏的绝佳场所。”王涉说;“如若殿下将两位皇孙留于此处;怕是有大不妥。”
“我年幼时也曾听舅舅和表哥在父皇宣室的沙盘上排演过阵法;对于行军布阵的地形也算有所了解。”刘据脸上露出一瞬怀念的神情,“这处在兵书里应被称为死地,我不会轻易让麟儿涉险;因此安排他们在前面一处开阔地等候。”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尚带着童稚的呼唤:“阿翁。”
年龄尚幼的李皇孙一头栽进刘据怀里:“你们总算来了,可担心死孩儿啦。”
“宣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萧皇孙开口回答道:“我们原本在爹爹吩咐的那株大树背后等候,不知道从何处跑来几条恶狗;我们驱赶不走;心里害怕;就沿着溪水往这边跑来。”
“泉鸠里很少有人养狗,这几条恶狗又是从何而来?”刘据张和对视一眼,突然就觉得事情有所不妙。
只听涧水边一颗巨石后传来鼓掌声,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留着山羊胡,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光:“不愧是卫太子,果然警觉,还好我采取这招引蛇出洞,才能将你引出来。”
随着他的一席话,从草丛、灌木、沟壑里冒出来许多举着武器的兵卒,还有几个小吏模样的人牵着猎狗。李皇孙本就怕狗,连忙躲到了张和身后,王皇孙也退后两步,一脸紧张地站在刘据身边,小身板挺得笔直。
“你是什么人?”刘据喝问道。
那个山羊胡男人面对太子也不甚礼貌,仅拱手作揖算作行礼,嘴里说着:“在下新安县令史李寿。”
张和心里一咯噔,这是历史上导致刘据自杀的两个关键人物中的另外一个,没想到死了一个张富阳,还有一个李寿在这里等着。
刘据冷哼了一声:“小小一个新安县史,手倒挺长,管到湖县来了。”
张和听到这句话,总算反应过来看汉书里关于太子之死记载时那股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了,太子藏匿在湖县,为何太子上吊自杀后抱解的却是新安县史?而眼前看来,这李寿分明是有备而来,李寿,姓李历史上的刘据真的是自杀吗?如果只是单纯的追捕,为何和太子一起的两个皇孙“皆遇害”?太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绝境才会选择自尽?这么想着,张和觉得自己简直浑身发冷了起来。
那李寿也是见得起世面的人,只听他不急不缓地回答:“太子矫诏起兵,大逆不道,陛下震怒,但凡我大汉臣民,均可以捉拿归案,如今卫后已经畏罪自尽”他故意停顿了片刻,如愿见到太子眼中掠过的惊涛骇浪,接着提高嗓音喊道:“卫太子还打算再挣扎到几时?”
刘据颓然后退两步,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哽咽道:“母后已经”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童稚时期,失去了父亲的关爱,也永远失去了虽然年迈但经常笑语劝慰自己的慈祥的母亲,要不是处在无比危机的关头,他简直想要伏倒在地嚎啕大哭。
张和忍不住握住了刘据的手,轻声劝慰道:“太子,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来者不善,我们得想一个办法脱身,否则今天所有人性命堪忧。”
“就连子珩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也看出来了。”刘据叹气道,“我有一个办法,让两个皇孙分头跑,总要想办法保全一个。”
王涉适时在刘据身旁请命:“请让仆带萧皇孙往泉鸠涧下游跑,您和张大人带着李皇孙往山上跑,那里有几处村民秘密开凿的洞窟,可供暂避。”
刘据点了点头,就在这个瞬间所有人仿佛有默契一般,突然一起动了起来。张和一把抱起李皇孙,刘据拉着他的手就往山上小路跑去,身后传来了狗吠声和兵卒追赶上来纷乱的脚步声。
“太子拒捕。”李寿冷笑道,“放箭,除了太子本人,其他不必客气。”
耳后传来“嗖嗖”的箭矢夹杂着风声,张和将脑袋一偏,其中一箭直接插着耳朵飞过去了,刘据拔出长剑,回身打掉了一波箭矢,然后扯着两人往一旁的灌木里跳了进去。
茂密的灌木很好地挡开了箭雨,但里面许多带刺的藤蔓,很快将三人的衣服划出一条条碎布,不过这里地形复杂,三人逃进去之后就如鱼入大海,很快就将追兵甩开了。
远处传来王涉的一声怒吼:“李寿,你竟敢谋害皇嗣!”
李寿放肆的笑声传来:“反正陛下想要‘活着’的也只是太子一个而已,追捕太子时刀箭无眼,误伤了别人也不是本官可以保障的了。”
隐约的刀兵声传来,紧接着王涉发出了犹如困兽般的嘶吼,震得周围树枝上的飞鸟都纷纷惊起:“我和你们拼了!”
刘据握住张和的手突然一紧,像是感觉到了大人之间变化的气氛,李皇孙的声音怯怯地响起:“阿翁,二兄他们怎么了?”
怕是凶多吉少,张和心里想着,死亡的阴影就好像沉甸甸的雨云,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说不出话来。
片刻沉默之后,刘据开口说道:“宣儿,我们现在只有跑。”
李皇孙惊惧得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我可以下来自己跑。”
“等出了这个山谷再说吧。”张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他们花了两个时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