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魔物要上天-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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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花莫言先前就干过一次,再来一次也不足为奇。
只是上一次运气陆一鸣好,进了另一个人的身子里。
这次看来没这么好运,连个人都不是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鸟,陆一鸣冷汗淋漓,浑身轻颤。
恐惧过后是心底烈烈燃起的怒火,火势如同泼了油,砰地一声一爆而起,由心口泻出,以熊熊之势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就连一身鸟毛都微微发烫。
现在只要往他身上丢一粒火星子,他就真的能烧起来。
陆一鸣气得牙直痒痒,想咬牙,却察觉这鸟嘴咬不下去。
于是,更气了。
死驴妖,死驴妖!
凝起并不存在的眉头,他在窗外焦急地踱来踱去。
金叵罗
陆一鸣摇了摇头。
谁知道这牲畜和驴妖倒底是不是一伙的?
他连这个牲畜的真正来历都不知道,始终要提防着点。
耳边不经意响起金叵罗那天在村子里说过的那句话。
——你是蠢到什么地步,才会觉得我要害你?
陆一鸣歪着鸟脑袋,心底隐隐地有些动摇。
不可否认,那晚听他说完这句话,陆一鸣心中的诸多疑虑虽然并没有立即烟消云散,但却莫名的踏实了许多。
仿佛有了他这句话,陆一鸣就得到了什么可靠的承诺似的。
随即理智从脑海深处跳出来,拼命扼住了这几分动摇。
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的人,不,连坦诚都做不到的妖怪,凭什么要人相信。
纠结了半宿,陆一鸣终于还是抵不住困顿,窜进了陈姐的房里。
说到底,这个宅子里,除了陈姐,没有一个是值得信赖的。
陈姐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他跟她说了一堆话,她却只以为是这只鸟儿在唱歌,还夸他唱得好听。
罢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睡够了,兴许就变回来了。
…
此刻,一觉睡得十足饱的陆一鸣对着镜子里眼神绝望的鸟儿,心情糟透了。
现在看来,睡觉显然并不能让他变回人。
陈姐是帮不了他了,金叵罗也不行。
看样子,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
陆一鸣圆溜溜的眼珠子愈加绝望。
——自己更不是个靠谱的主啊!
至少以他目前微薄的力量,是远远不足以与花莫言抗衡的。
眼睛闪过一丝微光。
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兴许会相信他的。
文渊。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个老朋友。
陆一鸣雀跃地转了个圈,展开翅膀,朝窗台掠去。
看到梳妆镜里随着自己的动作划过一道葱翠的影子,他不由得被自己玲珑精致的身影惊艳了:啧,其实这小鸟儿也挺好看的啊。
在窗台上伸伸腿,稍一发力,瞄准天空,起飞。
风拨动着他头上的几根软毛,呼呼地从翅膀两边穿过,他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
——冷不丁头顶一软。
好像撞上了什么轻飘飘软绵绵的东西。
陆一鸣扫兴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张网。
网外,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带着狡黠而猖狂地笑容,瞬间拉近了距离。
“吱吱!”陆一鸣吓得语无伦次地失声叫出来。
身体被一只手轻轻的托起来,另一只手隔着网兜在他背上揉了揉。
那人冲着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陆一鸣同样熟悉得不得了的白牙,语气里满是赞赏:“这只铜蓝鹟,毛色真不错啊。”抬头扫了一眼屋顶,喃喃道,“这里除了黑乌鸦,居然会有别的鸟来嘿嘿,有意思。”
铜、铜蓝鹟???
鹟?!
原来我不是画眉吗?
陆一鸣一双圆眼睛掩不住惊愕。
先前他买的那只画眉差不多就长这样,害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只画眉鸟。
那人把手伸进网兜里,手劲适中的捏住了他,让他想起自己尚处在危险之中,不由一身冷汗。
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人。
——这个死驴妖。
不过,听他这口气,既然他只是把自己唤作铜蓝鹟,那应当是没有认出自己来吧?
