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三部曲秋姬-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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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却被他从后面一下子拉住了手腕,然后是他低沉的声音,“别走,奴兮。”
“别走,留下来陪陪我。”他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我转过身去,诧异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仿佛蒙上了秋晨的雾气显得前所未有的哀伤。
他艰难的开口说话,像是对我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姊…乙姬她…真是…母妃逝前在病榻上口口声声呼唤她的名字…她也不来看望一下…说什么出家人不问尘世…”
说完他苦笑了一下,笑得无比苦涩。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我说起他的家事,也从未想过一向镇静的他竟也有这般的表情。
我的心动了一下,因为他的哀伤而哀伤,却又从心里泛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情,无比的柔软却又强烈。
强烈的希望能宽慰他,能鼓励他,希望他能不这般的悲伤。
“可是还有奴兮,还有奴兮在看着亲王…”
他吃惊的抬起头看我。
我也猛然的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冒失可笑,真是自作多情了呢…
“不,刚才…”我掩饰着,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奴兮,嫁给我吧。”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走出三四步后传来。
我愣在那里,睁大眼睛,无法置信般回头看他。
他依然坐在秋千上,双手交握,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嘴唇抿得很紧,脸上的表情是庄重的而不似在开玩笑。的5e
我听了这句话却没有预料般的欢快,我只是轻轻的问:“为什么?”
如果只是从我这儿寻求慰藉,我不要。
他咧了咧嘴,复又低下了头,自言自语道:“对啊,为什么呢…可是,只是…想你。”
他抬起哀伤的眼睛看我,“这样不够么?”
我走上前去,看着他。
他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厚实而又粗糙,有坚实的力量传来。
“我虽不能给你正室之位,但以后必定真心对你…”
我摇了摇头,不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你给不了我的,我会自己争取。
“我嫁你。”我一字一顿回答。
***
权禹王明天便要走了,我们约在一偏僻的树林见面。
他并不能马上娶我,一方面我的年纪尚小,另一方面他刚丧母暂时无法行喜事。
“半年后,我会再来,到时一定奏明父皇将我们的亲事定下来,等你十五岁再时完婚…奴兮,可以等我吗?”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动容,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闭上了眼睛,甚至能听见他心脏有力的搏击声…
良久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深深的望不见底。
他伸手抚着我光洁的额头,低头在上面轻轻一吻,坚定地说道:“这是约定。”
*****
番外篇权禹王
我抚着怡景宫庭院里的枫树树干,看着现在尚翡翠般翠绿的树叶,心想今年的枫树会比前年开得愈加火红漂亮吧,只是赏枫树的人已经不在了…
母妃十六岁嫁给父皇,只是那时父皇还尚未登基,还是太子。
外祖父是当时历任两朝德高望重的一品大官,外祖母也贵有皇室血统,而母妃是嫡幺女。外祖父和外祖母老年得女,自然对母妃倍加疼爱。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指名将母妃许配给父皇,一方面是当时已经孕有一子的太子妃又有身孕了,父皇身边没有女人侍候;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拉拢朝中重臣的心思,以巩固太子根基。
就这样母妃在喜伶们吹吹打打的乐声中上了花轿。
当时的母妃虽然有一丝离开父母亲的伤感,但更多的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女儿憧憬。
