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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白狐传奇-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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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家的那一只鸭子,在前面孤零零地游。半夜里,一直撵到西荡口,也没有看到别人家的一只鸭子。

    陈友富心想,这一路上的情形和范长山说的差不多,可就是没有家鸭子、野鸭子靠上来,一定是范长山把紧要的关节隐瞒起来了!

    暴雨停歇下来,听到远处空中有鸟雀朝着自己飞过来的声音,数量还很为不少!陈友富陡然来了精神:没有家鸭,野鸭更好!这么多的野鸭,把它们全都领回去,晚上用鱼网一撒,一只都逃脱不了,用船撑到城里去卖掉,那可要卖出成堆的银子来!

第158章 巧言令色讨真经 强词夺理受训斥【2】() 
飞过来的果真是一群野鸭,可是这群野鸭在头顶上盘旋了几个来回,并没有落下来的意思。陈友富急得干瞪眼,压低声音对着游在荡边自家的那只鸭子喊:“快呀,快呀,快点招呼它们下来呀!”

    家鸭不肯听话没叫一声,天上的野鸭倒是叫了,随后“噗嗒噗嗒”一阵响,觉得很不对劲,用手一摸,粘了一手黑乎乎的东西——全都是野鸭的稀屎。野鸭吃的都是河荡里的鱼虾之类,拉下来的屎比家鸭的还要臭。陈友富浑身上下,没头没脸,到处都是。

    陈友富气急败坏,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家里的那只鸭子身上,恨不得一把抓住它,拎着两只爪子,一下子撕成两瓣,甩到荡中心去喂鱼虾!可是鸭子游到了远处,天很黑,不知水的深浅,他也不敢蓦然下水,就从地上抠起两块泥土,脸红脖子粗地砸过去,可是都砸偏了。鸭子像是幸灾乐祸,在那里拍着翅膀“呷呷呷”地叫,那声音活像一个老翁的狂笑。陈友富差点都要把鼻子气歪了。

    陈友富窝了一肚子火,可也十分无奈。生怕自己的狼狈相被人发现,高一脚低一脚,连夜摸了回家。累得像一滩泥似的,睡了一天一夜。直到老婆有事发了火,才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可是陈友富火气越来越大。他容不得后面的范家日子越来越兴旺。

    一天夜里,陈友富拎着旧渔网,蹑手蹑脚地朝范家的鸭栏摸去,心里道:凭什么该你家发财,老子和你家住在一起,就该沾一点光。

    离鸭栏还有二三十步,他停下脚步把渔网理了理。正打算继续朝前走的时候,听到有只鸭子惊叫了两声,野鸭当即骚动起来,随后扑动翅膀,“呼”地一下全都飞走了。

    陈友富一时愣在了那里。突然感到头顶有野鸭盘旋的声音,立即知道不妙。果然,臭烘烘的野鸭屎拉到了身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陈友富有点不在乎。

    他原打算是来逮野鸭的,见到野鸭全飞跑了有点泄气。走到鸭栏边,看到野鸭飞走的地方有不少白色的圆东西,又高兴起来:“哼,逮不住野鸭子就拾鸭蛋!”他猫下腰来,像黄鼠狼一样钻进了鸭栏,吓得那些家鸭骚动起来。他脱下身上的褂子,把那些拾起来鸭蛋放在里面。看看实在没法再加了,想想夜色可以遮丑,索性把裤子也脱下来,系好裤脚,又装满了一裤子。就这样,左右手各拎一包,臭气熏天地回了家。

    连续两个早上,范长山发现少了鸭蛋。这里就住着两户人家,不用想也知道被谁捡去了。长山不想和人吵架,只要就此打住也就算了。不料第三天差得更多。第四天就在鸭栏旁躲了一夜,偷蛋贼没有来。范长山想:偷了几次,这个贼可能不再偷了,也就不再看守。那知道天亮一看,又被偷了。这下长山来了气:这人真太贪心!又连续看了两个晚上,终于把陈友富逮住。

    范长山道:“你怎么跑到我家的鸭栏里来偷鸭蛋!”

    陈友富不买这个账:“你到外面偷了人家一大趟鸭子,我拾了几个鸭蛋还犯法?”

第159章 巧言令色讨真经 强词夺理受训斥【3】() 
范长山气极了:“好你个陈友富,你偷了人家的鸭蛋不知羞耻,还反咬一口说我偷东西?你这个人真不算人,当初不是我帮助你,你能有今天吗?如今倒恩将仇报了!”

