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王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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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来的圣旨令柳夫人慌了神。
“夫人,如果王妃的亲笔信老奴没领悟错,此时,王爷与王妃已然双双难归了。现在细细想来,也许,王爷早就不在了。”说罢,张妈妈抬头看了看柳夫人。
“什么?王爷他那该如何是好啊?现下府中看守森严,若早知如此,咱们之前就该速速派人到宫中打探,亦或是派人去毓亲王府询问情势,毓王爷与咱家王爷一向亲厚,他总该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吧!还有,毓王爷的宠妾不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嘛!她必定消息灵通啊!”
柳夫人焦急地出着主意,却都是马后炮。
“不必了!老奴刚刚从毓亲王府回来。昨日,虽一同入宫与皇上议事,王爷出事了,可毓王爷却一切安好。现下,想必他们夫妇正在寺庙中烧香敬佛,共庆大难不死、劫后余生。”
第013章临危叮嘱,流放择路()
骤然降旨被圈禁府中,这一晚,端王府上下惶惶不安。
柳夫人与张妈妈围坐在中苑寝殿内,庄妈妈则守在门口,时刻警觉着周围的动静。承平不再顽皮胡闹,而是手持皇后娘娘赏赐的玉佩,呆坐在一旁的榻上。承汲坐在哥哥承平身边,沉默不语。
“既然家眷被圈禁,想必王爷是获罪了。”此时,张妈妈异常地冷静。“获罪?王爷不是皇上的至亲兄弟、肱骨重臣吗?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能获何等大罪?”柳夫人说到。
“谋逆之罪!作为先帝的长子、当今圣上的兄长,王爷是否忠心、是否臣服,一直都是皇上最最在意的。”张妈妈答到。“可自从新帝登基,王爷一直是尽忠辅佐,没有半点儿不恭不顺啊!”
“王爷是没有不恭顺,可终究敌不过皇上的疑心啊!凡事就怕起了疑,一旦心里种下了一个因,后面必定会生出一个果。柳夫人,雷霆风暴莫非皇恩,眼下,我们消息闭塞、一无可为,只能自求多福了。”
柳夫人带着承平离开中苑后,张妈妈悄悄地把承汲带到了端王妃寝殿内的一处密室;她命福海在外面看守,若有风吹草动,便以哨声为信。
“张妈妈,爹和娘到底如何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承汲怯生生地问到。“承汲,王爷怕是怕是已经不在了,王妃也随他去了。造孽啊!王妃还怀着身孕,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什么?爹和娘已经死了?”此刻,承汲大惊失色。“嘘!好孩子,现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老奴紧要做的,是保住你的性命,让端王府香火不灭啊!”
“张妈妈,我”承汲刚要哭出来,张妈妈一下捂住了他的口。“听着!承汲你听着!老奴下面说的话,你千万要牢牢记住,千万要牢牢记住!如果王爷被定了谋逆之罪,皇上定会降下刑罚。谋逆本是诛族死罪,可你与承平均未满十四,遵本朝律法,很可能会被贬为庶人、发配流放。一旦流放,你要记得,如果有的可选,你一定要往北走;流放北方的终点之地是一个名叫北召的小地方,离北召不远,有一个叫河沿的小城,那里有一位小吏,姓郑名汝信,是王妃的远房亲眷。找到他,你便能有所投靠,就可以免受苦楚、保全性命。”
“往北走,到北召;相邻河沿小城,寻郑氏汝信小吏。”承汲忍住抽泣,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对!好孩子,一定要牢牢记得!还有,皇上赏你的玉印、你爹给你锦囊,你一定要随身携带,那是你的保命符,可证你身份、令你转危为安。”
“我都记下了!哥哥会同我一道发配吗?”“承平也会被流放,但很可能与你自此殊途了。皇上要的就是端王府轰然破败、四散崩离,他是断断不会让你们兄弟相聚的。”
“皇叔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苦苦惩罚我们一家?爹不是皇叔的亲兄弟吗?皇叔不是一直秉承为君宽和仁厚吗?”承汲接着说到。“傻孩子!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老话讲:不幸生在帝王家。虽然眼见荣华富贵,可比起民间的质朴亲情,皇家只讲权不讲情、不论手足论君臣。”
“既然哥哥不能与我同行,那张妈妈能一路相随吗?”“承汲啊,老奴也想,老奴也想啊!不谈别的,只说王妃的生死叮咛,老奴也愿意粉身碎骨陪你一路远行啊!”