新婚之时,父皇对母妃的确是宠爱无比。
可是时间一长,母妃便感觉到了压力。
太子府后院从不缺少漂亮的女人,更不乏身份高贵的女人。
纵使自己表现得怎样优秀,却总不能让父皇每夜独留于自己的房中,甚至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和自己身边有姿色的侍女调情而敢怒不敢言。
少女般美好的幻想遭到现实中残酷的冲击,一时间让母妃变得伤痕累累。
她曾在夜半时无法成眠,默默流泪,有时甚至是哭啼吵闹,可是经过无数次失望过后,母妃竟也变得麻木看得清楚了。
因为这后院的妃子们都是那样过日子的呀。
后来母妃怀孕了。
父皇得知母妃怀孕后十分欣喜,因为当时他才只有一个儿子,而对于王储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太子妃不久前诞下婴孩,不过是一位王姬,这让父皇略有失望,所以这次更是寄托于母妃,去母妃那儿倒是勤了。的bd
母妃心地不坏,但许是自小被宠惯的,竟是存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的。
她一心想生个儿子。
母妃的妊娠反应十分严重,常常没吃下几口饭便吐了,她觉得很痛苦,但当听到老一辈人说反应严重的可能是男孩时竟掩饰不住的高兴。
母妃每日兴致勃勃地缝制小皇子的婴儿服,可是当分娩后她呆住了。
她诞下的竟是位王姬,那就是我的姊乙姬。
父皇装作不在意的宽慰母妃,可是母妃依然能辨出他眉眼间的失落。
母妃坐月子时后院又传来有侧妃诞下男孩的消息,这无疑对母妃来说是雪上加霜。
后来听宫人们说那时母妃的精神颓唐到了极点,对刚出生的乙姬更是无暇理睬。
母妃身体刚刚好就热衷于民间保男的方子,常托人偷偷带进府中,除此之外更是日日烧香祷告不知疲倦。
直到后来我出生了,母妃竟喜极而泣。
那时父皇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我出生的晚并未得到很大的重视。但是父皇依然着实高兴了一番,太后也赐下丰厚的礼品,母妃的地位这才得到了真正的稳固。
我出生后母妃的心思更是一心的扑在我身上,对姊更是忽视了。
姊恨母妃,却不恨我。
她无论何事总是为我着想,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忍让着我。
我并不埋怨自己的晚出生,相反我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姊。
后来父皇顺利登基为帝,母妃也因为家世显赫并孕有皇子而名正言顺的封为瑾德妃。
我们搬进了庭院种有枫树的怡景宫。
每到秋天我和姊都要在火红的枫树下寻找漂亮的枫叶,然后夹在书卷里。
沁春媛的那架秋千也经常是我和姊喜爱玩耍的地方。
原以为快乐的日子能永远这样下去,可是后来姊要出嫁了。
姊出嫁时对母妃很冷淡,她毫无留恋之情的与母妃分别。母妃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时对女儿的忽视使她不知不觉地疏远了自己。
母妃在姊出嫁后才发现自己竟也是在意想念女儿的,她写信给姊,姊倒是回过一封,但是上面多是询问我的饮食身体,对母妃只字未提。
母妃怀有深深的愧疚感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请求姊回宫来看看她,姊却每每推托。最后母妃不得不想出各种理由请求太后命姊回宫,这时姊被迫才回来一次。
姊回来什么也不和母妃说,但是直到那天夜晚我睡不着出来看见了姊坐于庭院的石凳上,借着月亮的光芒我能看见她脸上有一道泪痕流过。
我走上前去蹲下问她,“姊,你不开心么?”
她慌忙擦干脸上的泪痕,说:“姊怎么会不开心。”
我忧郁的问她,“那姊为什么哭?”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答非所问地和我说:“颛晟,以后一定要让你的女人幸福…不要让她为你流泪…”
最后发生了姊削发为尼之事。
宫中哗然,太后父皇更是震怒,谴责讥笑之声源源不断地向母妃袭来。
母妃不堪众人异样的眼光,终于病倒了。
我在病榻前日日服侍,母妃看到我总是哭,她拉住我的手,哽咽道:“晟儿,母妃只有你了…你要为母妃争气啊…”
那句话是那样的沉重,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其他妃嫔或皇子们的冷言冷语又时不时地传入耳朵…
不到一个月父皇又催促我成亲,新婚那天新娘拿温婉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想起了姊说的话我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的98
欢好过后我无意中看见了她脖颈上坠着的玉观音,我抓住它仔细翻看。
她解释说:“这是我小时候去尼姑庵时一位尼师给我的…”
刚刚说了尼师她便猛然住了口,然后拿惴惴不安的眼神望着我。
我问她,“你也听说了乙姬的事?”