陆一鸣暗暗舒了一口气。
花莫言把陆一鸣拿出网兜,不急不缓地取来屋檐下的那只空鸟笼,将他塞了进去,扣上门。
然后,他拨弄着陆一鸣头顶上软毛微微一笑:“以后,你就唱歌给小爷听听,唱好了,小爷我有赏。”
“嘁。傻子。”陆一鸣生气地骂了一句。
听在花莫言耳边,是唧唧啾啾的鸟啭。
他满意点点头:“还凑合。”
以后驯养一番,应当可以唱得更好听吧。
搞来这么只解闷的宠物,他觉得自己在这宅子里的生活终于不那么枯燥了。
陆一鸣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怎么这双昨天早晨照镜子时还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起来这么憔悴?不仅泛起了些浑浊,还又红又肿、布满了血块?
胸口泛起一阵心痛:混帐!这可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陆宅外传来敲门声。
花莫言眉心一挑,有些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布,不紧不慢地扎到眼上。
这布闷得慌,缠得他心烦。
拘束!
他的魂魄已经被困在了这副没用的皮囊里,可不想让眼睛吃这份苦。
好不容易趁那个老怪物和陈姐都出了门,他才能解下来让眼睛放松一下。
但在人前,他还是得作作样子。毕竟大夫说了,要避光的嘛。
至于他避不避光,谁管得着?
——大不了瞎掉。
反正瞎了,难受的又不是他。呵呵。
陆一鸣看到花莫言用白布蒙了眼睛,拄着拐杖,缓缓走到院门边打开门。
匪夷所思。
这搞的什么鬼?刚刚分明一副健步如飞、视物如神的模样,现在装什么瞎子?
门外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时髦的卷发,一身贴身的玄色旗袍,将那副玲珑有致的身子裹得倒是婀娜动人。
她朝开门的人嫣然一笑:“呀,陆少爷好。”顿了顿,掩口惊道,“您这眼睛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端端的呢。”
陆一鸣眼睛一动。
吕九娘?她怎么来了。
花莫言比陆一鸣更讶异。
因为他根本不认得这个女人。
想到之前那个赵小姐,他头一阵阵大,真是什么人都能找上门来,这废物烂桃花还不少。
“哦,不妨事,昨天不小心被石灰迷了眼,”他清咳了一声,仍是保持着镇静,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他原想用“姑娘”这个词来称呼对方,但不知道陆一鸣与她的关系,还是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屋檐下的陆一鸣鸟尾巴一颤。
被石灰迷了眼??!
好好的怎么会被石灰迷到眼!!
“陆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吕九娘径直进了门里,把门掩上,笑意盈盈,“您昨天不是说好了么,事成之后,还要多付我一倍价钱的。昨晚我在小香居左等右等不见您来,今天只好冒昧登门来拜访了。”
其实她原本并不打算再跟陆少爷讨这笔余款的,毕竟事情到底没办成。
可是家里一封老娘病重的信寄过来,她左筹右筹还差那么点儿,寻思着陆少爷这多少能给点,便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她不来,陆一鸣还真忘了这件事。
昨天的无聊把戏,他现在早不放在心上了。
比起现在变成一只鸟的事来,什么事都不算个事。
花莫言笑笑,顺着势说:“那现在看来,事情办妥了?”
他也不晓得这个女人说的倒底是什么事,只不过客套的应付一下。
“他”吕九娘眼底流光轻转,回忆着昨天那位美男子教她说的话,“他满意得很。”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快有些演不下去,但想到还有三块大洋没到手,只好继续说道,“当时我原本是想叫人的,可是那位先生长得真好看,劲儿也真大,我陆少爷,我可不管啊,是您叫我来的,差事我也照办了,您看着办吧。”
说完,一副“你不给钱我就不走”的模样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陆少爷。
满意得很。
什么满意?满意什么?