    陈友富不认这个账:“你帮助了我什么?我大不了买了你家的田,没给钱还是怎么的?”

    两个人越吵越厉害,陈友富老婆乘着范长山没注意,悄悄地放出家里的狗子,一直冲到跟前,朝着他腿肚子咬了一口。范长山忍无可忍,拉扯着陈友富,跑了十几里路程到县衙门告状来了。

    吴登瀛很快认出堂下的两人。他不动声色,板着面孔问道:“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在外面击鼓?”

    堂下的两人一起要说,吴登瀛把惊堂木一拍:“一个一个地说!”

    这下两人谁都不敢开口了,吴登瀛又说了声:“谁是原告谁就先说!”

    跪在右边的开了腔“大老爷圣明,草民陈友富,家住本县五里墩,诉邻居范长山,他不好好种田,跑到外面去偷人家的东西,草民为了维护地方上的名誉,特地到大老爷这里来告发。”

    “陈友富恶人先告状,他才是偷东西的贼!”跪在左边的范长山叫道。

    “就是陈友富先说。陈友富,你既然说你的邻居偷东西,就把事情仔仔细细说清楚!”

    “是,老爷。”陈友富答应一声道,“范长山家里只养了一只鸭,可是他空手到外面一转,回家的时候,撑了一条木船,家鸭子,野鸭子,赶回了上千只之多。他家在夏收之前,常常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莫说这么一趟鸭子,不是我笑话他,就是一只才出壳的小鸭,他也买不起。那些鸭子,还有那条木船,不是偷来的又能是哪里来的?”

    “陈友富身旁的那位,你叫什么名字?陈友富诉你到外面偷鸭子、木船,可有此事?你还不给我老老实实招了!”吴登瀛道。

    范长山连忙道:“我叫范长山。我家里穷,确实连一只小鸭也买不起。可这些鸭子还有木船,真不是偷来的。”

    吴登瀛道:“陈友富说得有道理,你是空着手到外面去的,自己也承认身无分文,那么这鸭子、木船不是偷来的,又能是从哪里来的?”

    “请大人容禀”范长山就把自己冒雨追鸭的一段奇遇说了出来。

    “老爷,他撒谎!我看他把那么一大趟鸭子吆喝回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我照他的方法试了一遍,根本就没那回事”陈友富把自己的一番经过也说了一遍。

    站在堂下的衙役听了陈友富的话,特别是听到野鸭没头没脑把屎拉在他身上的时候,用手把嘴捂住想竭力不笑,可是忍着忍着,有人到底还是笑出声来。

    吴登瀛也感到好笑,不过别人看不出来。他制止了笑声,对陈友富道:“有些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刻意仿效不一定可行。比方说,同样是种田的,有人家年初做的饼能吃到年尾,有人家却常常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甚至连借粮食的地方都没有。田是一样种的,有人家收的粮食多得没处放,有人家可只收了些点火草所以说,你照他说的方法去做没能成功,并不能说明他说的话就是骗你的。更不能据此断定他的东西就是偷来的。”

第160章 巧言令色讨真经 强词夺理受训斥【4】() 
陈友富犯了嘀咕:知县大人说的话怎么带刺?偷眼向大堂上的老爷瞄了一眼,并不认识。

    当初,吴登瀛穿着寻常人的衣裳,陈友富正眼瞧都没瞧。如今坐在大堂上的人,头戴官帽,身着官衣,威风凛凛。堂上的大老爷就是曾经跟自己讨水喝的那个过路人,陈友富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两者扯到一起,又如何能够认得?

    “陈友富,你见到他家的野鸭子了吗?”吴登瀛问道。

    “见到了。”陈友富答道。

    “那些野鸭是被他扣起来了还是被他用网罩起来了?”吴登瀛又问。

    “没扣着也没罩着。”陈友富回道,“就和那些家鸭子放在一起的。”

    “如此说来,范长山的确没有偷人家的鸭子,那一趟鸭子是被他家的鸭子引回来的。你想一想,纵然能偷回别人家养的家鸭,野鸭怎么好偷?那些野鸭也不会听话呀!既没有扣着也没有罩着,一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还不都飞走了?陈友富,本官这么说,你该不会反对吧?”