言至此处,张妈妈再也忍不住了,一时间泣不成声。
“我要张妈妈陪着我!我要张妈妈陪着我!”此刻,承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老奴并非不愿相陪,而是老奴亦自身难保啊!王府一旦获罪,下人们便如同丧家之犬,或变卖为奴,或流落街头。”
“不!我不要他们卖掉你,我不要你流落街头!”“没办法啊!谁让咱端王府突遭祸患呢!老奴卑贱之躯,死生无碍;可老奴就是放心不下你啊!你是王爷与王妃的嫡子,端王府的正根血脉啊!”
这一夜,端亲王府的最后一夜,无人入眠、悲泣连连
第二日一早,又一批宫差闯进了端王府。
“皇上有旨!兹端亲王袁继洪,不甘臣属,谋逆篡位,上违天意,下悖纲常;后自知败行难掩、心愧难恕,故于君前认罪,饮自备毒丸以谢皇恩。其妻王妃郑氏,闻夫君之罪,上无颜面君,下无以苟活,故自入池中,溺毙而亡。然,虽臣属有罪,但念及昔日手足之情,圣上宽仁示下,不忍降重罪。自此,端亲王长子袁承平、次子袁承汲贬为庶人,三日内南北各一发配流放;端亲王侍妾柳氏,削发为尼、永不得还俗;府中其余诸人没为官奴。钦此!谢恩!”
圣旨宣毕,顷刻间,端王府无人应声、一片死寂。
“公公,我爹我娘的尸首呢?皇叔可否准其尸首还家?”此刻,承汲首先开了口。“哟!皇叔?小儿,你现在已然是庶民了,难道还敢与皇室攀亲带故吗?”
面前的这位正是近身侍奉皇上的楚公公,整个宫中最大的奴才。
“贱民失言,还请公公恕罪。贱民父亲虽有大罪,但依旧对我有生养之大恩大德,现下,他既已自裁伏法,作为儿子,贱民还是企盼最后尽一尽孝道,恳求皇上准贱民双亲尸身还家、入土为安。”“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纪,大难临头非但没有惊慌,还顾及亲子之情,想着尽孝道。”楚公公回道。
“贱民斗胆,还请公公代为向圣上恳求。”承汲拜行大礼。“呵呵!求皇上?你已一介庶民,如何求得了皇上的隆恩?”此时,楚公公冷笑了一声。
“纵然父亲大罪,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但皇上特遣楚公公过府宣旨,显然,这是对全府上下最后的恩荣!即便是死,贱民死前能劳烦公公,也算是莫大的福气了!”说罢,承汲再次叩头。
听了这番话,楚公公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哎!罢了,自你不必求了!当今圣上乃是明主仁君,怎会不让你尽孝道呢?实话告诉你吧,你爹娘的尸首已经抬到王府门外了,待会儿,你们自己收拾吧。”
“公公,贱奴还有一事相问。”紧接着,张妈妈开口说到。“得!我这人就是心肠软,禁不住人家求!行了,问吧问吧,反正你们都是些有今儿没明儿的可怜人。”
“皇上谕旨,端王爷两子一南一北流放;敢问公公,谁往南、谁去北?”“这你不问,我也要讲啊!南有南宏、北有北召,这可不是选方向、而是择生路啊!流放的人多了,有的往南生、有的向北死,路不同,上路之后的命也大相径庭。皇上口谕,嫡子袁承汲可先选去路。”
听了这话,张妈妈即刻转头望向承汲。
“贱民选选南宏!”片刻犹豫之后,承汲答到。“好!三日之内,你们兄弟俩便各自上路吧!”
第014章辞别亲眷,一路南行()
“承汲!你怎的糊涂了?昨晚老奴不是反复与你言说过了吗?如有可能,一定要选北召、一定要选北召!那里才有你的生路啊!”众人散去后,张妈妈厉声斥到。“张妈妈,我思来想去,正因为向北有活路,我才更应该让给哥哥啊!”
“生死攸关之际,你为何要让他?承平与其母柳夫人过去是如何欺负你,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王妃死前最后的叮嘱,难道你都不顾及了吗?你可知,当日你爹推你入水,正是为了保全你、不叫你入宫涉于险境啊!”