她却马上回答,“并…并未听说的…”
她在撒谎。
我起身穿好衣,任由她在后面怎样呼唤也不理睬,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天我便辞别了父皇母妃入伍军队。
我在军队历练得更加稳重,我不骄不纵,以身作则,渐渐得赢得了军士上下的拥护和爱戴。
我渐渐的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逐渐长成了一名成熟的男子。
我发现原来不爱的女人也是可以抱的。
无关乎感情,只有动物般原始的欲望。
尤妃是唯一我曾真正心动的女人,是我认为一直要寻找真心来爱的女人,是我想要白头偕老的人,可是她竟香消玉殒先我而去。
她成为了我永远的痛。
我以为我不会再爱了,直到后来遇见了她。
一个有银色眸子总是倔强的女子,招人爱怜。
我竟生出了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欲望。
我想起了姊出家前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当你想要保护某个女人时,那便是爱了。”
踌躇徘徊了好多次,最终还是想由我给她幸福。
大宫(三部曲) 第二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45章 春殇
章节字数:7207 更新时间:07…09…20 13:03
春殇
半年,只是半年,我一心只想甜甜蜜蜜地等他,等他来娶我,做他的新娘。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半年里竟可以发生那么多事。
完全让我措手不及。
秋天时,我曾踏着落叶去拜访住在宫东竹青庵的贞蓄尼师。
那是一个僻静孤寂的地方。
我几经打听才找到了竹青庵的准确位置。
我犹豫地走进庭院,看见四下冷清只有几株翠绿的竹子零零散散的挺立在那里。
真的是这里么?我踌躇着登阶而上,发现阶上有刚刚被打扫撒水的痕迹。
这时上面的木门被吱呀的打开了,走出了一位年龄十八九的面貌清秀的小尼姑。
她看见我微微有些吃惊,但是旋即合掌向我一躬身,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来此有何贵干?”
我回答说:“我是来找贞蓄尼师的。”
她恍然,脆生生的回答道:“尼师现在在做早课呢。这位施主请随我来。”
她引着我入内,我环视四周,只见室内朴素简陋,除了供奉着的佛像等便只剩下眼前的一张黑木桌子和两个椅子了。
那小尼姑待我坐下,给我沏上了一杯茶,解释说:“施主稍等片刻。尼师一会儿便出来了。”
我向她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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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墨黑色佛袍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小尼姑对那女人行了个礼,叫了句“尼师。”
原来她便是贞蓄尼师了,我不着痕迹的仔细端量她。
许是长期斋戒的原因,她的脸色有些青白;她的身体高挑瘦削,甚至可以看见她手臂上蔓延的青色微凸的血管;她的眼睛竟和权禹王极为神似,目光深邃。
我起身向她拜安,她急忙合掌弯身回礼了。
她叫我坐,自己转身从一小抽屉里拿出什么,放进案上的小熏炉里。
顿时一股幽深的香气弥漫开来。
她点燃的是佛家奉为上等供品的“龙脑香”。
我冷笑,即便是出家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但是皇室毕竟有着天生的优越性,茶用的是上等茶,熏香也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在我旁边坐下了,平静的看着我,不带有一丝感情。
“不知施主来贫尼这儿鄙陋之处有何要事?”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其实我到这儿来并无什么目的,只是自从权禹王走后更特别想看一看这位不同寻常刚毅的乙姬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是我嘴上却恭敬的说:“小女子慕名而来,到这儿来是想和尼师探讨一下佛理…”
她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我见施主眉眼神色,不像是礼佛的样子。”
我的心跳了一下,的确,我是不屑于礼佛的。
我转了话题,认真地问道:“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