    陈友富道:“不反对。”

    “如此看来,那些家鸭子也不是偷来的。一般人家都只养几只鸭子,最多的人家也只不过养几十只,要去偷上百成千的鸭子,一家一家地去偷,那要偷多少家?而且还要把它们放到河里赶回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陈友富,你说本官这话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

    “那好。堂下二人听判:陈友富诉范长山偷人东西一事,虽说是子无虚有,然而出于保护地方安宁的一片好心,其情可嘉。范长山并无偷盗之事。那些野鸭如果依然不走,自然归范长山所有。木船以及跟着带回家的鸭子,如果有人认领,摆出明显证据,着原物主领回;若是无人认领,依然归范长山所有。其他人不得眼红生事。你二人今后得推诚相处,不可因这么一件小事而耿耿于怀。俗话说‘远亲不及近邻’,两家子有什么事应该互相帮扶,把日子过好才是。”说完,吴登瀛起身准备退堂。

    “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草民没有偷人家的东西,可是陈友富却偷了我家的东西!”范长山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听了这话,吴登瀛又坐了下来,面对着范长山道:“范长山,刚才本官已经说过,叫你不可因此怀恨在心,你怎么反过来说他偷了东西呢?他偷了你家的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家鸭子经过的地方,留下了几个暗生蛋被他捡去了?范长山哪,为人量气可要大一些,千万不能学人家性情乖戾、小肚鸡肠啊。”

    “大人哪,若是果真如同你老人家所说,我肯定不会同他计较。他每天都带两只篮子到我家鸭栏里偷蛋,吓得那些野鸭飞走了,幸亏每次它们又都飞回来。如果不飞回来,那苦头不是吃大了吗?你老人家想想,他这么做是不是缺德?我说了他几句,他毫不认错,强词夺理地同我吵。他婆娘还把狗子放出来咬人。看,我的小腿肚子都被咬破了。”说着,范长山把裤管朝上扯了扯,那里果真破了。

第161章 巧言令色讨真经 强词夺理受训斥【5】() 
“陈友富,你到范家的鸭栏里去偷鸭蛋了没有?”

    “回老爷,偷人家东西的事情我从未做过。不过,去拾了些野鸭蛋的事倒是有的。”

    “你拾了人家多少野鸭蛋?”吴登瀛问。

    “不多,只拾了五六回,每回只拾了二三百只,也没给他全拾完。”陈友富答道。

    “好家伙,拾了人家二三百只鸭蛋那还不叫偷么?”吴登瀛摇了摇头道。

    “老爷,我拾的可全是野鸭子生的蛋呀,那些家鸭的蛋我一只都没碰,尽管家鸭也并不是他家的。”陈友富分辩道。

    “家鸭蛋,野鸭蛋,就那么好分?只拿了野鸭蛋,这话有谁相信?”范长山插了一句。

    “就算全拿的野鸭蛋,拿了人家几百只还不叫偷?”吴登瀛问道。

    陈友富振振有词:“是呀,野物本无主,人皆可取之。莫说我只拾了二三百只,就是把那些野鸭蛋拾得一个也不剩,也不能说就是偷吧?”

    吴登瀛反问道:“野物无主,这话不能算错。可这些野鸭蛋不是你在水塘边拾到的,也不是你在草丛中拾到的,你是瞒着人家到鸭栏里拿的,这还不叫偷么?”

    “老爷,这当然不能叫偷。比如说他家的小孩挑了我家麦田里的荠菜,或者是拾了我家草滩里的菇子,麦田是我家的,草滩是我家的,可我不可能说是他家的小孩偷了我家的荠菜,或是偷了我家的菇子吧?鸭栏虽说是他家的,鸭子是野生的,拾了野鸭蛋不是同样也不能叫做偷吗?”陈友富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充足。

    吴登瀛心下想:这家伙还真有点歪理呢。便道:“你这话听起来有理,其实不通得很。就拿你的比方来说,荠菜已经挑起来放到篮子里,菇子已经拾起来放到箬子里,还能说野物无主吗?那些野鸭蛋生在人家的鸭栏里,你跑去拾了几百只,还大言不惭地说‘人皆可取之’,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你到河里去摸鱼,吃不了放到自家的塘里去养,别人到你家塘里去把鱼捞走;你割回来的野草放在自家的草垛上,别人去把草挑走,你能答应吗?你能不能大度地说‘野物无主,随它去吧’?”

    “大人哪,你老人家就好像是神仙一般。去年陈友富在西大沟里摸了十几斤刀子鱼,一时吃不了放在篓子里,扣在自家的水码头上。他到田里去干活回来不见了,以为是我偷的,面朝我家指鸡骂狗地骂了半天。一直到他老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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