陆一鸣在鸟笼子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听到这里莫名地有些恼火。
这怎么听起来和他原定的不大一样啊。
“多少?”花莫言听出了她的意思。
吕九娘以为他嫌自己没把差事按计划办好,口气更软了些:“哎呀,陆少爷,您看着给就是了。”
花莫言掏了掏身上的口袋,只摸得出一块大洋和十几个铜元,全掏出来,问道:“够不够?”
空手套白狼,吕九娘怎么还会再嫌少?接过钱道了谢便离开了。
破事儿真多。
重新关上大门,花莫言摇摇头。
趁着没人在,正好回房运运功,好减轻身上间歇性发作的痛楚。
“好痛”他轻轻嘀咕。
这全身的筋络,真是痛极了。
话说起来,这陆少爷这次睡得可真是够久的。
不过,这是件好事啊,若是他永远都醒不过来,那才好呢。
花莫言抚着掌中的拐杖,不自觉地露出了恣意的笑容。
…
陆一鸣整只鸟两脚朝前,蔫蔫地瘫坐在笼子里,一边捋着肚子上的白毛,一边倚着身后的竹条发呆。
其实他知道鸟笼的门怎么开,只要从侧边捅一下,门栓就弹出去了。
只是他想在这里静静地思考一会儿人生,还不急着出去。
这笼子当初还是他亲自挑给天青的,花了不少钱。
七年老竹,每一根笼条都精心打磨,手感滑腻,底座上雕着莲花仕女。笼内瓷碗、送水槽等等一应俱全,每一样都精巧得不得了。
哪曾想,这东西有朝一日会用到自己身上?
真是天道有轮回
院门又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回来了。
陆一鸣赶忙从笼子里跳起来,梳理一下羽毛,跳到横竿上,作出一副矜持优雅的样子。
心情莫名的紧张忐忑。
随着门重新合上的声响,一阵稳健豪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硬底鞋踏着院子的泥地发出的轻响。
陆一鸣偷眼去瞟,暗暗祈祷那人不要看过来。
人在落魄的时候,总希望能避开熟人的。谁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变成一只傻鸟的样子?
那个高大的身影拿着一只木箱直往内堂走,想必是帮陈姐回家来取什么东西来了
刚要迈过门槛,他突然顿了一下。
一抹惹眼的苍翠跳入眼角。
他挑了挑眉梢,抬起头。
只见一只青翠小巧的鸟儿正背对着他站在屋檐下的鸟笼里,想必是他家贪玩的陆少爷新近弄的宠物。
他随手将鸟笼子轻轻转过来,想看看这是只什么鸟。
可任他怎么转笼子,那只鸟也跟着转圈,始终把屁|股对着他。
这就有意思了。
金叵罗直接拉开了笼门,把那只鸟一手抓了出来。
“哎呀!放手!”陆一鸣不耐烦地挣扎着,挥着翅膀啾啾直叫,终究还是拧不过金叵罗的手指,躲不过跟金叵罗打了个照面,小脑袋被捏着转到了正面。
一肚子白毛都气炸了。
金叵罗看到他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蓝灰色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
第84章 闻说()
陆一鸣见金叵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大惊:难道他认出来了?
都长成这鸟样了,他怎么认出来的?
金叵罗却只是一边用右手握着他,一边用大拇指揉着他毛绒绒的肚子,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画眉?还是鹎?”顿了顿;笑道;“不对;是鹟吧?”
暗松一口气;陆一鸣忙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是鹟我是鹟。
转念一想,怎么个个都晓得我是鹟?这种鸟很常见么?
金叵罗挑起右边的眉毛;继续揉着他的肚子;说道:“肉太柴。”
“”陆一鸣意识到他的处境着实危险;幸好长得瘦。
谁知道金叵罗又慢悠悠抛出一句:“拿来煲汤应该味道还不错。”
!!
陆一鸣气得直翻白眼;趁他不注意,在他虎口上连着四五下猛啄;直叮出了几个红点。
“呵。”金叵罗眉头微微皱起;直接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他尖尖的红色小喙;随手从院子里晾晒的药材里抽了根药草叶子,在他的喙上严严实实绕了几圈;给他打了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