此时此刻,张妈妈道出了“父推子入水”的真相。
原来,端王爷早就隐约感觉到了朝中及宫内的情势不妙,而当时恰逢太后做寿,太后下旨请诸位亲王携子入宫庆贺。端王爷怕此去无回,便思量着不带两个儿子入宫。可如若断然抗旨,必会引起宫中猜忌,弄不好会加速皇上对自己的不信任。无奈之下,再三权衡,端王爷最终决定“舍一子、保一子”。就在临入宫的前一日,端王爷趁机将承汲推入了府中后花园的池塘,此后再适时施救。承汲自性命无忧,但浸冷水起高热、受惊吓引体弱,至此,突患疾病的嫡子便不能入宫宴饮了。
“承汲,你明不明白王爷的苦心啊?都是亲生儿子,可关键时刻,王爷终究还是更看重你啊!”
这一刻,张妈妈的话令承汲心中五味陈杂。
自小,因为庶出的身份,他迟迟没有得到父亲的关爱。后来,过继端王妃,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没有对父亲释怀;他记恨父亲先前几年对自己的疏忽,更怨恨他对自己生母的百般冷落。再后来,父亲对他愈加关切,并表达了其昔年有失父责的歉意。而现在,他突然知晓了父亲对自己的偏怜偏爱,甚至不惜为了保全自己而让长子代为涉险。
“张妈妈,还是将北行的活命之路告诉哥哥吧!让哥哥往北,我不后悔!”“糊涂啊!承汲,你当真是糊涂啊!你们是亲兄弟不假,但你可曾想过,如果明知活路只有一条,他袁承平会将其让给你这个异母所生的弟弟吗?”说罢,张妈妈泪水如注。
“你有所不知,父亲曾在书房对我讲过一番话;他说哥哥承平乃庸懦之人、难当大任,如果日后遭遇危难,要我一定顾念手足、设法相助。”“是吗?王爷当真这样讲过?”
“张妈妈,我知道,爹、娘还有你都是疼我的,你们都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其实,不往北,我也不一定就不能活下去!只要老天爷不赶尽杀绝,天地之大,难道还容不下一个袁承汲吗?再者说,我有皇上亲赏的玉印,有爹赠予的锦囊,这是两件举世无双的吉祥之物,必会保得我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宣旨后第二日,在看守侍卫的跟随下,府中诸人来到郊外,选了块地方,草草埋葬了端王爷与端王妃。
宣旨后第三日,押解流放的官差来到了端王府。
临行前,承平、承汲兄弟俩与府中诸人告别。
“承平,老奴昨晚对你的叮嘱都记下了吧!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了,你有一个骨肉至亲的弟弟!”张妈妈哭着说到。“嗯!不会忘的!我必定不会忘的!”承平抽泣着答到。
“承汲,姨娘对不住你,从前没有善待你和李夫人,还请你请你不要记恨我!素来听闻,南宏乃蛮荒烟瘴之地,此去,你一路上万万要当心啊!”离别之际,柳夫人声泪俱下。
“姨娘,我不会记恨您的!我们是一家人,即便此生再不能相见,我们也都是一家人。”“好孩子,姨娘对不住对不住了!”听了承汲的回答,柳夫人哭得更伤心了。
“上路的时辰到了,你们快些吧!”一旁的差役催促到。
“承汲弟弟,今日一别,此生你我兄弟还有命再聚吗?”承平哭着说到。“哥!兄弟连,你我约定一百年;若谁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跪地叩头,万分不舍之下,承平与承汲离开了已然败落的端王府。自此,他们再不是养尊处优的皇亲贵胄,而只是蝼蚁一般的平平庶民
“官爷,我们此去南宏大约要走多久才可到达啊?”出了皇城,承汲问到。“哟!本爷带过这么多犯人,还很少碰上像你这样小小年纪、说话中气十足的!以前,爷押解过一个大臣的儿子,十二三岁吧,别提有多窝囊了!堂堂男儿,没行多远就叫嚷着走不动,还哭,哭得爷就想拿马鞭狠狠地抽他!”
“官爷,此次发配南宏,贱民数了数,一行共十三名犯人;敢问官爷,那些人都是犯了什么罪啊?”承汲接着说到。“啧啧啧!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眼下,你自己都这般田地了,还想着替别人操心。”
“贱民就是一问,断无它意。”“他们啊,各有各的罪,不过,跟你爹比起来,他们所犯之罪都不算重啊!”说罢,官差大笑起来,他的一众手下也跟着笑出了声。
“好了!兄弟们,先不走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